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嗣拱手道:“在下便是!”
宦官冷笑一声,举起手中的白麻圣旨,道:“陛下旨意在此,王忠嗣接旨。”
王忠嗣慌忙翻身下马,跪在地上道:“臣王忠嗣,接陛下圣旨。”
宦官刷地打开了圣旨。朗声道:“陇右、河西节度使王忠嗣,深蒙圣恩,却不思报君,拥兵以自重,有谋反之嫌,特拿下大理寺狱,命三司会审,钦此!”
宦官收了圣旨,向左右一挥手,喝令道:“给我拿下!”
冲上大群羽林军,左右摁住了王忠嗣,王忠嗣的亲兵大惊,连忙上前要救,王忠嗣回头大喝一声,“你们不得放肆!”
亲兵们纷纷停住脚步,不敢妄动,这时,那文官翻身下马,向王忠嗣拱拱手道:“王使君,在下大理寺少卿吉温,委屈王使君跟我走一趟了。”
王忠嗣心中一阵悲凉,他叹息一声道:“希望吉少卿能够秉公执法,给王某人一个公道。”
吉温却冷笑一声道:“公道自在圣上的心中。”

只一个上午,王忠嗣在长安街头被抓的消息便传遍了全城,这个曾掌握大唐一半边军的大将居然落到被抓捕的下场,令人无数人扼腕叹息,但也有明眼人认为这是迟早之事,王忠嗣军权太盛,已经引起圣上的猜忌。一时众说纷纭,流言遍布长安。
这两天正好是祭灶连着旬休,朝廷休息两天,高力士也得了半日休闲,没有去兴庆宫伺候圣上。
和平时一样,高力士来到马球场看球手们练习,但今天他有点心不在焉,他已经得知了王忠嗣被抓的消息,尽管他知道王忠嗣已经陷入危境,但他还是低估的圣上的决心,很明显,圣上已经不想听王忠嗣的解释了。
高力士轻轻叹息了一声,王忠嗣已经成铁案,谁也救不了他,关键是太子,太子在这个案中会涉入多深,这才是他关心的事情。
这时,马球场上传来一阵欢呼,练习比赛结束了,由李庆安领衔的甲队以大比分战胜了乙队。
马球手们纷纷上前请赏,高力士笑了笑,对旁边的管家道:“难得今天兴致好,每人赏钱百贯。”
“谢阿翁赏赐!”
马球手们大喜。纷纷谢过去领钱,这时高力士对李庆安道:“七郎,请留步!”
“高翁有什么事吗?”
“你陪我去后花园走走吧!”
李庆安点点头,自从他担任九门巡查使后,便很少有时间练习马球了,今天他也特地抽出半天时间,来和高力士的马球队一起练球。
高力士府上的后花园很大,有一块天然的湖泊,湖水已经结了厚厚一层冰,湖面光滑镜亮,几名下人正在修葺湖边的小道。见高力士走来,纷纷起身见礼。
高力士笑着摆摆手,让他们继续忙碌,两人走过一个弯,高力士这才缓缓说道:“七郎,今天上午发生的事,你听说了吗?”
“卑职一上午都在高翁府上,不知发生了何事?”
高力士叹口气道:“今天上午,王忠嗣下狱了。”
李庆安一怔,王忠嗣不是河西、陇右节度使吗?怎么会被抓了?他脑海里念头一转,便问道:“他是在陇右被抓,还是在长安被抓?”
高力士瞥了他一眼,道:“他是回京述职,今天一早刚进城就接了圣旨,七郎,你怎么看这件事?”
李庆安低头沉思,他只知道历史上王忠嗣是因为和太子的关系太密切而被抓,但具体的细节他却不是太清楚,没想到这件事就发生在眼前。
“高翁,你有什么事情吩咐我,请尽管说。”
高力士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很聪明,一下子便猜到了我的意思,我是想让你替我去做一件事。”
“高翁请说!”
高力士背着手又走了几步,才缓缓道:“你替我带个口信给李相国,告诉他,细水才能长流。”

兴庆宫,李林甫站在大同殿外等候李隆基的召见,他也是今天上午才得到王忠嗣被抓的确切消息,是由吉温派家人紧急向他通报,很快,消息一个接着一个而来,王忠嗣在金光门内被羽林军抓捕,下了大理寺狱。
这件事来得非常突然,李林甫事先也没有半点消息,而且圣上的圣旨也不是通过中书省下发,而是由翰林学士所下。但他心里很清楚,不管圣上怎么安排抓捕王忠嗣,但最后的审理还是得通过他李林甫来完成。
“圣上有旨,宣李相国觐见!”
