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掩袖道:“拿去烧了罢!”
一会儿,崔承元却是来了,他见着田嬷嬷,只用眼询问,田嬷嬷就上前禀道:“半夜里,我假扮成永安王派过来的密探,递了木牌给珍宝斋掌柜的,要求见陵王一面,稍迟,陵王就到了,和我在珍宝斋密室中见面。陵王见是我,知道不对,想跑时,我的匕首已捅进他胸口……”
田嬷嬷想及当时陵王看她的眼神,犹有余悸,顿一顿道:“我是摸着他没有呼吸了才出来的,度着珍宝斋掌柜的久不见陵王出来,才会进去查探。”
崔承元垂眼,并没有如田嬷嬷想像那样喜形于色,只开口道:“珍宝斋是陵王所设,专门用来连络各方人士,收集消息,他肯定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死在珍宝斋内。”
田嬷嬷道:“他当年就不该把那块木牌送给玉姐儿的祖母。不过惊吓一个娃儿,随意送一件东西便可,居然把太后赏赐的木牌送了人,也是他该死。”
王太后心下苦涩,当年她得了珍奇的木料,做了两块木牌,各赏赐了陵王和永安王一块,只暗示,谁个先到京城中护驾,谁便能持木牌进出宫闱。叫她想不到的是,陵王当年得了木牌,路过龙门镇时,居然随手把木牌赏给了吴氏安人。她不得不令田嬷嬷寻回木牌。
后来她倒又知道,她那时令人去抱东方上京,半路帮忙抢走东方的人,便是陵王派去的人。陵王得知东方养在墨家,密告了永安王,永安王便不再寻找,任由墨家养着东方。
再之后,她又查到,永安王每回派密探进京见陵王,信物居然是她当年赏赐下的木牌。
也是最近,她无意中查到,陵王在宫中遍布耳线,御医也多数是他的人。正是陵王指使御医在崔承元饮食中下毒,致使崔承元常年头痛少眠,且不易令女子怀孕。
一旦崔承元绝后,崔栖梧自可以兵不血刃继了皇位。
王太后知道了陵王的用心,痛心之下,便设下局,趁着永安王密探进京之时,令田嬷嬷扮成密探,暗杀了陵王,同时嫁祸永安王,一箭双雕。
王太后眼泪早干了,当下道:“这个时候,永安王的人应该到了珍宝斋,皇上的人过去,也正好捉住永安王的人,坐实永安王派人杀害陵王的事实。”
田嬷嬷道:“陵王已死,珍宝斋掌柜的要保住崔栖梧,只能一口咬定是永安王派来的人杀了陵王,作了这个证人。这一回,永安王水洗不清,想来更加不敢上京了。”
崔承元知道,王太后这一回,何止一箭双雕,简直四雕了。永安王有杀陵王的嫌疑,崔栖梧奈何不得远在封地的永安王,难道还奈何不得东方么?他们两人一斗,两败俱伤,也觊觎不得自己的皇位了。至于王敏光和金蝉,外姓之人,也敢觊觎皇位?自己不过中了毒,待解了毒,自然会有子嗣……
王太后见崔承元一脸阴晴不定,便问道:“皇上还在担心什么?”
崔承元道:“纪飞是陵王的人,陵王死了,纪飞怕不肯甘休,定要追查事实真相的,偏他手握兵权。”
王太后冷笑道:“纪梦梨在宫中为后,纪飞不向着你,却向着陵王,也是奇了。”
田嬷嬷道:“纪飞想必是认为崔栖梧能继位,他巴着陵王才有后路。”
她们正说话,有碎碎脚步声,宫女在殿外禀道:“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崔承元这两天却在装病,并不上早朝,也不见宫妃,听得纪梦梨来了,便和王太后对视一眼,转身走到屏风后。
王太后这才开口道:“让她进来!”
纪梦梨进了长乐宫,跟王太后请安毕,这才道:“禀太后娘娘和皇上,臣妾查得墨贵妃用菟丝子作引,诅咒皇上,致皇上病卧在床,人证物证皆在。”说着传呼数位宫女,又让人把墨白萱架了进来。
墨白萱连呼冤枉,要求王太后再彻查事实真相。
田嬷嬷心下叹口气,宫中最忌诅咒之事,且陵王已死,外间事儿多,王太后哪会费时间去处理墨白萱的事?少不得让纪梦梨处理这件事了。纪梦梨要是敢处死墨白萱,贺巡和陶守余肯定要对上纪飞,也正合了王太后的心思。
果然,王太后道:“既然人证物证皆在,此事就交由皇后处理了!”
