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宁笑道:“这次比赛关系到他们个人前途,相信他们会拼命的,院主就不用再给他们鼓舞士气。”
刘院主点了点头,长叹一声,“去吧!今天就靠你自己了。”
范宁抱拳行一礼,转身便跟随裴光快步离去了。
刘院主望着范宁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如果这孩子能和徐绩配合比赛,那今年的魁首非延英学堂莫属了。
只可惜,两人竟然反目为仇。
第六十四章 热情洋溢的发言
在县学广场上,七十名参加县士选拔赛的学生列队而立。
在前方木台上站在几名官员和十几名县学教授。
县令李云正在做比赛前的动员,他声音高亢,穿透力很强,每个学生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不仅关系到自身学堂的排名,也关系到你们个人的前途命运,相信我们中间就站着一名甚至几名未来的进士,这个进士很可能就是你,只要你发奋努力,万般皆有可能。我是庆历二年的进士,当年我也和你们一样站着昆山县学的广场上,听取教谕的训话,当时,我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我能考上进士。回首我的求学生涯,就是一个字‘苦!’想当年…”
范宁最受不了开会时的长篇大论,尤其像这位李县令毫不掩饰的自我吹嘘,简直就是在背一本《进士是怎样炼成的》小说。
还别说,书铺里还真有一本这样的书,不过不是小说,而是一本考进士的指南。
反正看了那本书,你就会觉得自己也能轻而易举考上进士,然后再心甘情愿地把钱掏出来买走这本书。
“那个时候我生活艰苦啊!我小时候家里…”
进士奋斗史演变成了苦难家史,催人昏昏欲睡。
范宁又开始走神了,目光向南面大门望去。
广场对面便是县学大门,门房似乎已经挡不住县士选拔赛拉拉队员们的热情,两百多人拥了进来。
里里外外站了数百名围观的百姓、士绅和商贾,以及平江府各大豪门派来打听消息的家仆。
另外还有各乡镇代表,范宁昨天听裴光说,有二十几名木堵籍的员外,主动上门愿意提供后勤服务。
比如住宿、吃饭、牛车,还有就是奖励。
刘院主将员外们的一切好意都婉拒了,不过木堵官办学堂听说接受了不少好处,至少每个学生都换了一身新衣,晚上也有了点心当夜宵。
如果他们能突破第一轮,每个学生还有十贯钱的奖励。
轻轻松松就拿十贯钱,这种好事谁不想要?
不过范宁此时心中的另一个好奇已经超过了十贯钱的奖励。
“朱佩,那里怎么会有大群商人?”
不仅是商人,还有很多衣着华丽的士绅。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范宁好奇地问道。
朱佩就站在范宁身后,她头也不回,脸上带着一丝嘲讽戏谑的表情。
“看见最左面那个大胖子了吗?就像两个灯笼垒在一起那个!”
范宁目光左移动,他看到了,一个头圆肚子圆的大胖子,他不得不佩服朱佩用词之精确,两个圆灯笼垒在一起,可不就是嘛?
这个胖员外长得小鼻子小眼,头戴幞头,身穿白色缎面大袍,连腰带都没有,长长的袍子垂下,下面露出两根小短腿。
范宁点点头,“看起来应该是富商,他是谁?”
“你连他都不认识?”
朱佩眼中嘲讽的笑意更浓了,“他不就是你未来的岳父大人吗?”
“胡说!”
范宁声音稍微大了一点,最前面的刘院主回头凌厉地瞪了他一眼。
还好,上面县令陷入深情的回忆中难以自拔。
两边的官员和教授都陪着假笑,与他一同在深情的回忆中苦苦挣扎。
要是朝廷突然下旨将县令罢免为民,相信一定会有无数只脚一起将他踢下台去。
范宁连忙捏着喉咙小声道:“凭什么会是我的岳丈?”
“你没见他正在选女婿吗?每个人估计他都没有放过。”
范宁这才明白朱佩的意思,原来这些士绅富商是来挑选女婿的,不过这是县士选拔赛,可不是非诚勿扰。
朱佩也捂着嘴笑嘻嘻道:“我觉得那个胖子和你有着强烈的共同之处,都比较呆,所以我觉得他一定会选中你,他女儿估计长得美貌端庄,一定会让你满意。”
不知为什么,范宁脑海里却不争气地跳出了四婶的模样。
“阿呆,要不要本衙内给你牵牵线?”
