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娘娘不必说,我懂。”我此时已经心情平和,自我安慰地想,至少我走出了这片瓦下,星如果再次进宫,我也能见到他的。
“姐姐,不知姐姐想在哪里司职,妹妹能做的也就这些了。”尹德妃赧然道。她的意思是让我自己挑个工作。
“御花园吧。”我不假思索道。星曾经出现在御花园过,也许下次还会来呢?我想好了,就在御花园等他。“嗯,就御花园吧。”
尹德妃眼里微微闪过一丝惊诧,“姐姐是说花奴吗?”也许花奴是比较低贱的宫女吧,活也比较累,她没想到我会挑这份工。
“对,就这个。”我毫不犹豫。
尹德妃不懂,但也不再多问。只是说要帮我安排一下住处,我问她能不能还是住在冷宫里,尹德妃再次愕然,她不明白我怎么会甘愿住在这样一个不祥之地。不过看我那么坚决,尹德妃还是同意了。
又寒暄了几句,临别的时候,尹德妃眼瞅着都站了起来,又落座回来,“皇上这样对姐姐,姐姐还爱皇上吗?”
我心里一咯噔,顿时明白过来。怪不得尹德妃的眼神怪怪的。一直等众人走了,才问这样一句话,其实她想问这句话很久了吧。
尹德妃看来是真的对钱佐动了真情,所以她看到我和钱佐在澡盆里那一幕,终究是有些心酸了吧。她以为我爱钱佐?难道她认为我还能夺去钱佐对他的宠爱吗?
我哧哧笑了:“爱?换做是你,你会爱吗?”其实还有一句应该补上,那就是——我从来没爱过。
尹德妃眼里却闪过一丝坚定的神色,她也许想说,无论皇上怎么对我,我都爱。
宫里的这些女人们,一个男人的怜爱,竟然是这样难以奢求的么?
尹德妃终于站起身来,淡淡却有些惨然的一笑:“妹妹问这个问题,真是毫无意义。叨扰姐姐了。”
当宫女簇拥着她出了门去,望着她的背影,我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触。尹德妃是怎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最想问的不是我爱不爱皇上,而是和其他女人一样,想问钱佐,会不会永远爱她。
第二卷 宫斗篇
第1章 落水(上)
于是,我成为了越国皇宫里御花园的一名花奴。
皇宫里的办事效率可比我在学校时那些机构部门快多了。尹德妃前脚刚刚出门吩咐下去,后脚就有奴才把花奴的衣服给送来了。
从衣服上就可以看出来,花奴比起一般各个宫殿里当差的宫女们要低一个档次。同样是长裙,瓶儿穿的是红色的石榴裙,无论是短襦还是束腰,都有一定的讲究。而花奴的长裙则是青黄色的粗布衣裳,束腰也是麻布,中用不中看的那种。
我也不含糊,老老实实就让瓶儿把衣服递给我,改变不能接受,接受不能改变的。对我而言,至少离开冷宫,见到星的机会会更多一些。
瓶儿却哭了。
我真想说,你的泪腺是自来水管么?想怎么流怎么流。
“好啦,哭个什么劲。又不是要去死,咱们好歹也自由了,不是么?”我只能安慰她。
“姐姐,”瓶儿使劲地摇头,泪珠子一颗一颗落下来,“瓶儿只是替姐姐不值。姐姐,您生得这般美貌,一点不比那个季淑妃差!为什么,为什么皇上就不能多看你一眼?!而您却要遭受这么多的折磨。”
美貌?我对着冷宫里那面有些生锈的铜镜,只能依稀看到我的轮廓。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皮肤还好,估计是没有涂脂抹粉的原因,皮肤比我刚刚进入戴悠梦的身体时,要好很多了。“不要紧,我不稀罕他看我。”
瓶儿显然不大赞同我这个看法,“姐姐,这宫里头,哪一朵花不是为皇上开的?哪一个女人不是为皇上妆容?姐姐,你不知道那些宫人都是怎样老去的!”她说着面有凄色。
我不禁一呆,蓦地想到那句诗,“红颜未老恩先断?是这样么?”我又望向瓶儿,不解地问道,“瓶儿也是为皇上妆容?”
瓶儿一愣,脸一红,赶紧辩解道:“不,不是!”