高高的台阶上传来了一名宦官的声音,李林甫连忙端正了一下帽子,拾起袍襕,沿着台阶向上而去。
李隆基是三天前搬到兴庆宫,兴庆宫是他最早当王爷时的府邸,几次大规模改造后,已经成为勘和大明宫、太极宫媲美的第三大宫殿群了,他在封杨玉环为贵妃后,也经常带她来此小住,但这一次是他正式搬来兴庆宫常住。
李隆基的御书房设在大同殿,这是一座小型议事宫殿,不能举行大朝,但可以召集重臣来此讨论军国大事。
李隆基刚刚听完主事宦官的回禀,王忠嗣已经被拿下大理寺狱,等待大三司会审,所谓三司会审便是由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三个司法机构共同对重大案件进行审议,根据参审官员的级别不同分为大三司和小三司两种。
实际上除掉王忠嗣,是李隆基一系列的部署之一,他的目标很简单,就是要除去所有支持太子的边关大将,先是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天宝五年,韦坚案爆发后,皇甫惟明被人告发与韦坚有勾结,他便由此成功地除掉了皇甫惟明。
下一个目标便是王忠嗣了,王忠嗣从小在宫中长大,和太子亨的关系极好,如果太子发动逼宫,那王忠嗣无疑就是马前卒,李隆基怎么可能容忍他久掌兵权。
但王忠嗣任河东、朔方节度使已久,在军中势力根深蒂固,为了成功将他调离朔方、河东,李隆基便走了一步险棋,同时任命他为朔方、河东、河西、陇右四镇节度,掌大唐精兵二十余万。
当王忠嗣的重心转到陇右后,李隆基便顺理成章地解除了他朔方和河东两个节度使之职,下一步就是如何拿他下狱了,李隆基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王忠嗣拒不进攻石堡城,便给了李隆基一个最好的借口。
“陛下,李相国已在外等候了。”
李隆基一摆手,“宣他觐见!”
李林甫是他养的一条狗,现在是需要用狗的时候了。
片刻,李林甫快步走进御书房,躬身施礼道:“臣李林甫参见皇帝陛下。”
“相国免礼!”
李隆基轻轻摆了摆手笑道:“今天本是休息之日,朕因为临时有事将相国召来,着实有些抱歉。”
“陛下,相国无休日。”
“说得好!”
李隆基微微一笑,便从一堆奏折中取出其中一本,道:“席尚书请求致仕的事情你已知晓了吧!”
李林甫点点头,也是凑巧,工部尚书陆景融刚死,礼部尚书席豫便也跟着病重了,昨天已正式提出辞去礼部尚书和中书门下之职。
“陛下,臣昨日已去看过席尚书,他确实病重,不宜再任朝职,望陛下恩准其致仕。”
李隆基翻了翻奏折,随手将它扔在御案上,有些漫不经心道:“朕已经批准了,可这样一来,礼部尚书之位空出来了,相国不妨替朕考虑考虑,这个位子可由谁来补填?”
李林甫心中默然,实际上应该是工部尚书和礼部尚书两个位子空出来了,而圣上只提礼部尚书,这就说明工部尚书的位子圣上已经定下来了,这会是谁?杨慎矜,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李林甫心中一阵叹息,看来圣上是铁下心要给自己安一个对头了。
“陛下,太子太师、徐国公萧嵩德高望重,才干出众,臣推荐其为礼部尚书。”
李隆基摇了摇头,“萧嵩清誉不嘉,朕绝不用他,相国可另推选别人。”
李林甫又沉思片刻,苦笑道:“臣也一时想不出合适人选,请陛下容臣三思。”
“好吧!此事不急,待新年后再决定。”
说到这,李隆基又取出一本奏折放在御案上,轻描淡写地说道:“左卫大将军董延光告发王忠嗣拥兵自重,现王忠嗣已下大理寺待审,这件事朕就交给你了。”
“请陛下放心,臣会慎重处理此案!”

