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所以你觉得娶了我,侮辱了你们曹家的门楣,所以你就弃暗投明,选择了出卖我们,出卖我弟弟,我母亲,去换取你的荣华富贵?!”说出这话的平阳公主,心里头不知道有多痛。
她想要看清楚曹寿的样子,但她的眼睛里头却只能看到枕边人的影子,看不清他的面容,原来她一直就没有看清他。
曹寿看了一眼伤心欲绝的平阳公主,心中多少有些不忍,但见刘彻走向平阳公主,想要去扶她,曹寿心中的那股怨愤不知不觉到了极致,“弟弟!公主,你别提,我最恨的就是你这个弟弟!你平日里头跟我夸他有多本事多能耐,可我费了那么多心思,给他求了那么多机会,他有珍惜过吗?公主,我和你做了多少努力?求爷爷告奶奶的,我去求魏其侯,你去求老太后,好容易让皇上派他去做个先锋将军,也好去立些战功。可是你弟弟他有珍惜么?呵!一句不会带兵打仗,一句害怕受伤,不止是让你我的心血白费,更是让皇上对他彻底失望了!”
谷雨看了一眼刘彻,他的眸中有一股痛苦之色,她知道他为何不去做什么将军,不止是为了让刘启对他没寄望,更重要的是,他要留下来看着王美人她们,保证她们不会被栗姬陷害。只不过,他这样消极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真正的办法么?
刘彻,时至今日,你还不明白?
平阳公主听得曹寿的控诉,泪如雨下,“够了,曹寿,你别说了!你别说了!我没有你这个驸马!”她说着便忽然一用力,挣脱掉刘彻和谷雨搀扶的双臂,一个人奔入房间。
三人看着平阳公主突然进房,心下都是一紧,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须臾却见平阳公主又重新冲了出来,手上已经多了一柄青光宝剑。
曹寿心中一动,看向杀机腾腾的平阳公主,“公主,你……你想做什么?”
“曹寿,我就只有这一个弟弟,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让我弟弟受半点委屈,还有我母亲,那是我的亲娘,你现在做出这样的事,你让妾身如何向他们交代?曹寿……”平阳公主哽咽道,“你我夫妻一场,妾身心里只有你一个,一心想要和你过一辈子,帮你们曹家添儿孙续香火。可是,可是现在,用不上了!”
“怎么?你要杀我?公主你舍得吗?”曹寿眼瞧着平阳公主剑都在颤抖,心知她是下不去手的,“公主,你和你弟弟一样,狠不下这心……”
话还没有说完,平阳公主手中的长剑就像是毒蛇吐出的蛇信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刺入了曹寿的身体,曹寿难以置信地看着平阳公主,看着自己的腰间有了一片殷红,“你……你真刺?”
“曹寿!”平阳公主宝剑出手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刺中了自己的丈夫,那一刻头顶犹如五雷轰顶,满脑子都是他丈夫鲜血淋淋的模样,所有的怨恨与误会好像因为这一剑泯了恩仇,平阳公主上前扶住她的驸马,曹寿身子一软,跌向妻子的怀抱。
“公主,其实……其实死在你怀里也好。是我欠你们的,是我不甘心,其实……其实我心里头最喜欢的始终是你……”
“不,不,曹寿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我只是……只是不能让你再去找甄桂她们,曹寿……曹寿,原谅我,呜呜。”平阳公主的声音渐渐化作呜咽,她就这样抱着曹寿的身子跌坐在院中,地上湿漉漉的,她洁白的裙上沾满了泥土,被鲜血染红的泥土……
刘彻自始至终一声不吭,像一个旁观客一样看着平阳公主和曹寿他们夫妻二人的伤别,可是谷雨知道,他就是他们夫妻二人伤痛的根源。
刘彻自己心里明白,他根本就无法从这个故事里头抽出身来。他的脸色变得很苍白,他心中一定动摇了吧。不当上太子,他们家也会有悲剧,他想要偏安一隅,那只是他个人心中的桃花源而已。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刘彻,你当真知道她们心中的想法?当真以为你的选择是她们所情愿的?