这么着急辩解。女人的心思真难琢磨。
怎么说瓶儿也不小年纪了,莫非也春心动?只是对着钱佐这么一个人渣,我还真不希望瓶儿是为他动心。
不值得。
“瓶儿,作为女人,以才事君者久,以色事君者短。这个道理,你要明白。天底下漂亮的人,数不胜数,美人会老,但又会有新的美人出来。所以,你别看季淑妃如今风光,但她未必能长久。”我不自禁对瓶儿出言提醒。看瓶儿涨的通红的脸,我自然不好问太多。只希望她自己好好把握住才是。
说到以才事君,尹德妃应该是这宫里的常青树。
尹德妃,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问瓶儿道:“尹德妃原来和我很熟么?”
瓶儿看我突然转了一个话题,稍稍舒了一口气,不解道:“姐姐怎么这么问?”
“哦。没什么,不知道尹德妃这个人罢了。”
瓶儿摇摇头道:“尹德妃似乎和宫里哪一位娘娘都相处得来,但也和每一位娘娘不算走得最近。待人彬彬有礼就是了。”
我点点头,看她的性子也是这种中庸的。只是为何和我说那样一番话?是因为钱佐?唉,我叹了口气。女人的心,秋天的云,还真不好琢磨。

花奴的工作很辛苦,每天早上要给御花园里的各种花卉浇水,哪些花卉需要荫凉,哪些花需要翻土、除杂草了,都是我的责任。
之前看起来还貌似不大的御花园,现在却显得格外地宽广,之前粗略看了几眼,觉得这御花园的花花草草根本不能和我实习过的植物园相提并论,但现在,却不得不承认,那是花的海洋。
本来花奴不止我一个,好几个太监都照看着园子,但现在却只有我和瓶儿两人。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肯定是钱佐让尹德妃把原来看园子的太监都弄走了。
数不清的花盆,数不清的水桶,从早忙到晚,我和瓶儿根本就不能歇息片刻。这还是好的。按照要求,要是遇到下大雨,还要把一些珍稀的花种端到凉亭里。自己铁定是要淋成落汤鸡的。
只做了两日,我和瓶儿都有一种浑身散架的感觉。瓶儿和我细嫩的手,都磨起了水泡。一回到冷宫那个小宅院里,我和瓶儿常常是什么也不干,就先倒在床上睡上片刻再说。
只是,暴雨终于还是来了。
当外面电闪雷鸣,我和瓶儿都不约而同地从床上弹起,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满脸的悲戚和无奈。
好不容易忙碌了一整天,可以休息一下的我们,突然碰到暴雨天,只能披起蓑衣,出门去把花盆往御花园的凉亭里搬。
天已经阴沉沉的,本就到了傍晚,现在阴雨绵绵,更是看不清路。我和瓶儿把门打开,就一阵迷惘,不愿挪脚。
“姐姐,你不要去了。天下大雨,路滑。”瓶儿扯着我,恳切地说着。她身子已经出去半边,倾盆而来的雨水瞬间就沿着斗笠往下滴落。
“走吧!两人快些!”看到瓶儿已经迈出了一步,我也趁势鼓励自己走了出去。顿时感到一股压力从头往下贯穿着,后颈一下子就凉飕飕的进了水,斗笠和蓑衣只能屏蔽掉大部分雨水,但刚走出几步的我和瓶儿,就已经不可避免地淋湿了。
我和瓶儿快步朝御花园跑去,宫裙拖着泥巴往上飞扬,衣服因为吸了水而加重了一倍。那些珍稀的品种,都是别国的花卉,自然娇贵一些,这样猛烈的暴风雨,那些花儿要是不快些转移,只怕都要夭折的。
我一边暗骂宫里那些成天没事干的娘娘们,没事还总是喜欢来赏花,害我挪来挪去。一边骂,一边还是得和瓶儿硬着头皮把花盆往亭子里搬。
好在戴悠梦这副躯体虽然娇弱,体质还不算差,否则这样折腾几次,难保我不会一命呜呼。
在这种瓢泼大雨下,蓑衣根本没什么作用。到最后的时候,我索性把笨重的蓑衣脱掉。当我和瓶儿把二十来盆花全部搬进凉亭的时候,我和瓶儿的衣服都紧紧地贴在了肉上。不用挤,就能像自来水管一样往下流水。
我们俩狼狈地歪倒在凉亭里,顾不得任何形象,互相看着发鬓垢乱,衣衫不整的对方,也能猜度出自己是什么模样,不禁自嘲地哈哈大笑。
喘息了好久,我只觉得好像参加了一次二万五千里长征,浑身再提不起半点力气。
雨却渐渐小了,要不是瓶儿推了我一把,我都要歪在凉亭里睡着了。
“姐姐,你看,雨好像要停了。”瓶儿望着外面的天,懊恼地对我抱怨。
我甩了甩脑袋,把瞌睡赶跑,等我也探着脑瓜子往外瞅时,无比郁闷地发现,天竟然比刚才亮了些。甚至可以看到西边的云彩背后还躲着半壁太阳,我和瓶儿不禁面面相觑,生出一种被老天爷耍了一道的感觉。
第2章 落水(下)
瓶儿气得直跺脚,但我连跺脚的力气都没有了。
然而,季淑妃在这时候却适时地出现了。和我所在的亭子隔了一道曲水。
她的婢女撑着一把雨伞站在她的身后,帮她挡掉树叶上不时往下滴落的雨水。要是在现代,我铁定怀疑季淑妃是使用了什么科学手段搞了一下人工降雨,现在我只能怀疑她和老天爷是不是串通好了。故意要来找我的麻烦。
“咦,大理国进贡的曼陀罗花怎么不在这呢?”季淑妃装出一副前来赏花的样子,刚下完大雨,就来赏花?
