“你们是让我去河西赔罪?”党项人的大营内,拓跋千里冷冷地望着一屋子的党项贵族,袭击流沙河的决定是他们下的,可最后却让自己去赔罪,而且还不能带兵去,哼!自己这一去,能不能回来还是问题,若侥幸回来,那自己还能剩下什么呢?这中间的歹毒用心不言而喻。拓跋喜见大帐内气氛紧张,便地笑了笑打圆场道:“并非是我们一定要你去,而是对方指明要你去,万里说张焕可能认识你,我想这或许是你经过武威时给他说过什么吧!”“你究竟给他说了什么?”拓跋千里慢慢抬起头来,冷厉的目光逼视着大哥拓跋万里,他们二人虽是兄弟,却并非一母所生,但在争夺党项王的路上,他们是天敌。拓跋千里能力极强,锋芒毕露,虽然他为党项人做了不少贡献,比如这次去西域贸易就给西党项人解了燃眉之急,但党项贵族却没有几个喜欢他,尤其是他过继为拓跋悦养子不到十天,便发生了拓跋悦暴死事件,尽管没有什么证据,但他是最大的嫌疑人这一点却不可否认。而拓跋万里却恰恰相反,他性格随和,善于低调结交其它贵族,在他身上看不见咄咄逼人的气势,也善待其所控制的奴隶,故在党项人中颇有人缘。他见拓跋千里气势逼人,也冷然一笑,不甘示弱道:“我能给他说什么。父亲只让你掳掠些劳工来便可,你却让百里先偷袭军营,把事情闹大,故意挑起我们与河西的矛盾,这难道不是你的责任吗?这难道不该由你去赔礼道歉吗?”他这一语激起满帐哗然,所有地人一齐怒视拓跋千里,拓跋喜也坐不住了,他沉声道:“千里,你要把事情说清楚。”“一帮无能的鼠辈,你们以为示弱张焕就会放过你们吗?”拓跋千里冷冷抛下一句话。转身大步离开了营帐。大帐里一片沉默,没有人对拓跋千里的无礼表态,也没有人表示出愤怒之色,每个人都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但就是这种沉默渐渐使拓跋喜害怕起来,他知道自己再不妥善处理此事,恐怕西党项分崩离析在即。他沉思良久,毅然下定了决心,他给众人使了个眼色。便回头对拓跋万里道:“这样,你再辛苦去一趟,再和他好好谈一谈。你心里要有数,只要我们办得到的条件,都可以答应。”拓跋万里躬身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他一走,拓跋喜便立刻命人看好了帐门,他低声对众人道:“我们商量一下,该怎么处置拓跋千里,你们就当我没有这个儿子。”拓跋万里在十几名随从的护送下,一路南行。这一天,他们一行走到了河西地界,残阳如血,清冷的夕阳斜射在一眼望不见边际的戈壁滩上,显得格外悲凉。远远地,一队数百人的唐军骑兵迎面驶来。群马奔至眼前,一名唐军校尉忽然认出了拓跋万里,“我们都督特派我们来护卫党项使者,可就是大王子?”拓跋万里拱拱手笑道:“正是!”“我们都督这两天正在视察流沙河营地。就在不远处。”唐军骑兵严密地护卫着拓跋万里向南而行。但只走了不到三十里,拓跋万里忽然看见了唐军的大营。这里离流沙河还有数十里之遥,张焕怎么会在此?拓跋万里不由愣住了,他猛地扭头向唐军校尉看去,对方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们都督已经等候你多时了。”戈壁滩白天的温度可以烤熟鸡蛋,可到了夜里却气温陡降,巨大地温差使戈壁滩上起了一层灰蒙蒙的薄雾,它像一条半旧的纱巾,使月色也变得朦胧起来,透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在贺南山脚下离党项人聚集地约二十里的一片空地上,五千铁骑整齐排列,他们像一群庞大的野狼群,目光冷漠,透露出死亡的气息,他们又是一支最正规的军队,有严密的军纪和强烈地荣誉感,他们给河西百姓带来安全与欢乐,但他们又给敌人和异族带去残酷的杀戮,这时一支融天使与魔鬼于一身的铁血之军。