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俨年约三十岁出头,长得瘦瘦高高,皮肤微黑,看起来很精明能干,他态度很温和,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蒋俨给他填了一张表格,又笑问道:“范少官人需要在太学住宿吗?”
太学住宿虽然便宜,但规矩也多,范宁不喜欢,他摇摇头,“我有住处了,不需要考虑。”
“那好,我给你说一下俸禄福利!”
范宁顿时有了精神,他很想知道自己一个月的俸禄是多少?
蒋俨见他精神振作,便想起自己刚入职之时,不由笑道:“你是正八品给事郎,月俸每月十七贯钱,另外每年给绢十二匹,给绵三十两,因为你不在太学住宿,国子监每月另给你两贯钱的租房补贴,每月一贯钱的伙食补贴,夏冬两季还会有冰炭钱。”
范宁心中暗暗惊叹,每个月工资加补贴差不多二十贯钱,相当于后世月薪两万,夏天还有降温费,冬天有取暖费,另外每年还有十二匹布,三十两木绵,自己还是清水衙门的基层官员,看来宋朝公务员的工资和福利待遇真的不错。
第二百三十七章 督学闲职
京城有三大图书馆,首屈一指是崇文馆,有各类藏书数十万册,其次便是皇宫书库,也有各类藏书图纸超过二十万册,再其次便是国子监书库,各类藏书图画也超过二十万册。
范宁的督学职务和国子监书库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刘琛却将他的官房安排在书库内,其本意就是希望他在这里安心读书。
国子监书库是由三座五层高的楼塔组成,是外城南部一带的标志性建筑,数里外便可以看见,气势恢宏,和国子监官衙寒酸的院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蒋俨将范宁领到左搂三楼,书库官员的官房都集中在这里,整个一层楼都是,但书库的官员并不多,有资格拥有官房的人更少,所以这里大部分房间都空关着。
“这间屋子不错!”
蒋俨推开一间屋笑道:“这间屋子一直空关着,光线明亮,比较宽敞,以后你就呆在这里,每月初五发薪日来找我,若另外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来找我。”
范宁推门走进房间,见房间确实比较宽敞,至少有三十个平方,靠墙摆放着几只空书架,窗边是一张宽大的桌子和一把高背宽椅,墙角还有一尊铜香炉,一只火盆靠墙放着。
范宁走上前推开窗户,一股清新的风迎面扑来,远处便是高高的城墙和城楼,看得格外清楚,再远处便是一望无际的菜地了。
“房间不错吧!我都很羡慕这里,可惜我们无法搬过来。”
范宁连忙抱拳感谢,“多谢蒋监丞厚爱,范宁感激不尽!”
“不必客气,这是你的官服!”
蒋俨将一只布包放在桌上,笑道:“在正式场合必须要穿官服,平时嘛!看你自己的意愿,国子监不勉强。”
国子监毕竟是学术气氛很浓厚的地方,官僚气息不是很浓厚,所以对很多官场规则要求不是很严。
“多谢!”范宁连忙感谢。
“另外还有一些文具和日常用品我会派人送来,别的就没什么事情了,范督学还什么疑问吗?”
范宁犹豫一下问道:“那我具体做什么事情?”
蒋俨笑了起来,“督学没有固定的事情,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司业安排你去督查,比如年初陈州州学发生了招生舞弊案,虽然已经被州衙查处,但国子监也要了解情况,所以两名督学奉命去陈州调查情况,另外督学每年要去四大太学巡视一圈,今年估计轮不到你,反正你就安心读书,然后安排了什么差事,你再出去查看。”
“我明白了,多谢解释!”
“若没有别的事情,我就走了。”
范宁忽然想起一事,连忙问道:“若想当太学旁听生,有什么要求?”
“是你的朋友需要?”蒋俨笑问道。
“我有五个同窗好友,都想进京求学。”
蒋俨想了想道:“旁听生有几个限制,第一是短期旁听生不收,至少要一年,其次是参加一次入学考试,当然,这个考试你不用担心,比较简单,第三条是硬杠杠,就是每人每年九十八两银子,第四就看有没有多余名额,不过这几年都有不少空余名额,所以这条不用考虑,就第一条和是第三条重要。”
“不是说旁听生一次只收九十八两银子吗?”
