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倾君在御书房站了一会,又坐到案前沉思一会,这才召了王允达晋见。

王允达知道王倾君要自己带孩子,时间宝贵,一进御书房便快言快语道:“太后娘娘与其防着这个防着那个,提心吊胆,何不培养自己的心腹?这些培养起来的人,将来也好助皇上一臂之力。”

“王太博请详说!”

“先前陈太后临朝时,罢免了许多老臣,其中不乏能干有才识之士,太后娘娘现下只要下旨,召了这几位老臣回京,官复原位,他们必定对太后娘娘和皇上死心塌地,尽心尽力。且这些人本是陈太后罢免的,自不会忠于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在朝中的影响力自会降低。”

“另一方面,可开创武举,提拨武功高强之人,充当宫中侍卫和御林军,也可提拨一些人护卫太后娘娘和皇上,减弱陈太保在宫中的势力。”

王倾君抚掌道:“王太博所言甚是。”

两人密谈良久,王允达这才告退而出。

第二日,王倾君便下旨,召一批老臣回京,其中一位,却是王启的旧识,前尚书令罗冲。

罗冲接到圣旨时,不由老泪纵横,暗地里发愿,此生忠于王倾君和唐天喜,肝脑涂地,在所不从。

紧接着,有王氏族人连连递牌子求见,说道王启只唯王倾君一位血脉在世,她所生的儿子,按理来说,要过继一位到王家名下,以承香火,可是唐天喜也好,唐天乐也好,都是天家血脉,绝不可能过继到王家。如此一来,就必须在王家族内物色一位男丁,过继到王启名下。此事须得请示王倾君,人选也得王倾君过目同意才行。

王倾君自知在宫内势单力薄,正苦于自己娘家无人,唐天喜和唐天乐连个亲舅舅也没有,无娘家人扶持,听得王氏族长的话,自然郑重考虑。要过继一人到王启名下,这人以后便是唐天喜唐天乐名义上的舅舅,一荣皆荣,一损皆损,人选方面,马虎不得,因让人请王氏族长进宫问话。

王氏族长郑重推荐族内一位名唤王应物的少年,说王应物兄弟五人,他排行第五,极聪慧,若是过继到王启名下,好好培养他读书,将来定有出息,不丢王倾君的脸云云。

待王氏族长告退后,却有宫女进来禀道:“太后娘娘,千乘王求见!”

陈文安搬进宫之后,每日早上,便过来候在玉阶殿外,待王倾君抱了唐天喜出来,他便从叶素素手里接了唐天乐,跟在王倾君身边一道出去,把绕道过来的千金公主晾在一边。

因天天见着陈文安,唐天喜和唐天乐很快和他熟悉起来,一见他来了,便咧开嘴笑着要抱抱。

陈文安进了殿,先抱过唐天喜和唐天乐,这才跟王倾君道:“要给孩子们选舅舅呢,可不能马虎,须得仔细的选。”

莫嬷嬷看看陈文安,再看看唐天喜唐天乐,神使鬼差的,便挥挥手,领着宫女们退下了。

王倾君见唐天喜和唐天乐争着要爬上陈文安的膝盖,突然一阵心酸,这两孩子一出生,便没有父亲,难得他们跟陈文安投缘,自己何必太过排斥陈文安呢?

陈文安又笑吟吟道:“待我出宫,亲自看看王族长说的人选,若真如他嘴里所说的那样,是可造之才,再令王族长领了人进宫给太后娘娘瞧瞧罢!”

“这是我们王家的事,王爷不宜插手吧?”王倾君含笑道:“且王族长推荐的人,总不会错到那儿去。”

“也是,若不好了,再换人就是。皇上的舅舅哟,谁不想当?”陈文安说着,抱了唐天喜打旋转,逗得唐天喜“咯咯”乐。

唐天乐见陈文安抱唐天喜,不抱他,不由“嗷嗷”叫,打滚啊,本王也要打旋转,也要!

王倾君见唐天乐在榻上打滚,只得上去抱了他,也作个旋转的姿势,笑道:“每次打转,你不晕,我倒晕了!”

陈文安一听,停了动作,殷勤问道:“容易晕?可有让太医请脉?生过孩子后,身子是虚一些的,况且你又一次生了两个。这阵子又忙,还得好好的补补才是。”

你谁啊?说这么亲密干什么?王倾君不由白陈文安一眼。

美人纵是抛白眼,一样妩媚动人。陈文安突然心痒,凑近王倾君道:“若不然,让我给太后娘娘把把脉?”说着就要去抓王倾君的手腕。

王倾君一甩袖子,冷着脸道:“千乘王什么时候又会把脉了?”

