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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牧,请醒一醒吧!荆州要谋巴蜀,而不是汉中,他们是要州牧领入歧途。”王累再次大喊。
在大门内的院子里,几名侍女替刘璋撑着伞,刘璋负手而立,目光凝重,王累的苦劝让他有一丝感动,刘璋似乎也想出去安抚一下王累,但又显得有些犹豫,他不想太放纵这种极端的劝说。
“州牧若不答应,我宁可一死!”王累的喊声再次传来。
刘璋嘴角剧烈抽搐一下,王累居然用死来威胁他,刘璋心中刚有的一丝感动又顿时无影无踪了。
他重重哼了一声,心中恼火万分,转身向内院走去,他有自己的想法,有他的难处,王累真就以为他刘璋有那么蠢吗?一个不知体谅主公难处的臣子,也同样得不到主公的体谅。
雨越下越大,跪在台阶上的王累终于支持不住了,身子一软,从台阶上翻滚下去,晕倒在雨中。
…
司马懿回到了贵宾馆,他换了一身衣服,坐在桌前准备写信,他的身影在灯光的映照下,长长的拖在墙上,这时司马懿忽然听到了什么,他心中一怔,放下了笔,端起油灯向窗户走去。
就在他刚刚迈步之时,忽然‘轰!’地一声巨响,窗户被撞开了,一个黑影从外面跃进了房间,手中长剑寒光闪闪,兔起鹘落的瞬间,黑衣人一剑刺向司马懿咽喉。
突来的变故使司马懿大吃一惊,他本能地用手中油灯格挡,只听‘当!’的一声,长剑被荡开半尺,一剑刺空,油灯也捏拿不稳,脱手而出,房间顿时变得漆黑一片。
司马懿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转身便跑,一边大喊:“快来人,有刺客!”
但剑客身手极为矫健,虽然骤然在黑暗中难以视物,但他知道司马懿的位置,感觉到司马懿即将跑出房门。
刺客一跃而起,象一条跃出水面的鱼向司马懿扑去,长剑直刺司马懿后心,只听‘噗!’一声,一剑正好刺中司马懿后心,但剑身却弯了一下,竟然没有刺进去。
就在这一击未伤之时,司马懿冲出了房间,五名侍卫也闻声赶来,他们拔出战刀,一人保护司马懿,另外四人冲进了房间…
司马懿脸色苍白,惊魂未定,保护他的士兵见他后心衣服已被刺穿,不由吃惊道:“军师,你受伤了吗?”
司马懿摆摆手,他慢慢解开衣服,里面露出了一身细甲,正是刘璟给他银丝甲,他这次入蜀便穿在了身上。
司马懿微微叹息道:“州牧把它给我时,我还没有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它真救了我一命。”
这时,司马懿忽然想起一事,连忙对房间内喊道:“不要杀死他,抓活的!”
这几名侍卫都是从鹰击军中挑选而出,个个武艺高强,实战经验丰富,只片刻时间,闯入房间的刺客便被刺伤倒地,而躲在院子外树上的另一名接应刺客见情况不妙,迅速逃逸了。
这时,一名侍卫走出来,摇摇头道:“军师,很抱歉,刺客已经服毒自尽了。”
司马懿一呆,他慢慢走近自己书房,只见房间内已经点亮了灯,桌子翻倒,箱笼破碎,到处是血迹斑斑,满地狼藉。
在靠墙边倒卧着一个黑衣刺客,身上中了三刀,但并不致命,他脸上的蒙面已被扯下,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满脸乌黑,五官扭曲,面目十分狰狞,很明显已服毒自尽了。
馆丞听说刺客之事,吓得连奔带跑而来,如果司马懿出事,他可是要掉脑袋的,“司马军师,你没事吧?”馆丞带着哭腔问道。
司马懿转身望着他,冷冷道:“你立刻去报告刘州牧,我要你现在就去!”