他们在等待,等待主帅最后地命令,张焕低沉而略带一点沙哑的声音在凛冽的朔风中回荡,“在消灭敌人抵抗之前,不准奸污女人!不准抢夺财物!任何人,不管是妇人还是小孩,只要他们抵抗了,一律格杀无论!”一阵山风拂过,山林沙沙作响,两名斥候飞马驰来,“禀报都督,党项人营地已经发生骚动,有火光声和哭喊声。”张焕注视着黑黝黝的北方,冷冷一笑,出兵时机到了,他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他看到的,是数万属于他张焕的党项奴隶。“杀!”一声短促的命令从他绷直的唇缝发出,五千铁骑骤然发动,无声无息,黑暗中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向党项大营披靡杀去。迁移到河西地这数万党项人只能说是张焕经略河西过程中的一个偶然事件,就像他在旅途中拾到的一锭金子,虽然只是意外之财,但对于人口奇缺、耕地稀少的河西,这数万党项奴隶无疑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很多时候原始积累往往是不义和血腥地。党项人的大营已经是一片混乱,老贵族拓跋明的提前发动暴露了党项贵族欲杀拓跋千里的企图,拓跋千里抢先动手,杀死拓跋明以及其它三名贵族。同时分兵两处,他亲自率两千人围攻燕然小城,而其它人马则拦截前来救援的拓跋喜。他同时放出谣言,声称党项内部两名贵族已经投降野利平,欲挟持大王东去,各种消息在党项人地营地流传,它们自相矛盾,在黑夜中引发了大乱,但对于普通党项人,他们要地只是保住自己女人和孩子的性命。他们拖家带口,四散奔逃,寻找安全之地。大营中一角被火箭引发了大火,在猎猎地风中火势迅烈,到处是战马嘶鸣,刀光剑影在漫天飞舞。可就在这时,不少党项士兵都忽然停止了厮杀,他们似乎听到了一种怪异的声响,像野兽寻找猎物时的低咆。又像大河溃堤时的呼啸,瞬间,仿佛平地一声惊雷。数千黑黝黝的骑兵群仿佛决堤的洪水,咆哮着、奔腾着、山崩地裂般杀进了党项人大营,刀锋冷冷闪过,血箭飞起,人头滚滚落地。西凉骑兵所过之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到处是一片哀号、哭喊声,没有怜悯,只有无情的杀戮,瞬间,骑兵群便杀出一条血路。滴着鲜血地刀锋直指燕然小城。拓跋千里惊呆了,虽然他知道党项人和河西的唐军必有一场决战,但他万万没想到唐军会在此时突然杀来,时机捏拿之巧,战机捕捉之准。使拓跋千里背后生出阵阵寒意,他忽然意识到,他其实早已是张焕案板上的一条鱼,什么赔礼道歉、什么允许采金,统统都是迷惑他们的假像。他甚至连被掳走的人质都不管不顾。拓跋千里知道。党项人已经败了,他们不可能再组织起什么有效的抵抗。他当机立断,掉转马头率领数百名亲卫拼命向北奔逃,临走时还没有忘记带上如意夫人。就在拓跋千里刚刚逃走,二千余唐军就已经杀到了,他们如势不可挡的惊涛骇浪,轰然拍开了大门,黑色的铁流顷刻间便冲进了这座小小的城池之中。拓跋喜在城墙之上悲呼苍天,在他最后地绝望之中,他忽然看见了一个骑在马上的男人,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他冷冷地、充满了嘲讽的笑容,这时他第一见到张焕,但也是最后一次。