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范宁只是随手押了一注,赚的钱比他们两年多来起早贪黑挣得还多,兄弟二人开始反省,他们也渐渐意识到自己的小打小闹最终成不了气候。
中午时分,大部分士子都已踏上归程返家,长洲县城内又渐渐恢复往日景象。
在朱楼一张靠窗的小桌前,范宁和明仁、明礼相对而坐。
范宁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淡淡道:“你们觉得我随手押注就赚了两千贯,似乎太容易了,可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是你们中了两千贯钱,关扑店会把钱给你们吗?你们把这一点想通了,我们再谈。”
兄弟二人做生意极有灵性,一点便透,明仁连忙道:“我们心里明白呢,如果你不是童子试第一名,如果董知府没有给杨家打招呼,关扑店肯定不会认这笔账,他们完全可以说没有底单而不认这笔押注。”
明礼一旁补充道:“我们也知道,挣大钱不是每个人都能办到的,没有足够的后台背景支撑,也只能赚点小钱。”
范宁点点头,“这就是我要给你们说清楚的第一件事,背景和后台是赚钱的基础,说得难听一点,县学要不是看在我的面上,也绝不会容忍你们在县学里做生意,这一点你们应该很清楚。”
明仁和明礼都默默无言,他们当然很清楚范宁给他们的帮助,去年他们印一本书大卖,结果江宁的原版书铺追查到吴县来告官。
陆都头听说他们和范宁的关系,立刻派人暗中通知他们,使他们把刻板和书及时转移,最后对方什么都没有找到,告状也不了了之。
至于县学允许他们做生意,也是看在张若英看在范宁帮忙扳倒张谊的面上,对他们睁只眼闭只眼。
他们当然很清楚赚钱是需要背景和后台,他们父母就是最好的例子,辛辛苦苦开杂货店赚几个小钱养家糊口,十几年做下来,却被有背景后台的大店几天就挤垮了。
“阿宁,你说我们该怎么做吧!”
范宁见他们已经懂了,这才从书袋取出一块柚子大小的蛋形田黄石,放在他们面前。
“这块黄玉是我三年前在奇石巷买到的,你们看,它就像凝固的蜂蜜一样,非常漂亮,但它却并不值钱,三百文钱就能买下来,可谓养在深闺人不识。如果两三年后它变得身价百倍,文人疯狂追捧,而恰好这种黄玉的矿脉被我们占有,或者说,我们已经囤积了足够多的原石,你们说这是不是一条赚大钱的渠道?”
明仁拾起田黄石端详片刻,不由惊叹道:“这简直就是羊脂黄玉,才卖三百文钱?”
弟兄二人对望一眼,两人眼中开始闪烁起熊熊野心之火,范宁给他们指出了一条发大财的康庄大道。
明礼沉思片刻问道:“刚才你也说,文人现在并不看重这种黄玉,那该怎么做,才能让它在文人圈子里热络起来?”
范宁笑了笑,“这就是我的事情了,你们两人要做的事,就是联合朱家买下这条矿脉,并尽可能地大量囤货,回头你们去一趟吴江,找到朱元甫老爷子,我年初也给他写信说过这件事,朱家在福州有一座银矿,还有一座烘焙茶厂,朱老爷子也表态愿意与我合作,只要和朱家谈妥,你们就去奇石馆提一万两银子,租一艘大货船走海路去福州!”
“等一等!”
