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明卿沮丧道:“万中无一的例子,怎么就会摊到我身上?”
白兰花道:“你现时这样,还得写信让程万里回来,赶紧成亲才是。皇上那儿,我自会设法。”
……
程万里一行人走了多日,渐近舞阳公主封地时,却连着接到两封京城急信,一封是陶温润所写,一封并不具名。他拆开陶温润的信来看,信中说,北齐三皇子当众求娶庄明卿为王妃,庄明卿不愿,被景光帝送入皇觉庙,剃发修行。
第二封信却是庄明卿所写,信中只有一行字,请程万里速回。
程万里脸色全变了,度着庄明卿处境极不妙,他深吸一口气,把圣旨交给侍卫,叮嘱他们代他去迎接舞阳公主并程探花回京城,他自己策马调向,往京城方向回奔。
舞阳公主和程探花早前几日已是接到信,当下就准备行李,只候着程万里一到,就一同上京。他们又等两日,等来了将军府侍卫,却没有等来程万里。
侍卫按着程万里吩咐的,禀道:“将军本带着我们一同前来,已近了封地,却因为接到京城急信,怕事态危急不可收拾,因又先回去了,着令我们接长公主殿下和驸马回归。”
舞阳公主问道:“什么急信?”
侍卫道:“将军没有说,属下也不敢问。”
舞阳公主见问不出什么来,只得作罢。
程探花却是道:“万里顾不得见咱们,这般着急往回赶,自是极危急的事了。咱们也别耽搁,赶紧上京罢!”
舞阳公主认同他的话,两人收拾一番,安置了人手,很快就启程了。
一路上,舞阳公主又多一个心眼,吩咐一个得力侍卫道:“你且先策马上京,打探着京城中发生了何事,万里可有危险?待我们到时,你出城来迎,把一切事禀上来。”
侍卫应了,策马奔前去了。
且说程万里赶奔往京城,也不及回将军府,直接奔往皇觉庙。主持却是收了白兰花好处,有心给程万里方便,见他来了,就悄悄引了去见庄明卿。
程万里一进静室,见庄明卿穿着尼姑袍,头上围了头巾,模样古怪,免不了一愣,这才喊出声道:“明卿!”
庄明卿见得程万里,惊喜交集之下,自是站起来,也回喊一声。
程万里近前瞧了瞧庄明卿,见她容色虽憔悴,精神尚好,便松口气道:“大致事情我都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情你不知道。”庄明卿低下头,羞涩起来。
程万里问道:“何事?”
庄明卿低声道:“你可记得出京城前至公主府找我的事?”
“自然。”程万里想伸手搂住庄明卿,只到底是佛门净地,且庄明卿又穿着尼姑袍,他便又缩回手,只劝自己忍耐。
庄明卿动动嘴唇道:“我怀孕了。”
程万里听不真切,又问一遍。
庄明卿再次说了。
程万里先是呆一呆,接着脱口问道:“谁的?”
庄明卿飞快抬起头,微恼道:“除了你,还有谁?”
程万里定定看着庄明卿道:“我并没有……,你如何能怀上?”
庄明卿这些日子喜忧参半,担惊受怕,只以为程万里一回来,把事情一说,他自会体贴安慰,宽了她的心,再想不到,等来的,会是这样怀疑的话?瞬时间,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嚷道:“你弄得我一身,那样也是能怀上的,你不想认便罢,我也不稀罕。我能养大元参,自也能养大腹中孩子。你请回罢!”说着发起性子,伸手去推程万里,硬把他推至门外,“砰”一声关严了门。
程万里在门外喊了一声,见庄明卿不肯开门,他呆站一会便走了。
庄明卿等了片刻,听得外间再无声响,开门一瞧,不见了程万里踪影,一时更恼。
程万里回了将军府,先去见了程太夫人。
程太夫人一见他便嚷道:“赶紧进宫把元参接回府,咱们程家的娃儿,搁在宫中算怎么回事?且宫中那些人,哪个是吃素的?元参可别被人下毒手。”
程万里二话不说,匆忙进宫去求见白兰花,把程元参接回了将军府。
那厢,舞阳公主和程探花因着担忧程万里,自是着紧赶路,不敢耽搁半分。好在一路上顺风顺水的,却是比预定的日期提前了三天到达。他们才到城外,早前派出的侍卫已是迎出来,把北齐三皇子当众求娶庄明卿,庄明卿抗旨以及被送至皇觉庙的事说了,他且不明着说程万里或者是接到昭和公主的信件才着急往回赶的,只道:“将军一回京,并不往将军府去,而是先去了皇觉庙。这几日却为昭和公主奔波,想让皇上息火,好接昭和公主出庙。”
舞阳公主听完,当下就变了脸色。她被贬出京城十四年,日日想念程万里。程万里得了旨意,带人去接她,明明已近了封地,却因为庄明卿被送进皇觉庙,马上回转,置她这个亲娘不顾,叫人情何已堪?