第十四章 觉醒的刘彻
听到动静的家奴往这边院子赶来,看到自己家侯爷倒在地上,平阳公主抱着曹寿直哭,几个人都不禁吓了一跳。
正不知如何是好,刘彻突然返转头对他们说道:“你们家侯爷晚上喝多了练武伤了自己,赶紧去请一个相熟的医工过来。”
“诺。”老家奴定了定神,这就要奔出去,刘彻又喊住他道:“侯爷酒后伤了自己,不是什么光彩事,所以对外一律不准说,只说是侯爷感了风寒,卧床休息。那个医工也得请熟悉的,明白吗?”他说着环顾了一圈。
“诺。”“仆知道了。”家仆家丁们一一应声。
刘彻走向平阳公主,眼见得曹寿一张脸变得毫无血色,而平阳公主却比他那张脸还要惨白。他握了握平阳公主的肩头,伸手往曹寿的身上封了两处穴道,沉声道:“姐姐你放心吧,姐夫不会有事的。只不过姐夫也别想再去通风报信了。”
平阳公主想要给刘彻挤出一丝笑,但嘴角无论如何也上扬不起来,她的面部一阵抽搐,面部肌肉抖动了两下。
刘彻松开手,看了两人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道:“姐姐,你也和姐夫一样想法,是吗?”没等平阳公主回答,刘彻就轻笑一声,直起身来,“姐姐放心吧,这次彻儿不会再让你和姐夫失望的。一定会让姐姐和姐夫得到想要的东西。”
他说着,大踏步地就走出院去,再不回头。
谷雨追了上去,喊了一声,“小舅舅,你去哪?”她这一声小舅舅,顿时让刘彻停住了脚步,他扭头看向谷雨,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要不是她这声“小舅舅”,今晚上又怎会有此悲剧?又怎么会把他逼上一条他不想走的路?
谷雨被他这寒芒瞧得浑身不自在,心中也明白刘彻为何会这样看自己,不由说道:“你别这样看我,你自己心里头清楚,其实和我无关,就算我今天不拆穿他,你和公主还是要面对的。是你的就躲不掉……”
“行了。”刘彻的声音有点冰凉,“你就留在这吧,别让别人发现你的行踪,明天晚上我再来找你。”
“那你呢?”
“我?我该去做你想要我做的事啊。这不是你们想要的吗?”刘彻冷然一笑,看向谷雨,“打败刘荣,夺得太子之位,好让你们享有荣耀,再不被人所欺。如果这是你们想要的,好,我一定做到。”
他的眼中有些凄楚,但很快就被一股冷光所替,他再不犹豫,一个人消失在夜色当中。当他那一抹洁白终于也被黑色全部吞噬,谷雨的心中突然生出一丝悲哀。
刘彻本是一个一心向善的人,他追逐自由,只为远离血腥和争斗,可到头来还是为了亲人被迫卷入肮脏的红尘中。
如果这是你们想要的,我一定做到。
想到刘彻的这句话,谷雨不知道为何有些心痛。他为了她们放弃自我,可到最后,他彻底迷失自我以后,又哪里还会念及亲情?
谷雨幽幽叹了一口气,尽管再看不到刘彻的身影,但她还是盯着刘彻消失的方向,刘彻,这是你的使命,你无法逃避。
谷雨眼瞧见平阳公主艰难地把曹寿扶进房去,她想要上前搭把手,但平阳公主却把她给推开。
谷雨一个人站在外头,听见平阳公主的呜呜声从里边传来,听到她对曹寿说她会守着他的。只要曹寿躺在这里,不去寻刘荣、甄桂他们,她的日子就还是照样地过。
一时,医工来了,平阳公主又忙碌了好一会儿,直到确定曹寿真的不会有事,才把医工打发出去。
曹寿一直没有出声,只有平阳公主一个人自责地自言自语,谷雨在外头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房门突然打开,平阳公主走了出来,梨花带雨,但在看到谷雨的时候,目光却变得犀利和冰凉。
“你跟我来!”平阳公主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转而往旁边的燕寝走去。屋子里头一点灯光都没有,谷雨却能感觉到平阳公主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这里说话安全了,你是不是该交待一声,你究竟是谁,又为什么要装疯卖傻混入皇宫?你……根本就不是金俗的女儿,对吗?”
谷雨知道瞒不住,点头说道:“公主明鉴,谷雨的确不是修成君的女儿,谷雨不过是一个行江湖的女子,之所以假冒也是为了接近皇家,接近胶东王。”
“接近彻儿?为何?”