兄弟二人的内心有点凌乱了,明仁急忙道:“我有点糊涂了,我们去找朱元甫,他们凭什么相信我们,谈合作,那怎么个合作法?每人出多少钱?你把话说清楚。”
明礼也接口道:“这个黄玉的产地在福州,福州哪里?我们怎么找到产地?怎么买矿脉?阿宁,这么大的生意,你让我们去做,至少你要给我们讲清楚。”
“所以让你们别急,听我把事情交代清楚。”
范宁不慌不忙道:“第一,不是让你们和朱家谈,我已经和朱老爷子谈好了,只是让你们跑腿,这件事是奇石馆出钱,买下的矿脉也是属于奇石馆。
奇石馆你们父亲占了一成的份子,这一次我给你们两成份子,你们兄弟二人一人一成,朱家和我各占四成;
第二,我会写一封信让你们带给朱老爷子,到时他会安排一名管事和你们一起去福州,然后具体买矿的事情,不用你们出头,朱家在福州银矿的管事会办妥此事;
第三,你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这条矿带,大概在福州罗源县和连江县的交界处,那边有人卖这种黄玉,很容易打听到;
第四,买下矿脉后立刻招募人挖掘,同时大量收购,我担心它成聚宝盆后,朝廷会染指;
第五,在明州港和福州港各租一座仓库,然后源源不断地将原石运回平江府;
第六…”
范宁把事情一桩桩讲解得明明白白,明仁和明礼都感到了巨大的压力,这种生意和他们做的小买卖完全不是一回事。
范宁看出他们眼中的压力,便笑着道:“这种石头在当地并不值钱,很多人家还用它垒猪圈,你们这两年只是辛苦一点,其实没有什么危险,等它将来变得火爆后,你们就应该坐镇京城奇石馆了。”
发财的巨大诱惑让两人无法拒绝,他们两人缓缓点头,注视着桌上的卵形黄玉,他们感觉自己的命运已经和这种漂亮的石头联系在一起了。
范宁伸手将石头收了起来。
“这块石头回头我会交给你们,你们带去福州,现在你们的任务是先吃饭,吃完饭你们随我去办件事。”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凤凰暖玉
吃罢午饭,三人来到隔壁的朱氏钱铺,朱氏钱铺是朱家极为重要的产业,也是大宋十大钱铺之一,在大宋各地有三十几家分店,北至大名府,南至广州都有它的店铺,明仁和明礼要去的福州也有一家分店。
当然,分店最多的还是平江府,平江府五县,每县都有一座分店,不过朱氏钱铺的总店却在京城。
钱铺最赚钱的生意是放贷,但对商人而言,钱铺存钱也十分便利,尤其是异地取钱。
打个比方说,明仁和明礼要一万两银子去福州,他们不可能用船装着银子去福州,而是将银子存到长洲县钱铺,钱铺给他们取钱暗语和凭证,他们只要在福州的钱铺出示暗语和凭证,就能直接在福州钱铺取钱。
钱铺还有另外一个功能,替客户保管贵重物品。
范宁走进店铺,对掌柜笑道:“安掌柜,好久不见了!”
钱铺的掌柜是个白胖的中年男子,见到范宁,连忙拱手到:“原来是小官人,恭喜小官人勇夺童子试第一!”
现在范宁已经是平江府的名人,大街小巷到处都在谈论着他,他的模样,他的家庭,他的经历等等,关于他的各种故事也开始在各个学堂流传,成为学堂少年士子们励志的榜样。
至于想把女儿嫁给他的平江府豪门大户更是数不胜数,只是目前范宁还没有遇到这个烦恼。
范宁取出一张寄存单,递给掌柜笑道:“上次我存在这里的石头,我打算把它取走。”
“没问题,那块石头颇重,要不要小店给小官人准备一辆牛车?”
“那就多谢了!”
不多时,两名伙计将一块水缸大的黄玉抬上了牛车,三人也坐上牛车,范宁对车夫道:“去潘玉坊!”
“知道了,小官人请坐好!”
车夫一甩长鞭,牛车缓缓启动,向长洲县城东方向驶去。
“阿宁,这块黄玉居然这么大?”明仁和明礼望着眼前水缸大的黄玉,都不由瞪大了眼睛。
“这块黄玉是周老爷子送我的,非常罕见,一般黄玉就和鹅蛋差不多大,我那块黄玉就已经偏大了,这块黄玉更是独一无二。”
范宁轻轻抚摸着黄玉又道:“当地人把这种黄玉叫做凤凰卵,我觉得这个名字不错,以后就叫凤凰暖玉,这样会更吸引人。”
“那这块玉打算怎么处理呢?”
范宁微微一笑,“马上就知道了!”
…
平江府自古就是玉匠集中之地,这里云集了大宋最高明的玉雕匠,其中潘玉郎更是玉雕匠中的佼佼者,潘玉郎的真名叫做潘秀,玉郎是大家对他的爱称。
潘玉郎已年近六旬,三年前就已经封刀,目前他的玉坊由他的长子经营,几个徒弟接过他的旗号,继续精工雕琢。
听说是解试童子科第一名来拜访自己父亲,潘玉郎的儿子没有怠慢,连忙去内堂通报父亲。
不多时,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从内宅出来,笑眯眯问道:“老夫便是潘玉郎,小官人有什么事情?”