墨白萱绝望了,叩头道:“臣妾这几年一直尽心服侍太后娘娘和皇上,哪有私心?田嬷嬷,田嬷嬷你说句话。你在龙门镇教导我们几年,进了宫,也一直教导着,知晓我是什么人。我不会诅咒皇上的……”
崔承元站在屏风后一动不动,心下浮动着念头:墨白萱要是死了,玉姐儿会怪朕么?


☆、第55章

那头,墨玉心神不定,欲待回宫,偏吴氏安人高烧不退,病情更为凶险,大夫来诊过之后,嘱道:“家人宜守着,且看看晚间情况如何了。”
听得大夫之言,众人皆不敢走开,墨玉也不提要回宫之事,只守在吴氏安人床前。
她冷静下来之后,寻思着,不管皇宫这会发生何事,料着皇上不会对墨家不利的,若不然,不必遣田嬷嬷来嘱那一句话。只要不是墨家出事,自己就不必急于回宫。
眼见吴氏安人如此,各房便拘了儿子和女儿在身边,若一个不对,也好让吴氏安人见家人最后一面,偏五房的吕采蕊寻不见儿子墨昌图,不由大急,吵嚷了起来。
服侍墨昌图的小丫头终于说了实话,道是墨昌图昨晚出门去玩,嘱她不许告诉大人,若不然要卖掉她,她便不敢说。
吕采蕊问得墨昌图一晚未归,急得脸色全变了,忙喊了家中的人到处去寻,只在城内却找不到人。
晌午时分,墨玉也得知墨昌图不见了,心下“咯当”一响,脸色变了变,前世看墨昌图所写的时,作者自叙说,建光十五岁,墨家被灭族,恰他前天傍晚出门去玩,掉落在山崖下,这才避过一劫,待他被樵夫救起,回到家时,已家破人亡。
现下正是建光十五岁,而墨昌图是昨晚就不见的,若依墨昌图所说,岂非墨家明天就要被灭族?
墨玉按着自己手心,分析了一下形势,前世陵王早亡,纪飞战死,崔承元内忧外患之下病倒,墨昌图族姐才会被指控诅咒皇上,以致皇上病卧在床。但是自己出宫时,崔承元好好的,精神也不错,况凌晨时分,田嬷嬷还特意来嘱自己那句话,族姐诅咒皇上生病之事,料着不会发生罢?
墨玉定定神,让人请了吕采蕊到跟前道:“五婶,你别慌,昌图不会有事的。”
吕采蕊红着眼眶道:“一晚未归,叫人如何不担心?也是我把图哥儿拘得太紧,没承想他会偷偷溜出去。现下城内寻不着人,也不知道是否被人拐了去?他虽机灵,没出过远门,若被拐远了,再被打一打,只怕回不来。”
墨玉道:“拐子要拐,也是拐几岁大的,像图哥儿这样年纪的,什么都记得,拐子反不会下手。现下城内既然寻不着,宜让人往城外去寻。前些时,不是传闻有一家小娃儿出门玩,一整晚不见人,家人以为被拐子拐走了,谁知隔天,倒有樵夫送了娃儿回家。原来那娃儿出城玩,掉落在山崖下,娃儿力小腿短,爬不上山崖,直候了一晚,第二日才被樵夫救了。”
“有这样的事,我怎么没听闻?”吕采蕊疑惑了一下。
墨玉只好继续编道:“那娃儿,是女娃。家人怕此事传出去,不利她将来婚事,因隐瞒下了,也只得几家常走动的人知道。此事,我也是无意中听见的。”
吕采蕊一听,信以为真,点头道:“我也喊人出城,往周近山崖下寻一回好了。”
墨玉道:“认真找一找罢,没准真个跌落在山崖下了。”
待吕采蕊出去和墨金闰商议,夫妻两人带人出城去寻人时,墨玉忙喊了墨金秋进屋,悄声道:“阿爹,你且去胡家,让胡兰擎探听一下今儿朝中可发生了什么事?”
墨金秋惊疑道:“有什么不对么?”
墨玉道:“阿爹别问太多,且去寻胡兰擎打探了再说。”
墨金秋点点头道:“你守着你祖母,若有不对,马上派人去追我回来。”
墨玉应了,看着墨金秋出门,又喊石氏进屋道:“阿娘,你速去族长夫人家中,问问她们可有贵妃娘娘消息。”
族长夫人住的宅第离这儿也不算远,石氏度着自己一来一回,也不费什么时间,便应了,忙忙出门去了。
墨玉回转身,和几个小的堂妹守在吴氏安人身边,一时摸得吴氏安人额角似乎不再火烫,不由大喜,轻声喊道:“安人!”
