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晴晴含了眼泪道:“不是我登的。”
赵晋然一愣,问道:“哪是谁?”
杨晴晴眼泪滚下来,哭着说:“我昨晚回家,姑母见我哭了,问了几句,我说了实话,她一气之下,就让人登报了。”
赵晋然大怒说:“你姑母管得太宽了,我去找她。”
杨晴晴死死拉住赵晋然说:“你不能去。姑母本来就劝我不要和你来往,说你是富家子弟,玩一玩我就会丢弃,又说你退婚后没有登报,无非是还舍不下宁青文。你这样一去,咱们可能就……”
赵晋然一听,抬手擦杨晴晴的眼泪,叹气说:“我不是那样的人。”
杨晴晴伏到赵晋然怀中,小声说:“我跟姑母提了,说我在你跟前,会承认是我登报的。但是我见了你,忍不住又说了实话。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好么?”
赵晋然默然。
赵晋然回到家中,心中还为着杨晴晴姑母私自登报这件事不痛快。
但为了自己跟杨晴晴的未来,他只能扛下这件事。
杨晴晴出了一口气后,本来想丢开此事,不想过了两天,帮她登报的人又找来了。
这人姓刘,叫子进。
刘子进是杨晴晴姑父一个远房亲戚,颇有些文采和人脉,毕业后进了报社上班,凭着能编会说,极得领导欣赏。
刘子进约见杨晴晴,笑着说:“你上回让我帮你登报,没想到那则退婚消息引起领导注意,领导说报纸就是要引导新思潮,像这等新式人物和旧婚姻割裂的事,要多多报导。为这,领导还要求采访一些后续。”
杨晴晴吓了一跳,她悄悄找刘子进刊登这则消息,又推到姑母身上,若被赵晋然知道了,那可不妙。
“刘哥,我是瞒着赵晋然刊登消息的,为这,还差点跟他闹翻,后续什么的,咱们就算了吧!”杨晴晴小声求恳。
刘子进为难道:“可我答应领导要采访后继。”
杨晴晴咬牙说:“要不,你去采访宁青文。采访旧式女子被退婚后如何度过难关,不是更有意思么?”
刘子进眼睛一亮说:“好主意!”
杨晴晴想起什么来,凑近说:“我听晋然提过,说宁青文被退婚后,试图撞墙自杀,被他救下来了。她养好伤后,便被接到上海。那天我在商场见她和一个男子一起逛街买衣服,过后打听,才知道那个男的叫马一鸣,两家准备联亲的。”
“但是报纸刊登的消息出来后,马一鸣的舅舅认为宁家隐瞒女儿曾被退婚的事,不厚道,因此两家关系破裂了。”
刘子进听得兴奋,“所以说,这个旧式女子想攀高枝,结果又被休弃了?”
杨晴晴低声说:“你可以先采访这件事。”
刘子进一拍手说:“旧式女子不求上进,一心要借婚事攀龙附凤,就得打击这样的旧社会风气。我决定了,先去采访马一鸣。”
杨晴晴忙说:“刘哥,你可别说消息是从我这儿听到的。”
刘子进一口答应,“放心,我会保护线人。”
杨晴晴这才松口气。
宁青文那儿,连着几天,都尽力避开宁博远,免得惹他发火。
这一天早上她见楼下汽车还在,知道宁博远还没去上班,便在楼上磨蹭。
隔一会宁青语却来敲门说:“姐,阿爹让你下去!”
宁青文小声问道:“知道叫我什么事吗?”
宁青语摇头说:“不知道,你快点,别害我也被骂。”
宁青文只得下楼。
宁博远见她下来,便冷着脸说:“我给你请了一个家庭教师,明天开始上课,每天三个小时,一个小时学英语,一个小时学数学,一个小时学画画。”
宁青文张大嘴,还真是意外啊!
