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朱佩忽然想到一幅画,立刻奔回自己院子,找到了溪山行旅图,又奔了回来,她把溪山行旅图放在兄长面前,指了指田黄石,又指了指画。
“把画刻在石蛋上!”
朱哲很听妹妹的话,他放下石头,开始细细地揣摩起这幅画,朱佩没有惊扰他,悄悄离去了,她知道兄长揣摩一幅画至少要花一天时间,就像老僧坐定,除了吃饭睡觉,他的整个精神都投入到画中去了。
…
朱孝云黄昏时回了家,他出任审官院判官,审官院主要负责评判中下级文官考课铨注,太平兴国六年,又在审官院下单设差遣院,负责少卿、监以下考课、注授差遣事宜。
而朱孝云负责复审,把住了官员考课、派遣的最后一道关口,虽然他官阶不高,才是正六品,但他手中实权极大,很多高官都要巴结讨好他。
朱孝云是朱元甫的次子,长得很清秀,皮肤白皙,眉眼间,朱佩就长得有点像父亲。
朱孝云回房脱去外套,对妻子笑道:“最近差遣院批了一百多人,每件派遣都要我审核,着实累得够呛,好在今天终于批完,明后两天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王氏犹豫一下道:“既然官人已经不太忙了,有件事情我想和官人商量一下。”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朱母之忧
“官人认识范宁吗?”王氏小心翼翼问道。
朱孝云点点头,“父亲写信来说过此人,说他原本愚钝,后来忽然变得天资绝顶,一举夺得吴县选拔赛第一,前不久解试中,又夺得童子解试第一,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少年。”
说到这,朱晓云不解地问妻子,“你怎么忽然提到他?”
“他今天来我们府上了,来拜访佩儿?”
‘拜访佩儿?’
朱孝云有些愕然,“他和佩儿很熟吗?”
朱孝云只是大概了解范宁,他对范宁和自己女儿的关系一无所知。
“他们很熟悉…”
王氏尽量用一种比较和缓的措辞,“你也知道佩儿曾经装扮成男孩儿在延英学堂读了半年的书,她当时的同桌就是范宁。”
朱孝云张大了嘴,半晌他哑然失笑,“这很有趣啊!”
“官人觉得有趣?”
王氏忧心忡忡道:“他们天天厮混在一起,会日久生情,互生情愫的,官人不担心吗?”
“佩儿才十岁吧!考虑这个问题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你女儿已经不是黄毛小丫头了!”王氏忍不住提高了声调。
“好吧!好吧!你先别急。”
朱孝云连忙安慰妻子,“告诉我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王氏便将今天范宁上门拜访,自己没有让女儿出面,最后女儿却擅自跑出去之事给丈夫说了一遍。
她对范宁的评价还比较客观,她认为范宁知书达理,是个懂事的孩子,关键是自己女儿太任性了,说得不客气一点,就是一个野丫头。
当然,野丫头这种词她不会在丈夫面前说出来,她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佩儿从小被她祖父宠坏了,随心所欲,非常任性,我担心这样让她任性下去,会有一些对她不利的闲话。”
朱孝云知道妻子对自己父亲管教孙女的方法一直有微词,今天说起女儿之事,隐隐又有点责怪自己父亲的意思,这让朱孝云心中有点不太舒服。
他勉强笑了笑道:“女孩儿出去和朋友游玩,这本身并不违背礼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要管束佩儿,整天把她关在家中,也不现实,不如让她多交些朋友,今天柳舍人带儿子来拜访我,他儿子不错,是我们吴江少年楚翘,可以让佩儿和他接触一下。”
丈夫虽然说得轻描淡写,王氏心中却一动,去年她回吴江给老太太守孝之时,三嫂柳华就隐隐给她提及到她侄子柳然,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却很明显,就是想给佩儿做媒。
柳家是松陵镇人,也是吴江豪门,和朱家世代联姻,可谓门当户对,柳然就是柳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据说童子解试考到第二名。
今天柳舍人带儿子来拜访丈夫,看起来好像是晚辈拜访长辈,但直觉告诉王氏,恐怕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官人,柳舍人提到佩儿了吗?”