朱佩越说越起劲了。
好在李县令的忆苦饭快要吃完了。
“我预祝这次县士选拔赛圆满成功;预祝每个神童都能创造最好的佳绩;预祝每一个考官都能选拔出优秀的苗子;预祝每一个院主都能取得自己理想的名次;预祝我们县士能够在未来的科举中挺进京城,预祝官府能够…”
我去!到底有完没完?
“好了,以上就是我简短的发言,比赛结束时,我会稍微多说几句。”‘砰!’
似乎是人倒地的声音,有人大喊:“马教授晕倒了!”
“我宣布…平江府吴县第六届县士选拔赛暨学院竞优赛,正式开始!”
下面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学生们都欢呼起来。
“谢谢!谢谢大家!”
李县令激动得连连拱手,他的每次讲话都有这么好的效果,受人欢迎啊!

范宁他们被安排在乙区第一考场,考场是一间宽敞的大屋,两边都有窗户,光线明亮。
范宁第一眼看见这间大屋内的布置,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不就是后来的智力竞赛吗?
四张大桌子呈半圆弧摆放,正前面是长长的考官台,坐了三名考官,他们都是县学教授。
“你们两个可是延英学堂的参赛队员?”一名教授问道。
“正是!”范宁连忙点头。
“快去坐好,比赛马上就要开始。”
范宁和朱佩来到他们的桌前坐好,他们是第一张桌子,上面有牌子,写着延英学堂。
朱佩有点嫌椅子太高,她的脚放不到地上,而且没有靠背,也没有扶手,就是一张高凳子,有点像后世的吧台坐椅,这让她坐得很不习惯。
“阿呆,等会儿我们想法子把椅子换一换!”
范宁也深有同感,这椅子连放脚的地方都没有,他勉强还可以,但朱佩身材娇小,凳子就显得高了。
“脚可以放在这里!”
范宁发现前面桌子中正好一根木杆,适合放脚。
朱佩也把脚放在木杆上,这才稍微稳定住了身体。
这时,范宁忽然感到一种刺眼的挑衅目光,他一抬头,只见对面第四张桌子,两名十一二岁的少年正充满敌意地望着自己。
他们两人的衣服都一样,身穿绿衫,头戴纱帽,腰束黑色革带。
“余庆学堂的中舍生,一个姓肖,一个姓杨,是他们联考的第二名和第三名。”朱佩低声对范宁道。
范宁知道对方是余庆学堂,昨天见过他们的衣着,但朱佩怎么会知道他们姓什么?还居然知道他们联考名次。
范宁疑惑地看了朱佩一眼。
朱佩撇撇嘴,“只有你那种呆子才会无所事事去逛书店,买本府志回去,本衙内运筹帷幄,早已派探子把敌人的老底摸个清楚。”
“等等!”
范宁瞪大了眼睛,“你昨天下午也派人跟踪我了?”
“没有!我可没有那种闲心跟踪你,你自己不是说去逛石头店了吗?我跟踪的是另一个逛书店的家伙。”
说完,朱佩眼中带着嘲讽的笑意望向范宁。
范宁挠挠头,打个哈哈道:“我好像记错了,是前天逛石头店的。”
朱佩恨得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身体却一下子失去平衡,险些摔下凳子,她连忙一把扶住范宁的胳膊。
“都怪你,差点让我丢丑了!”朱佩气得小声娇嗔道。
范宁连忙低头看一眼,还好,下面有挡板,周围看不见他们的小动作,令他松了口气。
他嘿嘿一笑,嘴角向第二和第三张桌子一努,“他们两队是哪个学堂?”
“我不知道,这种小学堂我才不关心!”
这时,浑厚的钟声敲响,比赛时间到了。
为首教授站起身笑道:“在坐各位都是各大学堂派出的佼佼者,你们中间会有人代表吴县参加三年后的童子试科举,目前都是少年英才,多余的话我就不讲了,下面进入正题,我念一遍比赛方法和规则,然后比赛正式开始。”
这位教授便朗声读了十条规则和具体的比赛方法,同时又介绍了参赛的四个队。
范宁这才知道,第二张桌子坐的是虎丘学堂,也是一家私人学堂,第三张桌子是官办藏书镇学堂。
范宁和朱佩作为延英学堂的副队参赛,而正对面的余庆学堂也是副队,但他们却不是下舍生,而是两名十一岁的中舍生。
“下面是第一题,请各队抽题!”
