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头静静地看着谷雨,是要挟,也是认真地回答,“不排除对你,甚至刘彻。”
刘彻?谷雨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看错了他的手势,“关刘彻什么事?你们要对他采取什么非常手段?他……他可是历史关键人物!”
“但他现在做的事却不是历史上该发生的事!”李头的眼睛如鹰隼一般,谷雨觉得自己就是李头眼皮底下的一只猎物,她呆滞地看着李头标准的手语,“如果你在这里,造成他不按照正常的历史做事,如果无可挽回的话,为了大局着想,我们会考虑找人替代你甚至他。”
“替代?”谷雨使劲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冷汗涔涔,想要揉揉眼睛却抬不起手,李头刚刚说什么?即便刘彻是历史关键人物,他们也会想着去把他的魂魄掠夺出来?找人替代他吗?“这根本就是违背公约的行为!”
“特殊时期,特殊作为。”
谷雨把口水咽了回去,看着李头坚定的眼神,谷雨只觉得一颗心沉入谷底。他们现在还不会对刘彻怎样,可是如果刘彻屡教不改,怎么都不肯合作的话,他们真的有可能会采取极端的做法。更何况万一刘彻真的是穿越者,那么他们更加不会手软吧。
以刘彻的性格,必定不会妥协,只是凭他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和穿越联盟的大部队抗衡?谷雨心乱如麻,好容易才理出一丝头绪,看向李头,“我说服他。我一定能说服他,按照历史走下去。”
李头无语地一笑,“你也是这么跟公孙说的吧?我们经过一致研究,认为你离开就是说服他的最好方式。你已经违反公约了。”
还一致研究?谷雨觉得自己已经被李头放在了对立面上,可是她现在实在是无暇和他理论,“违反公约的不止我一个,你们现在不是也说要不惜一切代价吗?你们动他就是违反公约。所以,如果我能说服他放弃我,选择卫子夫,朝廷的局势一定能够扭转过来的,事情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糟糕的。领导,他听我的。等那时候我再走也不迟。你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五天?三天?我一定会想办法说服他的,请你们无论如何都不要擅自行动……”
谷雨紧张地就像一只小兔子,急急地涨红了一张脸,只得使出最后一招“拖字诀”。李头冷冷地看着她,谷雨的两只眼睛都要渗出水来了,李头终于松了口,“好,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倘若你能在这一天的时间内,把公孙他们带来的信号发射器找到,我就答应你。”
谷雨顿时愕然,她现在这样一副模样,半死不活的,上哪里去给李头找信号发射器?“领导,你这是故意留难我。”
李头意味深长地笑道:“倘若你连那个发射器的下落都不能找到,你让我拿什么去说服这一次来的成员?你浪费的是多少人的时间?是全球70亿人的时间和性命!”
谷雨被李头的上纲上线给唬住了,知道不能跟领导唱对台戏,只得硬着头皮道:“为什么非要找到那台发射器?可有什么线索?”
李头深深地看了谷雨一眼,犹豫了一下,最终说道:“那台发射器也是新研发出来的,有着反摧毁的保护装置,即使被破坏,发射器上也有一个记忆装置,能够将最后的信号保留下来。所以,一旦找到了发射器的残骸,我们也会得到有关其被破坏时的详细信息。”
谷雨听了之后,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但在李头犀利的目光下,只得把自己的那隐隐担忧藏了起来,附和道:“没想到技术发展的这么快!那,那可有什么眉目了?”
李头摇摇头,“只能够微弱的检测到信号来自上林苑一代,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谷雨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听李头这么说,连忙保证道:“我会把发射器找到的。你答应我的,倘若我找到了,就让我来劝说刘彻,不要再做别的任何事!”
