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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闿点了点头,“传我的命令,准备作战,务必一战全歼荆州军!”
…
江州城码头可以停泊的堤岸宽约三里,但三里长的堤岸上密密麻麻站满了夷兵,人数约八千人,他们身着藤甲,手执藤盾和长矛,列队在岸边,形成了一道壮观的盾墙。
刘璟站在船头,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岸上的敌军,他没有想到雍闿居然决定和自己决一死战,这很好,他需要用这些人的头颅和鲜血来奠定他在巴蜀的地位。
这时,庞羲走上前低声道:“州牧,这些都是夷人,只是一鼓作气的匹夫,只要将他们痛击,他们的士气就会迅速瓦解,不过他身上藤甲非常坚固,对弓弩的防御超过皮甲,可以用火攻。”
刘璟点点头,他们荆州军可以玩火的行家,他回头令道:“命令沈弥率部用火油进攻东面。”
有士兵驾小船去传令,这时,刘虎的乘坐小船靠近,他在船下大喊:“州牧,给我们重甲步兵一个机会吧!”
刘璟探头见他满脸期盼,便笑了笑道:“那西面就交给你们了,给我打开一个登陆的缺口。”
刘虎大喜,“遵命!”他一招手,命令士兵返回自己大船。
这时,东面传来的轰隆隆的战鼓声,这是沈弥率领五十艘战船准备发动进攻了,他们将用长蛇阵发动火油攻势,这是对付岸边士兵集群最有效的进攻阵型,五十艘千石战船在江面上首尾相连,一字排列,就仿佛一条巨大的蟒蛇在江面上游走。
五十艘战船都安装有叶轮,此时船帆已收起,船内民夫踩动叶轮,船只在江面上逆水而行,为首大船率领船队在江面上绕了一个弧圈,在距离江岸约六十步外的水面上缓缓行驶。
在河岸上防御的是夷王高定率领的八千夷人军队,以及雍闿调来的三千弓弩军,眼看荆州战船驶向岸边越来越近,高定也紧张起来,他大喝一声,“放箭!”
三千弓弩手同时放箭,箭矢铺天盖地地射向荆州战船,但箭矢逆风而射,射程都不远,对战船无法形成杀伤力,只见甲板上矗立起了一架架小型投石机,每一艘大船上都安装有十架投石机。
这种投石机体型不大,只有一人高,抛杆长三丈,只需五人便可操作,虽然和大型投石机相比显得十分短小精干,但它的弹力惊人,可以将十余斤重的石块抛掷到百步外。
四名士兵推动绞盘,绞盘吱吱嘎嘎绷紧,另一名士兵则将一只装有十斤火油的陶罐放入铁兜内,他抓住操纵铁杆,用力向下扳动,铰扣松开,三丈长的臂杆猛地挥了出去,将装满火油的陶罐向岸边敌群中砸去。
大船上的十架投石机几乎是同时发射,陶罐在空中翻滚,几只陶罐的泥口散开,火油泼洒出来,岸上的士兵纷纷闪开,十只陶罐接二连三地砸在岸上,罐体碎裂,火油流满一地。
紧接着第二艘、第三艘上的火油罐也铺天盖地砸来,十几艘大船驶过,宽约数十丈的岸边已被火油覆盖,夷人士兵从未见过这种物质,除了刺鼻的臭味外,几乎没有什么杀伤力,很多士兵把这种淡黄色液体当成了尿液,指着大船又笑又骂,不少士兵还撒开裤子,向江中撒尿。
这时,夷王高定催马来到雍闿面前,将一只没有碎裂的陶罐递给了雍闿,“大哥,你看看这是何物?”
雍闿结果陶罐看了看,里面是一种淡黄色液体,充满了刺鼻的味道,他眉头一皱,问左右将领,“谁见这种水?”
高定笑道:“弟兄们都说是尿液,荆州军在施巫术。”
从外面看,这种液体确实和尿液极象,众将领都大笑起来,可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大喊:“火!火起来了!”