一名小童走上前,他拿着题签筒,每个队各抽一支签。
真和斗经完全一样,只是由两人斗经变成了四个团体斗经。
“我来!”
朱佩对抽签极有兴趣,她挑了半天,就像挑中一件满意的首饰,伸出细嫩的手指抽了一支签,笑嘻嘻递给范宁。
题签上有编号,第二百二十一题。
范宁打开题签,朱佩抽到的是五经填字。
题目上只有一句话:‘色不过五,五色之变,不可胜观也。’
朱佩凑上前看了一会儿,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眨,“阿呆,这出自哪里?”
第六十五章 两强相争(上)
范宁笑道:“这是出自《孙子兵法》的势篇!”
朱佩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紧张,居然是孙子兵法,这个题目太冷僻了。
“那你会背吗?”
朱佩问得有气无力,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露出一丝沮丧,她今天手气太糟糕,居然抽到了这么冷僻的题目,这可是上品题啊!
范宁看了看题目要求,先说出此句话的出处,并背诵全篇。
背诵全篇当然不是指《孙子兵法》全篇,而是背诵所在的小节。
范宁感觉到朱佩的沮丧,他笑着拍了拍胸脯,“既然是师弟抽出的题目,我若不会背,岂不是太让师弟失望?”
朱佩眼中的沮丧顿时一扫而空,一双美眸也变得神采飞扬,极为灵动,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小粉拳轻轻给范宁一下,“我就知道你肯定行!”
旁边几个学堂的学子都偷偷地看着她,他们早就发现朱佩是小娘子,精致的容貌和雪白晶莹的肌肤不用说了,光是她闪烁着宝石般神采的美眸就将他们迷住了。
朱佩却没有发现他们在偷视自己,她沉浸在第一题成功的喜悦之中。
只要阿呆能背下来,这道题至少就能拿到‘上中’,如果能背得一字不错,那得分就是上上了。
答题顺序并不是按照座位顺序,而是由主考官临时抽签决定。
这时,主考官抽出一支黄签,便笑道:“虎丘学堂答第一题!”
范宁他们对应的颜色是蓝色,而对面余庆学堂对应的颜色是绿色。
余庆学堂两人笑容得意,他们也显得胸有成竹。
虎丘学堂出师不利,他们抽到作诗题,要求以迎春河为题,赋诗一首,三名学生拼凑出一首诗,评价一般,三名考官同时给他们‘上下’评分。
主考官又抽出一支签,这一次却是绿签,由余庆学堂答题。
余庆学堂也抽到了五经填字,他们抽到了《孟子》,运气很不错,如果在彩棚竞答五经填字,这支签就属于下品题签。
“怎么会这么简单?”范宁凑过去低声问道。
“你离我远一点,嘴巴臭死了!”朱佩用力推开范宁,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范宁用手捂住嘴,哈了一口气,还好吧!一点都不臭,自己早上有刷牙的。
“那你说说看,他们怎么会抽到这样简单的题?”
“说明你准备得一点不充份,连最起码的规则都不懂。”
“我这不是在虚心请教你老人家嘛!”
朱佩见他态度不错,心中又高兴起来,这才对他道:“那题签筒里下品、中品和上品都有,就看抽签运气。”
‘那你怎么就抽到一支上品签?’
这句话范宁不敢说出来,以他对朱佩的了解,他敢若说出来,朱佩当场就会和他翻脸。
这时,余庆学堂准确地答出了第一题,得分‘上上’。
大堂内顿时响起鼓掌声,第一个上上分出现了。
两名余庆学堂学生击掌一下,几乎是同时用一种挑衅的目光望向范宁。
“下一个答题,延英学堂!”
主考官抽出了一支蓝签。
范宁站起身道:“我们抽到的题号是二百二十一题。”
主考官翻了翻考题索引目录,笑道:“色不过五,五色之变,不可胜观也,你回答吧!它出典何处?”