我冷笑,看了瓶儿一眼,向外面喊道:“淑妃娘娘要看的花,在里头呢。”
季淑妃当然没有迈步过来的意思,她在那边厢慢悠悠地说着:“曼陀罗花是摆在这里的吧。现在又没下雨,你们是不是该把花摆出来?”
对于季淑妃的挑衅,我不能无视。宫里对宫女的规矩颇多,何况搬花盆确实是我份内的事,就算我可以无视季淑妃,但瓶儿不可以。
瓶儿见我的眼神有些松动,走过去抱起了一盆花。她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那边厢季淑妃的婢女已经开始催了:“你们两个奴才怎么半天没反应,我们娘娘等着赏花呢。”
季淑妃对婢女道:“让她们把大理国的大雪素、朱砂兰也捧出来,本宫最喜欢兰花了。”
我和瓶儿对视一眼,季淑妃铁了心要把这些花都让我们再搬一遍的。我一咬牙只好站起来,也抱了一盆。
瓶儿想要制止我,我却已经走了出去。
瓶儿又不是个大力士,我总不能让瓶儿一个人把活都给揽了。
我走出凉亭,脚底一滑,差点就没站住,那头的季淑妃和婢女眼里一阵促狭的笑意,就差没揉肚子。
我知道我现在这副模样狼狈得很。
季淑妃所站的位置虽不远,但隔了一条人工小河,河面上又是蜿蜒曲折的小桥,我抱着个花盆,两只脚就感觉泡在水里的,似乎自己是飘着的,而不是靠脚在行走。
离季淑妃比较近的时候,季淑妃忽然用帕子掩住了口,脸上露出夸张的惊诧:“呀,这不是皇后娘娘吗。都是臣妾该死,没认出是皇后娘娘!怎么能让皇后娘娘搬花盆呢!”她说得好像真的一样,还摆了个姿势,向着旁边的婢女道:“还不过去帮皇后娘娘!”
那婢女应了一声,朝我走来。我现在离她们也就只有十几步的路,季淑妃这“好人”当的也真及时。
季淑妃更是在一旁“怜悯”道:“姐姐怎么弄成这样?天哪,我刚才还错把姐姐当成一个腌臜的小宫女呢!”
我心想,又是一个吴梅萍。
但是我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季淑妃季宛盈还是要比吴梅萍手段高明些。
朝我走来的婢女,伸手要接过我抱着的花盆,我没有松手,但那婢女却也死死地拽着,我一个不留神,只觉对方猛一用力,我的脚底好像踩到了什么,身子不可控制地就往一边倾斜。我的双手紧紧地抱着花盆,但对方此时乍一收力,重心向后,我抱着花盆都朝旁边的河渠里歪倒下去。
噗通一声,我听到自己掉进了水里。
很下三滥的手段,却也很高明的手段。我听见季淑妃在旁边失声大叫,一边则埋怨她的婢女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让皇后摔下去了。
是她好心让婢女帮我端花盆,我自己不小心跌下去的。当然和她没什么关系。
我猝不及防。
我听到那边瓶儿呼喊着把花盆扔下,朝这边奔来。然后我就觉得冰凉的河水把我给吞没了。我和水还挺有缘的,几日的功夫,就被水湮了两次。
河水不深,但我不会游泳,关键是四肢的气力早被折腾干净,这时候只觉得天旋地转,手脚随意扑腾了两下,就已经精疲力竭了。
我心里想着,不会自己被这种小水沟淹死吧?那也太糗了。还没等我秀逗的脑袋想好,我的身子就腾空而起。直到我从水里破空而出,我才知道原来我被救了,我看到自己贴着水面往上飞去,不禁笑了。
天那,会飞呢!