见王倾君变脸,陈文安笑一笑退后,“太后娘娘这样防着我作什么?”

王倾君恨得牙痒痒的,冷声道:“千乘王是小喜和小乐的大哥,也得喊我一声母后,总该守礼!”

“母后,让儿臣尽尽孝,给你把把脉吧!”陈文安嘻皮笑脸道。

“放肆!”王倾君待要发火,突然想起现下还不能得罪陈文安,不由忍了气,淡淡道:“天也不早了,千乘王请回罢!”

“可是小喜和小乐舍不得我呢!”陈文安“哈哈”一笑,觑王倾君道:“你还没想起从前的事啊?话说,你就没有怀疑过这两个孩子是我的么?”

王倾君脸色一肃,哼道:“我不是那样的人!”

陈文安一怔:“哪你是什么人?”

王倾君仰头道:“我是先帝的人。”

陈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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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要咬一口

“主子,多格公主求见!”葡萄在帘外禀了一句。

“请她进来!”王倾君正觉着房内气氛诡异,又有心赶陈文安走,一听多格公主来了,知晓她是进宫来探望简老太妃,顺路过来请安的,忙令葡萄请多格公主进来。

多格公主一进房,草草行了礼,便朝陈文安道:“我就说,太保大人,哦不,千乘王殿下和皇上安阳王特别像,一定有关系,原来你们是亲兄弟啊!这下好了,一家团聚哪!”

陈文安见多格公主眉飞色舞,仿似大功臣一样,不由感叹,这世道,什么奇葩都有哇!

多格公主说着话,热辣辣看着陈文安,笑道:“千乘王能有今日,也有我一言之功,就没想着请我吃饭以表感谢?”

蕃邦女子果然大胆!陈文安又感叹,视线却投向王倾君,喂,说话啊!咱是大唐国王爷,岂能和蕃国女子牵扯不清?岂能给皇上和安阳王招个蕃国亲戚?

王倾君无视陈文安的眼神,笑道:“王爷确实小气,公主这样的大功劳,居然没感谢一句!”

“就是就是!”多格公主见王倾君支持自己,又惊又喜,自己第一次见千乘王,就相中他了,那时知道他是千金公主的准夫婿,还失望了整整一晚,现下好了,他是单身汉,是大唐王爷,自己是蕃国公主,身份地位等,都是绝配呢!

陈文安见王倾君不帮着他,居然还想把他推给多格公主,眼中的笑意一敛,脸色黑了黑,王倾君,你居然想把你孩子们的爹爹推给别的女人?

多格公主见陈文安不理她,只绞尽脑汁想要讨他欢心,见他逗唐天喜玩着,唐天喜要摘他腰间的玉鱼子玩,偏生一时心急摘不下,便摘下自己手腕上的五彩木镯子去逗唐天喜,笑呵呵道:“这个颜色漂亮,可比玉鱼子好看多了。”

唐天喜果然被五彩镯子吸引了注意力,伸手去拿,抓在手里直乐。

唐天乐见唐天喜手里抓着东西,他也表示想要,只“呜呜”叫。

王倾君忙拿了另一件东西给唐天乐玩,唐天乐却不要,只看着唐天喜手里的镯子直叫,就要那件,别的玩厌了,本王才不要呢!

唐天喜见唐天乐想来抢他手里的五彩镯子,一下扭过身子,张开小嘴就咬了镯子一口,作个记号先,这可是朕的,上面染着朕的口水呢!

多格公主见状,笑着褪下另一边手腕的珠串,递给唐天乐玩,唐天乐见珠串也是五颜六色,这才不再叫了,接了珠串去玩。

王倾君见唐天乐也学着唐天喜的样子,一口咬在珠串上,忙拦住了,笑道:“这可不能吃。”

唐天乐一口咬在珠串子上,只觉又硬,味道又不好,也不想咬第二口,只拿珠串绕来绕去的玩。
多格公主见唐天喜和唐天乐可爱,只搓着手道:“若我以后也能生一对儿这样的娃儿就好了!”

说着看看陈文安,心下默默补充:要是能跟他生娃儿,肯定也是这样得人意儿。

陈文安见多格公主不怀好意的看自己一眼,心下不痛快了,王倾君,若不是你招惹她,她怎么会一天两天都跑来玉阶殿呢?咱们一家子好好的团聚着,她凑什么热闹呢?