第505章 司马懿遇刺
司马懿遇刺的消息令刘璋极为震惊,他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贵宾馆,此时的贵宾馆已经被两千士兵严密保护,不准任何人进出,连在外围监视的人也离去了。
院子里,近百名侍卫在查看四周的情况,包括刺客所藏身大树下的泥土也被翻了个底朝天,就仿佛刺客会将什么重要线索藏在大树下一样,连浓密的枝条也被砍伐得干干净净,但侍卫却一无所获。
房间里,刘璋在十几名侍卫的簇拥下,阴沉着脸注视死去的刺客,这时,一名查看刺客的侍卫上前,在刘璋耳边低语几句,刘璋的眼睛里顿时迸射出恼羞之色,这名刺客的身份显然被认出了。
这时,司马懿走进房间,冷冷道:“州牧能否给我一个说法,这是何人要置我于死地?另外,是谁派人在馆舍外监视我,我希望州牧能秉公处理。”
刘璋表情有些尴尬,半晌才道:“请司马军师放心,成都也并不是可以乱来的地方,我一定会给军师一个交代。”
他的目光落在馆丞身上,怒喝一声,“你这个该死的家伙,留你有何用?给我推出去斩了。”
几名侍卫如狼似虎冲上前,抓起馆丞便走,馆丞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哀求道:“小人知罪,饶我一命吧!饶我一命!”
司马懿向刘璋拱拱手,“这种事是他防御不了,州牧饶他一命吧!”
刘璋怒气稍缓,又喝令道:“可饶他一命,给我重打五十棍!”
侍卫将馆丞抓下去了,刘璋这才对司马懿道:“请军师放心,我保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司马懿摇了摇头,“这不是有没有下次的问题,我已决定明天返回荆州,请州牧中午前给我一个明确答复,究竟是否出兵汉中!”
刘璋无奈只得点头答应了,“好吧!明天中午前,我一定给司马军师一个答复。”
…
两名侍女拎着灯笼,领着刘循心事重重地穿过走廊,一路走到刘璋的外书房前,侍女停下对刘循道:“老爷就在房中等候,公子请进吧!”
刘循走进了房间,只见父亲负手站在地图前,铁青着脸注视墙上的地图,刘循心中不安,连忙跪下道:“孩儿参见父亲!”
“看你做得好事,你真是很能干啊!”刘璋没有回头,冷冷道。
刘循额上冒出冷汗,小声道:“孩儿只是想知道谁和司马懿暗中往来,才派人去监视他。”
“监视?”
刘璋冷笑一声,“拿剑冲进他房间也叫监视吗?”
“孩儿不懂父亲在说什么?”刘循心虚地低下头。
刘璋顿时勃然大怒,转身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又一脚将刘循踢翻在地,指着他大骂道:“你好大的狗胆,你还敢狡辩!那个刺客不是你派的吗?你以为我认不出他?”
刘循吓得浑身发抖,他再不敢抵赖,砰砰直磕头,带着哭腔道:“孩儿知错了!父亲息怒,孩儿认罪!”
刘璋怒不可遏,胸膛剧烈起伏,他盯着儿子半晌,终于忍住气问道:“这是谁让你干的,尹黙吗?”
刘循连连摇头,“他连监视司马懿都反对,怎么可能派王义去刺杀,其实孩儿也不明白,我明明只是命令王义去内院监视司马懿,并没有让他当刺客,他怎么就擅自冲进去了,父亲,孩儿真的不想杀司马懿,那会给刘璟落下进攻巴蜀的把柄,孩儿也是一头雾水。”
“哼!你还敢狡赖?那王义跟你十年,还曾经是你的贴身侍卫,你以为我是蠢猪吗?”
刘璋压根不相信儿子的辩解,反正王义也死了,把责任推给死人是最简单之事,刘璋知道自己长子从小就喜欢玩点小聪明,他认定是刘循所为。
“你干这些为什么不事先禀报我?你还瞒着我做了什么?”