蒋俨笑道:“这是很大的误会啊!因为旁听生的期限只有一年,所以九十八两银子就是这一年的,如果第二年想续听,那就要重新申请,当然续听可以优先,但还要再交九十八两银子。”
“我明白了,如果我的同窗来京了,还要麻烦蒋监丞帮帮忙。”
“没问题,他们来了直接来找我好了。”
范宁又送给蒋俨一块凤茶作为见面礼,蒋俨万分感谢的告辞走了。
范宁一个人呆在空旷的房间里,他来到自己座位前,发现桌椅都抹得干干净净,看来自己的事情早已安排好。
范宁索性坐了下来,想想自己还缺点什么?
还缺文具和茶具,还有怎么烧水,还有什么时候上班下班,怎么打考勤等等,自己都不知道。
范宁发现自己真应了那句话,‘由奢入俭难’,他喝习惯了梁园的水,再喝京城的井水,简直无法入口,对他来说,喝水问题是第一大事,他首先就要解决。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范宁连忙道:“请进!”
只见外面走进来一名中年男子,笑眯眯问道:“可是范督学?”
范宁连忙起身笑道:“正是范宁,先生是?”
“不敢当,下官是掌库冯灭辽。”
范宁哑然失笑,这个名字起得霸气,冯灭辽,估计天子最喜欢。
对方是掌库,也就是图书馆馆长,蒋俨给他说过,掌库一般都是由九品官员出任,这位掌库就低了自己两级,所以他自称下官。
不过书库可是人家的地盘,官职虽然小,但属于地头蛇,这一点范宁心里很清楚。
范宁连忙回礼,“以后还请冯掌库多多关照!”
“应该的!应该的!”
刘司业前两天和冯灭辽谈过,明确告诉他,范宁来国子监是天子的安排,并暗示冯灭辽,这是他的一次机会,就看他能不能把握住。
冯灭辽是颍州人,也是同进士出身,但没有后台背景,又不忍抛弃妻子,抱权贵的大腿,所以他做了十几年的节度使判官冷板凳,没有政绩,又朝中无人,吏部自然想不到他。
熬过了十几年才选为京官,出任九品太学学录,却又被打发到国子监当掌库,这一做就是五年,他今年四十三岁了,最青春的岁月已经过去,如果他还得不到机会,那他这辈子就完了。
所以得到刘司业暗示后,他格外激动,就等着范宁来上任。
如果和范宁的关系搞好,说不定他这辈子还有一次外放的机会,到地方上当知县,就算不能再提升他也心满意足。
冯灭辽对范宁格外热情,他笑道:“督学一般喜欢喝茶吧!”
范宁暗赞这个冯灭辽真是善解人意,知道自己最缺什么?
他点点头,“点茶煎茶我都喜欢,但京城水质不好,科举那段时间我们都是在外面买梁园的水。”
“喝水没有问题,我们国子监都是免费供应梁园的水,如果点茶的话,需要自己动手,煎茶可以交给茶童,我们书库有一名茶童,每天负责给大家煎茶,如果督学想喝自己的茶,也可以让茶童煎,只是要适当给他几文钱,等会儿督学就能见到他。”
“我明白了,那中午吃饭呢?”
“吃饭很简单,如果喜欢太学的饭菜,一天三顿都可以在太学吃,官员分文不用花,可以去餐堂,但如果要他们送上门,则另外给十文钱跑腿费,不过太学的饭菜还可以,很丰盛,口味也不错,大家都比较喜欢,而且还可以节约生活费,在京城生活开支太大,养家着实不易。”
冯灭辽的月俸只有十三贯,加上国子监给他一点补贴,每月也就十五贯,每年绢十匹,绵十五两,他家有妻子,还有两个正在读书的儿子,还有一个未出嫁的女儿,还要有老母亲要奉养,一家人在京城租房住,生活压力比较大。
所以冯灭辽尽量在太学里吃饭,不给家里添负担,若遇到好菜还会偷偷带一点回家。
范宁完全理解冯灭辽的难处,他当然不会一天三顿都在太学解决,他又笑问道:“那考勤怎么做?”
