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颜天宸每日闲云野鹤,似是也并不在意皇位之事。他怎么想的,有时候连颜逸云都揣摩不透。
但颜炎烈仍然把颜天宸视为太子的人选之一。
另一个热门,是芸妃出的三阿哥。
如今,带军的令牌绶印都已经交到他手上,过不几日,他便要启程去军中了。
看着印子上浅红色的“镇南将军”四个字,蓦地,他就想到了念柳。
亦或者,他一直是隐隐想着她的,只是这字,将念想带出了水面。
望着“醉琴阁”那几个飘逸的大字。颜逸云眉头微皱。他踌躇半晌,还是转过身准备回去。
“哟,这不是上次颜爷带来的公子吗,怎的到了门口也不进来。”绿衣眼尖,一下子便瞅见了正欲离去的身影,忙不迭的把人唤住。
颜逸云真要开口回绝,远处招呼客人的邬采衣,急急的也朝他走了过来。这男人脸上木然而冰冷的表情,虽叫她多少有点畏惧,但油水多的客人,她是一个也不肯放过的。
“颜公子,您来了怎么不叫采衣一声啊。”邬采衣挽上颜逸云的小臂,想要将他拉进屋里。无奈男人臂上肌肉结实得很,哪里是她拖将的动的。
几次尝试都无果而终,邬采衣有些怏怏的站在原地。
“可是来看念柳姑娘的,真不巧,她房里正有客在。”
有客在?这几个字在颜逸云摇摆的内心上,狠狠的敲了一记。
不知道也就罢了,这一提醒倒让他想起:如今念柳所在的是烟花之地,她不伺候他,便在伺候别的男人。
不知怎的,这念头让他浑身火烧一样的不舒服。想走的念头,便瞬息没了。
念柳此时正是水深火热之中。
往日邬采衣带来见她的,多是有些身份地位的金主。虽难免夹杂些色欲熏心之徒,但一听说,念柳暂时只弹曲不接客,碍着面子却也少有轻薄之举。
不想今日这位员外,是个土财主。正喝了几壶烈酒,便醺醺醉的不行。再看到念柳花一样的容貌,柳枝一样的身段,哪里还把持得住,没说几句便整个人扑了上去。
受着男人猥琐的脸在自己脸上胡乱舔吻,念柳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恨不得就拿个利器,结果了他。谁想身子被那矮胖的一坨死死压着,半点都动弹不得。
“小美人,你若从了我,我明日就娶你回家做妾。”男人一边寻找着念柳的香唇,一边已伸手撕掉了她外穿的衣裳,露出水色的衬里来。
香肩半露,最是撩人。
“你这个畜生,放开我,放开我。”念柳使劲的挣扎着,却像只在野狼嘴里的小鸡,显得那样单薄无力。她心中又恨,又恼。更无可抑制的,是强烈的恶心,好像吞下了一盘狗屎一般,直想呕吐。
“啪。”男人一掌埚在念柳尖细的小脸上,白嫩的面庞顿时红肿了一块,小嘴渗出血来。
“小贱人,你TM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都到了这种地方还装什么清高淑女,再漂亮的也是婊子。”说罢,便又扯掉了念柳一块上衣。女人身上胸上只剩下个兜兜,和些破烂的布条,已是春光半泄了。
念柳似是被一掌打的傻了,又好像是一掌打得醒了。
是啊,她现在是什么?不就是个妓女吗。无论再怎么欺骗自己,再怎么拖延时间。要出卖肉体,是已成定局的事了。
今天卖,明天卖,卖给谁,不卖给谁。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冷冷的,她笑了出来。那笑容美的妖艳,在血色的托衬下,是那样耀眼夺目。耀眼夺目到…令人心寒。
既然这样,她当时倒不如从了那男人。她只是恨他,恼他,不想顺他的意。但却不会感到厌恶,一次也没有过厌恶。
为什么呢,她自个也不明白。
念柳下定了念头,便不再反抗。只像团棉絮似的,软软任男人摆弄。
泪水却没有被她骗过,仍是绝了堤一样的留着,和着血一直淌到脖子上。嘴角仍然上翘着,残留那个凄艳的笑容。