吴氏安人睁开眼睛,见得墨玉,不由“喛”一声道:“玉姐儿,你来了?”
墨玉应了一声,忙让小堂妹倒了水过来,她半扶起吴氏安人,喂她喝了水,又指使另一个小堂妹去看药煎好没有,一边问吴氏安人道:“安人感觉好些了么?”
吴氏安人声音沙哑,低声道:“浑身酸痛,头也痛。”
墨玉笑道:“安人这番病势凶险,如今醒来,自有一些不适,养一段时间便好了。”
吴氏安人握着墨玉的手道:“你的婚事还没着落,安人不会撒手的。”
一时小堂妹端了药过来,几个人服侍吴氏安人喝了药,又服侍她解手,收拾一番,方才扶她躺下。
看着吴氏安人沉沉睡去,墨玉吁了一口气。
一会儿,墨金秋却是回来了,一进门先问了吴氏安人情况,听得烧退了,服了药睡着了,他也松口气,这才喊墨玉出屋,另到厢房中说话。
墨玉问道:“阿爹打探到什么了?”
墨金秋道:“据说皇上病了,今日并没有上早朝,余者,便没有什么了。”
“什么,皇上病了?”墨玉大吃一惊道:“我出宫时,皇上还好好的呢!”
墨金秋见墨玉不再自称小震,近几年见面,已学他们的口吻自称我了,因大感欣慰。他道:“皇上从前不是体弱多病,经常不上早朝么?现下病了有什么出奇?”
“阿爹,你不知道……”墨玉说着,却是止了话,只焦虑地踱了踱步,好巧不巧的,墨昌图失踪了,皇上又病了,那么……
父女正说话,石氏也回来了。
石氏跟墨玉道:“族长夫人说道,前几日还进宫拜见了贵妃娘娘,并没有什么事。”
“不对,定然有什么事发生了。”墨玉脸色变幻着,说道:“祖母的烧也退了,我得赶紧回宫去。”
墨玉话音才落,小丫头在门外道:“老爷,夫人,胡大人求见!”
“胡兰擎?”墨金秋诧异一下,自己刚刚从他家回来,他怎么追来了?
墨玉忙抢着出门,跟小丫头一道,到门外去迎胡兰擎。
胡兰擎一见墨玉,张口就道:“不好了,陵王被人暗杀了。”
墨玉脑子“嗡”一响,心下道:果然生事了,只没想到是陵王出事。
胡兰擎随墨玉进了厢房,喘着气道:“刚才收到的消息。说是陵王在珍宝斋密室中见永安王的密探,被永安王的密探杀了,那密探要逃跑时,被珍宝斋掌柜捉住了。现皇上派去的人已在调查案件。”
“永安王派密探暗杀陵王?”墨家冲口道:“这怎么可能?永安王远在封地,儿子东方被拘在宫中,他杀陵王有什么好处?”
说着又暗道糟糕,既然传闻永安王杀陵王,那么崔栖梧一准要对付东方了。
胡兰擎也感觉事情有些奇怪,正要说话,就听见外面一阵吵嚷叫声,他只得止了话。
石氏听得是族长夫人身边一个婆子的声音,便出去探问究竟。
很快的,石氏就扶着一个浑身颤抖的婆子进厢房。
那婆子有些站不稳,待见着墨玉,顺势就跪了下去,伏地哭道:“墨侍中,你要救我们贵妃娘娘一命啊!”
墨玉在宫中的女官职位,官比朝堂正三品侍中,外人却要尊称她一声墨侍中。
“你好好说,究竟怎么回事?”墨玉心下隐隐觉得不妙,眼皮直跳。
婆子撸了一把鼻涕,声音这才清晰一些了,呜呜哭道:“适才夫人过去问我们老夫人,宫中可有什么消息,老夫人说道没有。待夫人告辞走了,宫中却是来了人,说道贵妃娘娘犯下大罪,已被皇后娘娘拿下了。因贵妃娘娘要求见一见家人,皇后娘娘开恩,让老夫人并老爷夫人进宫一见。老夫人上马车时,让我赶紧过来求一求墨侍中,让墨侍中想法救贵妃娘娘。”
“果然诬陷上了。”墨玉脸色剧变,虽然细节不同了,但大体事件应该没变,崔承元一病,纪梦梨便会借机诬陷墨白萱行诅咒之事。
胡兰擎愕然,问道:“谁诬陷谁?”
墨玉揉着额角,答道:“皇后娘娘诬陷贵妃娘娘。”
墨金秋张着嘴,有些难以置信。
石氏不明所以,问道:“玉姐儿,这倒底怎么回事?”
