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大出——被告为什么想知道葬礼的情况?”
“因为那时已经有传言了。大出说,‘他们都说可能是我杀死了柏木’。”
“这说明,被告很把那个传言当回事,对吧?”
“嗯。”
“那么,你们埋伏在天秤座大道,等待同学们经过,到底有没有打听出葬礼的情况呢?
“我们可没有埋伏。”
“好吧。只是守候在那里,可以吧?
“我们听说,柏木的老爸说他儿子是自杀的。”
“还记得是听谁说的吗?”
证人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们听到好几个人都在说。”
“从他们中间的某一个那里听说的?”
“是啊。藤野你不记得了吗?”
藤野检察官抬头望了望井上法官。“我可以就我个人的记忆和证人交谈吗?”
井上法官立刻作出判断:“可以。”
神原辩护人一动不动。大出俊次怄气似的将脸扭向一边。
“我记得当时,被告、证人和桥田在一家便利店门口,你说的是参加葬礼的三浦刚才路过,告诉了你们葬礼的情况。”
“对,对。好像就是三浦。”
“我记得被告还说,‘反正我们的冤枉昭雪了,一身轻松啊。’不过,我有点记不清了。”
“嗯。说过。还是你的脑子好使。记性真好。”说着,井口充用手按住下领,还皱起了眉头。虽说长时间交谈不会有大问题,可他还是会觉得累,甚至会有疼痛的感觉。
“你不要紧吗?”
“水,有吗?”
没等山崎晋吾有所行动,一名守在法庭后方的篮球社志愿者已经拿纸杯在饮水池接好水端了过来。
接过纸杯时,井口充的手有点不稳,似乎使不上劲。喝水的动作也很滑稽,醉鬼似的用嘴巴凑着纸杯喝,结果打湿了胸前的衬衫。
“我的下巴骨折了。”水咽下去后,他拿着纸杯对陪审员们说道,“右肩也脱臼过,所以你们看我都没力气,像个老头子。”
他的语气倒是很平淡。陪审员中有几人低下了头。胜木惠子仍然是一脸诅咒的神情,但也低下了头。
“可以继续了吗?”
“嗯。”
“在我的记忆中,我跟你们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
“我们还在那里待了一会儿。”
“还在交谈?”
“是的。”
“印象里,在跟我说话时,被告的神情并不严肃,也不像有烦恼或者特别在意传言的样子,而是给人一种吊儿郎当的感觉。”
“那时,我也是这么以为的。”井口充说着,似乎发出了低低的笑声。那笑声堵在了喉咙里。
“那时,小俊不是还说过‘不用担心被藤野的老爸抓起来了,真不错’吗?”
在法庭上,“小俊”这个称呼还是头一次听到。大出俊次也抬起了头。
“他在戏弄你呢。他心里根本不是那么想的。我当时就觉得,小俊是想向你搭讪。他在打你的主意。”
藤野检察官什么也没说,整个法庭也都沉默着。
“所以,我那时并不认为小俊真的在意。他还说,要好好教训一下那些散布无耻谣言的家伙。我记不清了,大概就是这么说的吧。”
“是半开玩笑的吧?”
“是的。可是,小俊说的时候并没有笑。”
“还说了些什么?”
“‘就是我干掉柏木的,现在看来,谁都不知道嘛。’”
被告扭动了一下身子,他身旁的辩护人看着证人,摆摆手制止了被告的动作。
“你听后有什么反应?”
“我们都笑了。”
“笑了?是觉得有趣吗?”
“可不是吗?我们觉得他在开玩笑。”
“因为你开了玩笑,被告也会对你开玩笑,是吗?”
“是啊。”
“那被告又怎样了呢?”
“他笑了。我和桥田也笑了。他说,‘你们可真好骗。’”
藤野检察官停顿了几秒,问道:“什么意思,‘真好骗’?”
“我们也不太明白。可说这话的时候,小俊的眼神很认真。”
“可以这样解释吗:且不论表情如何,被告向你们坦白了自己杀死柏木的真相,你们却以为他在开玩笑,笑了起来,于是被告才说,‘你们可真好骗。’”
要理解藤野检察官的思路,证人需要一点时间。他偏着脑袋想了想,然后低声说:“桥田当时也愣住了,觉得小俊的眼神很奇怪。那种眼神我还是头一回看到。”
“你说的桥田,就是桥田佑太郎吧?”
“是的。”
“你和被告还有桥田,总是三个人一起行动。”
“坏蛋三人帮嘛。”证人说着发出“嘎嘎”的笑声。也可能是轮椅的轮子“嘎嘎”地响了一下。
“干坏事的时候,你们三个总是在一起,对吧?”