众人一起向江边望去,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只见从江面上射来无数火箭,岸上火势迅猛燃烧,大火瞬间便将岸上的千余名士兵吞没了,士兵们惨叫着四散奔逃,大部人身上都着了火,很多人刚跑出几步,便一头栽入火中。
凶猛的大火熊熊燃烧,烈焰冲天,浓烟滚滚,声势骇人,但江面上的船只依旧不断地将火油罐抛射到岸上,使火势更烈,直到这时,雍闿才知道他手中之物竟然是恐怖的火魔之液,吓得他将陶罐远远扔了出去。
就在岸上联军都被东面的烈火惊呆之时,在堤岸的另一边,刘虎率领两千重甲士兵也发动了登陆战,在西面数百步宽的河岸上同样部署了三千夷兵,他们没有遭到火油的冲击,勉强保持了队形。
但就在东面大火燃起的同时,十几艘战船向岸边迅速驶来,战船上重弩齐发,密集的铁矢射向敌军群,铁矢劲力极大,射透了夷人士兵身上的藤甲,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一群群士兵被射倒,只两轮箭后,便有三百余人惨死在箭下。
一艘大船轰然靠上堤岸,船板搭上岸边,一队队重甲步兵手执斩马刀冲上岸边,他们五人列成一排,斩马刀上下挥动,冲进了又重新聚拢的敌群之中,刀光闪动,血肉横飞,他们就仿佛一只只无比凶悍的巨鳄,所过之处,到处是残肢碎肉,血雾弥漫,人头在地上翻滚。
一千重甲步兵打开了缺口,荆州军主力开始在西面登陆了,此时,荆州的强大实力极大地震撼了联军,烈火烧得无数人魂飞魄散,重甲步兵的血腥杀戮更让人胆寒,强烈的恐惧感迅速在联军中传播,原本嚣张的气焰消失了,士气低迷,军心动摇。
连主将雍闿也有了一丝惧意,他从不知道荆州军竟然是如此强悍凶猛,他心中开始萌生起撤退的念头,这时,负责左翼防御的朱褒骑马飞奔而至,他大声喊道:“大哥,形势有点不妙,我们撤退吧!”
对于蛮人和夷人而言,屠杀平民,抢掠财物,他们比老虎还要凶狠,可遇到真正劲敌,他们却比兔子还跑得快,绝不会去拼命,况且很多人还惦记着他们留在大营内的财物和女人,已经无心再战。
雍闿心中却有些担心,他知道现在撤军已经有点晚了,荆州军已登陆,他们撤退必然会遭到追击,可如果抵抗,他们又有几成取胜的把握,雍闿心中暗暗懊悔,早知道他就不逞强和荆州军一战。
就在雍闿犹豫不定时,率先登陆的一万荆州军发动了攻势,士气高昂的荆州士兵在主帅刘璟的亲自指挥下,杀进了部署在岸边的八千夷人军中,军队势如破竹,锐不可挡。
八千夷人军被大火烧得士气低迷,人心惶惶,在一万先登陆的荆州军和一千重甲步兵的冲击之下,不到一刻钟,防御阵型便瓦解了,全线崩溃,数千士兵恐惧得大喊大叫,撒腿向西奔逃。
他们的崩溃也带动了五千蛮人士兵的逃命,就像雪崩一样,三万多联军士兵都跟着崩溃了,没命地向西奔逃。
他们大营位于百里之外的尾江镇,大营内有他们抢来的财物和年轻女人,就算是败退他们也不想放弃放弃钱物,很多人都抱着同样的想法,带着钱物女人回家去,不再北上为雍闿卖命了。
雍闿见军心已乱,他知道大势已去,也无心再组织军队防御,调转马头便逃,数百亲兵紧紧跟随着他,簇拥着他向西逃去。
第518章 三巴归心
江州城头上已聚满了人山人海,眼看凶狠的联军溃败,城头上顿时一片欢呼,鼓声敲得震天响,为荆州军助威。
刘璟见敌军败退,他回头对大将沈弥令道:“你可率一万军追杀,不准他们渡江,给我斩尽杀绝!”
“遵命!”
沈弥率领一万大军衔尾追击而去,刘璟又对大将娄发令道:“敌军必然要从江阳县渡江南下,你可率领五百艘战船继续西进,封锁江面,不准任何船只渡江,不受降,一律杀绝!”