墨玉道:“皇后娘娘要除贵妃娘娘和墨家。”
石氏听得此话,脸色吓得煞白,小声道:“皇上不是宠爱贵妃娘娘么?他能任由皇后下手?”
墨玉不答,心下迅速转着念头,皇上的心腹大患陵王死了,但纪飞还在……
若是纪梦梨枉杀墨白萱,皇上再为墨白萱平反,废了纪梦梨皇后之位,进而削纪飞兵权,就正是一石数鸟之计。
墨玉一下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贵妃娘娘已亡!”
她话音一落,瞬间又抬头,朝胡兰擎和墨金秋道:“作速去拦住族长夫人他们,让他们不要进宫,现下若进宫,便是送死。”死了墨白萱,再死几个墨家人,纪梦梨罪名更重啊!
胡兰擎和墨金秋听得墨玉的话,顾不得细问,忙忙出门,骑了马去追族长夫人他们。


☆、第56章

小半个时辰之后,胡兰擎和墨金秋还没有回转,墨玉揉着额角,心下知道大势已去,族长夫人一家子,想必已进宫送死了。
她深叹一口气,吩咐坐在小脚踏上愣神的婆子道:“你去贺家和陶家报讯,说老夫人等人进宫了,现下墨家乱纷纷的,请他们两家派人到墨家看护一二。”
婆子问道:“哪老夫人她们……”
墨玉道:“她们这会应该进了宫,一时半会是出不来的。”若出来,也是尸体了。
婆子愣愣问道:“墨侍中适才不是说,若老夫人她们进宫,便是送死么?”
墨玉眼睛一瞪道:“哪只耳朵听到的?我有这样说么?还不赶紧到贺家和陶家报讯,让薇姐姐和芝姐姐回一趟娘家?”
婆子被墨玉这样一责骂,一颗心反倒定了定,忙忙告辞出门,奔向贺家,想先向墨白薇报讯。
石氏看着墨玉问道:“玉姐儿,我们墨家不会有事罢?”
墨玉见石氏担忧,忙安慰道:“不会有事的,阿娘放心。对了,姐妹们还守在祖母床前,若听到什么消息,只怕会受惊吓,阿娘过去看着她们罢!”
这边一通吵嚷,只怕那边房中也听到一星半句话了。石氏叹一口气,抬步走了。
墨玉待石氏一走,回转身倒了一杯水喝下,眉头紧紧皱着。
墨氏没有灭族,但是族长夫人,墨水琛,吕氏,墨白萱,这四根墨家的顶梁柱,却注定要牺牲了。
墨玉有些痛苦,明明知道族长夫人去送命,却无力营救族长夫人。这大夏朝的君主,是崔承元,不是她墨玉。不过如果换成她当皇帝,为了皇位稳固,想来她也是会如崔承元这样做的。
这么些年,崔承元一直疾病缠身,虽已亲政,朝政大事还一直是陵王在拿主意,身为皇帝,似乎毫无主见,自己还以为他活不久了,料不到他突然雷霆一击,灭了陵王。看来,自己低估了他。
外头,墨金秋却回转了,他一进门就喊道:“玉姐儿!”
墨玉应声而出,一眼见得墨金秋气急败坏的脸,不由苦笑道:“没追上?”
墨金秋拉了墨玉进厢房,压着声音道:“没追上。胡兰擎已去了贺家,想告知贺巡一声。我适才回来时,却碰着宋问竹,她托言,让我告诉你,只怕朝中要变天了,让你这几日不要进宫,也不要出家门。”
墨玉深吸一口气,问道:“她可有提及东方?”
陵王一死,崔栖梧一准迁怒东方,也不知道东方如何了?
墨金秋道:“没有。”
墨玉苦笑道:“东方是永安王儿子,这些年说是当皇上的伴读,其实是在当质子。永安王不妄动还好,永安王若妄动,东方就没命了。现下东方的处境只怕极危险。”
墨金秋脸色一肃道:“玉姐儿,你不管想做什么都好,要记着,你还有家人。东方的事,轮不到你出头。”
正说着,石氏揭帘进来,脸上有喜色,嚷道:“找到图哥儿了。”
墨金秋大喜,问道:“哪儿找到的?人呢?”