“我和桥田只是小俊的小弟罢了。”
“被告是头目吗?”
“是的。”
“当被告人露出平时少有的眼神,说‘你们真好骗’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也没多想。反正小俊他原本就拿我和桥田当傻瓜。”
“你们不是伙伴吗?”
“我们只是小弟,是跟班罢了。”
“你们是小弟,所以他会拿你们当傻瓜?”
“我跟桥田都干不出什么像样的大事。如果小俊不在,我们没法兴风作浪。小俊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拿我们当傻瓜。”
“明白了。可以说,被告十分轻视你们。那你当时是怎么想的呢?”
“我想,真的要干大事的时候,说不定小俊会不带着我们,自己一个人去干。”
藤野检察官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你在出事的十二月二十四日那天没见过被告,你们也没有通过电话?”
“嗯。”
“所以你当时就觉得,有关柏木卓也的事件,被告会瞒着你跟桥田干出什么大事来,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对吧?”
井口充动动身体,摇晃着轮椅发出动静。“我脑子笨,说不好。应该就是这样的。”
法庭静悄悄的。冷风机的声响清晰可闻。藤野凉子的运动鞋在地板上擦出“啾”的一声。她绕到了桌子前方。
“可是,大出有杀死——不,是干掉柏木的动机吗?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小俊讨厌那家伙。”
“他对你这样说过?”
“他嘴上没有说,但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来。”
“这就是说,你们之间聊起过柏木?”
“是的。因为十一月份在理科准备室里跟他打过一架。”
“那是发生在十一月十四日午休时间的事。当时你也在场吧?”
“我在。”
“你也参与打架了?”
证人显得有些迷茫。“藤野。”
“嗯?”
“你搞不懂我们打架是怎么回事吧?”
旁听席上传出吃吃的偷笑声。
藤野检察官的脸上笑意全无。“关于欺负人,我还是懂的。”
“我们可从来没欺负过你,因为你很凶。”
旁听席上的笑声更大了,连井口充都笑了起来。
“我说,我们跟柏木可不是在那儿打架,是他先惹我们的。”
“柏木主动招惹被告、你和桥田吗?”
“是啊。”
“请告诉我们当时的状况。”
“我们跑到理科准备室,摆弄起里面的东西。柏木待在理科准备室的角落,在看图册之类的书。我们进来后,他就一直用厌恶的眼神盯着我们看。”
“那是因为你们在胡闹吧?”
出人意料的是,神原辩护人此时首次提出了反对:“法官,请让证人自由表述。”
井上法官点了点头。“提问之外,请检察官不要加入自己的见解。”
井口充也是第一次看向辩护方席位。大出俊次立刻低下了头。神原辩护人承受着证人的视线,并回望着他。
“什么胡闹不胡闹的,柏木他还冷笑呢。”
“他笑了?”
“他把我们当傻瓜。”
“从他的表情上看出来的?”
“他也说了,‘你们这样胡闹,有什么意思呢?’”
法庭内又变得鸦雀无声了。
“那种口气,分明就是拿我们当傻瓜。小俊火了,喊了声,‘你闭嘴!’”
“那柏木又怎么样了呢?”
“他还在笑。他说,‘我没有多嘴。只是觉得你们挺有趣的,在观察你们而已。’”
“这样的回答非常令人不快吧?”
重新面向检察官坐好后,证人点了几下头。“小俊当时发了火,说,‘什么有趣不有趣的?’他要去揍柏木,桥田拉住了他。”
“你当时做了什么?”
“我嘛……我很惊讶啊。”
“你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吗?”
“我倒想帮帮小俊,却看到桥田在阻止他。而且我觉得不太对对劲。”
“柏木让你觉得不对劲?”
“那小子太古怪。”
“如何古怪呢?”
“个子小,弱不禁风,却敢用那种口气和我们说话。”
“是觉得他有点盛气凌人吗?”
“嗯,有这样的感觉。总之,不是滋味。”
“在此之前,你们从未被柏木这样弱小的同学如此嘲笑过吗?”
“嗯,是啊。”
“不过,也不觉得他是可怕的对手。”
“没觉得可怕。”
“只是觉得有点瘆得慌?”
“他说的话也很古怪。”
“他说了些什么古怪的话?”
“他对火冒三丈的小俊说,‘动不动就暴力相向,有意思吗?’并且……”
证人犹豫了。检察官等待着。法官听得也很入神,连眼镜滑下来都没察觉。
“那小子根本没把桥田和我放在眼里,他只看着小俊。”
“他只盯着怒气冲天的被告人看?”
“是啊。然后他还问,‘你做过的最坏的坏事是什么?’”
山崎晋吾转动眼珠,观察着法庭内的情况。旁听席上有人探出了身子。陪审团中的女生们相互握着手。
“被告回答了吗?”