她本就因为白兰花之故不喜庄明卿,当下更是恼火,哼道:“还没过门呢,万里就为了她,顾不得爹娘了。这要过了门,还得了?”
舞阳公主说着,见城门处奔出一行人马,为首一个俊俏将军颇眼熟,一时便忘了说话,怔怔看着,心下百感交集,嘴里呢喃喊一声“万里”。
当下,程万里已是领人迎出城来,翻身下马,往马车前恭身而立,喊了一声“阿爹阿娘!”这才抬头去看舞阳公主和程探花。
舞阳公主眼中含泪,勉强镇定心神道:“是我的不是,抛下你十四年……”
“阿娘!”程万里喊一声,打断舞阳公主的话道:“一切事,且待回府再说罢!”
程探花看着长成的程万里,心下欣慰,嘴里道:“终是等到一家团聚的日子了,对了,小元参呢?”
程万里道:“元参听得祖父祖母回来,也想跟出来相迎,却是被拦下了,怕马儿跑得急,颠了他。”
程探花又问程太夫人的身体状况,说着话,缓解了离别十四年的生疏,一行人进了城。
程太夫人在府中,数次喊人去府门口张望,一面擦泪道:“十四年了啊!”
沈娘子等人自是劝说安慰,笑道:“长公主和驸马回来了,这府中又要办喜事,可该热闹了。”
程毕三侍立在旁边,心中却是不安,虽则程太夫人和程万里承认了他,但是舞阳公主厌憎他阿娘,这厢回来了,不定会容下他的。
事情正如程毕三所担忧那样,舞阳公主和程探花进了府,和程太夫人相见毕,府中人也上前拜见,再至程万里介绍了程毕三,让他上前喊爹娘时,舞阳公主当即就摔了杯子,冷笑道:“我只育得万里一子,这又是哪儿来的野种?”
程探花有些沧桑,站起来道:“当年的事,本是我的错,何必难为他?”
舞阳公主想着程万里为了庄明卿,弃了他们先回京城,再见着程探花回护程毕三,两股怒火汇聚在一起,一齐朝程探花喷过去道:“做错了事,只认错就够了么?认了错就要我认下并不是我生的孩子?”
程毕三本来跪着,闻听此言,便站了起来,朝程太夫人并程万里道:“蒙祖母并大哥收留多时,得享亲情,毕三心中其实已知足,还请祖母和大哥保重!”说着又弯身行礼,这才转身往外走。
“站住,谁许你走的?”舞阳公主怒喝道:“我一回来,你便走,岂不是让外人说我容不得人?”
程毕三便站住了,问道:“哪依长公主殿下的意思,我该如何?”对方不愿意认他,他自也不能厚脸皮喊什么母亲。
舞阳公主脸色很难看,哼道:“该如何便如何,但是记住,我只有万里一位儿子。”
程家众人愿意认下程毕三,舞阳公主虽不痛快,真赶了程毕三出去,其实也为人诟病。
程太夫人见场面僵着,已是喊人抱了程元参进来。
程元参得了叮嘱,一进厅就朝程探花和舞阳公主行礼,小小身子伏在地下,奶声奶气道:“给祖父和祖母请安!”