从兴庆宫出来,李林甫的心情有些沉重,圣上一方面在继续用他,而另一方面,对他又有防备之心,通过竖立杨慎衿来告诉所有的朝臣,背叛他李林甫也一样有好果子吃,这种一手拉一手打的驭臣之道着实令他胆寒心颤。
李林甫暗暗叹息一声,思路不由又转到了王忠嗣的身上,他当然很清楚圣上为什么要对付王忠嗣,这一次,太子还能逃得过去吗?
马车进入了平康坊,又行了片刻便在府门前停了下来,他见门口的栓马桩上有一匹马,眉头一皱问道:“是谁来了?”
门房跑下来禀报道:“老爷,是中郎将李庆安来了,他说有要事求见老爷。”
‘李庆安?’李林甫不由有些奇怪,他会有什么要事,难道是…
“他现在在哪里?”
“回禀老爷,他在客房等候。”
“立刻带他到书房来见我。”
李林甫走下了马车,快步向府内走去,今天在圣上那里没有看见高力士,如果自己猜得没错的话,李庆安应该带来了高力士的消息。
很快,李庆安便被带进了李林甫的书房,书房里很温暖,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李林甫已经换了一件宽身禅衣,正坐在案后看书。
“属下参见相国!”
李林甫放下书,和蔼地笑道:“七郎,好久没见到你了,最近在忙什么?”
“回禀相国,属下最近一直在巡查。”
“我知道,我是说你闲暇时在做什么?”
“属下最近在买宅子。”
“哦!有没有买到?”
李庆安摇摇头笑道:“昨天在宣阳坊看了一处宅子,觉得有些旧了,而且隔壁就是坊市,吵闹得厉害,我不喜欢。”
李林甫微微一笑道:“我手中倒有好几处宅子,反正也空在那里,你拣一处喜欢的去住,随便你住多久。”
“多谢相国厚爱,属下还是想买一处属于自己的宅子,将来也好成家立业。”
李林甫笑了笑,不再勉强他,他话题一转便问道:“下人说你有要事找我,是什么?”
“回禀相国,我是从高翁的府上过来。”
“等一等!”
李林甫一摆手止住了他,他拉了一下绳子,进来一名侍卫,“请相国吩咐!”
“我有重要事情,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待侍卫退了下去,李林甫斜睨了一眼李庆安,心中微微有些不爽。
“你说吧!高大将军让你带了什么口信?”
“高翁让我带一句话给相国。”
“什么话?”
“高翁说,细水才能长流。”
李林甫背着手在房间里慢慢踱步,他明白高力士的意思,狡兔死,走狗烹,他李林甫就是圣上的一条狗,如果把圣上所有的眼中钉都除掉了,那也就是他的烹煮之日,可是如果不把太子干掉,一旦太子即位,他李林甫不也一样难逃一死吗?
让他两难啊!这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局,他该怎么样才能破这个局呢?李林甫叹了一口气,其实关键还是得看李隆基,看他有没有这个心真的废掉太子。
李林甫走到窗前,注视着窗外他这座占地广大的宅子,这座宅子里住满了他的妻妾儿女,他已经快七十岁了,留年不多,他得在有生之年,给子孙们留点什么,至少能让自己的子孙能够繁衍下去。
他不由又想起了长子对他的劝告,‘父亲固然杀伐果断,但做事也太绝,不给自己留条后路,以至于仇家遍布天下。’
可是权力斗争,真的可以容情吗?李林甫苦笑一声,他回头对李庆安道:“你可告诉高大将军,我会慎重考虑他的劝告。”
“属下遵命!”
李庆安答应一声,却没有告辞,李林甫瞥了他一眼,便笑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上次相国告诉我,让我做一件事,可现在已经近一个月了,相国还是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是什么?”
李林甫呵呵地笑了,很好,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话,他坐了下来,便道:“事实上,你已经在做了。”
李庆安一怔,“相国是指九门巡查使?”
“不错,我说的就是九门巡查使,不过这只是开始。”
“请相国明言。”
李林甫深深看了他一眼,便压低声音道:“这段时间,你给我好好留意一个人。”
“谁?”
“庆王李琮!”