“末将遵令!”
娄发率领百余人返回了战船,这时,司马懿上前劝道:“其实俘虏他们加以感化,岂不是更好,州牧为何要将他们斩尽杀绝?”
刘璟摇摇头道:“军师不能只管夷人笑,就不顾汉人哭,他们犯境烧杀抢掠,奸淫妇女,是罪有应得,杀绝他们,可让我收服巴人之心,至于感化,我倒觉得刘璋羸弱,对他们过于宽容,以至于养成了他们的骄横傲慢,只有杀痛他们,才会让他们害怕而臣服。”
司马懿默然,他并不认可刘璟的话,虽然说一味宽容只会助长对方气焰,只有恩威兼施才是王道,可一旦血腥杀戮后,夷蛮人和官府的矛盾就不会再和解了,变成了死结。
刘璟看了他一眼,仿佛明白他的担心,他摇了摇头,司马懿毕竟是儒生,加上人还年轻,有时候不免会带一点腐儒之气,这是在巴郡杀人,和在建宁杀人完全是两回人,他就不明白这一点。
这时,一直沉默的庞羲道:“夷人、蛮人出兵劫掠汉人,从来都是要女不要男,要财不要地,无论战俘还是普通民众,男人皆一概杀死,房屋则烧毁,董卓之乱后,这种情况愈加严重,刘璋无法制止,只能用怀柔安抚的手段,让刘纬娶雍闿之女为妻,也有这种因素在内。”
沉默片刻,司马懿轻轻一叹,躬身道:“微臣明白了!”
这时,江州城门大开,郡丞张裔率领数百名长者出城迎接刘璟,他们跪在路边大喊道:“江州城感激刘州牧救命之恩!”
刘璟连忙上前扶起张裔,笑道:“张郡丞不肯投降,率领军民坚决抵抗外侮的精神让刘璟敬佩,请郡丞放心,荆州军军纪严明,绝不会惊扰巴郡百姓。”
张裔大喜,连忙又道:“州牧的仁德天下皆知,巴郡人民蒙州牧所救,自当为州牧效命,不知州牧一路西来,有没有遇到严太守?”
刘璟微微一笑,取出严颜的佩剑,“这是严太守的佩剑,是令侄带来向我求救,否则,我如何得知江州危急?”
张裔认出了严颜的佩剑,既然佩剑都给了刘璟,那自然就是投降了,他顿时一颗心放下,又向司马懿和庞羲见了礼,对刘璟道:“请州牧进城休息吧!”
刘璟沉思片刻,回头对司马懿道:“军师先进城吧!战事未消,我要赶去江阳郡将最后的战役收尾,过两天我便回来,另外,严将军若归来,请他来江阳郡见我。”
…
雍闿带着败军一路西逃,联军大营位于百里之外的尾江镇,他们一路烧杀抢掠,积累了大量钱财,也掳掠了无数年轻女人,他们为了抢掠江州城,便在尾江镇筑造了大营,将所有抢来的财物和女人存放在大营内,轻装赶去江州。
现在荆州军杀出断绝了所有人的发财之路,从将领到士卒,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一样,荆州军已经让他们胆寒,他们只想取回掠夺的财物和女人,立刻渡江回家。
唯独雍闿的想法和大家稍有不同,他考虑更多的是对刘纬的援助,很显然,荆州军也要参与争夺巴蜀了,无论是刘循还是刘纬,最后取胜的可能性都不大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再北上显然就是不智,雍闿也决定收兵回建宁郡,静观局势的变化。