“倒没有提及,只是说想让他儿子和毅儿多多交往,成为好友。”
毅儿就是朱毅,朱孝云的次子,今年十六岁,目前在太学读书,朱孝云还真以为柳舍人带儿子来为了和自己次子建立关系。
听妻子这一说,他忽然有点醒味了,“你是说柳家看上佩儿了?”
“我只是有这种感觉,去年三嫂柳华给我介绍过她侄子柳然,夸他怎么聪明,怎么文雅大气,这不是很明显吗?”
“说不定她也是想让柳然成为毅儿的好友呢?”
王氏叹了口气,“要和毅儿成为好友,那是应该对你说,女人和女人之间聊天,除了婚姻还能说什么?”
朱孝云笑了起来,“看来我女儿是个香饽饽,到处都在抢呢!”
“官人,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王氏有些埋怨地望着丈夫。
“夫人不要那么紧张嘛!”
朱孝云笑着安慰妻子道:“我估计你是多年对哲儿紧张习惯了,所以才佩儿也当作哲儿,其实没有必要,我的态度很明确,佩儿可以去和朋友游玩,不过要多接触其他朋友,范宁可以接触,柳然也可以接触,反正可有剑姑娘贴身保护她,她不会受委屈的。”
王氏幽幽叹息一声,或许丈夫说得对,这些年自己对长子操心太多,习惯性地放在女儿身上。
想到长子,王氏的心又揪了起来,哲儿难道一辈子都这样了吗?
…
时间又过了几天,这天上午,京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秋雨,整个天空变得雾蒙蒙一片,深秋的寒意笼罩着这种充满了生活气息的都城。
范宁没有坐在书房里听雨声,而是独自一人在旧曹门瓦子游逛,就像在雨中才能找到园林的精髓一样,雨天逛瓦子也会有一种收获。
瓦子里的行人很少,显得十分冷清,只偶然会有几个前来觅食的学生,没有打伞,用袖子挡着头,在雨中奔跑,很快便钻进一间小吃铺中。
范宁撑着一把油纸伞,独自享受雨天难得的静谧,他已吃过早饭,对小吃铺没有兴趣。
他对卖各种小玩意的店铺倒很有兴趣,看看能不能买到一些有趣的玩意儿,给妹妹寄回去。
这时,范宁在一家做首饰的小店前停住了脚步,店主坐在门口,精心制作一朵用黄金打制的荷花,花芯是一颗晶莹洁白大珍珠,在珍珠上钻个小眼,灌入一点融化的脂胶,随即将珍珠插在花芯上的半截针头上,脂胶干了后,珍珠便稳固了。
随即将一块块打得如蝉翼般轻薄的金片花瓣安装起来…
范宁足足看了一刻钟,亲眼看着店铺将金花做成,工艺之精湛,令他惊叹不已。
“小官人,有兴趣吗?买下来送给母亲,很漂亮的头饰。”店主笑着向他推荐。
“这朵金花多少钱?”范宁犹豫一下问道。
店主笑道:“小店只做银饰,这种金饰不多,一般我要十贯钱,但今天下雨,我一个生意没有,就算你帮我一个生意,八贯钱!”
范宁估计这朵金花包括珍珠的本钱是五贯钱左右,他也不用支付给工匠,利润是三贯,范宁便笑道:“六贯钱我就买下来!”
“小官人还价太狠,六贯钱我要亏本了,给我赚点手艺钱吧!一口价,七贯钱怎么样。”
范宁想到他还有房租,便点点头,“那就七贯钱,你帮我包好。”
店主大喜,连忙找出首饰盒子,帮范宁把金花小心翼翼装起来。
范宁趁他包装的空隙,在他小店里又逛一圈,见店主打各种银饰确实很精致入微,令人惊叹。
这时,店门口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店主,这朵金花卖给我吧!”
“小娘子,这朵金花已经被店里的客人买下了,真的不好意思。”
范宁笑了起来,走出来道:“我卖给你,十贯钱!”
门口站着一个俏丽无双的小娘子,手执一把油纸伞,不是朱佩是谁?
在她背后,剑梅子如一个女天神般地站着她身后,又撑一把大伞,那高度已经超过小店了。
朱佩穿一件浅红色的紧身半袖衫子,外面搭配一件绿色对襟交领的小袖长襦,下穿一条深红色的宽大六幅长裙,都是用名贵的罗绮制成,这是京城女子最潮的服饰。
她头梳小双环髻,中间秀发如云,斜插一根镶嵌着宝石的翠羽簪,肤若凝脂,眼含秋水,双颗眼瞳如宝石般闪烁着光彩。
朱佩歪着头,笑吟吟地望着范宁,“这位小官人,你还没付钱吧!你不买就是了,为什么要转卖给我?”