“和公主的想法一样,我想让胶东王当太子,所以,只要他能当太子,谷雨无论做什么都愿意!”谷雨需要争取平阳公主这个同盟者,只有坦诚相告。
“你想让彻儿当太子?凭什么?”
“家师擅长阴阳五行,能以天地之数来推断前后五百年,只是家师泄露天机太重,英年早逝,谷雨奉了家师之命,务必要让胶东王当上太子,这才是顺应天命!”谷雨给自己冠上了一个不错的身世。
秦汉时期方士非常多,秦皇汉武也都对亦仙亦人的方士信赖有加,谷雨这样说,平阳公主便觉得十分合理。但她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想让彻儿当太子,就凭你一句顺应天命就做得到的?再者,彻儿他根本就不想当什么太子,不想当皇……”
“那是从前,现在的胶东王已经不这样想了。”谷雨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平阳公主的双瞳,“公主你就等着吧,你的弟弟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第十五章 绑架的人儿
第二日,皇宫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刘启在上朝的时候,发现前殿的石柱上被人钉入了一柄飞刀,刀上一匹白绢,用血十分潦草地写着几行字。
白绢上写着,新翁主在我手,万金可赎,不然夜间再取一女。
刘启勃然大怒,前殿乃是未央宫的重中之重,象征着皇权和威严,却被人如此亵渎。他手握着白绢,也不再早朝,怒气冲冲就直奔合欢殿,将这血书扔给了栗皇后,“皇后,你口口声声说谷雨与刺客是同党,好啊!你倒是看看,这又如何解释?”
栗皇后看了之后,倒是不慌不忙,“皇上,这一定是那伙贼人故意这样说,借此混淆视听,好给谷雨开脱的。”
“那依皇后之意,这刺客是何打算?”刘启冰冷地问道。
栗皇后自然知道谷雨的真实身份,当时要不是自己要杀她,她哪里肯出宫?“皇上,依臣妾看来,这伙刺客既想要得金子,又想要让谷雨光明正大的回宫,所以才会想出这样一招,想要一箭双雕。”
“哦?是吗?!刺客费了这么多心思,死了几个才把谷雨弄出宫去,现在又眼巴巴地要把她送回来?明知道皇后你已经看穿了谷雨就是刺客,还把她送回来任你鱼肉?”刘启对栗皇后已然有些不满,说着这话的时候也有些怨气冲天。
那日,边关情势紧急,打扰了他的兴致,哪知道回转头来,谷雨已经被刺客带出宫去。要不是这封血书,刘启险些以为是栗皇后故意闹了一出什么戏把谷雨从他身边带走的。
这么些年,后妃栗皇后、栗婕妤专宠,栗皇后排挤王美人等人,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他自己也不喜王美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他原该知道栗皇后的气量的,又怎么会那么好心让谷雨在合欢殿侍奉自己?
“皇后的意思,就不用送这赎金,任由谷雨自生自灭?”
栗皇后听出了刘启语中的不善,只得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刺客是谁,又在何处,我们都不知道,就算要送赎金,也该提供一个地点才是。我看,这名刺客还会再留字条,不如静观其变吧?”
刘启笑道:“好一句静观其变,朕的皇后几时变得这样聪慧了。那皇后不妨再猜猜,白绢上写着今夜再取一女,会是谁啊?”
这句话倒是把栗皇后难住了,她原本只认为这张字条是穿越组成员用来给谷雨开脱的,但倘若他们真的要再取一女还会是谁?
栗皇后不禁觉得手脚冰凉,想到谷雨临走时看自己的眼神,她已经看穿了自己是什么人,如果说他们真的要从未央宫弄个人走,那一定是她自己!
刘启看了栗皇后一眼,但见她双目无神,嘴皮发白,有些暗讽道:“皇后这是在担心谁?不会是你自己吧?”