数万败军在官道上奔逃,队伍十分混乱,后面还有追兵,士兵们如惊弓之鸟,无法停下来整理队伍,他们从上午一直奔逃到下午,士兵人数也从三万余人锐减到两万出头,其余上万士兵都被追兵所杀,一路上到处是身着藤甲或皮甲的尸体。
这时败兵退到一处山谷,这里离他们军营只有十几里,山谷长约五六里,最宽处有一里,最窄处只有数十步,只片刻,山谷内挤满了奔逃而来的南益州联军,喧嚣吵闹,人人争先向山谷内奔去。
雍闿却感觉有些不妙,这座山谷给他留有深刻的印象,他率军前往江州时便对左右戏言,若谁在山谷伏击他们,他们必将全军覆没,当时他们势如破竹,士气高涨,这种话也只是一句戏言,但现在,雍闿却感到格外惊心,仿佛谷内充满了杀气,他不由在谷口勒住了战马。
数十年的经验告诉他,就算他们逃到大营也难逃追杀,刘璟绝不会放过他们,他心里清楚,要想逃命成功,只能离开大队。
“太守快走,后面追兵杀来了!”他们的亲兵们催促道。
雍闿向两边看了看,官道直通谷内,四周都没有道路,这时,他见北面有一片树林,树林深不可测,他一调马头,向树林内奔去,百余名亲兵都跟着跑向树林。
“太守,那边没有路!”亲兵们在后面大喊。
雍闿心中慌乱,对亲兵们的叫喊置若罔闻,他催马冲进树林,便沿着一条小溪向树林深处奔去,渐渐地不见踪影。
两万余败兵都渐渐冲了山谷,沈弥率一万追兵从后面赶来,他们没有留俘虏,追上的败军全部杀死,这时,一名军侯对沈弥大喊:“将军,看山上!”
沈弥一抬头,只见山上有一杆荆州军的赤旗在挥舞,他心念一动,忽然明白过来,回头大喝道:“全军停止前进,不准进山谷!”
他已猜到,这应该是黄忠军队抢在前面了,他们要在山谷伏击败军,应该看到了自己的军队,才用大旗提醒,想到这,沈弥又命令道:“弓弩手封锁谷口,不准任何逃出。”
他话音刚落,只见山谷内爆发出一片惨叫声,远远可见看见山谷上空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山谷内果然出现了情况,沈弥率三千弓弩手排列成阵型,封锁了谷口。
山谷内鼓声大作,喊杀声震天,黄忠得到刘璟的命令,他率一万五千军绕过江州,先端了敌军的大营,又回头在这座山谷内设下了埋伏,此时廖化率两千军堵住了山谷的另一头,黄忠则率其余军队分别埋伏在山谷两侧,乱箭齐发,射杀逃命而来的败军。
两万多败军奔逃一天,都已疲惫之极,刚刚从战场上逃出,却没想到在这里再遭伏击,他们很多人都已丢盔弃甲,手中没有盾牌和武器,大多赤手空拳,身着短衣,哪里躲得过两边密集射来的箭雨,败兵们死伤惨重,互相践踏,哭喊着逃命,但前方已被大火封锁,烈焰熊熊,不少士兵不顾一切向冲过火海,却被火海对面的箭矢射到,活活烧死在大火之中。
这时,沈弥派出的一名士兵跑上山,找到了黄忠,躬身禀报道:“老将军,沈将军在外谷拦截,他向老将军转达州牧的命令,不留战俘,全部赶尽杀绝!”
黄忠一怔,但他也知道,这一定是刘璟的命令,他不会因为是沈弥转告而不执行,黄忠见敌军已死伤过半,箭矢的杀伤效果减弱,当即令道:“杀下山去,全部杀死!”