范宁躬身行礼,“晚辈有一件雕工,想恳请前辈出手!”
潘玉郎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半晌道:“老朽已封刀三年,手已生疏,恐怕不能为小官人效力了。”
“特殊情况也不行吗?”范宁又继续问道。
“那要看什么特殊情况了,而且老朽还要熟手,时间会比较长。”
范宁取出周鳞给他的半块玉,递给潘玉郎,潘玉郎接过玉笑了起来,“既然是周公委托,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再为小官人效力一次,不知小官人想要老朽雕刻什么?”
范宁大喜,连忙让明仁和明礼把田黄石搬运进来。
这时,潘玉郎的儿子小声道:“不如让孩儿代父亲出手吧!”
潘玉郎摇摇头,“我这辈子就只剩下周公的大恩未报,如果不了结此事,我怎么能安心渡过余生?”
“那让孩儿协助父亲,完成最后的心愿!”
潘玉郎点点头,“可以!”
明仁和明礼已经将重达三十斤的田黄石小心翼翼搬进来,放在桌上。
潘玉郎打量一圈,惊讶道:“这是寿山黄石?”
范宁笑着点点头,“正是,我叫它凤凰暖玉!”
“凤凰暖玉这个名字不错,当地人叫做凤凰蛋石,它非常适合雕刻,不知小官人想雕什么?”
范宁取出一幅画卷,慢慢展开,画上是一只香炉,四周盘着九条龙,这是范宁亲自设计,请吴县著名画匠陆文生绘制。
“这个香炉,可以雕成吗?”
潘玉郎吃了一惊,半晌道:“香炉我可以雕成,但九龙是违禁之物,小官人风险很大啊!”
“无妨,我原本就打算献给当今天子。”
潘玉郎听说要献给天子,他更不敢大意了,围着这块水缸似的田黄石足足看了一刻钟,把每一个细微之处都考虑到,他最后点了点头。
“给我三个月时间,争取新年前给你完成,只是工费稍贵,需要三百贯钱!”
范宁大喜,正好可以赶在进京之前完成。
“那我们就一言为定!”
…
范宁是在下午时分赶回了县学,今天晚上,县令高飞将摆宴招待考上举人的士子,这是百年流传下来的规矩,各县各乡都要大大褒奖考上举人的子弟,彰显县君对劝学的重视。
对很多家贫的考生,这也是他们重要的一刻,除了县里有重奖,还有各乡的奖励,各种奖励汇总起来,至少有数百亩田之多。
不仅免劳役,税赋还会减半,这便是举人们从贫寒子弟迈向乡绅的关键一步。
另外就是联姻,举人虽然在官方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功名,仅仅是参加省试的一种资格。
但在民间,举人却有很高的社会地位,对很多富有却地位不高的商人阶层具有很大的吸引力。
商人们需要借助与举人联姻来提高自身的社会地位,而举人们也需要商人的财富来提高自己的经济地位,双方的需求非常互补,一拍即合。
只是举人是比较稀缺的资源,他们可以待价而沽,通过联姻来寻求利益最大化。
今年的解试虽然长洲县在童子试中失手,只夺得一个名额。
但在成人解试中,长洲依旧保持着强势,夺走了一半的名额,吴县今年还不错,考上八个举人和两个贡举士。
庆功宴席安排在聚仙楼,除了几名县官、学政、教谕外,还有吴县各界士绅百余人。
十名举人坐在主桌,范宁坐在县令高飞身旁,苏亮则坐在范宁身边,苏亮的另一边则是县丞杨涵。
两位贡举士的地位明显比举人要高,倒不是因为范宁考了第一名,而是童子试首先是代表各县官府,他们的荣耀直接就是官府的荣耀。
高飞正端着酒杯向众人致辞。
“…十年寒窗,磨砺出今天的收获,我祝愿在座举人们在明年的省试能考出更好的成绩,来,我们为他们祝福,干了此杯!”