范宁不慌不忙回答道:“这句话出典于《孙子兵法·势篇》。”
主考官点点头,“答得不错,请背诵全篇!”
范宁当即朗声背道:“孙子曰:凡治众如治寡,分数是也;斗众如斗寡,形名是也;三军之众,可使受敌而无败者,奇正是也…”
范宁语速放得很慢,尽量把每一个字都读清楚,不多时,他背完最后一句,三个教授都不约而同鼓起掌来。
他得到了三个‘上上’分,令朱佩眉开眼笑,她破天荒的打开手袋,取出一包蜜饯塞给范宁,算是对他的奖励。
“吃两颗蜜饯,嘴巴就会变甜一点!”
范宁捏着手上的蜜饯,真有点哭笑不得,刚才宣布的规则中就有不准吃零食,她就塞给自己一包蜜饯,这不是把自己往坑里推吗?

甲乙两个区的考场同时进行着六场比赛,其中甲区的比赛更加令人紧张,甲区只有一轮比赛,一轮比赛结束后,三场比赛的第一名将直接进入四强赛。
刘院主就坐在甲区考场外,神情异常凝重,他此时心中格外紧张,也格外绝望,比赛时间已经过大半,延英学堂得分并不理想,只得了两个上上,两个上中,而余庆学堂却得了三个上上,一个上中。
接下来最后一题,延英学堂必须获得上上,而余庆学堂获得上中,两队的积分才会一样,再进行加时赛。
或者余庆学堂获得更低的分数,延英学堂也能获胜,但这种情况可能性不大。
程著就坐在刘院主的对面,他一脸得意笑道:“刘院主,如果你这次失败,也不要怨天尤人,只能说你在准备上远远没有我充分,我从去年春天就开始选拔人才了,每个月都有三次模拟比赛,最后才选出五名优秀人才。你只是最后才进行联考比赛,据说还出现了诸多矛盾,也无法处理。这次我带来五名助教,每个助教盯一名学生,不准他们出去饮酒,甚至不准外出,而你却放任学生,导致今天学生带病上场。刘院主,你真的不如我啊!”
刘院主冷冷哼了一声,他心中恼怒万分,却又被程著说得哑口无言,自己昨天确实失策了,他本意是让学生出去放松,却没想到…
这时,考场上传来一阵欢呼声,程著听出是自己学生欢呼,他连忙推开门,顿时激动得跳了起来。
最后一轮,余庆学堂第一个出场,却拿到一个上中,令他们满脸沮丧。
这个时候只要延英学堂发挥出色,再拿到一个上上,两家都打平了。
偏偏在最后关头,徐绩头脑一阵发昏,居然背错了一句话,导致他们也得了一个上中。
这样一来,延英学堂就比余庆学堂少一个上上,惨遭淘汰。
三名余庆学堂的学生抱在一起,激动得又蹦又跳。
而徐绩、吴健和陆有为三人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瘫坐在椅子上,三人都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绝望。
第一轮就被淘汰,基础分为中,那就意味着他们基本上与童子试无缘了。
刘院主心痛如刀绞,他既可怜自己的三个学生,但又恨他们不争气。
不过,此时他却没有时间顾及三人了,他吩咐助教几句,自己便急匆匆向乙区赶去。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刘院主快步来到乙区,走到大门口,正好看见助教裴光在紧张地来回踱步。
他连忙上前问道:“情况怎么样?”
裴光道:“已经进行了四轮,双方比分咬得很紧,都是四个上上分,不分上下,现在马上要进行最后一轮。”
刘院主心中松了口气,范宁没有让他失望。
“那其他两队呢?”。
“他们基本上已经被淘汰,虎丘学堂得了两个中,藏书学堂得了一个差。”
“院主,甲区那边比赛如何?”裴光又小心翼翼问道。
刘院主脸色顿时变黑下来,半晌摇了摇头,“别提了!”