两边山上鼓声大作,一万多荆州军呐喊着从两侧冲下,挥舞战刀长矛杀向敌军,山谷内堆满了尸体,除了被射死,很多人都是被自相践踏而亡,血肉模糊,未断气者都被荆州士兵一刀戳死。
这时,一名荆州士兵找到了一名头戴长翎金冠的敌将尸体,在他战刀上有‘牂牁朱褒’字样,士兵高兴得大喊起来,一刀剁下了朱褒的人头。
越嶲夷王高定率领四千夷人走在队伍最后,当山谷突然遭遇伏击之时,他运气稍好,只有前队一千余人进入伏击圈。
惨烈的杀戮几乎惊破了高定的胆子,他调转马头便向外奔逃,他手下夷人士兵也乱作一团,争先恐后地向山谷入口逃去。
但谷口已密集地排列着数千荆州弓弩手,封锁住了逃亡之路,当夷人士兵奔逃而来,沈弥一声令下,顿时乱箭齐发,密集的箭矢仿佛暴风骤雨一般,迎面向败军扑去。
大片大片的夷人士兵被射倒在地,只一轮箭,便有数百人被射死在谷口,紧接着,第二轮箭又呼啸而至。
夷人士兵见后路更加难逃,走投无路,只得又掉头向谷中奔去,很多人沿着谷口的峭壁向上攀爬,摔死者不计其数,山谷内,绝望的哭喊声响成一片。
高定见后路已断,无奈之下,只得调转马头向山谷内奔逃,这时,迎面冲来一支荆州军,为首者是一名老将,身材雄壮,手执金背虎牙刀,铁甲银盔,白须飘飘,格外地威风凛凛,正是老将黄忠。
黄忠一眼看见了高定,大喝一声,“夷王受死!”他催马挥动大刀杀来。
高定认识黄忠,吓得手脚冰凉,他已无路可逃,只得摘下铁枪,迎战而上,黄忠战马如疾龙,从高定身旁飞掠而过,只见寒光一闪,血雾蓬起,高定人头飞出三丈远,尸体跟着战马奔跑几步,栽落下地。
黄忠一刀斩了高定,用刀一指夷兵,“给我杀!”
数千荆州军将士呐喊着向最后的千余夷兵杀去…
这是一场影响深远的战役,南益州首领雍闿所率领的四万联军在巴郡遭遇到荆州军的无情绞杀,除了雍闿带着一百余人逃脱大难外,四万余人全军覆没,全部被荆州军斩杀。
这一战使刘璟彻底赢得了巴人的拥戴,同时也使南益州各部落损失惨重,他们惧于刘璟之威,纷纷派人来求和乞降,连远在建宁的蛮人首领孟获也派使者向刘璟献虎。
荆州军虽然未踏入益州南部一步,便已经震慑住了南方各郡的不臣之心,惟独雍闿不服,他不断招兵买马,伺机再起。
第519章 兄弟争位
成都,刘氏兄弟的州牧争夺战已经打了一个多月,双方泾渭分明,刘循以蜀郡为根基,占据成都,得到张任、董和、费观、王累等人支持,有军队两万余人,他已在成都继任了益州牧。
而刘纬也并不示弱,他以广汉郡为根基,占据绵竹,得到了黄权、刘巴、雷铜、杨沛等文武大将支持,有军队一万五千人,加上他的三千私军和临时招募士兵,也有两万人出头。
更重要是,他得到了曹操的支持,朝廷已封他为益州牧,这便使刘纬占据了法理上的优势,他才是朝廷承认的益州牧,而刘循不是,也正是这一点,使刘纬军队士气高昂,咄咄逼人,在三次交锋中胜了两次,军队攻打到了成都城下。
一个多月的争夺战使双方死伤惨重,众人逃离家园,农业生产遭受严重破坏,连工商业发达的成都也一片萧条,家家户户关门闭户,酒馆商铺纷纷停业。
夜色笼罩着成都,城头上,刘循正默默注视着三里外的军营,黑漆漆的一片,只隐隐可以看见一个轮廓,还有星星点点的灯光。
刘循心中忧虑万分,他的两万军队在两次失败中损失过半,手中只有不足一万军队,能否守住成都,他已经没有把握了,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汉中吴懿能否及时回援。
就在半个月前,他得到吴懿的快报,吴懿军队在定军山被张鲁缠住,无法脱身,只能尽量争取击败张鲁,返回巴蜀助战。
但更让刘循难以接受的是,朝廷竟然册封刘纬益州牧,这样一来,他成了乱臣贼子,愚蠢狠毒的兄弟倒继承了父业,想到这一点,刘循便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公子是在怨恨朝廷吗?”张任走到刘循身旁笑道。
刘循点点头,“父亲在去年明明向朝臣报送了世子,请朝廷册封,朝廷却视而不见,封一个无德无能之人为益州牧,这让人情何以堪。”
“这应该和朝廷无关,是曹操的意思,其实曹操也未必了解你们兄弟的情况,他是听信了黄权的一面之词。”
“黄权?”
