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身上马,厉声对众唐军大喝:“弟兄们,让突骑施人尝一尝大唐骑兵的厉害。”
…
李庆安舞动长槊,纵马跃出了掩体,直向突骑施人杀去,五十余名唐军也纷纷上马,挥舞马槊跟随他冲了上去,最前面的突骑施人被突来的唐军吓得惊惶失措,他们扔下树干,仓促迎战,怎奈冲上来的唐军狂暴之极,一连被刺翻了数十人,可是后面的突骑施人却如浪潮般涌至,与唐军厮杀成一团。
李庆安浑身是血,身边的唐军不断落马被杀死,面对数十名敌人的疯狂围攻,李庆安毫不畏惧,刀劈、槊挑,在他身边已经伏尸累累,血流成河,他忽然一眼瞥见身后的贺严明已经率军上马,准备来接应,不由大怒喝道:“贺严明,你敢擅离职守!”
贺严明惊惧地后退一步,耳边又传来了李庆安的命令,“我若战死,由贺严明接任主将。”
贺严明呆呆地看着李庆安,看着他那张已经被鲜血模糊的脸庞,泪水从贺严明的眼睛里汹涌流出,不!他不能死去,至少不能这么孤独的死去,蓦然间,藏在心底深处的大汉民族的勇气被缓缓激发了,他抽出横刀,狂野地大吼一声,“弟兄们,为国尽忠的时候到了。”
他纵马猛冲上去,揪住一名突骑施人的头盔,一刀劈断了他脖子,五十多名唐军纷纷怒吼着冲上去,滔天的杀气逼红了他们的眼睛,唐军顿时士气大振,近百人在密集的敌军中肆意杀戮,突骑施人终于胆怯了,纷纷掉头逃跑,在唐军追击中丢下了数百具尸体,狼狈地逃走了。
…
战场暂时平静下来,李庆安坐在一块大石上,一名士兵用纱布给他包扎伤口,他中了两刀一箭,但都没有伤到要害,其中脸上一刀比较严重,割开了一条又深又长的口子。
贺严明跪在他面前请罪,“属下擅离职守,请将军发落。”
李庆安凝视着他沉声道:“违抗军令是死罪,但念你杀敌有功,免你一死,从现在起,降你为伙长,你可服气?”
“属下服气,谢将军不杀之恩。”
这时韩进平一瘸一拐走过来,他跟随李庆安一起杀出,腿也被砍伤了。
“禀报将军,连同被射死的,一共阵亡二十一名弟兄,受伤三十五人。”
李庆安叹了口气,“记下他们的名字,收集遗物,以后连同骨灰一起送回家中。”
他又看了看天色,已经四更了,他便站起身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天亮后将有利于敌军,只要他们再发动一次类似的进攻,我们可能就会全军覆没,我们必须采用别的办法?”
“将军有什么良策吗?”
李庆安缓缓点点头,“我刚才已经发现了,这些突骑施大部分都不是正规军,估计是普通牧民,稍有伤亡就退下去了,按照我的经验,只要杀掉他们的首领,他们就会军心涣散,撤回碎叶。”
“他们的首领我看见了,大约三十多岁,一直就躲在后面。”贺严明插口道。
“对!就是那个人,都罗仙,我们的老朋友了。”李庆安拿起自己弓箭,他看了看山崖,微微一笑道:“上次居然没射死他,这次我要将此人一箭射杀!”
贺严明和韩进平同时吃了一惊,贺严明急忙阻止他,“怎能让将军去冒险,让我去。”
李庆安瞪了他们一眼,“这是我的军令,谁敢抗令!”
“用火油焚烧树木和敌军尸体,让他们一时不敢进攻,给我争取时间。”
李庆安稍微收拾了一下,背上弓和一壶箭,又将横刀别在腰后,快步来到悬崖前,悬崖高约十几丈,笔直陡峭,没有攀爬之处,但因为山顶上藏有两名哨兵,所以从山崖上抛下了一根长长的绳索,可以攀绳而上,李庆安把绳索系在了自己腰间。
他刚要给上面信号,一个苗条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身旁,“李将军,你去哪里?”
是石俱兰,李庆安在包扎伤口时她便看见了,但李庆安赤着上身,她不好意思上前,她见李庆安一个人走向山崖,便悄悄随尾跟来。
月光下,她忽然看见了李庆安的脸,不由惊呼一声,“李将军,你的脸…”
“受了点小伤,不碍事,你快回宿地去吧!”
