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
不是,她摇着手。
“一个星期?”
这次,她轻轻捶我的胸口。
“一年?要那么久?”
七惠用力点点头。
太久了……我暗自想。还要费好大的功夫才能和七惠轻松地交谈。虽然我一点儿都不觉得麻烦。
织田直也就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了。
“如果我也有特异功能……”
我喃喃地说,七惠的肩膀动了一下。她趴在床上,托着腮,慢慢摇着头。
“不好吗?”
她用力点着头,似乎是说绝对不好。我也用手托着头,侧对着她。
“告诉我,他都做过些什么事?”
七惠翻身下床,捡起掉在床边的衬衫穿上,去厨房拿来白板。我打
开床边的台灯。
七惠把白板放在枕头上,眯起眼睛写了起来。
“他说,我在想什么,他都知道。”
“是吗?不需要手语和白板也可以交谈?”
“他在我旁边的话就可以。”
“听稻村慎司说,他可以移位。”
七惠瞪大眼睛。
“意念移动?”
“对。”
她摇摇头,表示“我从没见过”,然后戳戳我的脑门,手指在嘴前“啪’’地张开,作出形容其人是大嘴巴时所做的动作。
“他可以直接——对人的大脑说话?”
七惠点点头。
“我听说他可以和慎司交流。”
不是,她摇摇头,然后指着自己的胸口。
“和你?他直接对你的大脑说话?”
“他可以。”她写道。
我笑着说:“你该不会也有特异功能吧?”
七惠笑了,意思是说怎么可能。
“和没有特异功能的人交流很辛苦,所以织田只和我试过一次。”
“是他很辛苦吗?”
“都很辛苦。”七惠写道。她像在回忆似的把脸皱成一团。“虽然只说了两三句话,可我的头整整痛了一天,什么也不能做。”
有这种可能吗?我不禁纳闷起来。七惠也一副“你一定无法相信”的表情。
没过多久,她又写道:“如果我有特异功能,或许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现在这样就够了。”我一边说一边把垂在她脸上的头发拨到她脑后,她作了一个用手切东西的动作。
“谢谢?”
对,她点点头,像小孩子一样托着腮,又拿起笔,思索良久才开始写。
“织田”,她写到这里,瞥了我一眼。
“嗯。”
“以前常说一句话。”
“说什么?”
“要帮我,”写到这里,她又想了一下,“找个适合的人。”
我看着七惠写的字思索着。
“他觉得自己不合适吗?”
她抿起嘴,好像在看很细的刻度一样眯起眼睛。
“应该说,我配不上他。”
“怎么说?”
“织田在身边我很安心,”她写到这里,表情严肃起来,“但这样只是方便了我而已。”
这话让我觉得心虚。
织田直也可以看到。正因为可以看到……
我想到了加油站的麻子。那个无忧无虑、满脑子只想着自己的女孩。直也和她很谈得来。
或许是因为麻子表里如一的缘故。虽然很多人觉得她“轻浮”,但也许正是她的轻浮让直也感到放心。
“我很喜欢织田,”七惠写完,抬头看着我,我默默伸手抚摸她的头发,“他很害怕这个世界,也很可怜!”
“他很痛苦是吗?”
七惠又在白板上写起来:“因为他可以看到一切,所以很难相信别人。他还这么对我说过,别人是不值得依赖的。”
“比如……”我想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歪着头,“他会说你很信赖的人或是朋友,心里想的并非你一厢情愿认为的那样。”
七惠用力点点头。
不知道我被他看穿了多少——这么一想,直觉得全身发毛。直也到底是根据哪一点向七惠提出忠告,说和我在一起不会有好事?
他看到了什么?
这个住在一眼国里独一无二的双眼人。
七惠也随着我疑惑的表情忐忑起来。为了消除她的不安,我挤出笑容,她也心领神会地冲我微笑,然后突然表情严肃地坐了起来,指指我,又用双手作出掏心的动作。
“什么意思?”,
七惠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你……”我从她的表情猜到了意思,“让我很担心?”