“荣儿会让禁卫军守护皇后的。不过,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皇后还是牢记着好。”他站起身,不再留恋合欢殿,迈着衰老的步子直接走出宫去。
多行不义必自毙?栗皇后抬起眼看着刘启老迈的背影,这么多年了,她就是和这样冷漠的皇帝守在一起,如履薄冰,从不曾安心睡过。临到头来,他留给自己的也只不过是这样的一句话。
谷雨被平阳公主安置在离她正寝不远的一处房屋当中,那里算得上僻静,平阳侯府也少有人到那边去。
平阳公主应谷雨要求,自然是对她的行踪极度保密,不为外人所知。白天的时候,平阳公主就听宫里头传来消息,说有刺客大言不惭的表示今夜将在未央宫中盗取一女,其他的也都不甚了了,只知道未央宫今夜守卫森严,暗伏的禁卫军、羽林军不计其数,就等着那嚣张的刺客们上钩。
谷雨虽然知道的不清不楚,直觉却告诉她,此事定然和刘彻有关。肖遥桃生死未卜,就算他活着,也不可能这么嚣张地说要盗取一女,这不是他的风格。
此人,只会是刘彻。只是刘彻这样做又是为了做什么?
刘彻昨天跟自己说,今晚再来找她,要来找她做什么?总不可能是来聊天谈心的吧。
谷雨猜不透刘彻的心思,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她一直从傍晚等到了上半夜,从上半夜等到了下半夜,等得她心急如焚,火冒三丈。等到后来都趴在石阶上睡着了。
肩头被人推了推,谷雨下意识地就挣扎着坐起,果然看见刘彻站在自己面前,只是这时候的刘彻一身黑衣装束,显然是便于夜行。
谷雨连眼睛也来不及揉,就抓住刘彻,急急地问道:“那个刺客是你对不对?”
刘彻并不否认。
谷雨吓坏了,“你把人抢出来了?抢了谁?不会是皇后吧?”
刘彻看了谷雨一眼,“我没事抢她做什么?更何况,今天未央宫守卫森严,尤其是合欢殿,围成了一个铁桶,你觉得我会傻到去送死吗?”
谷雨不禁松开手,茫然不解地看着刘彻,“那……那你抢了谁?”
刘彻掸了掸被弄皱的夜行衣,云淡风轻道:“抢了你想我抢的人。”
她想他抢的人?谷雨看着刘彻两只好看的眼睛,忽然之间明白过来,只是这一惊,更加非同小可,“你……你……你绑了陈阿娇?!”
第十六章 酒垆帅男子
刘彻扔出一句话,说要取宫中一女,宫中自然是守卫森严,可刘彻实际上根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早已经由暗道出了皇宫,凭着他的轻功,轻而易举就入了堂邑侯府,把熟睡中的陈阿娇给带走了。
好一招声东击西!
只是,他把陈阿娇绑出来做什么?
“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我把她偷来,大姑母定然急坏了,你猜她会怎样?”
“长公主最疼爱她的女儿,一旦知道是那名刺客绑架了阿娇,必定会去求皇上,她怕刺客伤害阿娇的性命,势必会让皇上听从刺客的安排,不论刺客要什么,皇上都会答应!”谷雨沉吟道。
“不错。”刘彻略带赞许地瞧了瞧谷雨,“这个时候,就看刺客怎么个玩法了。若是刺客让太子独自一人往偏僻处送赎金,你说太子殿下是去好,还是不去好?”
谷雨难以置信地看着刘彻,不禁觉得这一招有点阴险,而他现在说话更让人有种阴惨惨的感觉,她艰难的吞了一口口水,眼前的刘彻分明换了一个人。
“你……你要把他骗去,然后?”她觉得背后冷飕飕的。
刘彻冷笑了一声,“然后怎样,那是我的事,总之你放心,我会以尽快的速度,让父皇和大姑母对我青眼相待的!”
“那,那就好。”明明有些不痛快,但谷雨除了肯定他的做法还能怎样?既然是他的宿命,那么其他人的死亡和失败便也是宿命。他这样做,让她根本找不到一丝诟病。
“你把阿娇藏到哪了?”只是谷雨终究有些不愿去想刘彻的阴招。刘彻一旦觉醒,刘荣势必要落败的。一将功臣万古枯,要让刘彻重新得宠,其他人不知道要付出多少血泪,她不敢去想,她只能尽她所能,助他一臂之力,“你既然在名义上是先绑架了我,又绑架了她,就把我和她关在一处吧。”
长安城雍门,西市。
刘彻领着谷雨走进了一家卖酒的酒垆。旁边的店铺都大门紧闭,就只有这间酒垆在店内留有一丝光明,等待着刘彻。
酒香扑鼻而来,谷雨情不自禁地说道:“哇,该是十年陈酿了吧!”才脱口而出,里边就传来一个清澈的声音,“有点眼力劲嘛!”