刘循有些惊讶地望着张任,“怎么会和他有关?”
张任冷笑一声,“其实论资历,论才干,怎么也轮不到黄权接任益州别驾,当时很多人都怀疑,黄权早已秘密投降了曹操,一直便是曹操安插在益州的棋子,所以他才会被封为益州别驾。”
刘循点点头,恨恨道:“我明白了,这样一来曹操对益州的了解,就在于黄权的报告,黄权把刘纬说得贤德仁慈,把我刘循说得昏庸无能,所以曹操便听信了他的一面之词!”
张任摇了摇头,“我觉得恰恰相反,黄权给曹操的报告,一定是说刘纬昏庸愚蠢,愿意效忠曹操,这才使曹操觉得刘纬容易控制,对于曹操而言,一个刘璟已经让他头大如斗,他怎么可能允许在益州再出现第二个贤能之主,曹操承认刘纬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话虽这样说,但刘循还是感到心中郁郁不乐,半晌又问道:“将军觉得刘璟会趁机进攻巴蜀吗?”
张任没有说话,嘴角渐渐露出一丝苦笑,让他怎么回答呢?他早就知道刘璟一定会进攻巴蜀,也猜到庞羲已暗中投降了刘璟,否则刘璟不会让庞羲去守建平郡,可偏偏主公就不肯相信,而且庞羲又是刘循岳父,让他难以回答啊!
刘循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满脸苦涩,心中猛地一跳,低声道:“将军的意思是说,刘璟已经西进巴蜀了吗?”
张任默默点头,沉吟一下又道:“我怀疑刘璟的荆州军已经和雍闿军队交战了,否则雍闿的援军早就该到了,公子不觉奇怪吗?”
刘循眉头微微一怔,张任这一提醒,他也觉得有点奇怪,他知道刘纬早就和雍闿勾结了,只要他一发难,雍闿就会立刻出兵,但雍闿不重要,重要的荆州军杀进巴蜀,他们兄弟还在这里内斗,白白给刘璟做嫁衣。
就在这时,城头眺望塔上忽然钟声大作,这是发生了情况,刘循和张任都愣住了,一齐回头向眺望塔望去。只听塔山士兵大喊:“公子,城下敌军营中有动静,有军队杀来了。”
刘循探身向远处的军营望去,果然看见军营开始混乱了,数支火龙正向大营冲击,大约有万余人的军队,这分明就是偷袭的阵势,前锋已冲进了敌军大营之中。
张任也看出这是偷营的战法,他顿时兴奋得大喊起来,“这一定是吴懿的军队,我们援军来了!”
城头上的欢呼声顿时响成一片,刘循心中激动异常,但又有一点担心,“我担心这是刘纬的诱兵之计。”
“公子不用担心,刘纬愚蠢之人,他使不出这种计策。”
说罢,张任拱手请战道:“请让卑职率军出战,前后夹击,一定会大败敌军!”
刘循犹豫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当即下达命令,命张任率八千军队出城作战。
城门大开,张任一马当先,挥动着大铁枪,率领八千士兵向刘纬的大营扑去。
…
从后面突然杀进刘纬大营的军队正是从汉中赶来的吴懿军队,吴懿也并没有完全撤退,他命大将杨洪依然率军在定军山和张鲁对峙,他自己则率一万军队赶回巴蜀,帮助刘循争位。
此时,吴懿也得知朝廷册封刘纬为益州牧,这令他十分愤怒,他比谁都了解此人,贪婪愚蠢,又心狠手辣,他若为益州之主,将是益州人的不幸,与此同时,吴懿也很担心刘璟已杀入巴蜀,如果再不平息兄弟之间的内讧,巴蜀就彻底完了。
他率领一万人昼夜行军,趁着夜色掩护,偷袭了刘纬大营。
刘纬大营内已乱成一团,许多营帐被点燃了,火势冲天,浓烟弥漫,士兵们在大营四散奔跑,一支支军队正在大营内左右突击,将军营冲得七零八落,大将高沛带领千余人和偷营的吴懿军队苦苦鏖战,黑暗中,双方很难辨清敌我,战斗打得格外混乱。
而就在这时,军营的另一面也一阵大乱,张任率领八千军杀进了敌营,两支军队前后夹击,使刘纬军队腹背受敌,在混乱中只坚持了片刻,便彻底崩溃了。
刘纬身着金盔银甲,正骑在马上指挥士兵抵御吴懿军队的偷袭,他大声叫喊:“不要混乱,军队列阵防御!”