宁博远扭开脸,“你那天指责我身为父亲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事,我想了想,你没有学识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像青语,上了学,过了年就准备考女子大学了,将来自然是新式女子。你这样的,不好说婚事,先学点东西,到时再说婚事。”
宁青文:不管如何,他肯为我请家庭教师,都得感谢!再说了,我以后出门,要是突然一口流利英文,也惹人诧异,先跟家庭教师学一学,以后说英文别人也不会起疑。
“阿爹,谢谢您!”宁青文真心实意道谢。
宁博远一怔,这个女儿以前懦弱,来了上海后性子又变得古怪,特别倔强,很不好管教。今天开口道谢,倒是……
他看一眼宁青文,脸色和缓,“老师来了,你好好学,别再给家里丢脸。”
“我会好好学的。”宁青文赶紧答应。
父女第一次和解。
宁青文想着第二天就要上课了,下午忙出去置办文具用品,稍晚才回到家。
她一进门,便见全家几乎是贴墙坐着,宁博远拿着一份报纸,满脸怒火看着她。
“这又是怎么了?”宁青文诧异。
宁博远极力忍着脾气,把报纸丢给宁青文。
宁青文抖开一看,哗,她的名字又出现在头版上。
这一回,标题是“旧式女子宁青文想攀高枝,再度被休弃!”
她赶紧看内容。
内容大致意思是,宁青文这个旧式女子被赵晋然退婚后,极为不甘心,想尽办法攀上马家少爷,想要嫁入豪门当少奶奶,可惜马家少爷识破了这个旧式女子好逸恶劳的心态,非常理智的退避三舍。
宁青文看完,心中爆了一万字粗口,抬起头,神态狠绝说:“这帮孙子欺人太甚,以为老娘是好欺负的么?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老娘就白穿了!”
全家:“……”
第10章 第 10 章
宁青文咆哮声比宁博远还响,加上所说的话狂暴粗俗,神态如疯,气势如虹,成功把全家人都震住了。
宁博远也惊呆了,一时忘记发火责骂她。
宁青文趁机抽走报纸,飞奔上楼梯,一边回头,神态依然狠绝,吼道:“阿爹,您不用生气,我很快就会反击,让那帮贱人到时没地方哭!”
等宁青文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全家人还张着嘴。
宁博远跌坐在椅子上,半响喘过气来,问崔秀秀道:“青文这是疯了吗?”
崔秀秀镇定心神说:“连着两次上报纸头版,被人说得这样不堪,家里人再逼她,就怕她真的会疯。”
宁博远一下想起宁青文有撞墙寻死的前科,连忙压下怒火,无力摆手说:“你上去看着她,别让她出事!”
崔秀秀闻言站起来,带着苏嬷嬷上楼。
章妈妈和秋竹悄悄尾随,努力减少存在感。
宁青文在房内翻看报纸,这份上海心声日报创刊三年,共四个版面,第一版是时事政治并各式名人采访报导及退婚声明等,第二版是市井报导并寻人启事等,第三版是专栏主持人回答读者信并杂谈杂论等,第四版则是散文诗歌并小说连载。
宁青文扫一眼小说连载,故事极普通,平淡如水,文笔也絮叨,心下道:就这种故事,我一天能编一百个比它精彩N倍的。
这时代的人精神食粮就这个?也太可怜!
怪不得报纸头版会刊登我那点八卦事,全家一看还“花容失色”了,相比较来说,我的八卦可比这故事精彩有看头。
听得敲门声响起,宁青文便放下报纸,问道:“谁?”
苏嬷嬷的声音响起问道:“大小姐,你没事么?”
宁青文答道:“没事。”
苏嬷嬷松口气,“太太请你过去说话!”
崔秀秀满脸愁容,见宁青文来了,忙仔细看了看她,确认还没疯,这才问:“你那些话,是从哪儿学来的?”
宁青文道:“看报纸学来的。”
崔秀秀不由疑惑道:“报纸不是专门刊登文化人说的话么?怎么会有这些?”
宁青文答道:“阿娘,报纸不单刊登文化人说的话,还反映市井百态等,老百姓平时就是这样吵架的。”
崔秀秀扶额,“也太不雅了。”
她说完,又再观察一下宁青文,斟酌语言道:“青文,报纸上登的事儿,捏造事实,胡说八道,我会和你阿爹商量一下,让他约刘蒙见面,说动马一鸣登报帮你澄清一下。马一鸣去澄清,比我们澄清要有说服力。”
宁青文摇头说:“阿娘,不用了。阿爹去求刘蒙,定要费尽口舌,说不定还要许什么好处,不值得。”
崔秀秀叹息说:“但总不能放任不理。”
宁青文坐近崔秀秀,小声说:“阿娘放心,我已有办法帮自己澄清。”
“什么办法?你可别胡来。”崔秀秀不安。
宁青文附耳说:“是一个好办法,您相信我!”