天渐渐地亮了,对党项人的屠杀也渐渐停止,党项大营里一片狼藉,一些唐军士兵在清理钱财、牛羊、帐篷之类物品,而另一些党项人则在唐军的监视下掩埋尸体,但更多的是一队队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党项男女,女人抱着小孩,男人则低着头,在唐军的看押下缓缓向南行去,他们成群结队,扶老携幼,一眼望不见头,不时有唐军将里面身子肥胖、衣裳光鲜的男子拖出来。张焕在数百名亲卫的簇拥下立在一座小丘之上,冷冷地看着仿佛洪流一样的队伍,这时,一名军中文书跑上小丘向张焕禀报道:“启禀都督,我们一共俘获了三万八千余党项人,另有一千多党项骑兵向北逃走。”张焕点了点头,没有发现拓跋千里的影子,逃走之人应该就是他了,他沉吟一下便问道:“那被掳走地淘金劳工情况如何?”“在乱军中死了一百余名妇人,其余全部安好。”“好!在党项女人中挑一百多个年轻的,作为死者家属的补偿,另外所有被掳淘金工每人再给二十贯钱。”“遵命!”文书自去执行张焕的命令。这时,张焕见不少老人和小孩都行走艰难,便回头吩咐身后的士兵道:“腾出一些车马,让这些老人和小孩都坐上去,另外让人给他们一一登记造册,要尽量安排他们家人团聚,知道吗?”亲兵领命正要离开,张焕忽然又叫住了他,“告诉蔺九寒,所有党项贵族及他们子女一律杀掉,一个也不留。”宣仁二年七月中,五千西凉军铁骑夜袭东党项人营地,斩杀万余党项人,并俘获了四万党项男女,押往河东为奴,其中被俘获地百余名党项贵族中,除大王子拓跋万里留有后用外,其余一律处死,很多年以后,这支党项人绝大多数都改籍为汉,自此,由于党项人内部分裂而形成的东党项一支全部覆灭。但就在张焕灭掉东党项人的同时,会西堡的局势也骤然紧张起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鏖战会西堡(上)
薄薄的雾气笼罩着会西堡。“咚!咚!咚!”巨大的进攻鼓声在黎明时分响彻了天际,集中结而来的吐谷浑人、羌人、党项人以及汉人奴隶共四万人,宛如黑色的海洋,一浪一浪地向会西堡进军。这是四万军由吐蕃老将马重英指挥,他们并不是吐蕃人的主力,而是吐蕃人对河西新军的试探,或者可以说吐蕃人并没有把张焕放在心上,他们这次的目标是占领这座坚固的堡垒,使之成为吐蕃进攻陇右的桥头堡。如果从高高的乌鞘岭向下看,透过时隐时散的雾气,四片巨大的方阵就仿佛四幅灰黑色的锦缎,平铺在宽达十里的黄河滩涂上,方阵上下起伏,就像被微风吹拂着摆动。吐蕃主将马重英已是唐军的老对手,天宝年间他便多次与哥舒翰、封常清等大将对阵,现在他已年近七十,但他的腰依然挺得笔直,一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显得老姜弥辣。在目前任河湟总督,在张焕修建会西堡之初,他便多次上书赞普赤松德赞要求出兵阻止会西堡的修建,但当时吐蕃的战略重心在安西,宰相尚结息反对向东方用兵,担心引发唐军与回纥的结盟。马重英也因为要集中粮食供应安西,便罢了进攻会西堡的念头,一直到安西战事渐渐平息,他的目光再一次投向了会西堡,集结了四万吐蕃附属军,向会西堡大举进攻。马重英久经沙场,他深知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所以他并不立即将全部兵力投入,而是先派出一万军队进行试探,试探唐军的兵力和寻找城防的弱点。