“不!让我看看。”
石俱兰固执地上前,她心疼地抚摸着长长的伤口,“疼吗?”
“有一点疼。”
李庆安一把揽过她的腰,指着伤口笑道:“假如你亲它一下,就不疼了。”
石俱兰高耸的胸脯剧烈地起伏,她美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彩,慢慢伸出手臂搂住了李庆安的脖子,柔嫩的红唇却一下子吻住了他嘴唇,将少女珍贵的初吻献给了自己心中的英雄。
李庆安心醉了,他紧紧搂住美丽的少女,痛饮她的芳泽,忽然李庆安推开了她,仰天大笑道:“我去了,我要用都罗仙的头颅作酒器,和你痛饮庆功酒!
第二十章 自古伤别
山崖上李庆安又重新包扎了伤口,便沿着山麓向突骑施人的营地摸去,这时,谷口那边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唐军点燃了树木和突骑施人的尸体,几十名突骑施人在附近探望,看样子是来察看情况,观望了一阵,又纷纷调头向营地奔去。
突骑施人营地离谷口约三里,扎下了三十几个帐篷,他们的战马则被一个巨大的木栏围住,由十几名士兵照看着,防守得并不严密。
李庆安躲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后观察了一阵,正在想如何靠近马栏,他忽然发现一名突骑施人拎着几个皮囊向他这边走来,嘴里骂骂咧咧。
李庆安通突厥语,他听对方在说,眼看到羊羔下崽的时候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李庆安从石后出来,弯腰慢慢向他靠近,他忽然如豹子般扑上去,刀光一闪,对方死尸倒地,李庆安换了他的衣服,迅速向马栏奔去,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李庆安一跃翻进了马栏里,马栏里围着几千匹战马,他闪腾移动,迅若狸猫,片刻到了喂马之处,只见这里堆着大量干草,两名士兵正靠在草垛上聊天,李庆安慢慢摸到他们身后,轻轻吹了声口哨,两名士兵同时回头,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两颗血淋淋的人头同时落地。
“两个兄弟,抱歉了!”
李庆安笑了一声,他立刻取出火石和火镰,‘嚓!嚓!’两声,一团火在他手中燃起,旁边的几匹马吓得调头离开。
瞬间火光冲天,火势越来越大,马栏里的战马开始受惊了,焦躁不安向四处涌动,嘶鸣声此起彼伏,李庆安揪住一匹雄壮的战马,翻身上马,扯动着缰绳向护栏奔去,冲到护栏前,他挥刀便砍,刀光闪动,护栏被劈开了一个五丈宽的大缺口,战马开始从这个缺口汹涌奔出,李庆安掉转马头向营帐方向疾奔而去,这时突骑施人被冲天的火光惊动了,无数人向这边奔来。
李庆安一路大喊,“失火了,快来救火啊!”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数十名突骑施人迎面骑马奔来,其他突骑施人都是徒步奔来,唯独这群人是骑在马上,最前面一人正是去年从他手中逃脱的都罗仙。
李庆安迅速张弓搭箭,并将弓箭藏在马头后,他迎面奔上去大喊道:“都罗仙将军!”
都罗仙立刻勒住马,厉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唐军主力杀来了,看!就在你们身后。”
都罗仙以及其他人都大吃一惊,一齐扭头望去,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间,李庆安拉弓放箭,箭势强劲,一箭从都罗仙后脑射入,贯穿了头颅,都罗仙一声闷哼,从马上栽落下地。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李庆安已经奔远了,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战马逃逸,主将被杀,突骑施人一片大乱,他们本来就是由纪律涣散的牧民临时拼凑而成,都罗仙这一死,大家再没有约束力,纷纷借口追马开溜了,到天亮时,营地里只剩下二百名都罗仙的亲卫。
…
天渐渐地亮了,谷口静悄悄的,唐军点燃的火已经熄灭了,但焚烧物上仍然袅袅冒着青烟,数十名唐军皆紧张地注视着谷口,张弓搭箭,虽然山顶哨兵报信突骑施人的军营已经空了,但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之前,众人仍不敢有半点松懈。
这时,远方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众人顿时紧张起来,片刻,一匹战马绕过了障碍石,马上出现了李庆安高大而笔直的身影,他挥了挥手,远远地喊道:“都过来吧!突骑施人已经撤退了。”
在片刻惊讶后,唐军顿时欢声雷动,大家激动得拥抱在一起,将头盔和弓弩高高抛向天空,瞬间,消息传到了胡商队,胡商们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跪在地上,一次又一次向朝阳匍匐叩头,感谢光明神的护佑。
石俱兰仿佛风一般奔来,大声喊道:“你们将军呢!他平安吗?”