王倾君却转动心思:看多格公主对陈文安这样痴迷,若是陈文安愿意娶了她,不是皆大欢喜么?对呢,多格公主的母亲为了两国太平,不得不到蕃国和亲。现陈文安为了两国和平,难道不能娶一位蕃国公主?且他身为王爷,将来除去正一品王妃之后,还能置正五品孺人两名,侍妾数名,娶了多格公主后,大可以再纳喜欢的美女啊!

多格公主进殿时,就有宫女悄悄议论道:“多格公主这是知道千乘王在这儿,特意跑过来的吧?”

“陈太保,哦不,现在是千乘王了。千乘王如今可是京城第一号黄金单身汉。之前因他是公主殿下的未婚夫,已名草有主,就没有人敢肖想,现下不同了,肖想的人真的不要太多啊!若不是国孝之期未过,估计早有大胆的姑娘直接抛秋波了。多格公主这样,也不足为奇。”

“人家是王爷,将来自然要娶贵女,多格公主再好,也是蕃国人,只怕王爷瞧不上啊!”

一时帘动,陈文安走了出来,宫女忙止了话,躬送陈文安出殿。

陈文安回到温室殿,早有暗卫来报,说许参闭门不出,并没有和可疑人物接触。就是木达,也没有异常举动。

陈文安皱眉道:“若是太正常,反而异常,不能松懈,紧紧盯着他们。”

暗卫应了,自行下去。

孙叔伦从屏风后转出来,摇头道:“莫非猜错了,唐天致并不在京城内?”

陈文安道:“唐天致一日不除,皇上的皇位一日不稳。”

孙叔伦踱步道:“唐天致不可能这么安静的?特别在听到主子一跃成为王爷后,更不可能安安静静。主子初为王爷,暂时脱离陈家掌握的势力,地位不稳,正是他的好时机。若待主子地位一稳,纵他有机会澄清当年的事,也再不是皇长子,反要遵主子一声皇兄,屈居人下,且……”
陈文安道:“正因如此,我才感觉奇怪。”

“王爷,不好了,皇上和安阳王吐奶,脸色发黑,玉阶殿那边人仰马翻呢!”玉阶殿一位宫女匆匆过来禀话。

“适才我从玉阶殿出来时,还好好的呀?”陈文安大吃一惊,顾不得多问,飞奔出殿,直冲玉阶殿而去。

孙叔伦也跟了上去,一时却缓下步子,喊住那位来禀话的宫女,问道:“是什么时候吐奶的?殿内抱过他们,喂过他们东西的宫女,可全拿下了?”

宫女抖着身子答道:“多格公主走后,我们主子就抱了皇上和安阳王轮着喂奶,喂完大概一刻钟左右,就吐奶了,小脸先是潮红,接着发黑,可怕极了。现正传唤御医和太医令,是莫嬷嬷让我过来禀王爷的。”

孙叔伦一下眯了眼,有人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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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约宫门外

王倾君惊得手足发颤,守在小床前一直喊唐天喜和唐天乐的名字,又急声问方御医,“这是怎么啦,怎会这样?”

方御医把了脉,扳开两个孩子的嘴看了看,又看舌苔,再去看呕吐物,颤声道:“这是中了毒啊!毒性未明,只能喂些疏解排毒的药,等查清是中了何种毒物,才能正式开方子。”

“等查明了,小喜和小乐还有命吗?”王倾君嘶吼道:“若是小喜小乐有什么三长两短,全部人都别想活了。”

叶素素早把可疑的宫女和内侍集中在一起问话,只急得跳脚,吃食和玩具等,全是自己和葡萄检查过的,怎么还会出问题呢?

陈文安踏进玉阶殿时,就吩咐侍卫道:“守住殿门口,全部人不许随意进出。”说着冲进内室,正好看见王倾君把唐天喜抱在怀内,端着一碗红糖水喂着,又急急掀开唐天喜的裤子去看,想看看他排尿没有,又问方御医道:“多些排尿,便可排出一些毒素是吧?”