刘璋越想越气,禁不住怒吼起来,这才是他最忌讳之事,儿子竟然擅自做这种事情,就像他自己也承认,一旦司马懿在巴蜀有个三长两短,刘璟就抓住了把柄,趁机出兵问罪,他拿什么来抵抗。
刘璋恨极,又抡起胳膊,狠狠抽了儿子两个耳光,鲜血从刘循嘴角流下,他一动也不敢动,刘璋怒吼:“给我滚!滚出去!”
刘循擦了一下泪水,慢慢起身退了下去。
刘璋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心情十分烦躁,这个意外的刺杀事件让司马懿找到了借口,明天就要离开成都回荆州,让他十分被动,他明天中午前就要做出答复,这让他怎么答复?他至今还没有下定决心。
同时,他还要给荆州一个说法,是谁派的刺客?这不仅仅是司马懿自己的事情,司马懿是代表荆州,他的被刺是益州和荆州之间的大事,于情于理,他都必须要给荆州一个交代,就算司马懿没有死,荆州也可以拿这件事做文章,出兵益州逼他们交出凶手。
刘璋长长叹了口气,自己长子怎么会如此愚蠢,自己真的可以把益州交给他吗?
这时,一名侍卫在门外禀报:“启禀州牧,黄别驾紧急求见!”
黄权来得正好,刘璋也正要找他,刘璋点点头,“请他进来!”
片刻,黄权匆匆走了进来,他躬身施礼,“微臣参见州牧!”
“别驾知道司马懿遇刺之事吗?”刘璋叹了口气问道。
“微臣刚刚听说,这究竟是何人所为?这是坏州牧大事啊!”黄权故作愤恨道。
“哼!是我那个不争气的蠢儿所为,他还不承认。”
黄权愕然,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刘璋瞥了他一眼,苦笑一声道:“你没想到吧!将来要继承益州牧之人,竟然如此短视,如此胆大妄为,如此令我失望!”
刘璋连用三个‘如此’,表明他心中对儿子真的是失望到了极点,黄权心中暗喜,刘璋还真认定是刘循干的好事,但黄权不敢表态,沉默不语。
“你怎么不说话?”刘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微臣不知该说什么,这毕竟是州牧的家事,不是为臣者该评判。”
刘璋点点头,这个回答令他满意,他又忽然问道:“你有什么急事找我?”
黄权连忙躬身道:“微臣刚刚得到汉中消息,张鲁再次出兵三万人赶赴上庸和汉水,准备抵御荆州军的进攻,如果再去掉汉中各地的散兵,这样一来,汉中城的军队就不足一万人,州牧,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刘璋叹了口气道:“出兵汉中我已经决定了,现在我为难是,究竟是把汉中占为己有,还是把它交给刘璟?”
黄权阴阴一笑,“州牧,这件事其实很简单,我们占领汉中后,再向朝廷请示,如果朝廷下旨让州牧领汉中,那么州牧就可以给刘璟一个交代了,让他去找朝廷,只要朝廷答应把汉中给我,我们就立刻撤军。”
刘璋点点头,其实不过是个借口而已,他更担心的是刘璟恼羞成怒,大举进攻巴蜀,他低头沉思,半天也没有说一句话。
黄权明白他的担忧,又劝道:“州牧,微臣考虑,曹操绝不会让刘璟夺取巴蜀,我们不妨向曹操求救,我想曹操绝不会坐视不管,只要刘璟敢出兵巴蜀,曹军一定会南压,而且我们占领了汉中,如果刘璟出兵建平,我们就从上庸出兵襄阳,配合曹军施压,这样便万无一失了。”
刘璋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他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心中就仿佛死结忽然被解开一样,心中的烦忧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更重要是,他自己想要汉中,不想把汉中给刘璟。
解开了心结,刘璋仰头大笑起来,“我明白了!”