宁博远这会在楼下,已是拨打了刘蒙的电话。
刘公馆的人接听说:“老爷不在家!”
宁博远一听,知道刘蒙这是因为报纸之事,刻意避着他了。
他不由负了手踱步,想直接去找刘蒙说理,再一回想,又忍下了。
若为这件事跟刘蒙撕破脸,对方再放几句什么话,那女儿这辈子休想嫁人了。
正苦恼,却听得电话响了,他脸上一喜,忙去接听,待听得不是刘蒙的声音,声音又冷了,淡淡说:“是思琦啊,你等会!”
很快的,宁青文便下楼接听电话。
张思琦声音气愤说:“青文,我看见报纸上登的东西了,太气人了!你没事么?”
宁青文一只手半遮住话筒,小声说:“我没事。后天下午你来找我,咱们见面说。”
挂了电话,宁青文不敢看宁博远,又迅速溜回二楼。
宁博远叹气,如今之计,也只有让女儿努力学习一些新知识,努力当一个新派人,跟上时代,才不会让人轻视。
第二天请的家庭教师到宁公馆时,宁博远亲自接见,叮嘱了几句要好好教导宁青文上进的话,这才出门上班。
家庭教师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穿着长衫,脖子上系一条格子围巾,笑容温文,看着很有文化的样子。
这样的小年轻当家庭教师,崔秀秀自然不放心,让秋竹陪着一起上课。
宁青文和家庭教师互相自我介绍,得知对方叫罗元明,是上海大学钱教授的助手,钱教授这段时间出国做交流,要三个月后才回,他趁这时间出来应聘当家庭教师,赚点补贴。
“上海大学钱教授的助手!”宁青文做出仰望的样子。
下了课,崔秀秀忙喊了秋竹去问话。
秋竹一脸崇拜说:“太太,大小姐可厉害了,老师教的东西,我还没听清楚,她就说懂了。老师教英文,舌头在嘴巴里绕来绕去,说这样发音那样发音,我还没感觉到自己舌头在那儿,大小姐就发音了。老师一直夸,说大小姐学习能力太强了。”
“老师教数字,我扳指头算半天没算清楚一道题,大小姐一气儿做了十道题,全对了,老师当场可惊呆了。”
“老师教画画,大小姐像当初描绣花图样那般,很快就描了一个图。”
秋竹有小小骄傲,“描绣花图样,这个我拿手,就这一项,没被大小姐比下去。”
崔秀秀听完,点头说:“青文憋足劲学习,这是想争一口气呢!”
第二天下午,张思琦如约来找宁青文,两人跟崔秀秀说了一声,便出门了。
张思琦提起报纸的事,犹自气愤,“这件事不能这样算了!一次这样,两次这样,当你是软柿子一样捏了。”
宁青文道:“自然不能算。”
张思琦问道:“哪你准备怎么办呢?”
宁青文道:“现在就准备去反击。”
张思琦一惊,“要去吵架吗?咱们才两个人,能吵得赢?”
宁青文笑着说:“不是吵架,是去见上海心声日报的主编。”
“你认识主编?”张思琦不敢置信。
宁青文道:“我不认识的。”
“那你怎么知道他在哪儿?他又怎么肯见你?”张思琦发出疑问。
“工作日啊,主编应该在报社上班,去了就能见着了。”宁青文从绣花小挎包掏出报纸,“报纸上有报社地址。”
张思琦忙念了地址给司机听。
车子很快到了报社大门前。
张思琦下车一看,报社大门前两只大狮子,远远看进去,里面一些人走来走去,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小怯场,小声说:“我还是第一次来报社呢!”
宁青文扶住她手臂说:“进!”
两人进了大门,张思琦见所有人很忙碌的样子,再嗅得一阵墨香,还有打字机啪啪响的声音,另有各种打电话的声音,眼睛有点不够用了,又贴在宁青文耳边说:“特别有文化气氛的样子。”
她话音一落,就有一个穿背带裤的年轻男人上前问道:“两位小姐找谁?登记名字了吗?”