方御医道:“确是如此。因皇上和安阳王还小,不敢开重药,当务之急,是要多排尿,多出汗,才能减轻毒素。”

千金公主听到消息,很快也赶了过来,进去看了唐天喜和唐天乐,见他们呕吐完,小脸没了人色,只小声哭泣着,不由想起自己的亲弟弟唐天佑,当年也是中了毒,苦熬数月而终,而自己的母后,也因伤心过度病卧在床,最后病亡,一时落了泪,咬着牙道:“若查出是谁做的,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陈文安正检看唐天喜唐天乐玩过的东西,待拣起多格公主留下的镯子和珠串,脸色忽的变了,喊了方御医一声道:“方大人过来瞧瞧这镯子和珠串,看看可有问题?”

方御医检看一番,脸色也变了,把镯子放进水中,又拿银针去测,看着银针慢慢变黑,便举起给陈文安瞧,说道:“镯子所涂的五彩漆有毒。”

陈文安一下站直了身子,转身出殿,吩咐侍卫道:“请多格公主回宫中一趟,要快。”

多格公主坐着轿子才出了宫没多远,便有侍卫追出来喊住,道:“千乘王殿下请公主回转,有话相询。”

“千乘王叫我?”多格公主掀开轿帘,不敢相信的指指自己的鼻子,见侍卫点头,她一瞬间满脸笑容,马上吩咐轿夫抬她回去,又套问侍卫道:“可知千乘王殿下请我回去,有何要紧事?”

侍卫摇头不答,只快步向前。

难道想请我在宫中用膳?多格公主猜测了一下,心下窃喜,不管如何,他肯主动,便有戏了。

陈文安等在殿前,一见多格公主出现,马上迎上去,不待她说话,便道:“进殿再说。”

“什么,我手腕上戴的镯子和珠串有毒?”多格公主听得陈文安的话,一下愣住了,嚷道:“这是我在你们大唐街上买的小东西,就是有毒,我也不知道。我绝对不可能毒害皇上和安阳王的,他们那么小,那么可爱。”

陈文安止住多格公主的话,冷冷道:“皇上和安阳王正是啃了那镯子和珠串,这才中毒的。适才御医查看过镯子和珠串,已作了证明。说道镯子和珠串上涂着的五彩漆,里面混有一种蕃国来的慢性毒药。皇上和安阳王各啃了一口镯子和珠串,后来喂奶,那口水沾着的毒素便随着奶水进了肚子里。”

多格公主一下白了脸,分辩道:“我人在大唐,若是毒害皇上和安阳王,自己的命要不要了?且此事关系两国邦交,这是要害两国交战呀,怎么可能这样做?再说了,皇上和安阳王一旦有事,大唐还有两位王爷,一位是千乘王殿下您,一位是唐天致,无论是谁继位,都是年轻力壮的皇帝,对蕃国反没有好处。我再白痴,也不会这样做。”

陈文安脸色稍缓,看定多格公主道:“所以,此事还要请公主回想一下,是谁带你去逛街买这镯子和珠串的,今儿又是谁给你装扮,让你戴了这镯子和珠串进宫的?”

多格公主嚷道:“是驿馆里一位小官员的女儿,她熟悉京城道路,这几天都是她带我出去逛,吃京城美食,买了许多东西。这镯子和珠串,却是我自己喜欢,今儿随意戴上的,没想到惹了祸。”

陈文安一听,吩咐侍卫出去抓了那位官员和他的女儿进宫。

里面,御医会诊完毕,皆跪在地下叩头道:“太后娘娘,此是慢性毒,若没有解药,只能暂时控制住不发作,却是……”

王倾君紧紧攥着手,眼泪一滴一滴的滚落,好半晌道:“就没有法子了吗?”

“若能找到下毒的人,让他交出解药,或能有救。”方御医把心一横,擦了擦汗道:“另有一个法子,便是张榜公告,看看京城内有没有解毒圣手。”

王倾君闭了闭眼,张开道:“服下你们的药,皇上和安阳王的寿命,能维持多久?”

“最长三个月。”方御医声音颤抖了,皇上和安阳王若有事,自己这颗头,只敢也保不住了。

“好,张榜公告,寻找解毒圣手。”王倾君轻轻抚着唐天喜的小脸,仰头道:“只要能解了毒,咱们这个皇帝不做也罢,太危险了。”

陈文安跨步进来,挥手让方御医下去,沉声道:“不做皇帝更危险,你想一想,历代皇帝在皇位上下来,有哪个有好下场的?如今骑虎难下,只有强大起来,制伏住大唐这只猛虎,才有生机。”

王倾君眼泪又滴落下来,哽咽道:“是我天真了!”