跟在石氏身后一个婆子道:“是在城外一处山崖下找到的,五夫人怕你们担心,让我搭了一辆进城的驴车赶回来,先跟你们说一声。”
“找到就好,可有受伤?”墨金秋问道。
婆子答道:“图哥儿手脚破了皮,脸上划了两道伤,衣裳也勾破了,所幸没有伤着筋骨。只在山崖下窝了一晚,又冻又饿又惊又怕的,一见着我们就哭了。五夫人现带着他到就近的农家,讨了伤药给他擦着,又给了农家一点钱,让农家煮了米粥给他吃,度着还要一两个时辰才能回来。”
众人一听,松了口气。
墨玉却是叹口气,吕采蕊寻回了儿子墨昌图,转个头,只怕就得接受她姐姐吕氏亡故的事了。
稍迟,胡兰擎却是策马来了,他一见着墨玉就道:“纪飞带人进宫,大变在即……”
墨玉却是面无表情道:“纪飞这当下进宫,也是去送死的。”
宫中,王太后半闭着眼睛,问田嬷嬷道:“今日的事,总要有一个说法,到时案情归档,也有一个头绪。”
田嬷嬷一听便道:“事情起因是这样的,皇上病卧在床,皇后娘娘查出贵妃娘娘用菟丝子诅咒皇上,因而禀报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令皇后娘娘全权处理此事,便宜行事。皇后娘娘却又查出贵妃娘娘手中的菟丝子,是墨家的人送进宫的,因传墨家三人进宫。墨家三人进宫后,只推托不知此事,又大闹殿堂,打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数罪并犯。”
“皇上既然病了,太后娘娘又犯了头痛不能理事,偏生陵王又被暗杀,诸事并起,一团乱。皇后娘娘深怕内宫也会乱起来,便派人请了纪将军进宫。纪将军一进宫,和皇后娘娘一商议,就决定先软禁了贵妃娘娘并墨家三人。也不知道怎么的,一个转头,贵妃娘娘并墨家三人就死了。后来查出来,却是纪将军和皇后娘娘毒害贵妃娘娘和墨家三人的。”
王太后点点头道:“然后呢?”
田嬷嬷道:“谁知皇上这回只是小病,并无大碍,因听得宫中乱起来,就领人出来,令御前侍卫拿下纪将军并皇后娘娘。一时查清,纪将军带人进宫,却是意图不轨,而皇后娘娘更是杀害了贵妃娘娘。皇上关押了纪将军和皇后娘娘,传了贺大人并陶大人等进宫审理处案。”
王太后听完,隔一会问道:“崔栖梧和东方呢?”
田嬷嬷道:“早上传来陵王被杀的消息,崔栖梧就领着人去认尸,现下还在珍宝斋,度着近几日不会进宫了。东方么,却被皇上软禁起来了。”
王太后沉吟一下道:“你且去打探一下前面如何了?”
田嬷嬷很快出去,很快又回来,禀道:“纪将军和皇后娘娘伏罪自杀,皇上刚传了副将进宫,命副将接掌纪将军手中的兵权。”
王太后点点头道:“皇上这几年一半是真病,一半是装病,难得他借病,暗地里做了许多事,今日才能顺利拿下纪将军。若纪将军有一点怀疑,便是一场大乱。”
田嬷嬷道:“陵王和纪将军死了,皇上却能真正亲政了。”
王太后淡淡道:“老的死了,还有小的呢!”
田嬷嬷心下一窒,心道:莫非太后娘娘要斩草除根,把崔栖梧和东方一并除了?
王太后却是睁眼道:“依哀家的意思,这回本要一并除去墨氏一族并墨玉的,恰墨玉出宫,倒是留了一命。”
田嬷嬷一下恍然,这几年皇帝装病,奏折多是墨玉所批,外间甚至喊墨玉为小朕,墨玉却是代皇帝处理了大半的政事,现如今已除掉陵王和纪飞,王太后如何还能容下墨玉?
前头殿堂中,崔承元留下贺巡密谈,说道:“卿当心中有数,如今形势于墨家诸人,依然不利。朕有心想要护住墨家并墨玉,却不知道卿有何妙计?”
今日宫中发生这么多事,死了墨白萱和纪梦梨并纪飞等人,贺巡自然知道内中不简单,他听着崔承元的话,心念急转,定定神道:“如今宫中多事,太后娘娘又犯了头痛不能理事,这当下宜立一位能干的皇后理事,减皇上后顾之忧。”
崔承元眼睛一亮,现王太后要除墨玉,不过举手之劳,但若墨玉成了皇后,王太后要除她,便不容易了。且墨玉在宫中也经营了一点势力,凭她的聪慧,自能借力保命,同时保住墨氏一族。
崔承元想到这里,心中甚至有一点小小窃喜,朕养大的娃儿,却要成为朕的女人了么?本来么,也只有玉姐儿这样出众的,才堪当朕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