刘璋心中十分赞许,他拍了拍黄权的肩膀,“不愧是我的别驾,关键时候能替我顶住塌下来的天,好!说得非常好。”
黄权又拱手道:“微臣还有一个建议。”
这时,刘璋已经对黄权言听计从,他欣然笑道:“你说吧!我听着。”
黄权低声道:“刘璟提出让庞羲接手建平郡,我们虽然只能答应,但也必须有所防备。”
这句话说到了刘璋的心坎上,他也有点怀疑庞羲和刘璟有勾结,否则为什么刘璟会指定由庞羲接管建平郡?这不会无缘无故啊!
“你说,我们怎么防备?”刘璋急忙问道。
“微臣觉得我们应该做两手准备,一是只要庞羲出兵建平,便可以命严颜接管巴东郡,在巴东郡建立防线,其次便是要小心循公子。”
“为何?”刘璋有些愕然,虽然他对儿子大发雷霆,但也只是觉得他愚蠢,还不至于到防备儿子的地步,所以黄权的建议让他有些不解。
黄权叹了口气道:“微臣是担心庞羲反扑严颜,如果东州士闹起来,和巴蜀系发生对立,这个时候庞羲很可能就会向循公子求救了,微臣的意思是说,最好不要让循公子掌兵权。”
刘璋负手望着屋顶,他本打算让刘循带兵去汉中,黄权这一说,让他有些犹豫了,想到刘循不止一次替庞羲说情,刘璋也深感黄权说得有道理,如果庞羲真的叛乱,确实不能让循儿掌兵。
“那你觉得我派谁率军去汉中?吴懿还是张任?”
“不!不!张鲁的教训在前,州牧不能再派外人掌军去汉中,微臣建议让纬公子率军去汉中。”
让次子率军去汉中,刘璋想了想,这样也好,可以平衡一下长子的势力,长子今天敢擅自派人刺杀司马懿,明天还不知会他做出什么惊天骇人之事来。
“好吧!就依别驾之言。”
第506章 风吹草动
黄权离开州牧府,却没有回自己的府宅,而是转道去了刘纬的宅邸,此时已是一更时分,大街上安安静静,绝大部分灯光也熄灭了,当马车停在刘纬府门前时,原本应该入睡的门房却意外地打开了侧门,探头出门问道:“是哪一位?”
黄权不禁冷笑一声,刘纬这么晚还让门房盯着外面的动静,他这不是有点做贼心虚么?
“是我!”黄权对门房道:“我知道你家主人没有睡,告诉他,我要立刻见他。”
门房飞奔而去,黄权也走进了侧门等候,片刻,刘纬匆匆赶来,他衣着整齐,确实没有休息,刘纬有些紧张地问道:“别驾,出了什么事?”
黄权看了一眼周围几名家丁,冷冷道:“这里不是说话之地。”
“请到我书房说话。”
刘纬连忙将黄权请到书房,给他上了一杯茶,不安地问道:“别驾,出什么事了吗?”
“哼!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还要问我吗?”
刘纬表情有些不自然,心虚地躲开黄权锐利的审视目光,呐呐道:“我不懂别驾的意思?”
黄权看了他片刻,忽然起身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公子休息了,告辞!”
他转身便走,吓得刘纬连忙拦住他,连连作揖,“别驾请留下,我说实话!”
黄权又再次坐下,目光注视着他,“说吧!你做了什么?”
刘纬无奈,只得叹口气道:“我用三千两黄金买通了王义,指使他刺杀司马懿,栽赃给兄长,我刚刚得到另一名手下的消息,王义失手,没有刺杀成功。”
“果然是你干的!”
冷哼一声,黄权道:“我想刘循或许会派人监视,但他绝不会愚蠢到刺杀荆州军师的地步,只能是你所为。”
黄权的质问态度使刘纬心中有不舒服,他也冷冷问道:“别驾是想拿我问罪吗?”