一万河湟联军有节奏地喊着短促的口号。一队队士兵步履矫健地向三里外地城堡迈进,在他们中间,数十架带有巨大木轮的云梯在缓缓前行,鼓声一阵一阵,沉闷而动人心魄。城堡之上,李横秋面容阴沈似水,他始终没有下令点燃烽火,四万人,只比他预料的多一万,他不惧。虽然只有三千人的守军,但他拥有最犀利地防守武器,还有最坚固的城墙。他坚信自己能让敌军饮恨于会西堡下。三千守军分布在数里长的城墙之上,除了他们,城内二千军户近五千成人都被动员起来,他们运送箭矢、搬运巨石,像蚁群一般忙碌着,数百架石已经准备就绪,发出吱吱嘎嘎地绷弦之声。在城内县衙的旁边,站着一群特殊的人,约一百多人,人人神色紧张。他们都是从蜀中过来的落榜士子,在河西寻找发展机会,刚过黄河来会西堡歇息,不料正好碰到了这场战役。但在最边上一角站着一家人,三个女人和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少妇还抱着一个约一岁多的孩子。那个中年妇人使劲拽着一个身着红榴裙年轻的女子,不让她上城助战,“平平,你一个女子怎么能上城打仗,若你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向你爹爹交代?”这几个人就是从蜀郡投奔河西的林德隆家人。两个男人一个是整天无所事事的闲人林德奇,一个是再次落榜地书呆子林知愚。抱小孩的少妇是他妻子,中年妇人便是林德隆妻子杨玉娘,而她拉住的年轻女子自然就是我们地平平,一个至今没有嫁出去的老姑娘。林平平自从认楚行水为义父后,在广陵住了半年,便因为不习惯官宦小姐没有自由的生活而回了蜀郡,结果母亲又逼她出嫁,她索性就带着三叔去南诏游历,在那里她认识一个年轻英俊的南诏人,险些动了嫁人之念,但忽然发现这个年轻人竟是南诏王子,她不愿意嫁入王宫,便又离开了南诏,回到蜀郡,这时父亲已经来信让她们迁来武威,林平平便跟着母亲和兄长来到了河西。她当然知道张焕的事情,但她也已经慢慢懂事,知道有些东西并不属于自己。但她率性而为的本性却没有改,这次正逢吐谷浑军进攻会西堡,她当仁不让地要上城助战,听了母亲的劝阻,她急得大声道:“娘,这是吐蕃人在打张十八啊!我怎么能不参战?”旁边的林德奇也连连劝道:“是啊!大嫂,平平从小就练过武,她的平底锅所向无敌,你就让她去试试吧!我会在一旁保护她。”不知是拉不住林平平还是有三叔保护,杨玉娘的手终于松了,林平平犹如挣脱缰绳地小马,她提剑便向城上冲去,刚跑了几步,忽然看见一帮士子满脸犹豫。“你们!”林平平用剑指着他们喊道:“一路上不是说什么收取关山五十州吗?难道只是嘴上说说,是男人的,就跟我上城杀敌去。”众人面面相视,有几个人的脸胀得通红,几个人刚想上前却又不愿被女人所激,就在这时,一支燃烧着的火箭嗖!地掠过他们头顶,发出尖利的啸声,这是开战地信号,随即城墙上鼓声大作,喊杀声震天,巨型石轮番发出惊心动魄的怪啸声,接二连三地将一块块磨盘大的巨石投射出去。林平平一跺脚,也不再理会这些士子,率先冲上了城楼,士子们犹豫一下,终于有几个跟着林平平跑上城头,后面的人都陆陆续续地跟了上去。鏖战已经开始了,第一支万人方队已经行到一里之外,他们忽然加快速度,狂喊着向会西堡冲去,这时,天空忽然传来破空之声,数百个黑点腾空而起,像一群鹰,迅速地向他们头顶上飞来,并且越来越大,发出尖利的怪啸,不等吐谷浑军反应过来,巨石便砸在他们头顶上。顿时一片血肉横飞,凄厉哀嚎声响成一片,有地被砸成肉饼,有地被砸成数截。