大营内人喊马嘶,压住了他的喊声,除了身边百余人外,谁也听不见他的叫喊,眼看着吴懿军队已经杀进了大营,四处放火烧杀,刘纬又气又急,就在这时,一名士兵飞奔而至。
“州牧,西边也有敌军杀入大营了,是张任的军队!”
刘纬一下子呆住了,敌军从两边杀来,他还能抵挡得住吗?这时,他的亲兵们都焦急地大喊起来,“州牧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刘纬调转马头便向大营北面奔去,东西两面都有敌军偷营,他只能向北面突围,在他身后跟着千余士兵,刚奔至北营门前,营门口忽然出现一片火光,一支军队杀了进来,为首大将手执大铁枪,身高八尺有二,骑在一匹雄骏的黑马上,显得威风凛凛,此人正是号称巴蜀第一将的张任。
张任年约四十余岁,也同样是师从河北玉真子,他是俗家弟子,出道较早,但也得到了玉真子武艺的精髓,十三式百鸟朝凤枪使得如火纯青,纵横巴蜀二十年,从未遇到过对手,被称为西川枪王。
张任不仅武艺高强,也颇有头脑,他知道刘纬在情急之下,必然会向北面突围,便率三千军等候在北营门外,眼看着刘纬奔逃而至,张任再也按耐不住激动,率军迎了上来。
“二公子,投降吧!我饶你一命。”张任用长枪一指刘纬喝道。
刘纬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张任,吓得他心惊胆战,这时,他发现营门一侧的士兵不多,便回头对身后士兵喊道:“儿郎们,一起杀上去!”
士兵们呐喊着冲了上去,几十名亲兵从四面包围张任,刘纬抓住这个机会,一拨战马向营门人少处奔去,挥舞大刀乱砍,“快闪开,挡我者死!”
就在这时,他身旁传来一声冷笑,一回头,却见张任出现在自己身边,吓得刘纬魂飞魄散,挥刀向张任劈去,张任用长枪隔开,伸手抓住了刘纬的束甲丝绦,向怀中一拽,便将刘纬生擒活捉。
士兵们见刘纬被抓,都无心再战,纷纷跪下投降,张任将刘纬扔下地,喝道:“绑了!”
几名士兵冲上来,将刘纬捆绑起来,这时,张任率军杀进军营,收降逃兵,刘纬被绑在一辆牛车上,四周士兵混乱奔逃,他心中万念皆灰,低下了头心中暗忖,“兄长不至于杀自己,罢了,当个富家翁吧!”
可刚想到这,他忽然感到背心一阵剧痛,发现一柄刀尖从前胸透出,他慢慢回头,看见了身旁站着一个黑影,隐隐看见他狰狞的笑容。
刘纬忽然认出了此人,竟是他兄长刘循的心腹侍卫,刘纬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兄长不给自己活命的机会了,他大叫一声,从牛车上落地毙命。
第520章 仓促迎战
刘纬在混乱中被杀,这个消息传出,使刘纬的势力顿时分崩离析,大将杨沛随即献绵竹城投降,而黄权在混乱中逃出城,不知所踪,此时,荆州军全歼雍闿军队的消息已传到成都,形势顿时紧张起来。
刘循来不及清算刘纬的势力,也来不及享受胜利的喜悦,他下令赦免所有跟随刘纬的文官武将,集中兵力对付荆州军入侵。
州衙内堂之上,张任、吴懿、杨怀、王累、董和、吴兰、费观、尹黙等十几名益州文武高官会聚一堂,和刘循一起商议紧急应对之策。
“我们关键是兵力不足!”