黄权半晌叹息一声,“你只是运气很好,你父亲居然认定是循公子所为,对他大发雷霆,又打又骂,最终剥夺了他带兵去汉中的资格,当然,这是在我的提醒之下。”
这个消息使刘纬又惊又喜,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黄权的态度不对,他连忙再次施礼赔罪,“我刚才对别驾无礼,再次向别驾赔罪!”
黄权摆摆手,“我不会计较你的态度,但我要你必须对我说实话,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就会失去很多帮你的机会,我不妨告诉公子,我已经说服了你父亲,让你带兵北征汉中。”
说到这,黄权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刘纬大喜过望,他跪下来,全身伏地行一个大礼,感激不尽道:“别驾之恩,我铭记于心。”
“你不用感谢我,你只要记住一点,只要你遵从曹丞相的指令,全力对付刘璟,那么曹丞相一定会扶持你做益州牧,曹丞相就是朝廷,有朝廷的支持,你还担心什么呢?”
刘纬默默点头,“别驾的话,我记住了!”
…
就在次日上午,刘璋正式答复了司马懿,他决定执行双方的协议,派兵北征汉中,司马懿当天便离开成都返回荆州,刘璋随即封次子刘纬为征北将军,吴懿为副将,两人率军四万走剑门道北伐汉中,战争随即在巴蜀也拉开了序幕。
巴东郡,一支大约五千人的军队也正沿着崎岖的官道向东进发,这支军队便是庞羲率领的巴东军,巴东军约一万人,这支军队并不是刘璋的军队,而是建安五年东州士在反抗赵韪叛乱时组建的军队,他们在巴郡杀死了赵韪,那一年刘璋正式掌握了巴蜀大权,也是那一年,年轻的甘宁为反抗赵韪逃出了巴蜀,成为了锦帆贼。
这支由东州人组成的军队便保留了下来,渐渐被庞羲所掌握,成为东州士在巴蜀生存的依靠,建安八年,庞羲被逼出成都,出任巴东太守,这支军队也成为了巴东军。
此时是建安十五年春天,当巴蜀的命运再一次被历史的车轮卷动,巴东军也离开了巴东郡,前往建平郡,按照荆蜀协议,益州已经出兵汉中,那么益州军也将接收建平郡。
当汉中正式归属荆州后,刘璟便会再将宜都郡交还巴蜀,这也是建安五年被刘表趁巴蜀内乱占领的两个郡重新回归巴蜀。
庞羲骑在一匹战马之上,月光照在他苍白而瘦长的脸上,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目光冷冷地注视着前方官道,按照刘璟给他的命令,他应该把一万巴东军全部带到建平郡,但庞羲没有这样做,他并没有完全遵从刘璟的命令,而是只率领五千军队前往建平郡。
巴东郡他已经经营了七年,那里有他太多的利益,他不可能放弃,他便留下邓芝和心腹大将李耀镇守巴东郡,他自己则前去接收建平郡,相比巴东郡的富庶,建平郡不过是贫瘠的三峡,县城不过四座,整个郡九成以上地形都是绵延不绝的山脉,他很不喜欢。
庞羲也不喜欢刘璟给他的命令,他是什么人,益州第一元老,曾是朝廷的议郎,连刘璋也是被他扶立为益州之主,当年他去荆州时,刘表也视他为弟,而刘璟不过是后来崛起的晚辈,他庞羲建安六年去荆州时,刘表才刚刚有念头把老家的侄子接来荆州。
现在刘璟居然在他头上发号施令,不和他商量,直接下达命令,全然忘记了他庞羲还不是荆州的属臣,刘璟不过刚当上荆州牧的后生晚辈,自己为什么要听他的命令。
尽管庞羲对刘璟的命令很有些不满,但他最终没有拒绝东进建平,他也知道这是荆州军大局,如果他损害了荆州军的利益,下场恐怕不会太好,另外,把建平郡给他,他也很乐意接受这份意外的礼物。
就是在这种患得患失的矛盾心理驱使之下,庞羲率领五千军队按照刘璟的命令东进了。
从鱼复县到巫城并不远,相距只有四十里,沿着江边崎岖的官道前行,两个多时辰后,庞羲率领的军队便抵达了巫城之下,巫城位于地势高处,对巴蜀也是居高临下,地势险要,扼断了东去的官道,东去的行人和商队必须穿城而过。
此时巫城的守将依然是校尉刘正,他率领五百鹰击军和两千被整编的荆南降军,守卫着这座荆蜀道上最险要的山城,就在三天前,司马懿从巫城返回荆州,将刘璟的命令交给了他,命令非常明确,建平郡将交给庞羲,刘正则率军东退到宜都郡。
这时,西城门开启,刘正迎了出来,老远拱手笑道:“请问庞太守可在?”