李头思忖了一会儿,郑重地点点头,见谷雨面色有异,他还想说些什么,但两瓣嘴唇嗫嚅了两下,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
李头带着满腔遗憾退出清凉殿,又在刘彻的面前说了些注意事项之类,并且说他需要回去再补充些毒药,明日再来瞧谷雨的病情,云云。
刘彻命人送上了诊金,又差人护送李头回住地,并说要将李头接到宫里来住。李头想了想,谢绝了刘彻的邀请,说是在家里需要再配制些药水,明日再来。刘彻倒也不勉强,任李头与其他两位神医就这样去了。
刘彻信步上前,见谷雨还是保持着之前的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定定地看着自己,不禁给谷雨一个微笑,他的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甚至还有了一丝神采,不知道是不是听了李头的那番吹嘘之后信以为真,所以心情甚好,他笑着问谷雨,“感觉好些了么?”一边说一边帮她把布袜又重新穿上,盖好锦被。


第八章 你应该走的
谷雨眼皮动了动,终于把自己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努力向刘彻挤出一个笑,脸皮有些僵硬。看着刘彻如此细致地忙乎,好像死过去的心在这一刻又被注入了一丝新鲜的血液,因为他的注目和关切而又有了一丝盼望和目标。
“怎么像没有什么效果?”刘彻带着一种商榷的口吻说着。
谷雨心神正恍惚,听他问起,便连忙说道:“虽说是以毒攻毒,却哪里是那么快就生效的,又不是神药。”
刘彻笑着瞧了一眼谷雨的脚下,谷雨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忽而想到李头这人刚才太过愤怒,都不知道准备些什么灯啊,油啊之类的搁在床前,好歹也作出一点蒸汽SPA过的样子,于是连忙亡羊补牢道:“刚才那个臧神医很是厉害,那股毒气冒出的黑烟猛一眼看去倒像是从手掌心里头发出来的。”
刘彻莞尔一笑,“照你这样说,他岂非是只怪物了。”
“呃——”谷雨更加尴尬,这样说李头还是不太好吧。于是嘿嘿笑了一声,不再作答,心里头只是盘算着该如何完成李头交给自己的任务。
刘彻的目光又停留在谷雨的枕头边,谷雨顺着他的目光瞧去,才发现他盯着的是李头留在枕头边的那枚急救球,心里更是一紧,“这个东西,是那个臧神医说可以用来吸收毒气的,免得我吸入的毒气太多,反倒中了另一种毒。”
刘彻把那枚急救球拿了起来,放在手心里头细细地看了一下,谷雨的一颗心都悬在了嗓子眼,刘彻若是穿越者,应该能看出来那球绝对不是一般的材料,绝对不可能是一种普通的木材。以他的聪明,如何会猜不到这其中另有蹊跷?
“这东西真能治好你吗?”刘彻又把那颗急救球重新放回了谷雨的枕边,倒好像没有丝毫的怀疑。
谷雨一愣,反而有些不敢相信,刘彻真的没有发现急救球的蹊跷?
刘彻静静地看着谷雨,从额头到下颌,恨不能用眼睛把谷雨的样貌仔细地瞧一遍,记在脑中,可忽然又觉得有些多余,最后对谷雨展露出一丝微笑,“等会儿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做了来。我记得你当初在合欢殿的时候还挺喜欢喝那蜜茶的。不过当初的厨子已经不在宫里头了,但朕刚才已经命人出宫去把他找来,若是你运气好,晚上就可以再尝一尝。”
谷雨脸色一变,“皇上不用为了我这么费力……”
刘彻好似没听到一般,继续说道:“你曾经叫公孙贺大哥,朕心里头听得虽然不大痛快,但想想,你心里头还是想见见他的,就命人去把他叫来,虽然他与我有罅隙,但这点面子还是不敢不卖给我,你若是有什么话想与他说,不妨现在想想。”
“皇上,你这是?”谷雨更加觉得不对劲了。
“至于伊稚斜,朕也让人带话给他,你这两日就会回去,让他不用在渭河那边折腾了,不过,鉴于现在的情势,我看他,你还是不见为妙吧。”刘彻说到这里的时候,谷雨的整张脸都已经变得铁青,忍不住脱口喊出了他的名字:“刘彻!”
刘彻静静地看着谷雨,笑得很是迷人,“谷雨,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名字。”
这句话明明说出来很是平淡,但听在谷雨的耳朵里头,却像是一根针一样,从她的耳朵一路戳到了心尖尖上。刘彻果然知道了什么,他一定早就怀疑李头与自己认识了,是了,她刚才怎么都不肯让那三个人给自己看病,可是当李头进来之后,自己就不得不改口,刘彻若是有心,又怎么会留意不到。她之前只当刘彻心怀希望,所以忽略了许多细节,可现在看来,刘彻还是察觉到了。
“你……你在说什么?”谷雨紧张地舌头打结,倘若刘彻已经猜到了臧神医有问题,又怎么会让他就这样离开?这,不是他的风格!