颜逸云正闯了进来,邬采衣和绿衣在他身后,怎么也拦将不住。
门被一把推开,门外的女人方欲解释。眼前那一团凌乱,却叫三个人登时都愣在原地。
那员外正性头高涨,要去退念柳的亵裤。被门口一响,吓得不轻,竟原地翻了个滚。
颜逸云看向床榻上的念柳,女人发丝凌乱,小脸血泪乱作一团。上身的衣服被撕扯成一条一条,无力的垂在皮肤上,隐约露出些青紫的皮肉。
她那表情,比死人的,还要少几分生气。
颜逸云心中终于狠狠的疼了一下,他为她有过怜惜,有过欲念,有过触动。但从没有过这么明显的疼,那疼让他握紧的拳爆出一根根筋来,直想杀掉眼前的畜生。
“这,这…”邬采衣也是吓了一跳,她确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她是真心想要保着念柳的清白的,当然,是为得日后可以赚的更多。
颜逸云也不做声,默默的走到床边,顺手牵起一张单子盖在念柳凌乱的身上。
他眼神始终看着她失神的小脸,却对一旁惊住的男人道:“你跟我来。”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感情,冷的可以冻住火焰。
不仅是男人抖了两抖,就连剩下的两个女人也不敢出声。
“你是哪来的东西,我…”员外还想逞强,颤颤巍巍话没说完,就被颜逸云拖着辫子拽出了门去。
邬采衣间颜逸云离开了,长舒一口气。心想这是哪来的阎王,真生生吓死人了。忙又招呼绿衣:“快,给白书姑娘收拾收拾。”

第十七章 片刻温存
更新时间2009-11-3 17:12:16 字数:1603

 颜逸云再次步入念柳房里的时候,她已由绿苕帮着,换上了件湖蓝色的新衣裳,外面披一件杏色长衫。还算亮眼的颜色,映的那张苍白的脸,好似润上了几分色泽。
念柳听见他进来,也不做声,表情木然的看着窗下的街景。
颜逸云亦不说话,但周身仿佛笼罩着乌云一般,阴沉沉的走到她旁边站定。手抚上她的脸颊,红肿犹在,衬着白色格外扎眼,甚至有些触目惊心。
火辣辣的感觉刚刚平息了些,他温热的手又放了上来。念柳不禁周身打了个抖,偏头想躲开那片温度,却被它如影随行。索性作罢了,也不闪避,任它轻轻摩挲着。
她不能不承认,那种温柔,让她有了些想家的冲动。
“手可好了。”颜逸云开口道,声音竟然有些嘶哑。
念柳仍然不做声,似是没有听见,似是做着什么白日的梦,仍是眼神涣散的看着外面。
正是破五,街上有些狂欢后的凌乱。
穿堂过巷的,不时有大人孩子,举一串鲜红的炮竹,点一阵噼啪的响动。笑声很多,快乐的脸也很多,映在念柳眼里,是刺目的萧条。
去年今日,她还俯在父亲肩头,听弟弟讲南疆的战况。如今她却寄人篱下,连身体都由不得自己作主。
颜逸云见她不答,以为她是看炮竹看出了神,就径自捏起了她的手。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念柳嘤咛叫出了声。却也只是抽回手去,脸依旧不看身旁的男人。
颜逸云已经看清掌心处仍隐约可见的伤口,似是月牙的形状,露出粉色的血痂。他心上又是一紧。
原来他和刚刚那男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颜逸云冷笑一声,却是自嘲:枉他刚刚还像个英雄似的,在外面教训了人家一顿,原来他和他本就是一路货色。就这么想着,他心中突然有一种莫名的焦躁,脑中尽是刚刚,念柳那副任人宰割的柔弱。
拳头不禁又握了一握。