裴光不敢再问,这时,只见程著远远的笑呵呵走来,刘院主连忙对裴光道:“你缠住他,我去别处。”
刘院主三步并作两步向侧院里走去,那边从窗户也能看到房内的比赛情况。
房间内剑拔弩张,气氛十分紧张,虎丘学堂和官办藏书学堂都已经熄火,两队虽然尚未完成比赛,但已经事实上被淘汰,他们索性也变成看客。
双方已战罢四轮,两支队伍发挥得十分出色,算起来余庆学堂的运气很不错,抽到四道题,居然两道下品题、一道中品题和一道上品题。
而延英学堂却运气不太好,四道题中居然有三道上品题和一道中品题,好在范宁发挥出色,全部准确答对。
令三名考官十分惊叹,他们不知道余庆学堂的真实水平,但他们都承认,今天延英学堂完全是高水平发挥。
这时,朱佩脸色苍白,她显得十分紧张,已经没有刚开始轻松自如,比赛的强大压力使她有点承受不住了。
“不要紧张,要对我有信心,相信我们一定会获胜,就算加赛我们也会赢,上元夜我们可没输!”
范宁低声安慰着朱佩,给她鼓劲,他强大的气场渐渐使朱佩有了信心,她轻轻咬一下嘴唇,点了点头,“阿呆,你专心答题,我好多了!”
“第五题了!”
主考官对众人道:“我需要提醒一下,这是基础比赛的最后一题,目前延英学堂和余庆学堂都是四个上上,并列领先。”
主考官让童子上去送签,第五题都必须答上品题,这次上品签一共十道题,他们可以任选一道。
朱佩犹豫了一下,小声道:“阿呆,这题你抽吧!我今天手气不太好。”
范宁笑道:“谁说你手气不好,你抽的题我不是都答上来了吗?”
这句话使朱佩脸上绽开了桃花绽放般的笑容。
她伸手抽出一支签递给了范宁。
“阿呆,最后一题就看你的了。”
第六十六章 两强相争(下)
范宁慢慢展开题签,居然是填词一首,词牌不限,韵律不限,但内容要求是以社日为题。
范宁低头沉思,这道题其实不是很难,不限词牌和韵律,这就给他很大的机会,如果是上绝签,词牌和韵律都要限了。
这时,范宁对朱佩笑道:“这题需要我们联手了。”
朱佩撅着小嘴道:“写词是我的弱项,你可别指望我。”
“不要你写词,你写字就行了。”
朱佩俏目一亮,“好呀!我负责写字。”
范宁提笔写下一首词。
《青玉案·春社》
年年社日停针线。怎忍见、双飞燕。今日吴城春已半。一身犹在,乱山深处,寂寞溪桥畔。
春衫著破谁针线。点点行行泪痕满。落日解鞍芳草岸。花无人戴,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
朱佩读了两遍,竖起大拇指赞道:“看不出你还有这个本事!”
范宁得意洋洋道:“那是,神童嘛!总要与众不同。”
朱佩白了他一眼,“你的与众不同就是呆,范呆呆!”
稍稍开几句玩笑,她心中轻快了很多,便提起笔,用她漂亮的行书写下了这首词。
这时,对面的余庆学堂也放下了笔,他们抽到的是《史记》中的《货殖列传》中的一句话‘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要求说出出典,并至少默原文一千字。
这道题虽然是上品题,但其实并不难,主要是学堂的最后一年都要学这篇文章。
童子收了题签和卷子,一并交给三名考官,主考官接过延英学堂的试卷。
主考官看了看题目,低声对旁边一名考官笑道:“张教授,他们居然抽到了春社题!”
这道春社题是今天临时添加的一道应景题,今天正好是春社,众考官一致同意,在题目中加一道春社诗或者春社词。
没想到朱佩居然抽到了这道应景题。
不过应景题并没有加分的好处,只是比较惹人注目。
“给我也看一看!”
另一名考官连忙凑上前,主考官索性和他换了位子。
主考官看了看余庆学堂的答题,点了点头,读了两遍后,确定无误,书法也很好,他给了一个上上分。
给分时,主考官有点犹豫,明显今天余庆学堂的题目要比延英学堂简单得多,如果因此淘汰了延英学堂,这就显得很不公平。
不过规则就是规则,虽然有点不公平,但主考官还是给了余庆学堂一个高分。
他又笑问道:“怎么样,分给出来了吗?”
两名考官都点头笑道:“这首词符合题意,立意不错,写得很好,书法也流畅优美,我们一致同意给上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