刘彻笑着揉了揉谷雨的长发,“寡人,寡人,孤家寡人,倒是一句大实话,难怪嬴政要将这称呼给废除,就像是时时提醒自己似的,听着真不舒服。”
他答非所问,但谷雨听着就更加觉得凄凉,忍不住出言安慰道:“你不是一个人,刘彻,你还有我。”说出这话的时候,谷雨的声音也带了几分凄婉。
刘彻深深地看了谷雨一眼,眼眸里头有着一丝惊喜,但最终还是化作了苦笑道:“你就要走了,下次……下次应该就不会回来了吧?”
谷雨怔怔地看着刘彻,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这次若真的走了,只怕是不会有机会再回来了,她在这边闹出了这么大的事,估计连反穿越联盟成员的资格也会被取消,他们怎么可能还让她回来?可是,最最糟糕的,不是她回不回来的问题,而是刘彻他能不能平安走下去的问题!
谷雨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你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想我的问题?你能不能想想朝廷的局势?想想你自己?刘彻,你可知你现在……”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敢直言。
刘彻一脸愕然地看着谷雨,好半天才如顿悟般地点了点头,“好,你走了以后,我努力尝试不想你。可是做不做得到,就另当别论了。”
谷雨被刘彻这一句话又逼得鼻子一酸,刘彻真的是那个摧毁了信号发射器的穿越者吗?可为什么她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只是一个需要被人爱护,需要有人相陪的孤寂的少年?她强忍着泪,但刘彻的面孔还是变得有些模糊,到唇边的话最后问出来却是这样,“谁说我要走了?我……我……”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刘彻看了外边一眼,对谷雨的这个回答简直是满意到了极致,他轻轻地一笑,悲悯地说道:“那个臧神医也是来劝你走的吧。你应该走的。”


第九章 你告诉我的
他越是表现地毫不在意,谷雨就越是难过,刘彻说得每句话都好像踩准了点,都落在谷雨的心上,砸出一个坑,“谷雨,既然没有办法,就——不要坚持了。你,你回去以后还会好好活着的,对吗?只是……只是我们见不了面,如此而已。”
他说,如此而已。可是谷雨却分明能感觉到他的内心绝对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如此而已”就可以概括的。
谷雨抽了抽鼻子,恍然大悟。刘彻已经知道李头的身份却放走李头,是因为他认为李头可以带自己离开。他现在是故意要放自己离开,因为他已经彻底地放弃了,彻底地失望了。
刘彻的状态让谷雨很担忧,站在她面前的刘彻仿佛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铜墙铁壁铸成的金刚王,而是脆弱的,敏感的,被所有人遗弃的那个少年。
谷雨紧张地看着刘彻,“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走了,你……你会难过吗?”她忽而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多余,当自己说出“我走了”三个字的时候,刘彻的眉头就如同条件反射般的耸动了一下,所以没等她把后边的话问完,就直接改口道:“不过,谷雨答应了刘彻,我答应了你,要一直陪着你,一直到不能再坚持的那一天。所以,那蜜茶今日喝不着明日可以再等;大哥他明日不来,后日可以再约。所以,大后天早上睁开眼,你还是能瞧见谷雨。”她说出这话来,只觉得浑身轻松,原来她的内心里头所渴望的,竟是这些。
刘彻看着谷雨,听她把这一番绵绵的话如同溪水一般说出口的时候,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他的唇角浮现出一丝少有的笑意,“明知道是假话,但听来却还是最动听。”
“不……不是假话!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谷雨涨红了脸,“我是真的打算陪着你,尽我最大的努力!”