宁青文神态自若说:“李主编约我们今天下午三点见,我们可是如约来了。你带我们进去办公室见他呗!”
年轻男人打量宁青文和张思琦一眼,问道:“两位小姐如何称呼?没听见主编说今天下午要见客。”
宁青文淡定道:“我姓宁,她姓张。”说着拍拍小挎包,“这里装了李主编要的稿件。”
年轻男人听得“稿件”两个字,重新注视宁青文一眼,见她头发在脑后扎了马尾,穿了白色小洋装,笑意盈盈,活泼又俏丽,不由脱口道:“您难道是……”
宁青文忙举手指“嘘”一声说:“不要泄露我的笔名。”
年轻男子瞬间堆起满脸笑容,诚恳说:“真想不到您这样年轻这样漂亮!”
他说着,忙介绍自己,“我姓毕,叫俊风。您可以叫我小毕。我也是你的忠实粉丝呢,待会可以要个签名吗?”
宁青文笑吟吟说:“等见过主编再说罗。”
张思琦在旁边目瞪口呆。
毕俊风说着话,已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您跟我来!”
李咏志正在办公室忙着,听见敲门声,便道:“请进!”
门一响,毕俊风的头探了进来,欢快说:“李主,看我带了谁进来?”
李咏志看了出去,有点迷糊,这两个少女谁啊?完全不认识嘛!
宁青文这时笑一笑,拍拍毕俊风的肩说:“李主编也是第一次见我真人。”
毕俊风点头会意,把宁青文和张思琦让进去,帮着关上门,欢快走了。
“两位小姐是?”李咏志依然迷糊。
宁青文拉着张思琦走到李咏志跟前,在他对面坐下,笑着说:“是上海大学钱教授介绍我来见您的。”
李咏志一听释然,他跟钱教授约过稿件,莫非这姑娘是帮钱教授送稿件来的?钱教授也真是,约个稿件过了半年才给。
宁青文观察一下李咏志的表情,悄悄吁口气,果然抬出钱教授三个字,对方就肯给面子。
她从小挎包里掏出一叠稿纸说:“您先看看这份稿件!”
李咏志接过,即刻看起来。
他看了几段字,抬头说:“这不是钱教授的稿件。”
宁青文说:“这是我的稿件,比贵报连载那些故事要精彩得多,开头基本是真人真事,真情实感,噱头十足。”
李咏志便继续看下去,越看越惊奇,稿件内容只有十页纸,写了一万字的开头,但是内容确实够曲折精彩。
女主角名字叫宁青文,是悄悄学了许多新知识的旧式女子,被未婚夫赵晋恶意退婚,再被白莲花恶毒女配杨晴污蔑,其中又有小人刘子,蠢男马一泼她一身脏水,女主忍无可忍,决定逆袭……
李咏志再看一眼宁青文:“这故事里的女主角宁青文,原型是上过我们报纸头版那个被退婚的旧式女子?”
宁青文点头,认真说:“也是我本人!”
李咏志瞬间大笑,“确实噱头十足!这稿件我要了!”
第11章 第 11 章
宁青文打听过,这时代法律并不健全,人微言轻的话,凭报纸上两个头版报导,想去告赵晋然和马一鸣侵害名誉权,是没法告赢的。
再一个,赵晋然和马一鸣家势比她强,分分强反弹压她,而且宁博远也定然不愿意女儿和赵家并马家对上。
所以只能用曲折的法子澄清名誉并反击对方了。
她在故事里把赵晋然和杨晴晴等人的名字去掉一个字,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说的是他们。但他们要是找上来要说法,却可以一口说写的不是他们。
另一个,在报纸上用自己真名当笔名,又让女主角用了自己真名,容易让读者错觉连载的事情是作者在述说发生在身上的真事,激起读者对女配男配的厌恶感。
以后,自有读者帮自己对杨晴晴和马一鸣等人进行道德审判。
宁青文嘴边噙了笑,前世是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每天能看到各式狗血故事,或真事,或编造,五色十色,夺人眼球,自己随便采拮一点边角料添加进所写的故事中,搁到这时代连载,相信也足够吸引了。
等故事连载完,相信宁青文这个名字,已具有一定知名度,到那时,若有谁再敢随意泼她脏水,她就能随意泼更大桶的脏水回去,让对方狗血淋头。
李咏志听宁青文承认故事里的女主就是她本人,顿时“哈哈”大笑,笑完再仔细看一遍开头,看完拍案说:“写得非常好,我很久没看见这样明快的描写和充满情绪的小说了。看完很想帮女主痛骂一番男配和女配,也十分期待女主强大,逆袭男配和女配。”
宁青文听得李咏志夸奖,笑吟吟从小挎包又掏出一页纸说:“这是大纲。”
李咏志接过一看,疑惑说:“大纲怎么不完整?”