“呀,快起来!”舞阳公主见着程元参,一腔怒火消了大半,脸色不由柔和下来。
早有婆子上前牵起程元参,把他送至舞阳公主跟前。
舞阳公主看着程元参的眉眼,伸出手抚了抚他的头道:“倒和万里小时候一模一样。”
说着话,程太夫人已令人摆下酒席,准备给程探花和舞阳公主接风洗尘。
宫中,景光帝听得舞阳公主已至京城,便令人拟旨,召舞阳公主夫妇第二日进宫相见。
许皇后那边,却也准备见舞阳公主一面,共商对付费贵妃之计。
☆、第52章
第二日一早,舞阳公主早早起来,收拾停当,和程探花一道进宫。
到得宫殿前,程探花见舞阳公主眉头还有怨气,便劝道:“你当年也有不是,要是别人,皇上早令人打杀了。如今能回京城,也是他念着兄妹情份。且你一回京,他就召你进宫,可知也思念你。莫再怨了。”
舞阳公主敛眉,隔一会展开,强装了笑颜道:“怨了又如何?他是君,操生杀大权。”
程探花道:“你知道便好。”
两人说着话,见内侍迎上来,便闭了嘴,随内侍往内走。
景光帝确定想念舞阳公主,因早早候在殿中,听得舞阳公主和程探花来了,便令人传召。
兄妹隔了十四年相见,心头滋味复杂,各有唏嘘。
见完景光帝出来,舞阳公主便去见了许皇后。舞阳公主此行毕竟太打眼,因只礼节性拜见许皇后,问了好,匆匆说几句话,便告辞出来了。
许皇后这阵子,倒是颇为吐气扬眉。自从北齐三皇子当众求亲,庄明卿出口不逊被送进皇觉庙后,景光帝迁怒白兰花,便不再往她那边去,又因之前连着安歇在费贵妃处数天,也有些烦腻,转头思想起年轻美貌的顾才人,便又开始宠起顾才人。谁都知道,顾才人原是许皇后院中的宫女,景光帝宠了顾才人,也要给许皇后面子,因也到许皇后处安歇了一晚。
看看的,许皇后似乎重获了圣宠,太子一派便也气壮起来。
许章次日进宫时,也脸有喜色,笑道:“恭喜皇后娘娘!”
许皇后摆手道:“没用,顾才人只是占了年轻两个字,风情不如白贱人,气韵不如费贵妃,皇上新鲜几天,过后又会忘记她。那时本宫这处,又会冷落下来的。”
许章道:“若不然,再物色一两个美貌宫女放在身边?”
许皇后摇头道:“要拼美貌,宫中年轻的嫔妃谁不是一副好相貌?宫女们少了学识教养,畏缩了一些,有美貌也减了三分。皇上又不是那等色中饿鬼,如何会看上她们?顾才人当时被皇上看中,却是偶然配得一味香,香味投了皇上喜好罢了。皇上喜欢那个香味,皆因从前白贱人也配过那种香,他忆念起来,也就……”
许皇后一提起白兰花便不肯称呼她封号,只一口一个白贱人,皆因心底嫉妒得要死。她素知道,景光帝从前便对白兰花念念不忘,如今接了白兰花进宫,纵因为庄明卿之故,稍为冷落白兰花,也坚持不了多久,过后又会重新宠爱白兰花的。景光帝心头除了江山社稷外,若还有一丁点地方盛放情爱,那点情爱,大半与白兰花有关。
让许皇后稍为安慰的是,白兰花无子,景光帝再宠爱她都好,她的威胁其实不是最大的。
许章自也想到这点,低声道:“皇后娘娘,明月公主到匈奴后,只要顺利封了皇后,费贵妃在这边肯定水涨船高,更不把皇后娘娘看在眼内。彼时皇上若也不再宠爱顾才人,则皇后娘娘又会落到从前的境地。”
许皇后冷酷道:“所以,顾才人必须再发挥一点作用。”
顾才人当下却满怀期盼,这几日景光帝一直召她侍寝,她若能怀上,此生也就有靠了。她扳着手指悄悄算,小日子过了两天还未至,若是……
顾才人心头“咚咚”跳,却又不敢露出异色,怕被宫女瞧出来。身边的宫女,多数是许皇后的人。还没影的事,她可不能露出形迹。
稍晚些,却有许皇后处的一位贴身宫女冬阳来请顾才人,笑道:“皇后娘娘请才人过去说话呢!”
顾才人笑道:“我本也要过去请安的,倒劳烦冬阳走了这一趟。”
说着话,顾才人便换了衣裳,领两个宫女,随冬阳一道往许皇后宫殿处过去。
走至半道,冬阳停下道:“哟,差点忘记了,我还要往容嬷嬷处领一些菊花瓣呢!容嬷嬷住的地儿绕来绕去的,不好走。”说着看一眼跟在顾才人身边的两个宫女。
顾才人知道,冬阳自己不想跑这一趟,想要差使她身边两个宫女代着跑腿,她自是笑着使喊两个宫女道:“你们也是闲着,便帮冬阳去领菊花罢!”