“他说,‘这小子怎么回事?’”
“还在发怒?"
“小俊有点泄气了。他一定也觉得柏木这小子很奇怪。”
“柏木又怎么样呢?”
“他笑着,又问了一句,‘你杀过人吗?’”
这时,法庭上响起“吧嗒”一声。辩护人助手野田健一记笔记用的自动铅笔笔芯断了。他慌忙换了一支笔。
“被告回答了吗?”
“只说了句,‘这小子是怎么回事?’小俊那时心里也有点发怵吧。”
“可是,柏木还是笑嘻嘻的,是在冷笑吧?”
“像是在嘲弄我们,眼神却十分古怪。”
“你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
“我觉得很难受,可又害怕跟他作对。”
“没想和小俊两个人一起上去揍他一顿?”
证人没有回答,将一直拿在手里的纸杯捏瘪了。
“我原以为柏木那小子应该更软弱一点,可那时的他却让人害怕。再说,桥田还拦着呢。”
“桥田制止了被告?”
“他拉着小俊的衣袖说,‘我们走吧。’”
“催你们离开那里?”
“是的。”
“柏木他一直待在原先的位置没动?”
“他的身子完全没动,只有嘴巴在动。”
“被告——小俊对柏木那句‘你杀过人吗?’有没有回答?”
“他没有回答。小俊只是对柏木说,‘你小子脑子有病吧?’”
“柏木是怎么回答的?”
“他还是在笑。”
“他只是笑,没说什么吗?”
“他说,‘如果你们杀过人,我想知道……’”
“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杀人是什么感觉。”
旁听席上忍无可忍似的爆发出阵骚动。井上法官没有敲木槌,而是等待嘈杂声自然平息。藤野检察官抱着胳膊靠在桌子边上,神原辩护人则小声地对被告说着些什么。
“小俊他……”
证人一发出又粗又低的声音,法庭便自然而然地安静了下来。
“他问柏木,‘你想杀什么人吗?’”
“柏木是怎么回答的?”
“他‘嗯’地应了一声。”
旁听席上又喧闹起来。
“肃静!肃静!”这次井上法官敲响了木槌。
“他说,他想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想杀一个人试试。他依然是笑着说的。”
“你觉得他在开玩笑?
“不知道,我只觉得震惊。小俊也愣住了。桥田板着脸说,‘走吧。我们走吧。’他好像觉得柏木这家伙很可怕。”
“被告的反应呢?”
“因为桥田总是劝我们走,那时小俊也准备离开了。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走掉,就对柏木说了句,‘你脑子真的有问题。’”
“小俊逞强了一句,你们三个人就要离开理科准备室了?”
“是的。可就在这时,柏木他突然站了起来,抡起一把椅子,朝我们砸了过来。”
“不只是抡起椅子,还扔了出去?”
“嗯,是砸向小俊的,不过没有砸中。所谓打架,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小俊喊着‘你这个混蛋’就朝柏木扑了过去。
“你也帮着一起打了吗?”
“柏木那小子很机灵。他兜着圈子逃跑,把烧杯之类的全扒拉到了地上。这时老师来了,结果就变成我们的不是了。”
法庭再次喧嚣起来。井上法官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藤野检察官走到证人身边,接过他手中捏瘪的纸杯,询问他的身体状况。她又叫来萩尾一美,拿过手绢后递给证人井口充。
大出俊次的胳膊肘支撑在桌面上,双手盖住了脸。神原辩护人在和助手野田健一说话。
“继续。请大家保持安静。”
井上法官喊过一声后,藤野检察官迅速站了起来。
“你们向赶来的老师解释过吗?”
“我们可没解释。”
“为什么?”
“楠山不会听我们解释。”
“来的是楠山老师?你们三人是商量后才决定不向老师说明经过的吗?”
“没有商量过。小俊没说,我和桥田也就不说了。”
“那么,被告为什么不将柏木主动招惹你们的情况说出来呢?当时,你是怎么想的?”
“就算说了,也没人会听啊。”
“好吧。请允许我推测一下。由于被告、你和桥田受到柏木的挑衅,在一瞬间感到有些害怕。而这一点,你们不想让老师知道,是不是这样呢?"
考虑片刻后,证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们完全不作解释,结果被认为是你们单方面袭击柏木,你们不觉得窝心吗?”
“柏木朝小俊扔椅子的事,跟楠山说过,跟高木老师也说过。”
“那老师们是怎么说的?”
“他们不分青红皂白,断定是我们先去骚扰柏木的。”
“柏木又是怎样向楠山老师和高木老师说明情况的?”