一个人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猛一眼只认出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浓眉阔脸,鼻梁高挺,额头上的几缕头发还有些自然卷,尽管只是个少年,但却让人生出眼前一亮的感觉,仿佛他的风骨中别有一番不一样的风情。
谷雨心想,这样的男子到近三十的时候肯定更有味道,说不定会把自己迷倒,旁边不知为何传来刘彻的一声轻咳,谷雨立马收神,这才发现眼前这名帅哥证用他那炯炯有神的黑眼睛盯着自己看,他的唇角向上勾勒出大大的弧度,转而把视线投向刘彻。
“小王爷,你这位小弟弟好像被我迷倒了!”说话肆无忌惮,他手中拎着一酒坛子,深夜里只穿了一件在小腿处开叉的长袍,赤着足,裸着腿,一点也不嫌冷。
谷雨差点就要嗷嗷大叫起来,谁是小弟弟?你才是我弟弟好不好!还迷倒了?!谷雨顿时气得脸红,她难道会被一个黄毛小子迷倒,我心里头想的是三十岁的人好不好!
旁边的刘彻对于眼前帅哥的调笑假装没有听见,只是淡淡地问道:“乌洛,她怎样了?”
乌洛?这名字怎么不像是汉人的?谷雨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名帅哥,高鼻深目,头发微卷,分明是一个胡人!没想到刘彻还结交了胡人。
乌洛笑道:“小王爷放心吧,她还睡着呢。要去瞧瞧吗?”两个人说的自然是陈娇。
刘彻摇摇头,“不用了。”他把谷雨推到乌洛面前,“把她也关一起。”
“一男一女关一起?你就不怕……”乌洛有些诧异,再次细致地瞧了谷雨一眼,话还没有说完,便发现谷雨貌似是个女子,眉毛一挑道,“哦,原来是个小妹妹啊,我还当是个酒鬼小子呢!”
他说着把酒坛子往谷雨面前晃了一下,“小姑娘居然喜欢喝酒?这习惯可不好啊!不过正对我脾气,哈哈!”
谷雨被他晃得烦了,一手把他的酒坛推开,“谁是小妹妹、小姑娘,别乱喊乱叫的!”
“呵,还挺倔的!”乌洛笑着,对刘彻说道,“小王爷,她还蛮好玩的,她就是那个小翁主?”
刘彻不答他,“你只管照做就是了。回头我再来告诉你下一步。”
乌洛耸耸肩,“好吧。”他把酒坛子搁在一旁,对谷雨说道:“喂,要不咱们先聊会天,反正地窖里头那个还没醒……”
没等谷雨回答,乌洛就感觉到刘彻的目光有点冷冷的,他只好把这点心思收起来,嘟囔道:“哎,真是可怜,想找个人聊天解闷都不行。”
刘彻似是不放心他,非要看着乌洛打开地窖门,把谷雨送进去,他才肯离开。
谷雨迟疑地站在地窖口,往阴森森的底下看了一眼,替陈娇哀悼道:“你们就把她关在这啊,这也太虐待人了吧!”
“那你觉得能关在哪比较好呢?”刘彻反问谷雨,眼神中还是冷漠。
得!自从他被自己激将之后,就没给自己好脸色过,谷雨识趣地闭上嘴扭头往地窖下爬去,还是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刘彻见谷雨乖乖的爬下去,推了乌洛一下,轻声道:“也给她一床被子。”说完就扭身出门去了。
“小王爷!你到底要哪个啊?”乌洛看着刘彻的背影消失不见,自语道:“汉人就这点毛病,不够专情,你现在就想享什么齐人之福啊……”
第十七章 第二张白绢
未央宫,夜未央。
漫漫长夜,灯火通明,处处可见巡逻的侍卫,独独不见刺客的身影。一宿过去,直到天光放明,所有人都以为那刺客根本就不敢来。
宫门外,馆陶公主刘嫖一大早就哭喊着闯入了未央宫,直奔刘启的寝宫,手里头扬着一张沾满了血的白绢。
白绢上写着,万金入渭河,太子一人往。
刘启携着自己的姐姐赶往昭阳殿。
瞧着这一匹白绢,栗皇后当即就变了脸色。“皇上,这根本就是要置太子于死地,让太子一个人给他们去送黄金?!皇上,荣儿这一去哪里还回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