“对我你倒是拼了命的挣扎,对别的男人,却乖得像小羊似的。”心里明明是歉疚,话到嘴边却冷的像刀刃一般。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怎么会看不出她脸上的绝望。那一刻他知道,她心里是不愿意的。但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就那样任人宰割。既然她自愿呆在这种地方,又何必这样让自己受苦。
这话倒像是他说的了。念柳心中倦倦的想道,她不恼,也没有力气恼。但还是缓缓回转了身,轻叹一口气:“你奚落完了,能否留我一个清净一下。”
看她终于不再出神,颜逸云不知为何觉得轻松了一些。也不睬她的要求,径自坐在了榻上。
“给我弹首《姑苏》吧。”语气竟有些像个孩子。
“为什么?”念柳对他突如其来的要求吃了一惊,双目看上他脸,想从表情里寻一个解释。
他又要捉弄她吗。但为什么那脸上,却写满了落寞。
“为什么?”想不到她还要问个原因,颜逸云也愣了一下,但随即又淡淡得道:“就算是为我饯行吧。过不几日,我便要去南疆戍边了。”
《姑苏》是程夜柳常常弹给颜炎烈的曲子。颜逸云至今记得,爹看娘时那宠溺的眼神。他曾以为,爹娘是幸福的。起码那一刻是幸福的。但…
念柳看着男人,不再做声,不知是不是戍边两个字触动了她的心弦。没有拒绝,女人站起身来,袅袅走到琴旁。
一阵鞭炮声响起,两个人对坐着,都没有说话。
喧闹过去。静谧间,琴声便贯彻了屋宇。像是无数鸟语花香蓦地从空气中生了出来,一片温柔佳好的景致。
颜逸云听得入了神,看着眼前俯身抚琴的女子,一直僵硬着的心,突然又柔软了几分。
念柳一曲奏完,起身要休息片刻,一双手臂从脖后圈了过来。颜逸云轻轻把脸放在她肩处,额头就顶在她的颈窝上,头顶上的黑发摩挲着她的皮肤,搔的念柳有些痒。
她自然是回身想要喝他离开,却不想男人早料到了她要拒绝,赶在前面开口道:“别动,就这样让我呆一会。”
寂寞的,萧条的,脆弱的。念柳想不出该用什么词语形容这声音,但她知道,任是其中哪一个词,都不应该用在颜逸云身上。有一刻她甚至怀疑他哭了,虽然没有声音,没有颤抖。
但很快的,她发现他没有哭,只是像倦极了的旅人,终于看到驿站一般。
他在休息。
于是念柳没有动,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动,只是把手轻轻搭在琴上,抚着一处梅花的阳刻。
窗外又是一阵刺耳的“劈啪声”,燃烧后的烟尘盘旋着飘上天际。
屋里的两个人,都感到了一丝温暖。
第十八章京城夜市

第十八章 京城夜市
更新时间2009-11-3 17:12:57 字数:2387

 姐姐,你可知道,现下外面的爷们都在议论你呢。”绿苕娇滴滴的说着,把信递在念柳手里,眼珠子转了两转,盯着眼前一身素衣的人儿。
“议论我什么。”念柳淡淡的接过东西,也不看绿苕,语气漠然的问道。
“姐姐还不知道呢啊?明儿个可就是…”绿苕话未讲完却噤住了声,两人都向门口望去,见邬采衣着一件水袖流云群姿态妩媚的走了进来。
“小丫头,背着我在这嚼什么舌头。”
绿苕忙讪笑道:“哪敢说奶奶的坏话呀,我是看白书姐姐还不知道明儿个叫牌子的事,正要讲给她听呢。”
叫牌子?念柳心中一惊,这是要做什么?她有些疑惑又不乏警惕的看上邬采衣的表情,后者倒是一脸风轻云淡,笑得自然。
“出去吧,这没你事,下头赵捕头正唤你陪酒呢。”
绿苕逃也似的出了门去,邬采衣这才迎上念柳的目光,微笑着道:“采衣正是来给姑娘说这事的。”
念柳也不急问,闭着口等她解释。
“这叫牌子吗,是咱醉琴阁的老规矩了。想当初白芙姑娘住进来的时候,热闹过一次,再早就是三年前给白茵姑娘做的那场。”她听了听,拉着念柳的手道:“如今已经是一年多没有铺排过了,我是终于等着了像妹妹这么个人,总算又可以让咱醉琴阁红上一回。”
念柳仍旧疑惑,开口道:“不知奶奶…要念柳做些什么?”