“不知道。不过,他一定不会实话实说,而是假裝什么都不知道。”
“嗯,事实应该也是这样的。因为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传出过十一月十四日理科准备室打架事件的具体情况。”
“柏木那小子是个两面派,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对井口充而言,算是表现力相当丰富的语言了,“小俊也说了,那小子是个不可貌相的危险家伙。”
“所以不要再去招惹他。是这个意思吗?”
“桥田倒是这么说过。说那小子怪怪的,还是不要跟他沾边的好。可小俊真的发火了,说他被柏木耍了。”
“那你又是怎么想的?”
自认大出俊次小弟的井口充,只要一问到他自己的想法,总是不知该怎么回答。
“我也觉得柏木的脑子有毛病。”
“觉得被他耍了?”
“他居然敢耍小俊,真可气。”
“我是在问你的想法。”
“所以啊,小俊被他耍了,我也感到气愤。”
“你有没有想过要为小俊教训一下柏木呢?”
“这种事,我一个人不会去做。我听小俊的,他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完全是自我辩护和逃避责任的态度。
“如果小俊叫我帮忙,我就会动手。可小俊什么也没说,所以我就什么都不做了。”
“这么说,光是你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
证人没有回答。
“你有没有想过,为了泄愤,被告会在不告诉小弟你和桥田的情况下,对柏木实施报复?”
“在小俊说‘是我干的’之前,我没有想过。”
“可是,在听他这么说之后,你觉得这也有可能,对吗?”
“是的,只能这么想,不是吗?我也是到了学校才得知柏木的死讯的。”
“由于你自己和柏木的死无关,你便认为,那桩事件是被告一个人所为,是吗?”
“嗯。不过桥田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桥田比我更讨厌柏木。”
“既然如此,当你知道举报信上写着你们三个人的名字时,一定非常吃惊吧?”
“那是在胡说八道!”井口充发出他没受伤时的尖锐嗓音,“简直一派胡言。我可什么都没干。”
“桥田也一样?”
“这个嘛,你问他本人吧。”
“你认为那封举报信是谁写的?”
“不知道。”他回答得很快,话语中却带着苦涩,“我跟桥田,就是为了这个才干起来的。”
“你是说,你摔出学校三楼的窗户受了伤,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就是为了举报信跟桥田打起来的缘故?”
“是啊。”
“你们是怎么打起来的?”
“我当时猜测,那封举报信会不会是桥田写的。”
“桥田写一封自首的举报信,再寄到学校里去?”
“那时,那小子跟小俊已经不来往了。”
大出俊次依然将手盖在脸上,一动不动。
“我想,他会不会帮着小俊一起杀死柏木,后来又害怕得不得了,就自己坦白了。”
“还把并不在现场的你也写了进去,想把你拖下水?”
“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发怒嘛。”
“桥田他怎么说?”
“他说,‘我才不会干这种傻事呢。’”
“他说的‘傻事’指的是什么?是指和被告一起杀死柏木,还是指写举报信?”
“两种意思都有吧。但是,我觉得桥田干过。”
“那他为什么要拖你下水?”
“因为桥田一直瞧不起我。”
“是不是在你眼里,周围的同学都瞧不起你?”
“你不是也瞧不起我吗?”
这番话与其说是怨恨,倒不如说是在怄气。他的孩子气令旁听席上的大人们想起,证人和检察官都不过是些初三学生。大家都不由得笑了起来。
“我来把前面的对话整理一下吧。”藤野检察官轻轻摊开双手,“柏木死后不久,你就听到被告坦白,他瞒着你和桥田,独自一人干了与柏木的死相关的事。你觉得他的坦白比较可信,是吗?”
“是的。”
“可是,你又说举报信事件闹得满城风雨之后,才开始怀疑桥田是同谋,认为桥田自我反省后写了举报信。你不觉得这两者之间有矛盾吗?”
证人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困惑神情。“我的脑子没你那么好,只会想到什么就马上动手。”
“所以你怀疑桥田后马上就去责问他。你遭到他的否定,两人就大打出手,最后造成一起不幸的事故。是这样的吗?”
证人沉默了。
“桥田和你一样,是被告‘你们真好骗’这话所指的对象。既然杀人事件是被告一个人干的,桥田并没有参与,他怎么会写承认自己参与杀人事件的举报信并寄去学校呢?这样做一点意义都没有。”
“我现在也这么觉得……”
“你是否想过,举报信的内容本就是编造出来的呢?是胡说八道的。”
“没有,因为小俊说不定真的干过。”
见他如此毫不犹豫,连山崎晋吾也觉得心里隐隐作痛。他们三人根本不是什么‘伙伴’,只是老大和小弟的关系。并且,当小弟看到老大有危险,只会想着让自己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