冯灭辽笑了起来,“书库的考勤由我来负责,督学不是书库的官员,就不用考虑考勤问题,若遇到特殊情况,我会提前告诉督学。”
这才是他给范宁人情的地方,言外之意就是说,你尽管随意,来不来都无所谓,若遇到检查,我会提前告诉你,或者替你掩护。
闻弦知雅意,范宁笑着点点头,这个人情他接受了。
这时,冯灭辽取出一块鎏金铜牌递给范宁,“这是借书牌,是最高等级的甲牌,凭这块铜牌,书库的什么书都可以借阅,数量不限。”
“多谢冯掌库费心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再遇老友
犹豫一下,冯灭辽又道:“今晚督学若有空,我请督学喝酒吧!给督学洗尘接风。”
虽然冯灭辽家里不宽裕,但他知道要和范宁搞好关系,忍痛出点钱他也愿意。
范宁见他说得很不自然,便猜到他极少请人喝酒,估计家里比较拮据,范宁便笑道:“掌库的心意我领了,但今天我刚进京,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实在没有时间,改天吧!改天我请掌库喝茶。”
“那…那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
范宁从随身包里取出一块二两重的茶饼,递给冯灭辽,“这是别人送我的凤茶,初次见面,一点心意,请掌库收下!”
“凤茶!”
冯灭辽顿时又惊又喜,他听说过龙茶凤茶,那可是皇族权贵享用的极品好茶,他这个小官当然没有眼福见到,至于口福就更别想了,莫说龙凤茶,就连高官们常喝的京挺茶,他也没有福气享用。
所以范宁给他二两凤茶,他简直惊喜万分,颤抖着手接过来,嗅了嗅,顿时异香扑鼻,他一脸陶醉地赞道:“不愧是茶中龙凤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谢谢督学厚爱!谢谢!”
“不必客气,以后还请掌库多多关照!”
“应该的!应该的!”
冯灭辽不再打扰范宁,先告辞走了。
这时,一名八九岁左右的茶童端着茶壶进来问道:“官人需要茶吗?”
范宁摆摆手,“我今天没带茶盏,明天吧!”
“那好!明天一早我给官人上茶。”
茶童走了,范宁也不想在官房继续呆下去,他索性拿着借书铜牌前去书库借书。
书库分为甲乙丙三座楼,其中丙楼是经书库,也就是各类教科书,和科举有关的书都在丙楼,而乙楼是诸子百家的著作,包括历代文学作品,还有法律、音乐、历法等等书籍。
甲楼又叫诗词书画楼,这里面有唐宋以来的诗词大全,还有名家书法绘画作品,当然是赝品,真迹一般不会外借,但如果级别足够,也可以在专门的房间里欣赏名家书画真迹。
绝大部分太学生只能进乙楼和丙楼,而七品以上官员可以进甲楼,范宁虽然只是正八品,但他不仅可以进诗词书画楼,而且还拥有等级最高的甲牌,意味着他可以在甲楼欣赏名家书画真迹。
范宁直接下了三楼,三楼是单独和后门相连,在楼内也进不去三楼,而是从二楼直接上四楼。
不过范宁还不知道,其实有一扇小门可以从三楼直接进入甲楼内。
他从后门出来,又绕到前面的正门。
刚到大门外,便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似乎正在和里面的管理人员论理。
“我们是童子科进士,为什么要和普通太学生一样待遇,为什么我们不能进甲楼?”
范宁顿时大喜,这家伙已经进太学了,他快步走进大门,里面是一个很宽的玄关,两边摆放着长长的鞋柜子,进去要换软鞋。
中间有一扇小门,从小门进入甲楼书库,此时小门处堵着七八名少年,都穿着太学生的青衿深衣,头戴方帽,他们正和一名书库管理员争论,为首之人正是提前进京的苏亮。
范宁大概认出这七八名少年,都是童子科进士,看来他们是想进甲楼,却没有资格进去。
范宁走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童子科进士们一回头,顿时认出了范宁,纷纷围上来,苏亮更是激动,连忙对范宁道:“我们报到时,告诉我们可以进甲楼借书,但现在又不让进,真令人气愤。”
范宁摆摆手,“大家别着急,我来帮你们问问!”