稍迟些,叶素素揭帘而进,手持一封信,禀道:“多格公主所说的那位官员和他的女儿,已潜逃,并不在驿馆内。在他们房中搜到一些东西,另有一封信,信口封了漆,声明由太后娘娘亲启。”

王倾君待要接信,却被陈文安抢先一步接过,捏了捏,,确信无异状,这才折开封口抖了抖,抖下一页纸来,方拣起递给王倾君,沉声道:“以后再有信或是物件递进来,先让人检看了,你再看。”

王倾君点头,展开信纸看了起来,才看几行,脸色大变,看向陈文安和叶素素道:“是唐天致的信,他约我在宫外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小喜和小乐中毒,想要笑眯眯,硬是笑不起来,掩脸。

 


☆、人面相映红

金沙寺建在京城郊外,寺边植有枫树,每到秋季,枫叶红如火,有上香的女子偶然站在枫树下,人树相映红,便成了风景。因此每到秋季,来金沙寺上香的香客明显多了起来,更有一些文人雅士来此秋游,吟诗作对,顺道偶遇相熟或不相熟的女香客,成就佳话。

王倾君扮作女香客模样进入金沙寺时,并没有引起注意。叶素素穿了青衣,扮作婢女模样,提着篮子紧紧跟在她身边,心下紧张着,又怕露出形迹,只努力忍住,并没有四处张望。

一位知客僧见她们进来,便迎上去笑道:“施主来了,请进请进!”

王倾君点点头,和叶素素先到佛前上香,默佑一番,这才随知客僧进入静室。

静室中一位负手站着的青年男子听见动静,缓缓转身,看向王倾君道:“好久不见!”

王倾君见青年男子一对剑眉,鼻如悬胆,相貌有几分肖陈文安,便知道这是唐天致了,因也道:“好久不见!”

“见过殿下。”叶素素从前在孙淑妃殿中服侍时,常常见到唐天致,彼此也熟悉,这会待要喊大殿下,突然醒觉,陈文安的身份证实之后,他才是大殿下,一时改了口,上去拜见。

“是素素啊,一年多不见,原来有新主子了。”唐天致叹息一声,“物是人非啊!”

“殿下清瘦了。”叶素素感叹,说着端起桌上的茶壶斟了茶,这才躬身退下,自去守在门边。
王倾君坐到案前,端起茶吹了吹,却不喝,开口道:“你想如何?”

“好,快人快语,开门见山,我喜欢!”唐天致坐到王倾君对面,端起茶喝了两口,方才道:“不错,驿馆中那位官员是效忠于我的,是我让他的女儿带了多格公主出去逛街,让多格公主买下手镯和珠串。如我所预料的,多格公主戴着手镯和珠串进宫了,天喜和天乐果然喜欢那五彩的东西,小娃儿一见着新鲜东西,总喜欢往嘴里塞,啃一啃才罢。于是,他们就中毒了。那涂在手镯和珠串的五彩漆,里面混了慢性毒散,除了我,再无人能解。”

王倾君握着茶杯的手指颤抖着,百般忍下,才没有把茶杯摔在地下,只哑声道:“小喜和小乐只有几个月大,你怎么忍心下手?”

“那么我呢?你们怎么就忍心下手了?让我蒙受不白之冤,让我背上毒杀亲兄弟的罪名,让我像个罪犯一样被人到处追打。为了皇位,你们又有什么不忍下手的?现下倒好意思来指责我?”

王倾君忍下掐死唐天致的心思,梗着脖子道:“殿下认为是我害你的?”

“虽然不是你,但焉知你有没有参与?”唐天致冷笑一声,喘着气道:“当晚在三清殿内的,除了你和我,别的人全死净了。你当上太后娘娘,母仪天下。而我呢,却背负着罪名,东躲西藏,这公平么?”

“殿下只说,要如何才肯给解药?”王倾君深怕再分辩下去,会更加触怒唐天致,忙转了话题。
“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唐天致把茶杯“叭”一声搁回案上,站起来道:“给我洗刷冤屈,还我清白,恢复我的身份。我会助着你对抗陈文安,扶养天喜和天乐长大成人。”

王倾君也站了起来,扶着案台道:“御医说,小喜和小乐只能熬三个月,而帮你洗刷冤屈,三个月只怕不够。”

唐天致沉声道:“朝臣怀疑天喜和天乐不是天家血脉时,你怎么就能够那么快帮他们洗刷,还他们清白呢?三个月,是绝对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