“我们将军在那里。”一名士兵向谷口指去。
石俱兰看见了李庆安,她激动地向他奔去,跑了几步,她又停住了,湛蓝的眼睛里充满了喜悦的泪光,深情地凝望着她心中的英雄,朝阳沐浴在她的身上,这一刻,她显得格外的美丽。
李庆安也看见了她,他笑了,弯腰向她伸出了手,石俱兰飞奔上去,任他把自己抱上战马,金黄色的朝阳中,他们向无边无际的戈壁滩驰去。
…
在一座高高的山顶,一只苍鹰飞掠而过,在它身下平整的大石上,他们忘情地纠缠着,初春的朝阳将石俱兰雪白的肌肤映照成了紫红色,
在天地间她彻底敞露出了纯洁无暇的身躯,她那傲人的双峰在阳光中颤动,一头黑瀑般的长发在风中飘扬,她那湛蓝色双眸中弥漫着少女初情的迷醉,仿佛这片广阔的天地只属于两人,燃烧的激情和男人的力量将彻底她征服。
在处女的疼痛和极度的快乐中,她情不自禁地激情娇呼:“光明主神啊!你燃烧吧!把我的贞洁和生命都献给我的英雄!”
…
又经过十五天的行程,唐军护卫着胡商队来到了龟兹,李庆安已经事先派人回来传送消息了,但作为这次遭遇战的主将,他仍须立即向副帅高仙芝汇报具体详情。
分手的时候到了,唐军和胡商们一一道别,彼此将祝福留给对方,几十名胡姬少女更是含着泪水,和唐军相拥告别。
李庆安走到石俱兰面前,微笑地望着她,泪花在石俱兰的眼中闪烁,尽管她知道这一刻不可避免地到来,但离别的伤感还是令她情难自抑。
“李将军,以后…还能见到你吗?”她的声音已经哽咽了。
“会的,回程之时你就能遇到我,到时我会护送你离开大唐边境。”
李庆安心中也有些伤感,但军人职责和个人情感间他不得不做出一个选择。
石俱兰再也克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她扑进李庆安怀中哀哀痛哭起来,爱情或许只是一朵烟花,在绽放的刹那,它璀璨惊艳,但芳华易老,在展现绝美姿态后,它却又黯然逝去,将思念留在彼此的心中。
李庆安轻轻托起石俱兰的下巴,温柔地替她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去长安吧!看一看大唐的天宝物华,如果你流连忘返,你可以选择它作为你的归宿。”
“我会的。”泪眼朦胧中,石俱兰痴痴地望着李庆安,“如果长安也有你的影子,我会爱上它。”
马蹄声急,一名骑兵飞奔前来催促,“将军,副帅命你立刻前去禀报!”
李庆安放开了石俱兰,微微笑道:“我要走了,你一路保重,笑一笑!期待我们的重逢之日。”
石俱兰含着泪笑了,李庆安忽然调转马头而走,再也不看石俱兰一眼,骑兵们也纷纷催马,跟随着主将而去,风沙骤起,石俱兰呆呆地望着李庆安高大挺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弥漫的沙尘中。
第二十一章 酒楼庆功
高仙芝军衙内,高仙芝面沉似水,几天前,他得到李庆安的禀报,在拔焕城之北全歼入侵的突骑施人,并创造了一百人击溃三千人的辉煌战绩,高仙芝大喜过望,当天向节度使夫蒙灵察汇报这一捷报时,却遭到了夫蒙灵察的冷遇。
“安西钱粮不多,除了抚恤外,赏赐就免了。”
“有功不赏,岂不是寒了将士们的心,我们安西是军镇,军功为本,大帅,请三思!”
“为国杀敌是他的本份,赏是心意,不赏又如何,也罢,看他指挥有术,提升他为校尉。”
夫蒙灵察的冷淡犹如一盆冰水给高仙芝迎头浇下,他当然知道夫蒙灵察并不是针对李庆安,而是针对他高仙芝,否定李庆安的战绩也就是否定了他高仙芝的统帅之功。
夫蒙灵察不赏,他高仙芝要赏,否则何以服众?