范宁走上前,出示自己的甲牌,管理员顿时吓了一跳,只有五品以上官员才有甲牌,这少年怎么会有?他一时有点糊涂了。
范宁又道:“我是新上任的国子监督学,我想问问他们有没有资格进甲楼?”
范宁一指身后的一群童子科进士生。
管理员顿时明白了,估计眼前这位就是前两天大家都在谈论的最年轻官员,他不敢怠慢,连忙道:“按理他们是可以进去,但他们没有借书牌,所以暂时不能让他们进去。”
范宁回头问道:“你们办理借书牌了吗?”
“还没有呢!说就是这两天,但还没有通知。”
范宁又对管理员道:“我可以担保他们都是童子科进士,能否让他们进去?”
管理员想了想道:“要么就只能进去看书,借书一定要有借书牌,每个人都有编号的,否则我们无法操作。”
范宁也认为管理员说得有道理,便对一群士子道:“先进去看书吧!等有了借书牌再借书。”
众人大喜,纷纷进了书库,苏亮却留下来,满脸羡慕道:“你居然当了督学,以后可以管我们了。”
范宁拍拍他肩膀笑道:“我和你们一样,也是来读书的,督学只是挂个名而已。”
“倒也是,哪有十三岁的督学?不对啊!你不是出任秘书省正字吗?怎么来国子监了?”
范宁额头冒出三根黑线,这小子什么都不懂啊!
他摇摇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走吧!我带你吃晚饭去。”
“好啊!你先陪我回宿舍,我把书放起来就走。”
范宁点点头,陪同苏亮向宿舍而去,苏亮一路介绍道:“朝廷对我们还真不错,不仅食宿钱全免,一个月还补贴五贯钱,一年还有十匹布,十五两绵,让那帮太学生羡慕死了。”
“这是按候补官员月俸的一半给你们,如果三年后通过审查考试,那么就会成为真正的候补官员,月俸再翻一倍,还有各种补贴。”
童子科进士通过三年学习考察后,就有了从九品的官职,成为候补官员,一般出任各县县尉、主簿、州府司士或者幕职官等等,然后几时转正为京官,那就要看各自的造化了。
“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至少不需要家里负担我的读书钱,五贯钱,在咱们吴县也算是中等收入了,更何况食宿不要钱,穿衣不要钱,我们算下来相当于月收入八贯钱。”
两人快步来到宿舍区,苏亮指着前面长长一排房舍道:“那就是我们的宿舍,三个人一间院子,但每个人有自己独立房间,房间很长,摆座屏风就能一隔为二了。”
范宁笑了笑,“那待遇还不错!”
“范宁,要不你也过来住吧!有年轻助教也免费住在太学,独门独院,三间屋子,条件很不错。”
范宁摇了摇头,“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在太学大门对面便有五六座酒楼,几乎都是名酒楼在太学开的分店,范宁和苏亮进了朱楼,在二楼找了个位子坐下,范宁点了一壶清酒,要了七八道热菜,片刻,酒保便将烫酒送了过来。
范宁给苏亮倒了一杯酒,笑问道:“去扬州谈得如何?”
苏亮目光黯然,叹口气道:“谈到钱就不友好了,圆圆母亲说他们家产不多,主要留给儿子,女儿只能适当给一点嫁妆。”
范宁冷笑一声,“你可是考上了童子科进士,京城大把权贵宗室抢着和你联姻,他们程家能高攀就已经不错了,居然还说这种话?”
“关键圆圆也责怪我太势利,就想着她的嫁妆,我走的时候,她都没有来送我。”
苏亮心情不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范宁沉吟一下,压低声音问道:“你告诉我实话,你和她之间究竟有没有那种床第关系?”
苏亮摇了摇头,“我和她亲过嘴,摸过她,还是隔着衣服的,其他就没了。”
范宁顿时松了口气,“那就没有关系,我告诉你,五万贯钱的嫁妆不能松口,这关系到你的前途。”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这嫁妆和前途有多少关系?”