残肢、内脏到处抛洒。还有两架云梯先后被巨石砸中,庐蓬散架,巨石直接砸中主梯,瞬间便粉身碎骨,断木散落一地,一轮石射出,吐谷浑军便死亡数百人,三轮石射出,吐谷浑军已经损失了两千余人,但对于人数众多地万人进攻。这依然形成不了致命地打击,在离城墙还有三百步时,敌军开始填补两丈宽的壕沟。准备让云梯上前。壕沟被填平了一段,铺上木板,数十架裹着厚厚牛皮的云梯隆隆推来,吐蕃在与大唐近百年地交战中,尤其是安史之乱后,它掳掠走大量百姓,其中就有不少能工巧匠,使得吐蕃的科技水平得到极大提高,尤其在大型攻城器已不比唐军差,从这数十架云梯便可看出来。云梯的底部则以大木为床,下置六轮,它的主梯以一定角度固定装置在底盘上,在主梯之外,又增设一具活动的上城梯。即副梯,其顶端装有一对辘轳,登城时可以沿着城墙壁面上下滑动,谓之飞云梯。由于主梯采用了固定式装置,简化了架梯程序,缩短了架梯时间,而活动的上城梯的设计,则大大降低了云梯在接敌前的高度,攻城时只需将主梯停靠城下。然后再在主梯上架设上城梯。便可枕城而上,而且主梯四周有覆有庐蓬。仿佛一间移动的大房子,主梯和副梯正面都以牛皮覆盖,十分坚韧,以防止唐军的飞弩和箭矢。到了城下,折迭起来地副梯被拉动起来,越来越长,直伸出二十余丈,前端钩挠达上城墙,数百名躲在梯子中的士兵一声呐喊,开始登城。城上石依然在轮番发射,远程杀敌,而近处却箭如雨下,虽然守城士兵不多,但唐军的连弩却发挥了极大地威力,万箭齐发,密如暴雨,将数千已攻到城下而不及进入云梯防护的士兵们射死大半,但弓弩对于有严密防护的云梯效果不大,密集的箭矢射在被牛皮包裹的云梯上,发出一阵阵劈劈啪啪的声响,而躲在云梯中的敌军则一手执盾,抵御两边的射击,匍匐着拼命缘梯爬上。这时,倒是原始的滚木和巨石发挥了作用,滚木和巨石沿着云梯滚下,将云梯上的士兵砸下梯去,这时,敌军鼓声大作,尽管石和飞弩摧毁几十辆云梯,但依然有二十辆云梯攻到城下。上千名吐谷浑士兵冲上了城头,与守城士兵厮杀在一起,刀劈枪戳,箭矢如雨,鲜血染红了城垛,到处是战死士兵地尸体,受伤的士兵拖着长长的惨叫声坠下城墙,但立刻又有新人接替上来。马重英面无表情地在远方的一处高坡上观战,嘴角露出冷冷的笑意,这个唐军将领太没有经验,在第一波试探性地进攻中便全力以赴,他的箭矢有多少存货?他投石机能经受多少次磨损?看明天他拿什么来守城。而且唐军的守军并不多,却又不肯点烽火求救,这是一个血气太重的主帅,马重英忽然笑了,他立刻下令道:“把投石机运来,给我集中目标攻击城上的点火塔。”攻城之战在继续进行,敌人十分狡猾,他们已经发现唐军兵力不足地弱点,便将云梯分散架开,使唐军兵力不足地弱点愈加暴露,这时,已经有城中近两千名男子冲上城头助战,在城头一角,林平平领着一百多名士子配合几十名唐军与两辆云梯的敌人进行搏斗。林平平一身红裙,在黑盔黑甲地士兵和一身白衣出租车子中格外显眼,仿佛一朵战地中盛开的鲜花,她身体纤细,无法冲进男人群中搏斗,便手执一把弓箭,站在两丈外的一个垛口边释放冷箭,她箭法平平,但力道却很强劲,不断有敌兵被射中,惨叫着从云梯上跌下去。这时她的箭瞄准了一名身高过丈、凶悍无比的百夫长,忽然,一支飞弩尖啸着射来,蓬!地一声,正中她身旁的城垛上,碎石飞绽,一片石块划过她的额头,顿时血流如注。平平紧咬嘴唇,她从红裙上撕下一条布,扎紧了额头。“平平,下去吧!”一旁林三叔刚砍翻一名冲上来的敌兵。一眼看见平平满脸是血,他吓得心惊胆颤,连忙拉着平平地胳膊要下城。