两个宫女知道顾才人着紧要巴结冬阳的,便福一福绕往园子去了。
冬阳见两个宫女走远了,她自扶了顾才人往前,看看天色,又怕许皇后久等,遂抄近路,绕往锦鲤池处过去。
也是巧了,她们才至池边,迎头就遇上明月公主一行人。
明月公主再过几天便要和亲了,心情极恶劣,因被宫女引出来散心,她一眼见得顾才人,极是厌憎,脱口便道:“小小一个才人,这边的路也是你走的么?”
冬阳惯会说话,当下便笑着打圆场道:“是我们错眼了,没瞧见公主殿下过来,若知道公主殿下往这边来了,我们自要避开的。”
顾才人平素也是颇低调的,可她这几日得宠,人人跟她说好话,冷不防听见明月公主这话,又见冬阳陪着小心,便有些暗恼,开口道:“皇上可没提过,不许我们走这边的路。”
明月公主正想找碴,闻言道:“以为父皇宠你,你就是一个人了?告诉你,在本公主眼中,你什么也不是。还不让开?”
顾才人见明月公主嚣张,虽则恼怒,到底知道明月公主将和亲,这会得罪不得,因想强咽下一口气,不想冬阳却开口道:“公主此言有些过了。顾才人和贵妃娘娘一样是皇上的女人,是后宫的嫔妃。公主殿下不把顾才人当人,哪又置费贵妃于何地?”
明月公主大怒道:“一个宫女也敢顶嘴?来人,给我掌嘴!”
明月公主度着,她现下将和亲,就是打打许皇后身边的宫女,许皇后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绝不会为宫女出头的。
明月公主身后一个嬷嬷听得吩咐,便站上前,伸手要去扇冬阳。
冬阳一避一缩,却是避到顾才人身后,一时错脚一踩,还踩在顾才人裙裾上,令得顾才人一个趑趄,直撞到那位嬷嬷身上,又连带着撞到明月公主身上。
明月公主见着顾才人撞过来,想也不想,扬手就是一巴掌。
冬阳在后见了,尖叫一声道:“公主殿下手下留情,才人晚上还要侍寝呢!”
她不说这话还罢了,一说这话,明月公主更生气,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冬阳冲了过去想护住顾才人,她冲得急,却是朝明月公主撞了过去。
明月公主身边的嬷嬷已是上前,伸手去推冬阳。
冬阳被大力推开,直撞向顾才人,她想借顾才人身子稳定自己身子,脚下偏又一滑,连带拉着顾才人滚落在地,两人齐齐滚至池边台阶上,“骨碌碌”直朝池中跌落。
没入池水中时,顾才人想张口呼救,身子却被冬阳沉重的身子扯住,她挣扎间,池水灌进她口鼻,渐渐昏沉过去。
……
稍迟,就有宫女惊惶失措跑往许皇后宫殿中,禀报道:“皇后娘娘,不好了。”
一个嬷嬷喝道:“大白天的,什么不好不好的,有话好好说。”
宫女白着脸色道:“冬阳姐姐领着顾才人要过来,在锦鲤池边遇上明月公主,吵了两句,明月公主把她们推到水中了。”
许皇后一下失惊问道:“都掉到水中了?可捞上来了?”冬阳虽会水,但这般冒险,肯定也去了半条命。
宫女呜呜哭起来道:“冬阳姐姐只剩下一口气了,顾才人却是没气了。”
许皇后脸色阴出水来,心下却赞许了冬阳。
从前,舞阳公主掌掴了一位小小才人,便被贬至京外十四年,如今,明月公主杀害一位才人,且看景光帝会如何处置了。纵因为她将要和亲而不会降罪她,但总归要治费贵妃一个纵女行凶之罪。
不出许皇后所料,当晚景光帝便雷霆大怒,责备了明月公主,又迁怒到费贵妃身上,罚费贵妃禁足三个月,期间明月公主和亲事宜,全移交给许皇后处理。
许皇后这些年不得宠,后宫大事几乎全被景光帝截了交给费贵妃处理,现突然权力回归,自是畅快。再一听费贵妃被禁足三个月,几乎想仰天大笑。且舞阳公主回来了,若得再相见,好好商量,不怕压不下费贵妃。
景光帝心头烦闷,当晚却是去见了白兰花。
白兰花正在弹琴,见景光帝来了,也不相迎,待一曲弹完,这才款款起身行礼。
景光帝问道:“是什么曲子?听着颇忧愁。”
白兰花道:“是新作的‘思女曲’,因听得顾才人突然没了,我想着明卿在皇觉庙中,若谁想对她不利,我也救不着……”
白兰花的意思是:明月公主敢杀顾才人,难道不敢杀庄明卿?且她对庄明卿怨恨更深,上回就敢拿刀子追杀庄明卿了,现仗着就要和亲,不会受罚,难保不会起杀心,派人去杀庄明卿。
景光帝叹了口气,转过头吩咐内侍道:“传朕口谕,明早接昭和公主进宫。”他此言,却是恢复庄明卿公主封号了。
白兰花待内侍应声下去了,主动扑向景光帝怀中,轻语道:“臣妾服侍皇上更衣罢!”