对,她点点头。
“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有问题的。”
这次她始终没露出笑容。
7
“要调查你这家伙的过去还真不容易。”
不需要生驹提醒,我自己也有切身体会。我早就学会了调查他人的方法,但套用在自己身上,却不如想象中那么容易,就好像自己反而看不清自己鼻尖上的东西一样。
生驹发挥了不输中世纪审判邪说的法官一丝不苟、不屈不挠的精神,三天后,他终于面露疲态。
“你给我从实招来。”他说得倒简单。
“我已经连胃袋都翻给你看了。”
“我们家由美子整天为便秘烦恼,她哪个牌子的便秘药都吃了,已经拉得肚子都瘪下去了,还整天嚷嚷‘好像还没有拉干净’。只要没有连肠子一起拉出来,她都会觉得还没干净。你要不要也试试?”
“你只会说风凉话。”
“那当然。要不是做了太多亏心事,就不至于这么累了。”
他嘴上这么说,但当我问他“到底有哪几桩”时,他却侧着头想了半天。
“好像也没什么。对了,就是上次我跟你提起的特异功能热潮时自杀的那个孩子,算是我的心结。但是,我不是给自己找台阶下,那又不是我~个人干的。干我们这行的,虽然老是做些惹人厌的事,但这又不是我们个人的事,我们是扛着杂志社和报社的招牌才干那些勾当的。”
仿佛要好好反省反省似的,他用一双大手抱着自己的头。
其实,我也有一两件感觉心虚的事。一件是四年前采访的民事案件,那是常见的土地纠纷,又扯上继承权问题,双方互揭疮疤,闹上了法庭。当时刚好八王子地价飙涨,所以我在有关土地问题的特辑中曾提及这件事。
“听说你采访原告时,被告一方的男主人冲进来就要揍人?”
“对。他喝得酩酊大醉,手上还拿着金属棒球棍。”
“可能是喝闷酒越喝越气吧。有没有大打出手?”
“算是吧,但很快就平息了。不过把他手上的球棒抢走后,他还拼命吼着:‘你给我记住!’”
我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又调查起这件事,发现当事人已经死了。官司缠讼至今还悬而未决,不过双方都已筋疲力尽,目前正在讨论和解事宜。
另一桩则与一个有被害妄想症的女人有关。
“这件事,一开始还真让我吓出一身冷汗。”
市区某宾馆发生火灾,记者赶去拍摄火灾现场的照片。照片刊登后,有个女子说她刚好被拍到了,因此暴露了她和上司的不伦之恋,导致她被迫离职。
但调查后发现,她其实是自动离职,公司里也没有和她发生不伦之恋的上司,一切都是她凭空捏造的。
“搞什么,根本是信口雌黄嘛。”
“但当事人很认真,泪眼汪汪紧咬着我不放,对细节也交待得很清楚。那算是很有条理的妄想症。”
“但该找的不是当时去拍照的摄影师吗?”