张任忧心忡忡道:“加上援军和杨纬的降军,我们手中一共只有三万五千余人,而听说荆州军有一千多艘战船,那至少也是五六万人,更重要是,荆州军从水路进攻,我们的险关要隘都失去了作用,形势严峻啊!”
大堂内都沉默了,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刘璟用各种计谋手段分化削弱了益州的力量,更重要是兄弟内讧,极大的损害了刘璋家族的威信,从各郡纷纷保持沉默,便可看出各郡县对兄弟争位的不满,要修补这种名声损害需要很长时间,但现在他们没有时间了。
刘循无奈,又问吴懿道:“吴将军,汉中的两万军队能否撤回来。”
汉中的两万军队是巴蜀精锐之军,如果能撤回来,那么他们的兵力就会立刻增加到五万余人,勉强可以和荆州军抗衡了,众人都一起向吴懿望去。
吴懿苦笑一声道:“如果能撤回来,这次我就一起带回来了,张鲁率三万军在定军山和我们对峙,如果仓促撤退,恐怕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我不敢轻举妄动。”
大堂内又沉默了,其实就算现在要求将汉中之军撤回来,往来至少要二十天,时间上估计也来不及了,沉默了片刻,董和缓缓道:“我们是否可以尝试一下,将各郡军队汇聚成都,加上献关要隘的军队,大概也能汇聚到两万人。”
“董太守觉得可能吗?”
王累冷笑道:“荆州军在巴郡已经亮了刀子,雍闿那么凶悍的四万军队都被荆州军斩尽杀绝,得了巴人之心,至少巴东、巴西、巴郡和江阳郡都已投降刘璟,剩下的汉嘉、犍为、广汉、东广汉、梓潼、汶川,这六个郡能凑足两万人吗?而且就是有军队,这些太守会把军队派来和荆州军作战吗?”
“或许王参军说得对,但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呢?至少犍为郡我们能控制得住。”董和坚持自己的意见。
这时,杨怀瞥了董和一眼,讥讽地笑道:“其实我觉得董太守应该知趣回避才对,这个场合董太守真不该出现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董和不满地狠狠瞪了他一眼。
张任也应和道:“我觉得杨将军说得有道理,董太守之子在荆州为高官,在关系到荆蜀决战之时,董太守确实应该避一避,倒不是怀疑董太守有不臣之心,而是人知常情。”
“好了!”
刘循有些不满地打断了张任的话,“我们的内讧已经够多了,现在大敌当前,大家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吧!”
既然刘循开了口,众人便不再多言,董和也沉吟不语,刘循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说,不能让荆州军那么顺利杀到成都,必须要进行有效阻拦,谁愿意领兵南下?”
“谁愿意?”
刘循一连问了两遍,没有人回答,这时吴懿道:“若公子不嫌卑职能力低微,我愿意领兵南下!”
刘循大喜,急忙道:“我给公一万五千人,战船三百艘,可沿岷江南下,在犍为郡阻击荆州军。”
“卑职遵命!”
…
众人散去了,刘循独自一人站在地图前发呆,他听说刘璟有一台沙盘地图,将蜀中的山势河流以及城池关隘等等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而自己身为益州之主,却没有这种更清晰的地图,让他心中不由一阵黯然,自己能挺得过这一关吗?
这时,他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其实我们也并非走投无路!”
刘循回头,只见他费观出现在他身后,费观年约三十余岁,是费家的重要代表人物,他娶了刘循的长姊为妻,官任益州治中,费、刘两家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刘璋的母亲便是费家人。
费家号称成都第一世家,对益州政局有着重要影响,不仅拥有大量土地,家财雄厚,而且让人才辈出,费观、费俊、费礼都出任益州高官,连费观的侄子费祎也是益州有名的年轻才俊,和董允并称益州二杰。
费观走上前道:“其实我们现在还有三条路可走,其一是抵抗,成都有二十余万人口,存粮五十万石,绫罗金钱堆积府库,动员五六万青壮参加守城完全没有问题,如果我们守城超过三个月,或许曹操就会对荆州有行动;其二是弃离入京,就算公子不愿投降刘璟,去了邺都也能封侯拜官,不用看刘璟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