‘庆王李琮…’李庆安心中默默念了两遍,躬身道:“属下明白了,一定会亲自做好此事。”
李林甫见他慷慨应允,心中很满意,便走上前拍了拍李庆安的肩膀,笑眯眯道:“七郎,我知道你父母双亡,这样吧!除夕之夜,你到我府上来,就像回自己家一样。”
第八十六章 扬州来客
由于临近新年,李隆基特地下旨。准许两市开夜,坊门到亥时三刻方闭,东西两市的贸易量明显扩大了,尤其是春明门外的天宝渠码头上更是热闹,从各地来的船只挤满了河道,官船上满载着各种大宗物品,茶、米、盐、油等等。
而私船上则主要为地方特产,扬州所出锦、镜、铜器、海味;润州的京口绫衫、绫绣;杭州的铜器、罗、吴绫、绛纱;广州的玳瑁,真珠、象牙、沉香;洪州的名瓷、酒器、茶釜、茶铛、茶碗;宣州的空青石、纸笔、黄连;以及苏州的三破糯米、方文绫等等等等,数十州的货船云集京城,昼夜喧呼,灯火不绝。
码头上更是人来人往,各大店铺派来点货的伙计,搬运物品的劳力,载物的马车,一派热气腾腾的景象。
这时一队从扬州过来的船只缓缓地靠岸了,船上满载着上等茶叶,从第二艘船的船篷里钻出一人,他年约四十岁,穿一身青色袍衫,皮肤黝黑。体格壮实,他远远地眺望远处黑黝黝的长安城墙,不由轻轻叹了口气,眼中充满忧虑。
船轻轻地在码头上一撞,开始靠岸了,中年人进船舱拾起自己的包裹,忧心忡忡地上岸了。
他显然不是第一次来长安,轻车熟路地找到租车处,一名伙计热情地迎出来,“客官,要租马车吗?”
“我租一辆马车。”
中年人虽然说的是官话,但明显带有扬州那边的口音,伙计立刻一摆手,一辆马车驶了过来,中年人坐上马车,吩咐一声,“去东市!”
马车起步,向春明门驶去。
半个时辰后,中年人在东市下了马车,他进了东市,很快便来的铜器行,此刻客人已经不多了,各家店铺都在忙碌地准备新年货物,中年人慢慢走到一家铜器铺前,对正忙碌的店主低声道:“二哥!”
店主一怔,回头看见了中年人,他大吃一惊。“三弟,你怎么来了?”
“哎!一言难尽。”
店主向两边看看,一把将他拉进店里,远远听他低声问道:“我听说官府在通缉你家东主,到底为什么?”

永福坊庆王府前,几匹马从远处飞驰而来,夜色中,几名黑衣人从马上跳下,飞奔上了台阶,一名首领拱手道:“请禀报庆王,扬州有紧急情报。”
门房不敢怠慢,立刻奔进去禀报,片刻门开了,一名管家出门,对几名黑衣人道:“殿下让你们立刻去书房。”
几名黑衣人一闪身进了偏门,门吱嘎一声又关上了,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座屋顶上扑愣愣地飞起了一羽鸽子,盘旋一圈,迅速向东内苑方向飞去。
书房里,庆王李琮一见到黑衣人首领便急不可耐地问道:“有那盐商的消息吗?”
“殿下。那个盐商杜泊生从狱中逃脱后,大家四处探查他的下落,扬州刚刚传来最新情报,他已经派人带信进京了,这个人极可能是他原来的管事元铠。”
“什么!”李琮勃然大怒,他重重一拍桌子道:“你们这群傻蛋!我养你们做什么的,一个小小的盐商都抓不住,居然还让他的人进京了。”
黑衣人吓得连连磕头,“殿下息怒,扬州之事不归卑下管,卑下一定竭尽全力,在京城抓住杜泊生派来的人。”
“哼!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抓不住来人,我就要你们的脑袋,滚吧!”