“她跑到分社来的时候,刚好是我接待的。”
“果然倒霉。”
“有什么办法?我怎么解释都没用,她一口咬定是我,最后差点告我强暴呢!你笑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生驹笑岔了气。
“我还真想知道,在分社办公室里,当着十几个人的面,怎么个强暴法。”
“你也太神了吧。”
“后来她父母还跑来报社,她父亲气得怒发冲冠,差点没把我扭送到警察局。”
“看来你的人生也是波澜起伏啊。”
“如果那个父亲至今仍然相信他女儿,认为我行为不轨,或许会对我怀恨在心。”
“不会吧。那也太离谱了。”
生驹说得没错。我打电话到分社,请他们调查,很快就得到了答案。那个女人后来看了医生,早已康复,已经结婚了。
同事说她还曾来分社道歉。
“你根本就没和人结怨嘛,”生驹身子后仰,看着天花板上的日光灯,“喂,高坂,如果你曾把哪个女孩子骗到手性侵害,又杀掉埋在山里了,就趁现在招供吧。”
我一脚踹开旁边的椅子。
我和川崎家联系得很频繁。每次接电话的不是川崎明男就是三宅令子,两人都异口同声地说,之后完全没有任何异常。不仅如此,令子还笑了出来。
“你真辛苦。”被她这么一说,我也只能呆呆地回答“是啊”。
“但还是请你多留意。”
“我知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提到这一阵子和我关系密切的人,当然不能把稻村慎司排除在外,但我不想造成他的混乱,所以只把大致情况告诉了他父亲。他吓得心惊胆战。
“怎么会这样?你还好吧?”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很可能只是虚惊一场。不过,还是小心为妙。”
我想要选谁,谁就倒霉——只有这句话让我汗毛直竖。
“我会提醒他多注意,请你不要担心。这阵子,慎司为了准备考试,一放学就马上回来了。”
“他真用功。”
“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满脑子都是功课,他很少和我们说话。其实我倒觉得不需要那么拼命用功的。偶尔他也会一个人出去溜达溜达,通常在天黑以前就回来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他。”他说得斩钉截铁。
生驹皱着眉头说:“最让人担心的就是你了。”
“我没什么关系,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那当然。你在大学时是田径运动员,跑起来一定像飞毛腿。”
“我可是长跑运动员。”
“那正好。如果有人攻击你,你就一直跑到箱根,顺便刷新一下纪录。”
我们能够把这成当成笑话来说,是因为实在没有丝毫紧迫感。虽然我很在意一星期的期限,但无论对方如何出言恐吓,我还是不知道所为何来,至今仍然觉得没什么好惊慌的。
“笨蛋,好心被当成恶意才是最可怕的。”主编气急败坏地说,只有他最当回事。不过,他也不忘提醒我“等事情结束后,可以写一篇独家报道”,可见他早有打算。
我和七惠常常见面。准确地说,是我每天晚上都去找她。只有实在抽不出时间时,才打电话联络。我和她几乎算是同居了。
“有什么好害羞的,陪在她旁边才是最能安心的。”生驹一脸严肃地说。第四天晚上,他竟然说“也介绍我认识一下”,就跟着我去了第二日出庄。
生驹的冷笑话让七惠笑弯了腰。由于她无法发出声音,我在一旁看得提心吊胆,担心她笑过头了,反而对身体不好。
当七惠笑得站在厨房边擦泪时,生驹很认真地夸她是个好女孩。
“你中头奖了,真希望自己可以年轻十岁。”
七惠也说生驹“人很好”,还问我:“你们两个人经常这样一唱一和地开玩笑吗?”
七惠和我在一起时,从没露出害怕的样子,但有时候会突然看一下电话,或是看着窗外。
“是他吗?”我问她时,她点点头。
“他会和你联络吗?”
不知道,她摇摇头。只有这种时候,她的脸上写满孤寂。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离期限越来越近了。还剩下一天,第六天下午.正好是约好将慎司引见给那位退休警官的日子。
8
村田熏身上散发出“铁汉”的味道。
他古铜色的皮肤,半白的粗发剪成平头。以他那个年纪的人来说,他的个子算是相当高,肩膀也很厚实。彼此寒暄时,他身上的深灰色羊毛西装散发出淡淡的樟脑味。
“我很久没来东京了。”他用略微沙哑的男低音泰然地说道,“东京永远是个让人搞不清方向的城市。”
“你迷路了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下午三点,会议室内,村田熏背对着窗,靠在椅子上,佳菜子端茶上来时,他轻声道了谢。
慎司说三十分钟后赶到。阳光灿烂,开着一条细缝的窗户外,是薪桥街道的喧嚣声。
宽敞的桌子上,只有我事先准备的一台小型录音机。村田先生什么都没带,他说不需要带任何东西。
我不是科学家,只要和他谈一下就行了。
退休刑警双手放在桌上,歪着嘴角,不带任何感情的黑眼珠注视着我。在这种眼神的注视下,不知会有多少犯人不由自主地招供——对不起,是我干的。他眼神锐利,只有优秀刑警或是泯灭良心的罪犯、疯子才能用毫不透露内心世界的眼神看人。
“那么,”他静静地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你相信他——不,有两个人,应该是他们,你相信他们吗?”