众人纷纷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接下来是学政说话,这时,苏亮低声对范宁道:“听说赵学政要升为府学政了。”
“真的吗?”范宁惊喜问道。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府学政已经空了整整一年,大家都在争夺这个位置,本来长洲县学政郭云呼声最高,结果这次长洲县童子试惨败,我们吴县占有了很大优势,董知府便偏向于提升赵学政。”
看着热情洋溢发言的赵学政,范宁不由笑了起来,难怪赵学政看起来就像年轻了很多,不容易啊!在县学政这个位子上做了二十年,终于要升官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决定北上
次日一早,县学门口的码头上敲锣打鼓,彩旗飞扬,十名头戴方帽,身穿锦袍,挎着大红花的举人在数百名县学士子的簇拥中走上了一艘艘小船。
北方中榜讲究骑马夸街,而江南没有这么多马,骑驴夸街也不好看,便因地制宜,改为乘船。
十艘小船也装扮了一番,披红挂绿,显得格外隆重喜气。
挎着大红花的举人们则站在船头,小船缓缓而行,最前面一艘大船上数十名乐匠敲锣打鼓,唢呐喧天,将城中百姓全部吸引到河道两岸。
两岸数万百姓夹河相迎,不断响起欢呼声和祝福声,更有不少人将铜钱抛向小船,想分享举人们的运气。
范宁的小船在第三个,但在他小船上插了一面旗帜,上面一行大字,‘童子试魁首’,在河风吹拂下,旗帜猎猎展开,格外引人瞩目。
范宁确实也最被吴县民众关注,从县士魁首到贡举士魁首,他一次次成为吴县舆论的焦点,他已经成为吴县所有家长教育孩子的榜样,所有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像范宁一样。
范宁向两边拱手致谢,一把把铜钱从岸上抛来,叮当落在甲板上,行了还不到两里,铜钱已经将甲板铺了薄薄一层,将划船的艄公喜得嘴都合不拢,这些铜钱虽然是扔给举人,但最终是归他所有。
乘船游河直到中午时才结束,举人们吃罢午饭,这才各自启程回乡,迎接他们的,将是乡一级的欢庆,既是一种巨大的荣耀,但同时也是让每个举人难以承受的醉酒痛苦。
当天晚上,范宁喝得酩酊大醉,被两个蒋湾村的后生抬回了家里。
两天后,解试的庆祝才终于告一段落,生活重新恢复了平静。
一早,范宁负手在小院里来回踱步,这段时间他心中颇乱,各种事务堆在心中,千头万绪,他需要静下心好好整理一下思路。
他需要去一趟吴江拜访朱元甫,不管是答谢,还是对未来投资,他都必须要拜访朱家,而不是等朱元甫来拜访他。
范宁算一下时间,他后天要返回县学,那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去吴江。
他还要和二叔范铁戈谈一谈田黄石之事,将田黄石作为奇石馆的事业拓展,具体事情还必须由二叔来经办,自己只能是在大方向上匡扶一把。
范宁始终有点不放心明仁和明礼,这两人做事比较毛躁,自己没有精力管束他们,还是要由二叔来掌舵。
这件事今天就要和二叔谈。
然后是接下来三个月的科举准备,前两天苏亮邀请自己进京备考,这让范宁颇为动心。
事实上,县学对他的提高已经没有太大作用了,他确实需要考虑换一个环境。
如果真要进京,那么在进京之前,自己需要将各种事情安排妥当才行。
范宁低头沉思之时,小丫鬟阿桃端着一碗茶笑嘻嘻走了进来。
“小官人,外面居然来了四个!”
范宁一怔,接过茶碗问道:“四个什么?”
“四个说媒的呀!从前天开始,说媒的就涌上门来,每天都有一堆,大娘都要被烦死了,不想见她们,她们就赖在门口不肯走,天刚亮,就有四个媒婆坐在门口等着了,据说还有从长洲县赶来的。”
范宁也一阵头大,这才刚刚拿到贡举士,要是考上进士,又该怎么得了。
如果说他还有一丝留恋家乡的话,那么阿桃这番话就成为促使他下定进京决心的最后一个因素。
“进京!”
这一刻,范宁下定了决心。
…
范铁戈头戴一顶八角帽,身穿深色的锦缎长袍,他身体比较富态,笑容和蔼可掬,完全就是一个颇有气度的大掌柜模样了。
这两年范铁戈在木堵镇也颇有名气,大家都称呼他为范大掌柜,也算是镇上的一名乡绅,很多镇上居民有了纠纷,都会请他帮忙调解。
他为人厚道、待人和善,赢得了奇石巷大多数小商贩的尊敬,这两年也收了不少名石,将奇石馆经营得井井有条。
范铁戈听完范宁的讲述,语气缓慢道:“前几天我也听明仁和明礼说起这件事,他们两人确实不是读书的料,让他们出去走走对他们也有好处,但我有点不太明白,你说的田黄石准备怎么卖,就摆在柜台上卖,还是打算加工后出售?”