听得谷雨说出这样的话,刘彻眼眸中的深渊惊起了涟漪,但刘彻还是将他的坚持发挥到底,“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若是可以,我一定会把你留在身边。不让你离开。只不过,只不过……这一次。”
想到自己对谷雨的病无能为力,刘彻不禁闭上眼,将眼眶里头的红色都藏了起来,终于还是化作了苦笑,“谷雨,你的心我懂,这就够了。可是,你现在这样,勉强留在这里,这又何苦呢?你可有想过万一明日早晨醒来,瞧见你……你的身子慢慢……慢慢变成那样,你可受得了?”
谷雨没吭声,她曾经瞧过印尼树人的相片,身上四肢都变成错杂的伞状树根,整个人的皮肤都变成了深褐色的木质纤维,那哪里是人,那分明是一个怪物。自己的情况只会比他们更糟糕,即使不痛不痒,可这样的肉体就是瞧一眼也觉得恶心,自己这样活着对刘彻何尝不是一种摧残。
只可惜,即便自己不在乎,刘彻不在乎,但李头的出现,却是把她最后一点微末的愿望也摧毁了。李头临走时的那番说话,让谷雨只觉得现在就被噩梦缠绕着。信号发射器的残骸记录,历史关键人物的替代……刘彻,他如何应付得了?
“谷雨,你回去吧,这个东西,能让你回去,对吗?”刘彻将那枚急救球小心地举了起来,“倘若这个不能,你还有手臂上那个,如果一个不够,我那儿还有一个。”
“你还有一个?”谷雨心惊肉跳,刘彻这算是承认他把信号发射器摧毁了?承认他把自己的同事暗害了?
“是,十四年前栗后在合欢殿拾到了一个,后来我就一直把那个手环珍藏着,留个念想。”
十四年前?谷雨恍然大悟,当初她为了怕栗姬发现急救圈,情急之下扔在了合欢殿的角落里,没想到刘彻一直珍藏着。
谷雨心头一酸,刘彻却再度劝自己离开。
她不禁茫然地看了刘彻一眼,总觉得他有些变得太快,明明前一刻还希望自己能够多留一天是一天,现在却巴不得自己快些回去。真的是因为爱自己所以不忍让自己受苦?这,不像是他的风格。
谷雨深吸了一口气,尝试着问道:“刘彻,你跟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刘彻一愣,定定地盯着谷雨瞧,“和你回去?去哪里?”
谷雨心中一动,仔细地凝视着刘彻,“这里不属于我和你。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刘彻听到谷雨这样一说,刚才的温柔有些收敛,声音也渐渐变得冰寒,“你要去的地方才不属于我。谷雨,我只属于这里。”
这下却是轮到谷雨疑惑不解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说他只属于这里?难道说他不是一个穿越者?难道说自己的猜测全都是错的?“你?你不是的吗?你若不是,又怎么能知道……知道那么多?”他若不是,又怎么会那样的与众不同;他若不是,又怎么会猜到那么多?又怎么会做出和历史上的刘彻截然不同的选择?
问出这句话,整个人的脑袋就变得懵懵的,但刘彻看着谷雨,忽而笑了,“是?当然不是,谷雨,我现在只属于这里了。”
谷雨这才明白,刘彻的意思是他在这里待了太久,早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早已经习惯了他是一国之君的感觉。正想着,刘彻回眸看了谷雨一眼,把玩着急救球,语出惊人道:“不过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那些事,你确定你是真的想知道吗?那些事,是你告诉我的。”
“我?我告诉你?怎么可能!你不要乱说话!”谷雨吓了一大跳,这句话要是被李头听到,自己可就完蛋了。


第十章 始作俑者谁
刘彻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你应该还记得十四年前,有天夜里未央宫闹刺客,其中一名刺客假扮的内侍在合欢殿自杀身亡,另一人逃窜出宫,最后还是被射杀于宫墙外吧?”
谷雨不禁动容,那一夜她怎么会忘记,肖遥桃因她连累被杀,胖子江文先他一步使用了急救圈。现在想起,心中隐隐作痛,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后来你救了我,我还被毒蛇咬了。是你帮我把毒吸出来的。”
“是呵,后来的事,你可能不记得了。那我来告诉你吧。”刘彻别过脸去,一脸阴鸷,再回来的时候,手还在玩着那枚急救球,但脸上却满是温和,“那天夜里,朕带你从地道出宫,并非直接就去了公孙贺的家中。而是你带着朕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谷雨更加惊异,“我带你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哪里?”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那天晚上她不是昏过去了吗?