我看着桌子。
“老实说,我也搞不清楚。”当我回答时,我发现自己很紧张,好像是在面试。“虽然我很想相信他们。”
“这样不太好。”村田不改之前的语调,动也不动地说:“这样最糟糕。”
“为什么?”生驹问。
“当你对自己内心的情感,不知该如何判断时,就会出现空隙。你可以持保留意见,但绝对不能迟疑。”
“会有空隙——”
“对。骗子会利用这种空隙乘虚而入,加以操控,就像演傀儡戏一样。所以,如果你被他们骗了,那是因为你让他们看到了这种空隙。你想要相信他们,这是你善意的想法——但换个角度来看,也是一种自以为是的想法。”
“不是这样的……”我正想反驳,村田轻轻举起手来阻止了我,他继续往下说:“‘我很想相信他们’,这是一种逃避的想法,你不可以逃避。你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是在为自己准备后路,真的上了当,就可以保全面子,找台阶下,辩解说我本来就觉得他们有问题。这样就不会栽跟头。但这样不行。要么相信,要么不信,或是完全中立地搜集资料,抛弃成见和私人感情。你必须作出选择。”
没想到被他一语破的:“在和他们相处时,能够做到这样吗?”
“做不到。”他干脆地自问自答道,然后露出微笑。“应该做不到,才会发生这种事。”
生驹忍俊不禁,点头如捣蒜。
“那个叫稻村慎司的少年真有特异功能的话,他一定察觉得到你内心这种明哲保身的情感。他之所以常常要求你相信他,就是因为他希望你可以抛开这种情感,认同他,然而你却无法理解他。如果他是奸诈的骗子,也会察觉到你内心的这种情感,利用这种情感牵着你的鼻子走。无论他有没有特异功能,对你都不好。”
虽然我想展开猛烈的反驳,但却无计可施。这恐怕就是所谓的“哑口无言”吧。
“我明白了。”生驹嬉皮笑脸地对我说,“你至少也说句话吧。”
村田笑了,他的笑容很平静,“我也犯过同样的错误。并不是只有你才有这种想法。”
“你认识几个有这种特异功能的人?”
村田侧着头,摸着自己的脖子说:“嗯……在我当警察的三十五年里……自称有特异功能的有五六个,再加上自己没察觉到的,应该不下十个。”
“怎么可能,有那么多吗?而且当事人怎么可能没察觉到?”