范宁掏出七两碎银子,递给店主,店主一脸苦涩地接过来,心中暗忖,‘这个小官人太黑,七贯钱买走,转眼十贯钱卖出,这是在赚自己的钱啊!’
他有心不卖,但交易已经达成,无奈,店主只得忿忿道:“小官人,你不要卖那么贵,赚黑心钱可不是读书人干的事!”
范宁微微一笑,“那就亏本卖吧!”
他把金花递给朱佩,笑眯眯道:“小娘子,这朵金花送给你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雕刻大师
“你真舍得送给我?”朱佩接过金花笑盈盈问道。
“只要小娘子愿意跟我走,一朵金花算什么?”
“好吧!看在金花的份上,我就跟你走一遭。”
旁边店主大急,这个仙女一样的小娘子,可别被拐走了,他连忙提醒道:“小娘子,人心叵测,不要随便相信别人,任何人都绝不会凭白送你的东西的!”
朱佩似笑非笑地看了范宁一眼,笑嘻嘻问道:“听见没有,你快老实交代,为什么要送我金花,到底有什么企图?”
范宁瞥了一眼这个多嘴的店主,笑着对朱佩道:“人心叵测嘛!我当然是想把你拐走卖掉。”
朱佩咬牙给他后背一拳,“还想卖我,你这个臭小子打得过我吗?”
这一拳打得范宁龇牙咧嘴,他连忙举手投降,“我说错了,你把我卖了吧!”
朱佩笑逐颜开,“还算知趣,本将军就饶你一遭。”
望着两人打情骂俏般地走远,店主这才反应过来,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嘴巴,自己真是瞎了眼,人家明明认识,故意说着玩,就自己当真了。
…
“朱佩,你去找过我了?”
两人打着伞在瓦子里缓缓步行,朱佩白了他一眼,娇嗔道:“你说呢?”
范宁挠挠头道:“我没想到你今天会来,下雨天嘛!”
“我也以为你今天会乖乖呆住屋里读书,下雨天嘛!”
朱佩将范宁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两人都笑了起来,朱佩看了看手中的金花盒子,意味深长地问道:“这金花头饰,你原本是买给谁的?”
“我原本只是看店主做金花,见金花做得太精致,便打算买给我娘,你若喜欢,我就送给你了。”
“哦!我还以为你是…”
朱佩笑了笑把金花还给范宁,“送给你母亲吧!这个金花不合适我,略显老气了。”
“那让我想想,送你什么呢?”范宁又笑问道。
朱佩心中想的是一顶帽子,口中却笑道:“我什么都不缺,谢谢你的好意。”
范宁笑了笑道:“我过两天再让店主给你做一支金饰,形状和图案我亲自画,保证是大宋独一无二的金饰。”
朱佩心中倒有点好奇了,会是什么样的首饰。
马车就停在瓦子门口,朱佩上了马车,对范宁笑道:“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奇石馆位于的京城新店。”
范宁坐上马车,却意外发现马车后排还坐着一人,再细看,竟是朱佩的兄长朱哲。
“没法子,最近几天他总跟着我!”朱佩一脸无奈道:“我只好把他带出来了。”
一直在低头雕刻的朱哲忽然意识到什么,慢慢抬起头,当他看清范宁时,胖胖的脸上竟然咧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朱佩和剑梅子也愣住了,她们也从未见过朱哲笑得这么灿烂。
范宁心中被朱哲脸上那种单纯、发自内心的笑容感动了,他也笑了起来,“哲哥,我们好久不见了!”
“你看!”
朱哲含糊不清地吐出两个字,把手中雕刻的作品举起来。
范宁目光一下子被吸引住了。
朱哲手中应该就是那只鹅蛋形状的田黄石,但已经完全变样了,竟变成了一座大山。
范宁一眼便认出,这是石雕版的《溪山行旅图》。
“哲哥,能给我看看吗?”范宁伸手笑问道。
朱哲歪着头想了想,便将自己的作品轻轻放在范宁的手心上。
旁边朱佩眼中闪过一道震惊,哥哥竟然把还没有完成的雕像交给别人,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她心中的兴趣更浓了,为什么哥哥对范宁这么特别,难道他们两个都是呆呆的缘故?