邬采衣做出一副为难之状,又靠近了些,似是有些担心的问:“妹妹该不会忘了咱们的十日之约了吧。”
念柳不动声色:“念柳自然未忘,只是奶奶答应过念柳,让念柳自行挑选。”
邬采衣似是松了口气般,身子松弛了些,又是一个妩媚的笑脸:“挑是姑娘自己挑,不过可不是人人都有福分让姑娘点选的。到时候,谁出的价格能在前七个,谁就有资格给姑娘做候选。”
“这…”念柳心下犹疑,不知道邬采衣打的是什么算盘。
“妹妹有所不知,干咱们这一行的,万千宠爱自然是好,但最最贴心的还是个有势力的靠山。你看我比这阁里的姐妹大不出几岁,但奶奶的位子做的还算安稳,就是因为有几位城里响当当的爷们一直照顾采衣。要是没了他们的恩赐,那醉琴阁的排场,恐怕还及不上现在的一半。”
邬采衣小心打量着念柳脸上的表情,见她没有动怒的意思,便放心又道:“姑娘这第一炮若是打好了,不仅是姑娘的福气,更是咱们醉琴阁的福气。就算是为了阁里的姐妹,姑娘也一定要把人选对了,好生伺候着,那位爷必然一声也忘不了姑娘的垂青之情。”
她这可谓一石二鸟,既保证了把念柳“买”个好价钱;面上看去,又好像是念柳自己亲选,让被选着的人,从此记念柳一份情。念柳日后不仅会红个发紫,还能稳赚一个靠山。她又何乐不为,只等金银进账了。
念柳沉吟了半晌,其实就算是叫她自己选,她心中也并无决定。若是照邬采衣的说法,她还可以见机行事。
横竖都是死,这样那样,对她来说并没什么分别。
见念柳点头同意,邬采衣笑得如同花一般绚烂,连胎记也似熠熠生辉:“那便不打扰姑娘休息。明日姑娘只需稍稍露些弹唱书画之艺,便够叫那些男人们神魄颠倒的了。”
念柳不置可否,心中兀的升起个想法:“念柳于阁中数日未出,不知可否上街散散心,顺便买些衣服脂粉,为明个准备。”脂粉她不用,衣服更是没心思添置。找个借口,不过想让邬采衣答应罢了。
邬采衣怕她是要出逃,踌躇着不回答。念柳看出了她的心事,不动声色道:“奶奶若是怕念柳出事,可以叫绿苕妹妹跟着。”她原本就很少上街,没个人陪着不仅会迷路,还容易招人眼目,带着绿苕反而方便.”
邬采衣又想了片刻,终于答应:“等那绿丫头忙完了,我便叫她来陪你出去。”
“不急,白天人多喧哗,念柳只待晚上出去看看就好。”
等邬采衣走了,念柳才拆开袖里的信件。却是妙红稚嫩的笔迹,她的字,还是念柳一笔一笔教的。想起从前的豆蔻时光,念柳暗自叹了口气。
妙红心上说道,林南最近都忙于调查苏府,无奈苏府势大,不好下手。她叫念柳不必担心,林南似是已经寻着了办法。妙红还在信上说,林大哥似乎在四处筹钱,她担心是念柳出事,于是信末要她一定快把近况告知给她。
又是一声叹气。妙红并不知道念柳如今身在青楼,还道她是被上官青云的故交藏在府里。筹钱吗,她并不知道林南为什么要筹钱,想是用来四处打探关系的吧。于是心中又是一阵愧疚,为林南没有回报的付出而愧疚。
南京城的夜晚,华灯初上。虽说年节已经过到了尾巴上,但街头巷尾还残留着狂欢过后的余温。街口上的杂技班子们,正一脸疲惫的收拾着家伙;而走街串巷的戏班子,却将将搭了台子,吆喝着招揽客人。
“白书姐姐你看,那边是处弄皮影的,我们凑过去瞧瞧?”绿苕平日虽常能上街走动,但都是被白衣红衣们指使了去采办东西,如今托念柳的福能玩了一会,自然开心得不行。
“绿苕,阁里可是常有叫牌子的事情。”念柳似是无心的问道。
“当然不是。”绿苕聚精会神的看着晃动的皮影,似有些心不在焉似的回道:“绿苕也只瞧见过一次,便是白芙姐姐那回。”
“那,到底是怎么个规矩。”
绿苕收了收神,笑盈盈的瞧着念柳:“姐姐莫不是担心了?就凭姐姐的姿色,明天醉琴阁定会被那些色胚子们挤破了屋顶。姐姐就只肖随手弹上一曲,再舞上几圈,剩下的,便等着他们缴银子来吧。要说奶奶确实看重姐姐,还准姐姐自己挑个中意的。上回给白芙姐姐出价最高的是个油头满面的王爷,那家伙,可害苦白芙了。”
说罢,小丫头露一个坏坏的笑容,念柳竟觉得脸上烧红似的。她随手给了皮影师三五铜板,又任绿苕引着向别的摊慢步。
正说笑间,身后人声响动,似是有什么声响由远及近而来。念柳、绿苕回身去看,见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正从身后的路上奔了过来。速度到不是很快,但行走的百姓还是自动的躲闪到了一旁。
就要到身旁时,念柳牵着绿苕也要闪躲,手上的帕子却不知为何飞了出去,飘飘摇摇正蒙在马的左眼上。那马一声啼叫,高高举起前蹄,看样子是受了惊吓。马上的男人急急喝住,拉扯半天才终于将马给安抚了下来。