庞羲瞥了一眼这个身材瘦小的荆州名将,他没有下马,而是骑在马上淡淡道:“我就是庞羲!”
庞羲的冷淡态度让刘正有些不舒服,他忍住心中不悦,又道:“我奉主公之命,将巫城交给庞太守,请太守进城和我办交接手续吧!”
庞羲眉头一皱问道:“司马军师不在城内吗?”
“他三天前便走了,整个建平郡由我全权负责。”
“我还以为他会把建平郡交给我!”
庞羲不满地哼了一声,催马向城内而去,这时刘正手下部将孙延被庞羲的无礼激怒,几乎要拔刀而出,刘正一把按住他,低声喝令道:“不要冲动,交了差我们就走。”
刘正也骑马进了城,和庞羲并驾而行,给他介绍城内的情况,“城内一共有一千四百户人家,我的军队是两千五百六十人,还有秭归和信陵县的一千五百守军,所有的军队我全部带走,不会留下一人,另外城内官仓里还有粮食四万七千石,草料三万担,骡马四百余匹,这些我都会留给庞太守。”
庞羲听他把粮草和骡马都留给自己,脸色这才好看一点,勉强笑道:“那就多谢刘将军了,我们办理手续吧!”
“庞太守请随我来!”
…
巴郡也就是后世的重庆,严颜作为巴郡太守,驻守巴郡也已经有八年,他不仅凭太守之职掌控巴郡,同时也出任巴西郡都尉,手握巴郡和巴西郡两万军队,同时严氏家族也是巴郡世家,势力范围遍布巴地。
原本巴东郡也是严氏家族的势力范围,控制着鱼复县的商贸和航运,但自从庞羲出任巴东太守后,把严家在巴东郡的利益全部夺走,严家势力也被排挤出了巴东郡,从私人的角度来说,严颜和庞羲一直有芥蒂,从建安八年至今,两人从未有过往来。
而另一方面,赵韪叛乱时,严颜最初是赵韪的大将,他曾领兵和庞羲率领的东州军恶战一场,击败了东州军,杀死东州子弟数千人,后来严颜虽然投降了刘璋,但两人的仇怨也是在那时结下了。
刘璋对庞羲暗怀忌惮,生怕他和刘表有勾结,出卖益州利益,所以便利用严颜和庞羲和仇怨,暗令严颜监视庞羲,庞羲也知道,正是这个缘故,他们两人的仇怨没有和缓的余地了。
军衙内,严颜得到了庞羲率军去建平郡的消息,立刻命人把幕僚彭羕请来,彭羕一进门便笑道:“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巴东郡那边有消息了。”
严颜点了点头,“刚得到消息,庞羲率五千军去了巫城,鱼复县只有五千驻军,先生觉得我是否可以立刻出兵巴东?”