范宁仔细端详手中石雕,这个石雕简直让他爱不释手,简直就是范宽原版的《溪山行旅图》再现,比那些临摹的图画不知高明了多少倍。
刚才那朵金花制作得巧夺天工,精致之极,那也是将荷花形态模拟到极致,但那朵金花还缺一种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东西,那就是神韵,真正的神韵只有在大师的手中才能见到。
可现在,在这个用田黄石雕成的《溪山行旅图》上,范宁看到了那种神韵,他感受到山势的雄奇,感受到了那种高山仰止的敬畏,感受到旅人的渺小和天地间的苍凉,这是一般石雕匠人远远无法做到的。
“哲哥,这个送给我吧!”
朱哲脸上又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嘟囔一句,又把石雕拿过去,低头雕刻起来,他没有图纸,图纸在他心中。
朱佩在旁边小声道:“哥哥说,他雕好后再送给你。”
“太好了!”
范宁双手紧紧握一下拳头,对朱佩笑道:“这座石雕将来就作为镇馆之宝,永远放在玻璃…那个,我是说放在琉璃盒中。”
范宁差点说漏嘴,他刚刚才想起,这个时代的大宋还没有玻璃,只有琉璃。
朱佩神情比较复杂,她此时对范宁的提议没有兴趣,她心中还在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哥哥对范宁会这么特别?
哥哥只是在两年前见过范宁一次,对他的好感却深深刻在心中,并没有随时间流逝而消失。
好一会儿,朱佩才道:“这块石雕你就放在书房吧!等下次拿块大一点的田黄石,让哥哥再雕一座。”
范宁注视着全神贯注雕刻的朱哲,他心中忽然有点懊悔,早知道那块最大的田黄石,不该给交给张玉郎,让朱哲替自己雕一座九龙香炉,该多好?
…
马车抵达大相国寺,随即驶入书巷街,一直向北,来到距离街口还有数十步的地方缓缓停下。
朱佩探头看了看,对范宁道:“对了,就是这里!”
范宁下了马车,又看了一眼朱哲,“他不下车吗?”
朱佩摇摇头,“他不喜欢上街,我们回平江府,他都呆在船上或者马车里。”
这时,范宁忽然发现马车里又出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不由愣了一下,这个妇人他在木堵朱府内见过,专门负责照料朱哲。
但问题不在这里,这个妇人刚才在马车里吗?自己怎么没有看见?
范宁忽然想到什么,连忙跑到马车后面,这才发现后排座位距离马车后壁至少还有两尺距离,正好可以容纳一个人,原来她是坐在这里。
这种豪华的马车里还专门设有下人的位子,以前朱佩的贴身丫鬟可是坐在马车内,这个妇人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朱佩,你以前那个贴身小丫鬟呢?”范宁笑问道。
“跟我娘去了!”
朱佩没好气道:“整天就偷偷向我娘汇报我的一举一动,后来被我发现,就把她赶走了。”
“那你要不要再找一个?”
“再说吧!现在我不想要贴身丫鬟,有什么事情随便找个丫鬟就行了,家里管家、婆子、丫鬟、使女什么的,都对我娘忠心耿耿,我可不想引狼入室。”
一边说着,两人来到一座店铺前,范宁在两天前又和苏亮来逛过一次,对这里比较熟悉了。
书院巷的北面有七家专门卖各种观赏石的高档奇石馆,是京城玩石者的圣地,几乎所有的达官贵人都是他们客户,在京城提到买石,大家都会想到书院巷北面。
只有了解这些背景,才会明白朱佩拿下这座店铺是多么不容易,这不是租金的问题,而是七家奇石馆都在争这家空出来的店铺,最后被朱佩拿到了。
原来的店铺是一家书铺,它位于几家奇石馆中间,显得有些突兀,生意一直不太好,所以店主人便将它转让。
范宁跟随朱佩走进这家店铺,店铺已经关门停业,里面的书基本上都搬走了,只剩下一排排空空的书架。
店铺是上下两层,加起来三百个平方左右,是一家规模颇大的店铺。
“朱佩,这家铺面你是怎么拿到的?”范宁笑问道。
“其实是三祖父帮的忙,这家店的东主想开家能酿酒的正店,我三祖父便将太平桥那边的一家正店转让给他了,然后他便将这座店铺折半价卖给了三祖父。”
范宁顿时又惊又喜,“这座店铺是买下来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发现矿脉
“当然是买下来的!你以为呢?”