“副帅,李庆安已到。”
门外传来了亲兵的禀报声,高仙芝收起不悦,笑道:“让他进来吧!”
李庆安快步走进,施一军礼道:“参见高帅!”
“七郎,快快请起!”
高仙芝连忙将他扶了起来笑道:“这次干得不错,我很满意。”
“卑职只立微末之功。”
高仙芝点点头,“坐吧!我们坐下说话。”
李庆安坐了下来,又瞥了一眼高仙芝的桌案,刚才进来时他就看见了,在桌上放着一张用丝带卷好的黑豹皮,天底下就只有一张黑豹,没想到雾娘居然把它送给了父亲,这小娘倒有几分孝心。
“七郎,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安西军斥候营校尉。”
李庆安大喜,连忙单膝跪下道:“谢高帅提拔!”
“呵呵!这是你的军功换得,可安心受之。”
说完,高仙芝又微微叹了口气,道:“七郎,我也不瞒你,夫帅本来不想封赏你,这校尉还是我据理力争得来,当然,夫帅对你没有成见,这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赏赐就没有了,只有阵亡士兵有抚恤。”
说到这,高仙芝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过你是我的爱将,你立功,我要给赏,你的手下我也要给赏,我赏你手下十五顷上田,由你来具体分配,至于你嘛!”
高仙芝神秘地笑了笑,从桌下取出一把横刀,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递给李庆安道:“这把横刀是原节度使盖嘉运大帅的佩刀,是我第一次立功时他赏赐给我,对我有着特殊的意义,现在我把它转送给你。”
“谢高帅赏赐,卑职铭记在心。”
李庆安接过佩刀,刀鞘很陈旧了,斑斑点点布满了褪色的血迹,他慢慢拉出一线,只觉冷森森的寒气逼人,和他们平时所用的亮闪闪的横刀不大一样,李庆安出生入死一年,对刀也有感悟了,这是一柄嗜血的刀。
“喜欢吗?”高仙芝淡淡问道。
“喜欢这种感觉。”
“很好,你记住了,这是军人用的刀。”
高仙芝很满意李庆安的回答,他看了看桌上的豹皮,又笑道:“这豹皮是你猎的吧!”
“是!”
“这是雾娘送我的,原本挂在我书房,被夫蒙大帅看到了,看得出他也很喜欢,正好他要过寿,我打算把这张豹皮送给他作为寿礼。”
李庆安犹豫了一下,他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高仙芝却看出来了,便笑道:“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不要吞吞吐吐。”
“高帅,这张黑豹皮可是天下独一无二,送给夫蒙大帅是否有点可惜了。”
高仙芝愣了一下,问道:“你是说献给皇上?”
李庆安见高仙芝还是不明白,只得把话点到明处,“高帅,你的上司可不止夫帅一人啊!”
…
李庆安走了,高仙芝背着手来到窗前,心中十分烦乱,他是个军人,只知道立功升职,权力斗争从来都是他的弱项,半年多以前他采纳了李庆安的建议,向朝廷上书请求发动小勃律战役,应该说方向是对的,但他做得却不够隐秘,这件事很可能瞒不过夫蒙灵察,搞不好这件事会成为他与夫蒙灵察之间矛盾爆发的导火索,这让他心中一直很烦恼,今天李庆安的一个建议点醒了他。
“说得对啊!朝中无人怎么好做官?”高仙芝望着窗外,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
中原酒楼内热闹非常,几十名安西军官包下了二楼,喝酒吃肉、划拳喧闹,笑声、骂声几乎要把屋顶都掀翻了。
李庆安是今天的主角,他升了校尉,自然要掏钱请客,刚回到军营,安西军的一帮胡汉将领们早已等候多时,不容分说,簇拥着他来到酒楼。
李庆安坐在靠窗一桌,他已经被灌了二十几大杯,喝得面红耳赤,他扶着荔非元礼的肩膀,酒意熏熏道:“老荔,下次谁敢再灌我,你替我顶上去。”
“老子才是副尉,你小子就当校尉了,老子心里嫉妒,不替!”
“你替我顶上去,我请你去最好的青楼。”
“这还差不多,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老子替你喝了。”
说完,他又端起一大杯酒嘿嘿笑道:“不过这杯酒是我代表戍堡的兄弟们敬你,你得喝!”