嗅着幽香,听着这般娇柔的话语,景光帝心头烦躁顿消,托起白兰花的下巴道:“爱妃究竟是如何保养的?怎么就比当年还要迷人呢?”
白兰花启唇一笑,唇瓣犹如盛开的花苞,绽放在景光帝手心中。
景光帝手心温热,身子酥了半边,缓缓俯头。
第二日一早,内侍到皇觉庙传景光帝口谕,接了庄明卿进宫。
庄明卿见了白兰花,眼眶便红了。
待嬷嬷和宫女们下去,庄明卿这才道:“程万里不认我腹中孩子。”
白兰花淡淡道:“他不认,你便自己养罢!又不是养不起。”
听得此言,庄明卿一颗心瞬间定了下来,是的,又不是养不起,何须程万里承认呢!
白兰花又道:“舞阳公主回来了,以她的脾性,定不肯让你入门。你就是千方百计嫁进将军府,也是受气包。现下不是挺好么?”
庄明卿一想也是,便不再讨论这件事了,转而问起顾才人溺水之事。
白兰花道:“明月公主虽嚣张,也不是糊涂人,临和亲前给费贵妃招这样的祸作什么?顾才人就是冲撞了她,她着人扇打几下,出出气也就够了,何至要了顾才人的命?”
庄明卿道:“大姨是说,顾才人之死,或另有内情?”
白兰花点头道为:“谁得益,便是谁安排的。”
庄明卿恍然大悟,压着声音道:“皇后娘娘真是厉害。”
白兰花道:“不厉害能稳坐中宫多年?费贵妃再得宠,这些年也没真正压下她。现下费贵妃被禁足三个月,三个月够皇后娘娘做许多事了。”
庄明卿道:“不是说许家没有什么势力,太子被皇上压得厉害,也没什么得力的人手?皇后娘娘要倚重谁?”
白兰花道:“别小看太子。太子这些年悄悄儿的,可是交结了许多大臣。至于皇后娘娘,这当下定是准备和舞阳公主见面,要借重程万里之力了。”
庄明卿沉吟着道:“程万里敬重他母亲,有些事只怕身不由已。我还得去把元参接到身边,自己抚养着才好。”
白兰花道:“别忙,明儿让皇上下旨,说想外孙了,要接元参进宫一见,程家自要好好把他送进来。元参到了你手中,程家别想再接回去。”
庄明卿明白,程万里若要相助许皇后,自要和自己决裂,若不肯相助皇后,就得和舞阳公主决裂。以程万里的性子,肯定会向着舞阳公主的。
她长长叹口气,垂下头道:“可怜元参又要和他亲爹分开。”
白兰花冷声道:“你要护着元参,便只能先远着程万里。你若还不舍得程万里,一场争斗下来,闹不好会把元参搭进去。到底,他是程万里儿子。”
若程万里听从舞阳公主的话,助着许皇后和费贵妃争斗,程家满门押在许皇后身上,难料祸福。目下之计,自要赶紧让程元参和程万里脱离关系。
庄明卿心酸,她和程万里,难道是有缘无份?
☆、第53章
顾才人溺水而亡的消息传至将军府,程万里和顾安宅皆吃了一惊。顾安宅失声道:“族妹也算机警,若不然,也不能够取信皇后娘娘,且凭着小半片沾香丝帕得了皇上宠爱,这突然溺水,定有原故。”
程万里道:“宫中传出来的消息说是溺水而亡,内中若有因由,自然遮盖了。也不须忙,过会儿度着便有真正的消息出来。”
一向负责帮顾才人传消息给顾安宅的人,至晚果然就传了另一个消息出来,说道顾才人是和明月公主吵嘴,被明月公主推至水中,溺水而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