宁青文笑着说:“因为我准备看读者的反映,随时调整故事走向,努力正能量,所以大纲只有三分之一。”
李咏志惊奇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见作者愿意照顾读者情绪,随时调整故事走向的。
“宁小姐,你真的决定这样做?”李咏志问道。
宁青文点头道:“故事连载之后,如果男配女配愿意登报跟我道歉,我会考虑给他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哈哈哈……”李咏志又笑了,伸出手跟宁青文一握,“相信宁小姐会成为文坛一颗新星的,来,咱们签个合作协议。”
张思琦全程目瞪口呆,到这时才拉一下宁青文的手,小声说:“青文,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宁青文安抚捏捏她的手,附耳说:“待会儿你要帮我看协议,我怕自己会看漏条约。”
张思琦点头说:“这个自然。”
李咏志把协议拿给宁青文,宁青文细细看了一遍,大致确认没有问题,又递给张思琦看。
张思琦遂条仔细看了看,有几个地方不明白的还询问了一遍,弄清楚没有对宁青文不利的条约后,这才说:“大致没问题,只不知道润笔费如何?”
李咏志以往接触到的文人,多数脸嫩,一谈到稿酬,就扭扭捏捏不好意思,当下见张思琦很大方问润笔费,不由一笑,看向宁青文问道:“宁小姐有什么想法?”
稿酬呢,当然是越高越好!宁青文装做脸嫩,低下头说:“我相信李主编不会亏待我的,本来思琦劝我去另一家报纸连载这个故事,但我听钱教授提起,说李主编待人以诚,润笔费给得大方,常能解人危难,就拿着稿件来找李主编了。”
李咏志听宁青文抬出钱教授,一下倒不好压价了,想了想,用笔在纸上写了一个数字,推到宁青文跟前说:“这样如何?”
宁青文看到纸上写着大大一个“2”字,知道对方是出价千字两银元。
这时代物价低,普通人一个月的伙食费只要10银元,千字两银元的话,一个月写上三至六万字,就有60至120银元啊。
她估算了一下,这时代一银元大概相当于前世三十元至五十元,折中一下,算四十元好了,那么李主编给的稿酬相当于前世千字八十。
对于一个新手来说,千字八十很高了。
宁青文暗暗雀跃,心里千肯万肯,但前世在生意场上混过的她,习惯性为自己多谋点利益,脸上装出为难的模样,喃喃说:“我以为会是3。”
李咏志有点小小诧异,还以为对方一看数字,不管满意不满意,都不好意思再讲什么了,没想到……
他笑一笑说:“宁小姐,一向在我们日报连载故事的莫沁,还是写到去年,才有你纸上这个数字。”
宁青文马上见好就收,笑着说:“那好吧!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李咏声客气道:“你说!”
宁青文拿过笔,在纸上写了两个数字道:“我这个故事,准备写这个字数,如果连载字数到了,但是贵报希望我继续写,那之后的字数,我就希望千字能是这个。”她笔端点在3的数字上。
李咏志一口答应了。
宁青文便又道:“如此,还请李主编在协议上写个补充条约,写上咱们刚议定的事。”
李咏志再次惊奇了,这小姑娘真的不像从北平乡下老宅初来上海的,这谈判手段和做事方法,快赶上生意场那些英才了。
他问道:“宁小姐在北平时,师从哪位?”
宁青文笑着说:“我的老师学识特别广博,但因为一些缘故,不大愿意别人提他姓名,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