范宁笑了笑,“我先给你说说官职的一些基本规则,省得你糊涂人做糊涂事,像你现在是同进士出身,只能说你具备了做官的资格,想做官还得等三到五年。假如三年后你通过了审核考试,那你就能获得从九品官阶,然后是安排官职,但就算得到官职也只是候补官,若有后台背景,去当县尉、主簿,没有后台背景,去做节度使判官,或者去州学出任教授。候补官一般不会升职,有的人做了一辈子,像我们的学政赵修文,已经在平江府当教授快三十年了,到现在还是从九品候补官。”
“那什么情况下才能转为正式官?”
“第一、你的政绩突出,这次平江府童子科考得十分优秀,我估计赵学政很快就能转正为京官,官场虽然腐败,但政绩也非常重要。第二就是看你的背景后台,你朝中有没有人。如果实在朝中无人,但如果你能给得起钱,也可以有机会,所以我说你至少要有钱,否则你就和书库的冯掌库一个命运。”
范宁又将冯掌库的经历给苏亮说了一遍,苏亮低头不语,显然他心中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半晌,他叹了口气,抬头对范宁道:“再给我一个建议吧!”
范宁端起酒杯缓缓道:“这件事我不好多劝你,但看在多年朋友上,我最后再给你一个建议,要么坚持五万贯嫁妆,要么一文钱不要。”
“你这话什么意思?”苏亮不解地问道。
“我的意思很简单,如果程圆圆愿意抛弃一切跟随你,那我觉得你也不应该辜负她,如果程圆圆本身对你没有那种强烈的感情,一切都听从她母亲的安排,那我觉得你应该慎重考虑。”
第二百三十九章 证券交易
这顿酒喝了一个多时辰,苏亮喝得酩酊大醉,被范宁送回宿舍,范宁又坐上一辆牛车,返回旧曹门的住处。
范宁也喝了不少酒,踉跄着走进院子,反手插上门栓,摸着黑进了房间,此时范宁只觉口干舌燥,极想喝一杯茶。
好容易点亮了灯,却发现房间里冷冷清清,和他离京回家时完全一样,床也没有铺,被褥也没有晒,茶壶和杯子都是他离开京城前的样子,要想喝茶还得洗杯子茶壶,甚至他想不起炭炉放哪里去了?
范宁不由叹了口气,要是有个丫鬟该多好,以前杜鹃在的时候,这些事情都不用他操心。
无奈,他只得来到院子,从井里打了一桶水,咕嘟咕嘟灌了一肚子凉水。这才回了房间。
刚躺上床,他忽然想起一事,只得起身匆匆写了一封短信,封好了,又点燃一支香,将信和香放在后窗的窗台上,他再也控制不住酒意,一头栽在床上,便人事不知了。
次日一早,范宁被一阵敲门声惊醒,还好,昨晚睡觉没有脱衣服,连鞋也没有脱,倒也方便他去开门。
范宁迷迷糊糊打开门,门外是一个伙计模样的年轻男子,拎着一个食盒。
“官人,这是你昨天订的早饭,我给你送来了。”
范宁这才想起,他昨天吃过午饭后,顺便订了一份早饭,他连忙问道:“多少钱?”
“早饭是七十文,加上十文钱跑路费,二十文钱食盒押金,一共一百文钱。”
范宁回屋取了百文钱,递给伙计,“多谢了!”
“官人明天还要不要订?”
范宁连忙摇头,“明天暂时不用了。”
“那你找个时间去还食盒,押金退给你。”
“我知道了,你去吧!”
伙计走了,范宁拎着食盒回到房间,他坐在椅子发怔,头脑昏昏沉沉,他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半晌,他终于缓过神来,又去了一趟方便,这才回房坐下,他刚要打开食盒,外面又有人敲门。
“来了!来了!”
范宁只觉一阵头痛,怎么突然来了一堆人要找自己,他只得跑去打开门,外面是一张俨如芙蓉般灿烂的笑脸,正是朱佩站在他的门口。
她得意洋洋挥了挥手中短信,原来她已经拿到了。
范宁心情顿时大好,连忙道:“快进来,我正要吃早饭?”
“你还有早饭吃?”
“昨天中午就订好了,刚刚才送来。”
“你今天去不去国子监?”朱佩又问道。
范宁犹豫一下道:“可以不用去,这两天是熟悉情况,后天才是正式走马上任。”
“那就别去了,我三祖父找你有事,然后中午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