侧头一看,原来是钱倧。
他此时正揽着我的腰朝岸上飞去。我的身子暂时没了知觉,连他什么时候把水里的我转移出来的,我都不知道。
钱倧把我抱回岸上,站不稳的我,身子软绵绵的,像一滩烂泥,不由自主地就扑倒在他的怀里。
钱倧赶紧扶稳我,看我的眼神里,掺杂着一丝心疼。“你没事吧?”
第3章 暧昧(上)
季淑妃脑筋转得快,此时抚着心口,好像经历了一场灾难打击似的,“循王爷,幸亏你来得及时,皇后娘娘落水了,可把我急坏了。”
瓶儿此时已经赶过来,眼里带着泪花,从钱倧手里把我接过,我吐了两口水,河水有些臭,蜉蝣生物,微生物有些多。
钱倧站起身,朝季淑妃行了个礼:“淑妃娘娘好兴致,雨刚刚下完就过来这边赏花?”言辞里显然有一些不信。
季淑妃回敬一笑:“王爷何尝不是?大雨天的还有空到宫里头转悠呢。”她说着,又看了地上的我一眼,眼里含着藏刀的笑意,像是觉察到什么似的。
她一定认为我和钱倧之间有什么。
是谁都会猜我和钱倧有暧昧吧!钱倧屡次当着皇帝的面替我求情,现在更是奋不顾身地下水救人,言谈举动无一不召显着他和我的“不寻常”。
季淑妃忽然酒窝深陷,露出一个灿烂妩媚的笑容,那笑是刮骨钢刀,穿肠毒药。
“既然这样,宛盈就不打扰二位了!”她说完,给了一个富含深意的眼神,悠然转身,群摆翩跹而起,就像一只花蝴蝶,在花丛中穿插着,渐渐消失在薄雾中。
什么叫不打扰?
我想要喊住她,她这是什么意思?她这样一说,倒显得我和钱倧不知道有什么事呢。我强撑着要坐起,但浑身酸软无力,刚才在水里的两下扑腾已经把我最后的力气也折腾殆尽了。
“你别乱动。”季淑妃一走,钱倧更是嚣张,他走到我身边,蹲下来,按住我的肩头,不让我恣意扭动身躯。
“你怎么不拦着她解释清楚?”我替他着急了,“你不怕她到时候跟皇上吹枕边风,说我和你有什么吗?”季淑妃临走那个眼神,她会不到钱佐跟前挑拨是非,我就把那盆摔在水里的曼陀罗花找出来吃掉。
钱倧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眼里露出关爱之色,伸手帮我把额前的乱发理开,脸上渐渐显出心痛,“都怪我,没有好好照顾你。”他说着把我一把搂在怀里。
瓶儿有些手足无措,站了起来,背过脸去,小声道:“姐姐,我去搬花,你歇会。”人早已经一溜烟小跑走开。她一定认为钱倧就是我说的那个情人吧?我还真是百口莫辩。
现在天还没有黑,我努力挣脱着,想要从钱倧怀里挣脱开,可惜我根本动弹不了。我有些急了,喉咙管里的水还没有清干净,不住地咳嗽:“你…你放开…我,咳…咳,皇上知道了,你就完…完了!咳…咳”
我话说得太多,咳嗽加剧。钱倧根本就不理会我的说话,一个劲地帮我顺着背。我上身两件薄薄的小衫湿答答地贴在皮肤上,钱佐这样用手一理,让人感觉他那只手掌是直接抚摸在我的肌肤上。
他轻柔地抚摸,背后有些痒,心里有些怪怪的。我睁眼看着钱倧,正要开口说话,钱倧却用一种命令的口吻道:“你不要说话。”背后手抚摸的频率加快了。
一阵凉风吹过,寒风入侵,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钱倧眉头一皱,说道:“不行,你这样会着凉的!”他本单膝跪着,此时忽然双手双脚各自用力,揽着我的腰,就将我拦腰抱起。
“啊!干什么?”钱倧也太大胆了吧?!这里可是皇宫,被人撞见了,那还了得?