按照上次他们商量的策略,只要庞羲军队离开巴东,他们就立刻进兵占领巴东,现在机会来了,彭羕沉思片刻道:“现在出兵巴东在道义上还站不住脚,毕竟庞羲是奉刘璋的命令去接管建平郡,我建议将军再等一等,一旦刘璟军队西进,庞羲只要献了信陵县,我们就可以借口庞羲勾结荆州而出兵巴东,理由就很充分了。”
严颜捋须笑道:“先生此言正和我意,我想州牧一定会有命令送来,我们不妨再耐心等一等。”
第507章 上兵伐谋
江陵,荆州军进攻荆南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虽然从实力对比来说,这场力量悬殊的战役应该半个月便可以接受,但事实上,荆州军队从一月初开始集结,到现在已经三月中旬了,战争依然没有结束的迹象。
从荆州军传出的种种战报来看,是因为荆州军在衡阳遭遇到了刘备军队顽强抵抗,战争打得十分惨烈,荆州军进攻不利。
当然,刘璟是在耐心等待巴蜀的消息,他的八万军队实际上只有一万军队去荆南各郡接收城池,而七万军队则分别驻扎在长江两岸,等待西进巴蜀的命令。
上午,一艘渡船从长江对岸驶来,刘璟就站在码头之上,等待这艘渡船靠岸,从对岸过来之人是零陵太守刘度之子刘贤,对刘璟而言,他并不是因为刘度的太守之职,而是因为刘贤是代表刘氏家族来和刘璟接触。
刘氏家族在曹军南下后被一分二,一小部分随刘琮去了邺都,而大部分都南下荆南投靠了刘琦,却无一人去江夏投靠刘璟,这里面的原因就出在零陵太守刘度的身上。
刘度在刘氏宗族中的威望很高,仅次于刘表,而且他待族人极厚,早在刘表病危之际,他便开始帮助族人在零陵购屋置地,帮他们转移财产,安排退路。
也正是因为大部分族人的财产都已转移去了零陵,所以当曹军南下后,荆州的大部分刘氏宗族都渡江去零陵躲避战乱,甚至包括刘虎的父母也去了零陵。
还有一个原因是刘备重用刘表族人,除了刘度出任零陵太守外,刘磐也出任衡阳太守,刘琏则出任武陵郡丞,更不用说刘琦还是荆南名义之主。
不过荆南大势已去,眼看刘备即将南去交州,刘璟将统一荆州,刘氏族人也须作出一个抉择了,是继续跟随刘备去交州,还是回归襄阳?众人各有想法,不过刘琏意外在西陵县被俘,带回来了刘璟的口信。
回归襄阳渐渐在刘氏族人中占据了上风,随着荆州军开始南下,刘度便令儿子刘贤来江陵和刘璟商谈家族的回归问题。
渡船缓缓靠岸,刘贤从船头走了下来,刘贤年约三十岁,身材中等,容貌清秀,是一个很典型的读书人,但他同时协助父亲处理政务多年,出任太守从事,也渐渐锻炼成了一个精明能干的郡官。
刘贤一眼便看见了码头上的刘璟,虽然接触次数不多,但刘璟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就曾对父亲说过,若族长将州牧之位传侄不传子,或许才是明智之举。
事实证明,他的预言完全正确,刘璟不仅保住荆州,而且在数年的时间内,将荆州打造成一个强大的汉室诸侯,当年族长也远远不及。
刘璟笑着迎了上来,拱手道:“兄长一路辛苦了。”
刘贤没想到刘璟会亲自来码头迎接自己,他心中有些感动,连忙还礼道:“州牧百忙之中来接下官,下官感激不尽。”
“这话就见外了!”
刘璟上前挽住他胳膊笑道:“我可不是来迎接太守从事,而是来接我的兄长,难道不应该吗?”
刘璟诚恳的笑容让刘贤心中感到一丝暖意,同时也倍感有面子,他也笑道:“既然是叙亲情,那我也就不见外了,璟弟一向可好?”
刘璟大笑,“这就对了,兄长请随我进城细谈。”
两人上了马车,马车向江陵城内疾驶而去,这时,刘贤有些担忧地问道:“长公子真的病故了吗?”