“当然可能。”他点点头。“他们的能力有限,而且是在偶然的情况下表现出来的。说不定,你们两个也有。”
我不禁和生驹互看了一眼,他说:“我没有,我老婆可能有。我什么事都瞒不了她。”
“这是两回事。”村田笑道。“家人生活在一起,会在无意间交换许多信息,比如,以什么样的姿态坐在椅子上,是怎么脱鞋子的,洗完澡之后光着身体凉快多久才穿上衣服。彼此都很了解的生活细节,其实就是信息。所以,当你某天坐在椅子上跷脚的方式和平时不同时,你太太就会狐疑:‘咦,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村田的声音很低沉,但非常清晰,用字遣词也很简洁明快。
“想要骗过家人轻而易举,方法实在不胜枚举。不要以为和家人紧密地生活在一起,耍诈会立刻被发现。不是有一种魔术叫‘桌子戏法’吗?魔术师当着你的面把硬币或扑克牌一下子变出来,一下子又变没了。如果你不知道其中的玄机,根本看不出什么名堂。这两者的道理是一样的。父母往往认为对自己的孩子了如指掌,其实有很多事情他们不了解。”
他拿起茶杯,慢慢喝了口茶,注视着桌子一角,继续说道:“听了你们之前的介绍,我认为等一下要见的少年,具备的不是那种可以说出密封信封内信纸上的内容,或是遮住睛也知道黑板上写了什么那种无需见证人的特异功能。要分辨他是不是骗子很简单。”
他抬头看着我。
“把你自己也不知道答案的问题丢给他。告诉他你也不了解的事,问他可以读取到什么,事后再验证他所说的话。但整个过程必须保密,并且需要不断重复这样的测试。一两次不够。要不厌其烦地不断重复。这么一来,骗子就撑不下去了”剩下的当然是真的有特异功能的人。”村田“呼”地吐了口气。“但这种测试进行起来比想象中困难得多。要找一件目前完全不清楚、但只要花工夫就可以找到答案的事,并不容易。你们有没有这类事?”
生驹抢先道:“那封信怎么样?”
“我也这么想,”我喃喃地说,“但这个问题太大了。”
我没告诉生驹,不过最近我想过要问慎司这事。
但是我很害怕,万一重蹈井盖事件的覆辙,就会深深伤害到慎司。我不想在试探他的同时,又利用他,这是我最不乐见的事。
“没这回事。这要比调查这张桌子、椅子的来历简单多了。”生驹振奋起来。“如果解决了这个问题,也算是帮了大忙。绝对值得一试。况且又不会让慎司卷入危险。”
“我不想这么做。找其他的事来试好不好?”
“不要掺杂私人感情,这才是最糟糕的。”
村田默不作声地听着我们说话,静静插问:“有目标了吗?”
“有。”生驹斩钉截铁地说。
“那好,你们也不用告诉我。你们直接把这件事告诉他,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出面,到时候你们再告诉我。”
好严密的验证。真希望慎司不会感到害怕。
“听说你借由有透视能力的人破了一桩女子失踪的案子?”生驹探出身子,把椅子摇得咯吱作响。
“对。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当时,神奈川县连续发生了四起十八到二十五岁的女子突然行踪不明的案子。县警局赌上警方的威信,展开了大规模搜索,但仍没有任何线索,破案的希望十分渺茫。
“当时,我从调查主力中被撤了下来,”村田说,“我注意到其中一位失踪女子的朋友关系复杂,便从这点入手展开调查。就那个案子而言,凶手不可能是熟人,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作了调查。”
“你怎么认识那位有透视能力的人的?”
“她——我们不妨称她明子,明子是其中一位被害人的朋友。我是在查访时认识她的。”
当时明子主动提出自己或许可以帮上一点忙。
“一开始,我并不相信,我觉得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但明子很热心.也很坚持,而且……我有些被她打动了,觉得反正也没什么大碍,就答应了。”
“她为什么要主动帮你?”
村田笑着对我说:“她觉得我值得信赖。她说,和我说话时,看到我内心有一本管理得十分严谨的剪贴簿,所以她觉得我口风很紧,而且——我不会被吓到。”
生驹瞥了我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村田继续侃侃而谈:“我带明子到她朋友最后出现的地方。那是一家保龄球馆的停车场。她和男朋友一起去那里打保龄球,回家时,她男朋友说忘了东西,让她在原地等。五分钟后,当男朋友回来时,她就没了踪影。”
其他失踪案的情况也十分相似,完全没有线索。
“明子在那里——看到了带车篷的卡车。”村田微微皱着脸,好像在回忆当初的情景。“绿色的车篷上,用黄油漆画着翅膀。我很失望,就调侃她为什么没看到车牌。明子没回答,然后要求我带她去其他几个女人失踪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