似乎外界的风言风语完全对钱倧没有影响,他痴痴地说道:“送你回去换衣服!你再嚷嚷,我就再把你扔水里。”
我不再说话了,我双手环住了钱倧的脖子,任由他抱着我,我埋头在他的怀里,这一瞬间,让我觉得很温馨。
我静静地看着钱倧,他虽然没有钱佐长得周正霸气,但他的眼里没有一丝森寒,而是清澈温和的甘泉。他的手臂紧紧地抱着我,只隔了薄薄两层衣服,湿漉漉的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体温。
心突突地跳,这种感觉有点奇怪。
钱倧因为抱着我快步跑而呼吸声加重,听着他喘气的声音,我有些迷惘了。钱倧真的是这样一个不在乎别人看法的人么?真的是这样一个天真无邪的小王爷?
不!我暗自摇了摇头。钱倧不像那么简单的人。
从钱倧那天晚上和我说的最后一番话,我就认定钱倧不是个冲动盲目的人,更重要的是,钱倧不是个傻子。
他在皇宫里呆了这么久,做了这么久的王爷,难道不知道宫妃外臣、叔叔嫂嫂有别么?他怎么能这样抱着我?何况他在钱佐面前虽然据理力争,却也还是谦卑懦弱的。钱佐已经警告过他多次不要管我的闲事,难道他真的可以当耳边风?
越想越觉得钱倧的性格有些矛盾,越想越觉得钱倧让人看不真切。
第4章 暧昧(下)
他是真的因为担忧我而无暇顾及其他,更不理会季淑妃,还是故意在季淑妃面前表现地和我很暧昧?倘若他是故意让季淑妃误会他和我有瓜葛,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我头大了。本来靠在钱倧肩头的脑袋不自禁地抬了起来,背后有些冷汗,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钱倧那一对看似明澈无瑕的眸子,突然间有些心寒,如果说钱倧真的是假装的话,那他的演技恐怕比钱佐还要好些。
钱倧一直把我抱进了冷宫。直到把我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床上,他才能歇口气抹一下额头的汗。
钱倧瞥眼看到盆架子上擦脸用的布巾,正要过去拿,我心惊肉跳,他不会要帮我擦吧?!我赶紧喝住他道:“王爷累了,早点回去吧。我已经好多了,剩下的事,悠梦自己会做的。”
钱倧看了我一眼,只是他的目光忽然定格,直看着我的胸口呆了两秒,我低头一瞥,慌忙用手臂一挡,湿透了的上衣此时就像游泳衣一样,紧紧地贴着我的身体,胸部的轮廓被清晰地映了出来,更糟糕的是,那两颗小葡萄似乎也能…
钱倧见我这一手势,才慌忙觉悟过来,他支支吾吾地掩饰着自己的失态,一边朝门外退出去:“我让御膳房给你做碗驱寒汤。你先把衣服换一下。”
他说着,就逃也似地转身出去了,把门也顺手带上。
我嘘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要求帮我换衣服。我撑着双腿,站了起来,把搭在架子上的粗布巾取下来,准备把身子先擦干净。
刚把上衣脱了,就只听门吱呀一响,风朝里头直灌。我以为是瓶儿回来了,抬头一看,双手再次捂住胸口,“你怎么回来了?”
进来的赫然是钱倧,还是钱倧!
钱倧闷着头就往里面走,听到我的问话,讶然抬头,他这次看到的景致比起刚才,更胜一筹,他那张俏脸顿时扭曲,脸上红晕满布,旋即掩面退了出去,此时的他,俨然又是一个情窦未开的大男孩。
“该死,该死,都是我的错!”他一边说着,一边快步退了出去。他站在门外,声音有些走了样,“瓶儿…我,我让她去御膳房了,记得喝汤。”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受惊的心尚未平复,赶紧披着衣先把房门给拴上,这才敢换衣服。
那钱倧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想是觉得羞愧,只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先走了。”云云,然后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逃也似地走了。
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钱倧的性子和钱佐截然相反,不对,只能说,他展露给我的性子是和钱佐截然相反。
只是,钱倧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我忽然想到前些日子钱倧在钱佐面前替我求情的情形。
他说,我是个好人。
他说,虽然素来接触不多,但觉得我是个好人。
钱倧在钱佐面前显得很急躁,但为何在钱佐面前的论据是如此的苍白?试想他若真的和我是情侣,为我求情的时候,不可能只能用出“好人”这两个字来形容我吧?
倘若钱倧真的和我有一腿,又是那种冲动性子的人,今天我落水他都紧张地不顾季淑妃在场而表露对我的担心,又怎么会在那种危难的时刻对着钱佐说那样谨慎的话?
迷惑。
他在我面前,在钱佐面前,还有在季淑妃面前似乎都在扮演着不同的性格,做着不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