刘璟叹息一声,“他还在襄阳,给他喝酒还有点精神,若没有酒,他三天都撑不住,不过张仲景说他生机已绝,熬不过这个夏天了。”
刘贤默默点头,他们都知道刘琦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刘备明显是用酒色慢慢毁掉刘琦,刘备好独占荆南,在这一点上,族人对刘备都极为不满。
刘贤也叹了口气道:“所以大家听说长公子病故,都不奇怪,他能活到今天,也是他命大了。”
“不讲这些,伯父身体可好?”
“他身体也不太好了,不过不是长公子那种虚弱,只要用心调养,可以安度晚年。”
刘璟点点头,笑道:“我听说伯父已经在去年就把郡务全部交给兄长了,荆州事务繁多,我一个人穷于应付,兄长可一定要帮帮我。”
这就是刘璟的一个表态,他不会夺取族人的权力,这也是刘贤来江陵想和刘璟商谈之事,没想到刘璟在马车上就主动表态了,这使刘贤长长松了口气,也使他看到了刘璟的诚意。
刘贤沉默片刻道:“上次琏弟带来了璟弟诚意,我们为此商议多次,最后一致认为,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们很愿意为荆州刘氏在汉室崛起而尽一份力。”
这句话正是刘璟想听到的结果,他点点头笑道:“应该这样,兄弟一心,其利断金,我们家族不乏人才,象磐兄和贤兄都是州郡之才,甚至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他们完全可以去京城参与皇室宗族的活动,不能让刘氏宗族忘记我们荆州一支。”
刘贤叹息一声道:“父亲也是这样说,我们荆州一族从先族长开始就太低调,从不和京城皇族往来,渐渐地被京城遗忘了,据说琮弟带去的族人在邺都过得很不好,遭人歧视,连购买的房产都被人强占,父亲也希望能扭转这种局面,关键是有荆州在后面支持。”
说到这,刘贤满怀期待地向刘璟望去,这也是他父亲刘度的抱负,不再偏安于南方,而要走进京城,在京城皇族中奠定地位,成为皇族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但这必须要得到刘璟的全力支持,只有强大的后台支持,刘度在京城才会游刃有余,否则只能像刘琮族人一样地落魄了。
刘璟缓缓点头,“如果伯父肯去京城,我会全力支持!”
…
马车驶到了城门口,放缓了速度,这时守城军官已在城门口等候,他快步走上前,“启禀州牧!”
刘璟拉开车帘问道:“什么事?”
“司马军师已经回来了,就在刚刚进了城,他说有急事要找州牧。”
“我知道了!”
刘璟回头对刘贤笑道:“我可能要先处理一些军务,兄长先休息片刻,我们下午再谈。”
刘贤连忙拱手说:“我不急,贤弟尽管去忙!”
刘璟下了马车,换乘战马向军衙疾奔而去,刘贤的马车不慌不忙掉头向馆驿而去。
片刻,刘璟便奔回了军衙,他翻身下马,跑上台阶,他现在极为关心成都之事,毕竟巴蜀战略才是他眼下的重中之重,司马懿归来,一定给他带来了重要情报。
这时,司马懿迎了出来,他刚刚返回江陵,也急于向刘璟汇报,“参见州牧!”
“军师辛苦了!”
刘璟笑着安抚他,“巴蜀那边应该有不少消息吧!”
“确实有很多新情况,很多是我们之前没有想到之事。”
刘璟点点头,“到房间去说吧!”
两人走进官房坐了下来,刘璟又命亲卫上茶,这才问司马懿,“我一早接到成都的鸽信,说益州军有出兵汉中迹象了,可是军师说服了刘璋?”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司马懿叹了口气,便将成都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刘璟,刘璟顿时脸沉了下来,怒道:“竟然敢刺杀军师,他们吃了狗胆了,一个道歉就可以完事了吗?”
“临走时,刘璋再三承诺,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但我得到一个消息,刺客极可能是刘璋之子刘循派出。”
“哼!我不管是谁干的,这件事绝不能善罢甘休,就算他出兵汉中也不行,如果他想不了了之,这件事就是我出兵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