“他奶奶的,我想起来了,就你灌我最多,这是第五杯了。”
李庆安抽了他一个头皮,端起酒杯笑骂道:“戍堡弟兄的酒,这个理由也亏你想得出。”
他咕嘟咕嘟将酒一饮而尽,这时,坐在他另一边的高雾扇了扇鼻子道:“李臭弓,你少喝几杯行不行?你闻闻你身上这味道,比你的弓还臭。”
“这种男人呆的地方,小娘本来就不该来,回家去!”李庆安不耐烦地一挥手。
“你说什么?”
高雾顿时火冒三丈,抓起靠垫狠狠在他头砸了一记,余恨未消,又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是我想来的吗?是谁说我不来就不给面子,还坐在你这个臭男人的旁边。”
她怒气冲冲站起来,踢了白元光一脚,“白腊棍,你往这边来一点。”
“雾娘,这小子喝多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我才懒得理他呢!脸上喝得跟猴子屁股一样,看着都恶心。”
高雾忿忿地坐了下来,她忽然看了看旁边喝多了趴在桌上的段秀实,眉头一皱,又站了起来道:“算了,坐在段小剑旁边我也不舒服,还是换回来吧!”
荔非元礼咧嘴一笑道:“雾娘,我看你还是想和七郎坐在一起吧!”
高雾脸一红,不屑地道:“想跟他坐在一起,做梦吧!今天是他升官,我才给他面子,下次想和我喝酒,门都没有。”
李庆安酒意上涌,他昏昏沉沉地低着头,什么也没有听见,过了一会儿,他爬了起来,嘟嘟囔囔道:“我去丢根线。”
“哎!七郎,要不要陪你去啊!”白元光喊道。
“不用!我没事。”李庆安晃悠着,跌跌撞撞向楼下走去。
“你们这里臭死了,我得下楼透透气去。”高雾自言自语地站了起来。
第二十二章 石国来客
李庆安在酒肆背后痛痛快快撒了一泡尿,准备往回走,不料冷风一吹,他的胸腹间顿时翻腾起来,冲到一个角落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抬起头,喘了一口气,就在这时,他眼前却出现了一块湿帕子。
“不能喝就别逞强,难道你没看出来那些家伙就是成心灌你吗?”高雾埋怨地说道。
“谢谢!”李庆安接过毛巾擦了一把脸,感觉好多了,他想站起来,可是腿上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雾娘,扶我一把。”
“哎!你这人啊,还安西第一箭呢!你现在恐怕连弓都拿不动。”
雾娘把他搀了起来,扶着他慢慢往回走,“我下来透透气,正好看见你在这里难受,想不管你嘛,又觉得你可怜,管你嘛,可又觉得你是活该,你们这些臭男人,喝酒就那么重要吗?”
“我也不想喝,可是你也看见了,我不喝他们今天会放过我吗?”
“哼!你喝不喝关我什么事,我只是随便说说,你别以为我是关心你啊!”
说着,高雾扶着李庆安走进了酒肆,“你先别慌上去,歇一会,酒醒了再上去,我是出来透气的,我要去走一走。”
高雾向一个伙计招招手,“伙计,给这位军爷倒杯茶,要浓一点,等会儿记着扶他上去。”
“好咧!姑娘放心,我会办好。”
高雾安排好了李庆安,这才背着手悠悠然走了。
李庆安靠坐在一只橱柜上,胸腹里十分难受,仿佛身子虚脱了一般,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这时,门口走进来几名粟特胡人,他们风尘仆仆,显然是从很远的地方而来,刚刚抵达龟兹城。
“掌柜的,给我们每人来一碗汤,再来三十块饼。”
他们说的是汉语,非常流利,一进门便坐进一个角落,低声商量着什么,李庆安坐在后门入口处,背对着他们,相距约十几步远,他没有把这几个粟特人放在心上,只管慢慢地品尝一杯浓茶。
“几位客人,这是你们的汤。”
“这位小哥,这是一百文赏钱,我想打听一件事。”
“哟!客人太客气了,您尽管问。”
“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听说过带着火焰的宝石?”
李庆安的茶杯剧烈地晃了一下,头脑一下子清醒了,就仿佛大白天遇到鬼一样,他无比惊讶地回头向几个粟特人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