念柳心中一紧,忙上前福身,低头致歉道:“是念柳一时疏忽,惊了公子的马,还请公子原谅。”
马上的人没有做声,翻身跳下马背,径直走到了念柳跟前。
念柳感到身后的绿苕深吸一口气,似是屏住了呼吸。

第十九章 宝马步摇
更新时间2009-11-3 17:13:24 字数:2564

 “妹妹可知道,在采衣看来,这世上的男子对女子,全可归作三类。”邬采衣挥动水袖,一转身倒在美人榻上,笑意盈盈的望着念柳。
“这第一类吗,将身边的女人视作掌上明珠一般。他们珍视你,爱护你,生怕你有什么闪失,将心中的情全都摆在面上。”邬采衣媚眼一眯,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之意:“但到了性命攸关,大祸临头之时。他却能将你拱手推出,叫你做他的替罪羔羊。前情种种,似飞花似梦。”
“这第二类呢,他们将女人视为日常的饭菜酒水。他们不会把你当个个宝贝似的捧在手心,日常也不过风轻云淡,轻描淡写,似乎你是可无可有,无足轻重的物件。但他们的人生了没有背叛二字,只因他们依然将你看作了生命必需之物,无论如何是不可分割。”
“这样的感情倒是让人安心,却又难免有些乏味。”邬采衣说着打个呵欠,似是内心里也觉着无聊一般。
“但恐怕世间女子,都还是渴望第二类的男人吧。”念柳淡淡的应道,她对男人,实在谈不上什么体悟。
“哼,那是因为她们没有遇着这第三类男人。”邬才衣声音飘飘渺渺,竟像是梦呓一般。
念柳已不记着那日邬采衣又说了什么,只知道她断断续续说了许多,却惟独没将这第三类男人如何说个明白。念柳也不曾再提,只将这疑问留在了心里。
南京街头,街头喧闹又复。
念柳望着眼前眉目清晰,面庞消瘦,双眼明亮如星辰的男子。心中竟兀的想起了邬采衣那番没来由的话,心中暗自揣测,这样一个男子,会是哪一类的人呢。
看模样,他是颇为年轻,最多也不过三十岁而已。但那沉着稳健的步子,温和淡雅的表情,却仿佛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少了许多年轻人的热诚与急躁。
“姑娘言重了。是在下一时疏忽,在这闹市上没有压住马步,惊扰了二位姑娘的雅兴。”说罢微微颔首,手却又紧拉了下马缰绳,偏头正色道:“你这不敛性的野马儿,还不快给两位姑娘赔不是。”
那马似是真真听懂了主人的训斥,原本抬着的脑袋直低到了地上,半晌,只是轻喘着气,动都不动一下。
身后绿苕早已放宽了心,见着那马温顺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念柳也不阻拦,只因她自个也正抿嘴觉得有趣。
男人见念柳那笑容,如花开江南岸,一派明媚灿烂之意,便也轻笑着不打断。
一时间,气氛便缓了下来。
念柳终于忍了笑意,开口道:“公子既然说是自己没有压着马步,又怎么责怪起马儿来了。”说着,一只莹莹玉手已抚上那低头的红马。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但见马被念柳摸着却也温顺,又复笑的更浓。
“不瞒姑娘,这马是前些日子才在围外捕下的。性子还有些野,时常不听话。除了我和驯马的先生,谁都不能进前。如今我看它倒对姑娘你很是亲近,想必是你们有缘吧。”
念柳听他已不用生疏的称谓,自己也不再拘束。不知为什么,这男人周身有一股气质,让人虽然心生敬畏,却又觉得颇为亲近。让念柳也放下了戒备,似乎找回些儿时的童趣来。
“它可有名字了?”念柳问道,马儿正侧头蹭着她发上的花饰,叮叮当当发出一串悦耳的铃音。
“姑娘可是想到合适的名字了?”男子不置可否。
“我可不会为马儿起名字,不过我见你这么喜欢我头上步摇,走起路来又不看着旁里,可不就是步下扶摇嘛。不如就叫步摇吧。”念柳轻指着红马,佯怒说道,语气里有些顽皮。
“步摇?呵呵,姑娘果然是“慧眼识马”,一眼就看出了你是个“姑娘”。”男人也似是对马说道,眼神却仍看着念柳。
念柳又笑,却突然觉着身上一冷,呵出一个喷嚏。
男人立时解下肩上的兔毛披风,单手递给念柳。念柳正欲拒绝,男人却开口道:“就算是我代“步摇”谢姑娘的赐名之情吧。夜凉如水,姑娘还要小心身子。“也不等她回答,已翻身上马,手里的披风没了依托,便要掉在地上,念柳忙一手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