朱佩掩饰不住脸上的得意,她就是想给范宁一个惊喜,范宁夸张的表情让她很满意。
朱佩又得意洋洋继续道:“三祖父答应以三千贯钱的价格转卖给奇石馆,这样就可以免去每月高额的房租了!”
虽然现在还不是宋徽宗时期的天价房,但房价已经十分高企,不是普通百姓可以相像,范宁估计这座店铺至少价值一万贯,每个月的租金不会少于百贯。
尽管百贯月租金对于暴利的奇石生意不算什么,可是有了一座属于自己店铺,就意味着奇石馆在京城有了根基。
范宁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直接跑上了二楼,二楼上也全是书架,面积和一楼差不多,但更高,至少相距屋顶近两丈,使空间异常宽广。
范宁又快步走到后窗前,向窗下望去,后面有一座院子,大约六七十个平方左右,四周有围墙,似乎一直未用,长满了荒草。
范宁心中暗忖,这里可以放大型的太湖石。
这时,他忽然想起一事,连忙跑回楼梯口探头问道:“朱佩,这附近有没有水运码头?”
“当然有!”
朱佩在楼下没好气道:“向北走五十步,你就会看见汴河,满意了吧!”
“那就好,就怕没有码头,大型太湖石运不进来!”
范宁从楼上走下来笑道:“这家店铺三千贯钱卖给我,你三祖父是不是太吃亏了。”
朱佩瞪了范宁一眼,“什么叫卖给你,难道这店铺我没有份?我占了四成好不好,三祖父实际上是五千贯钱卖给奇石馆,只收三千贯钱,我那两千贯钱就免了。”
范宁摇摇头,“可就算五千贯钱也很便宜,我估计这座店铺至少价值万贯,而且你三祖父又放弃了一家赚钱的正店,他的损失太大了。”
“你这样想还算有良心,其实三祖父是对你很愧疚,秘方泄露他认为是自己的责任,最后却让你也跟着承担损失,所以他很痛快地拿下这座店铺,也算是给你一点点补偿。”
范宁点点头,虽然泄密事件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但他知道,朱元兆不会不给自己一个交代。
看来朱元兆也是在等待这次京城开店的机会。
范宁想了想,对朱佩笑道:“什么时候再请你三祖父吃顿饭,再和他好好聊一聊其他商机。”
朱佩欣然道:“三祖父正好回平江府了,等他回来我就给他说,相信他一定很高兴!”
两人离开店铺回到马车上,范宁刚上马车,朱哲便笑容灿烂地将已经雕刻完成的作品递给范宁。
范宁接过这颗石雕版的《溪山行旅图》,忍不住再一次夸赞道:“这种神韵,恐怕只有原画才能媲美了,这是我见过的石雕最精彩的一座。”
范宁又取出装着金花的盒子,笑着递给朱哲,“哲哥,这是我送你给的礼物。”
朱哲眼睛一亮,接过盒子,看看范宁,又看看盒子,一脸惊喜的笑容。
“打开看看!”
朱哲慢慢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朵惟妙惟肖的金花,他触碰一下花瓣,又摸了一下中间的珍珠,慢慢陷入沉思之中。
朱佩叹了口气,“这朵金花估计回去他就要拆开了。”
范宁笑着点点头,“我倒希望他能把这朵金花变活,没有对比不知道,和哲哥的雕刻相比,这朵金花真的就像死物一样。”
…
福州罗源县寿山溪,明仁和明礼已经买下了一千五百亩土地,土地位于罗源县,兄弟二人得到当地人的指点,并没有全部购买农田,而是先买下一片沿河滩涂,大约千亩左右。
这片滩涂含沙量太大,无法种地,当地人都在这里采砂造房子,兄弟二人收购的大部分田黄石都是来自这片滩涂,是蕴藏田黄石最富裕的地方。
这片沙地属于几座寺院,明仁、明礼兄弟用每亩一贯钱的价格,买下了这片沙地,同时又在沙地两头各买下了数百亩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