黑衣人磕一个头,连滚带爬地跑下去了,李琮心中心中十分烦躁,狠狠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让李琮烦恼的原因是扬州那边出了一件大事,扬州太守卢涣是太子系的人,二十天前,卢涣得到举报,盐枭杜泊生现身江都县一家青楼,他立即派近百衙役去抓捕盐枭,人抓住了,因为贩卖私盐数量巨大,盐枭杜泊生被判处了死刑,准备报批刑部核准后处斩,杜泊生为了活命,竟供出了庆王的几桩走私大案。卢涣见事情严重,便准备押解杜泊生进京。
不料消息却走漏了,庆王系的江淮转运使刘长云立刻声称杜泊生是用船贩私盐,案犯应由他们处理,卢涣自然不干,两人闹了起来。
就在盐枭杜泊生被押解进京的半路,刘长云派人去拦截,但在抢劫人犯的过程中,杜泊生却被一伙神秘之人救走,下落不明。
卢涣和刘长云几乎是同时上书弹劾对方,这件事至今没有结论,有点不了了之的迹象。
盐枭杜泊生的存在,对庆王李琮是个巨大的威胁,为了解除这个隐患,庆王不遗余力地派他养的武士前去抓捕杜泊生,不料人没抓住,杜泊生倒派人进京了。
不用说,来人的手中一定有什么不利于他的证据,一旦落入东宫,他李琮这几年的努力便付之东流了。
李琮心中烦躁不安,背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这时,一名白衣年轻人走进了书房。他躬身道:“父王,听说有扬州的消息了?”
李琮见到年轻人,连忙摆手道:“俅儿,你来得正好,为父正要找你。”
年轻人名叫李俅,是庆王独子,他本来是前太子李瑛的长子,开元二十五年李瑛被杀后,他便过继给了膝下无子的李琮。
李俅今年二十岁,虽然年轻,却精明能干。颇有谋略,一直被庆王深为器重,他听说扬州有消息传来,便急忙赶来。
李琮坐下来便叹口气道:“刚刚得到扬州的消息,杜泊生派人进京了。”
李俅一愣,“那杜泊生抓到了吗?”
“没有抓住,但听说他的派心腹进京,我很担心他会对我不利,我刚才已经让赵元凌负责此事,可我又害怕他办不成事。”
李俅立刻站起身道:“父亲,让我来负责吧!我一定会抓住此人。”
李琮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你来抓此事,我让阎先生帮你,一定要尽快抓住此人,绝不能让他和东宫的人接触上。”

东内苑,李庆安正坐在灯下看一卷鸽信,在唐朝,鸽子又叫飞奴,已经被用来送信,自从李林甫让他密切注意庆王后,他便安排了一支特别小组,专门收集庆王的情报,包括密切监视他的府邸,他刚刚得到情报,今晚有神秘地黑衣人出入庆王府,还隐隐听到‘扬州急事!’
李庆安将鸽信在灯上烧掉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必须要先了解扬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几天杨钊的棒伤已经渐渐好了,虽然被贬为万年县令,但他却不辞劳苦,每天兢兢业业的审案理事,就仿佛变了一个人,深得京兆尹萧炅的好评,几次向皇上表他的政绩。
这一切都来自于他新得的一名幕僚,他的幕僚叫令狐飞,和他是同乡,明经科出身。但因身材矮小、相貌丑陋而被吏部选淘汰,没有能入仕,半个月前,他得杨钊的老朋友,蜀中大富豪鲜于仲通的推荐,来京做了他的幕僚,虽然进京不久,但令狐飞却对长安的权力格局了如指掌,他劝杨钊韬光养晦,少说多做,让圣上看到他的能力。
杨钊深以为然,便一洗他的纨绔风格,赌馆不去了,花酒不喝了,李庆安夺走的孪生姐妹也不要了,整天忙碌于政务之中。
眼看要到新年了,杨钊也更加忙碌,不过这几天他的心情不是很好,原因是他的地盘上又多了一支九门巡查营,按理九门巡查营帮助他维护治安,扼制金吾卫的飞扬跋扈,应该是好事才对,可问题是这九门巡查使竟然是李庆安,李庆安虽然谈不上是他的死对头,但也让他心中极为不爽,娘的,敢抢他的女人!
一早,杨钊正在县衙里昏头昏脑地批阅案书,案中之事无非是张大娘家的鸡丢了,李二婶上茅房时被人非礼之类,实在谈不上什么大事,这时,他的幕僚令狐飞抱一叠案书走了进来。
“杨县令,你听说没有,平康坊有几个回纥人当街调戏民女,被巡查营各棍打一百,一人被当场打死。”
“哼!全部打死也与我无关,让那李庆安自己收尸去。”
“杨县令似乎对李庆安成见颇深?”
令狐飞放下案书笑了笑道:“不就是两个女人吗?杨县令何必为这点小事竖敌。”
杨钊叹了一口气道:“我倒不是为两个女人,说实话,那两个女人就算还给我,我也带不回家,只是这小子来长安才一个月,就如此风头劲出,我心里不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