平平倔强地甩开三叔的手,她张弓搭箭,冰冷的箭头继续对准目标,嗖!地一箭射去,那百夫长听见弓弦声,猛地扭头看来,瞪着铜铃大的眼睛,箭头刹时便从他左眼射入。血花四溅,箭头从后脑透出,百夫长爆发出野兽般地嚎叫。抓住箭杆重重地摔坠下城去。平平轻轻地松了口气,她立刻张弓搭箭,又瞄准了另一名长相凶恶的敌军。指挥塔上,李横秋脸色惨白,而眼睛却急得通红,他没想到吐蕃人竟有如此先进的攻城武器,远方,巨大的攻城锤和巢车也出现了,夹杂在攻城士兵中的几十架抛石机也轮番将巨石砸上城墙,双方在气势上已经势均力敌。李横秋已经意识到自己轻敌了。他起身卑微,有丰富的实战经验,但对于指挥大规模的战役他尚缺少经验,可以说是缺少一种临危不乱的气度,为将者。需审时度势、从大局出发,既不能心存畏惧也不能狂妄自大。李横秋是一个合格的先锋,但他却过于自信,以至于想凭三千人守城而击退四万人的进攻,在太原保卫战。李光弼以数千人击退十几万人。他靠地是层出不穷的诡计和敌人攻城乏术,但今天却大不相同。敌人明显是有被而来,这第一波万人的进攻还仅仅只是试探。“为什么还不点烽火求援?”平平也已经看出地问题的严重,敌人已经学乖,几个人并肩推着巨盾而上,使杀敌的效果大大减弱,她见敌军的投石机已准备发射,而唐军主帅却还在犹豫,她怒极,冲上前指着李横秋大骂道:“你这个王八蛋!你想让大家都陪你死吗?还不求援!”“你是什么人,竟敢对本将军咆哮。”李横秋脸一沉,一挥手道:“给我拖下去砍了!”旁边一名年轻的偏将连忙低声对李横秋道:“她射死了十几名敌军,杀了她会影响士气。”李横秋强忍怒气道:“本将军看在你杀敌的份上,饶你一次。”“那你快点烽火求救,要不就来不及了。”林平平急得直跺脚,城下的石块已经呼啸而来,从他们头顶上掠过。李横秋大吃一惊,他忽然明白林平平着急的原因,连声下令道:“点烽火!”但已经晚了,一名士兵执着火把跑进甬道,可就在这时,一块飞石呼啸而来,正击中五丈高的点火塔身,轰地砸去一半,只剩下不到一半的塔身摇摇欲坠,点火地士兵当场被砸死。李横秋的心一下子凉了大半,乌鞘岭上的士兵只认这座点火塔上的信号,如果点火塔毁了那烽火就将无法点燃。几名士兵冲上去,却又无奈地退下,甬道已经被毁,根本无法上去,另一名士兵点燃火箭向塔顶上射去,却没有任何效果,点火用的油被木板覆盖,必须要人上去才行。“派人上乌鞘岭。”李横秋急得汗都要出来了。“等一等!”林平平慢慢走近了点火台,她凝视着这座五丈高地石塔,眼睛在晨曦中显得异常明亮,她回头对林德奇道:“三叔,你帮我射一只飞索上去。”林德奇点了点头,他要来一只飞索,甩了两下,嗖地一下,六丈长的飞索从他手中飞出,抛出一条弧线,紧紧地抓住了石塔边缘。“三叔,让我来。”林平平从三叔手上抢过绳索,笑道:“正好检验一下我的武艺有没有进步。”林三叔点点头,“你要小心,不行就别勉强。”平平试了试绳子,她双臂用力,轻盈地向上攀去,速度越来越快,她红裙在薄雾中飞扬,仿佛一朵冉冉上升的红莲。很快她的身影便消失在塔顶之上,塔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忽然,又一块巨石击来,擦着点火塔地边缘飞过,塔身晃了几晃,塔下一片惊呼。就在这时,塔顶上终于冒起了黑烟,随即熊熊烈火燃起,片刻之后乌鞘岭上地烽火又再度燃烧,求援的信号已经发出,一片欢呼声中,城上士气大振,一鼓作气将二百多名冲上城地敌军悉数歼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