范宁摇摇头,“先不急着卖,先囤货,大量囤积原石,不过二叔要做两手准备,第一是二叔要尽快招募两名玉雕匠,准备从太湖石向雕刻观赏石拓展;第二,等京城奇石馆开业后,田黄石就可以在京城上架了。”
在京城开店是明年既定方针,奇石馆这两年已经积累了数万贯的利润,已经具备在京城开店的条件。
一旦京城奇石馆开业,范铁戈就将进京当大掌柜,平江府这边要另外招募一名掌柜。
范铁戈点点头,“京城的店铺我已经托人在找了,明年春天我打算去一趟京城,如果一切顺利,明年夏天之前争取店铺开业。”
“一切就拜托二叔了,包括田黄石之事,也烦请二叔多多费心。”
范铁戈笑道:“既然投资田黄石矿脉成为奇石馆下面的矿山,我打算招募几名执事专门负责整个生意,包括采矿、运输、储存、雕刻等等事务都需要有人专门负责,那两个家伙比较年纪还小,承担不起这么大的担子,让他们多跑腿,磨练几年后再说。”
“这个由二叔来决定,有什么为难之事可以请朱家帮忙,他们在福州有银矿和茶坊,经营了很多年,对那边情况比较熟悉。”
“我知道了,你就放心进京赶考吧!预祝你考上进士。”
范宁又向二叔交代了潘玉郎那边的事情,这才告辞离开了奇石馆。
…
范宁打算提前进京备考,得到了父母的大力支持,张三娘虽然有些不舍,但为了儿子的前途,她还是主动表态支持儿子进京。
范铁舟还决定让徒儿阿庆作为范宁的书童,陪同他进京赶考。
当天晚上,张三娘给儿子收拾衣物,范宁明天要去吴江,从吴江回来后就直接从吴县出发进京,不再返回蒋湾村了。
“宁儿,你应该是坐船进京吧!”
“娘,当然是坐船进京,已经安排好了,李大寿家就开船行,他父亲会准备一艘五百石的客船,应该会比较舒适。”
“那就好,昨天你水根阿公还在问,要不要坐他的船进京,他的船太小,坐不下你们几个,还有书童呢!”
母亲说到书童,范宁又对坐在一旁的父亲道:“爹爹,阿庆就算了,他那么瘦小,哪里挑得动书箱和行李匣,到京城后,我雇一个挑夫就是了。”
范铁舟笑道:“这话告诉阿庆,他肯定要急得哭了,他一心想进京玩耍,盼了多久了。”
“我是进京备考,哪有时间带他去游玩?带他进京,反而会影响我备考!”范宁不想带阿庆进京,感觉他是个累赘。
范铁舟点点头,“那就算了,等明年春天你二叔进京,再带他去也是一样,另外我再给你准备点行旅用药,路上也方便。”
“谢谢爹爹!”
“傻孩子,这有什么好谢的,对了,明天你出发前,最好给阿公和阿婆打个招呼,尤其你是阿婆,她听说你考中状元,还专门跑去灵岩寺给你还愿。”
范宁额头上冒出三条黑线,连忙道:“爹爹,你给阿婆说清楚,不是状元,是贡举士第一名,要被别人笑话的。”
“对他们来说都一样,上次你考中县士第一名,她也认为你是考中状元了,你就别在意这种小事。”
范宁无奈,只得苦笑着点了点头。
第一百五十三章 码头偶遇
吴江县大大小小的湖泊星罗密布,一条条小河俨如绳子般将这些湖泊穿了起来,一座座小镇和村落就分布在湖泊和河流之间。
由于水热充足、土地肥沃,加上农业技术的发展,从宋朝开始,江南地区粮食产量持续提高,一亩上田已能产粮四五石之多,‘苏湖熟,天下足’便是从宋朝时开始。
交通便利、经济发达,使得吴江地区自古以来就是藏龙卧虎之地,无数的隐形巨富藏匿在湖泊之间的小镇中。
平江府第一富豪朱家便生活在吴江县最南面的小镇盛泽镇上。
盛泽镇大小和木堵镇差不多,不过这里的手工业更加发达,全镇织造锦缎和布匹的手工作坊就有三百多家,数万张织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