“长安城北边,当利里,那里有一间废弃的祠堂,你应该还有印象吧?”刘彻淡淡地说着。但这几个词拼在一起却足以让谷雨震惊,“你……你是说,是我带你去的那间废宅?我……我怎么可能带你去那里!我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莫大的恐惧袭击了谷雨,她怎么会不记得那个地方。
“因为那件事对你而言太重要了,所以,即便你发烧烧得迷迷糊糊,还不忘去那里,自然也把我带去了。”
“那么,那么……那堆篝火也是我和你留下的?”她第二天醒来,还刻意跑去当利里找肖遥桃留下的信号发射器,但是除了一堆新燃起的篝火灰烬,就没有任何收获,没有肖遥桃留下的任何痕迹。长期以来,她都在揣摩那堆篝火究竟是谁留下的,她心中总是怀疑留下篝火的那个人定然是和信号发射器的失踪有着莫大的关联。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一直在猜的人,一直在找的人,竟然是自己。
“所以……所以也是在那时候,你把……你把我们的东西毁掉了?”谷雨倒抽了一口凉气,她一直很好奇那个穿越者怎么那么强大,能够找到当利里的信号发射器,却原来有自己的一份巨大贡献!
刘彻看到谷雨紧张兮兮的样子,分外心疼,他摸了摸谷雨冰冷的脸,“那时候你非要让我做不想做的事,我只好把那东西给毁了。”
谷雨听到自己的牙齿格格直响,“那么,那么后来你还毁了一个?对不对?”
“没有。”刘彻咧嘴一笑,把急救球稳稳当当地搁在床头,“只是被我藏起来了。你告诉过我怎么搜寻那个东西,用磁石。说起来,这些年我对磁石倒是也有些研究了,有些磁石只有薄薄一片,却能吸铁一斤,这种磁石属于上等,叫延年沙……”
谷雨被刘彻的话吓得冷汗都倒吸了回去,上下的牙齿无论如何都对不齐了,“你……你是说,这些都是……都是我告诉你的?怎么……怎么会这样?是我……是我出卖了……”谷雨有些说不下去了。
倘若说谷雨之前还可以告诉自己,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因为不该对刘彻产生感情而已。可是爱情不算犯错,动心在所难免,她从来不认为动感情是犯了什么原则性的过错。可是现在,刘彻的话却把她彻底地打入了冷宫。
因为她的自作主张,造成了肖遥桃的牺牲;因为她的失误,把第一个信号发射器给毁了;甚至还帮刘彻找到了第二个、第三个……;因为她对刘彻的不舍,整个汉朝的历史偏差没有恢复反而有了更大的振幅……她还能给自己找到什么借口吗?
刘彻眼见得谷雨泪流满面,不禁伸手去揩掉她的泪水,带着几分温和,故作不解道:“谷雨,你哭什么?好了,别哭了,你该回去了。”
他对谷雨说“你该回去了”,就好像是刚刚约会完,让谷雨回家去那样稀松平常。可是谷雨却哭得更厉害了,“你……你让我现在怎么回去?我……我回去该如何面对他们?”
刘彻拥抱着谷雨,叹了口气道:“你看你非要知道那么多,非要知道真相。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你和还有我,你和我是在一起的。你跟朕说过,我有你支持,你不也有我吗?”
“可是,可是……我和你不是一路的!”谷雨慌张地摇着头,眼泪才擦掉就又流了出来,刘彻却用手捂住了谷雨的口,“傻瓜,你和我才是一路的。谷雨,你不信问问你的心,早就已经选择了答案了,对不对?咱俩是一条心。”
我的心?谷雨恍惚地看着刘彻,还没有想清楚答案,刘彻的唇就已经欺了上来,和着泪就探入谷雨的口中,再度搅乱了她的心。她和刘彻才是一路的?那她现在是不是已经完完全全站在了联盟的对立面?她怎么能?又怎么能被允许?
一股寒意彻底地包裹了谷雨,当刘彻告诉她,她和他才是一路的时候,谷雨忽而意识到自己已经一错再错,错到不能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