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楚风一愣,旋即明白我的意图似的,走到床前,诱之以利道:“说好了咱们是盟友,又何必有所隐瞒呢,你也想早日拿到血伏参救你的泽新辰,是不是?人家为你拼死拼活,你救他一命,倒也不算过分吧?”
或许是他认为我已经把爱给了钱佐,那么泽新辰这个砝码不禁弱了几分,转而攻击起我的良心。
我冷冷笑道:“既然是盟友,还劳烦你把如何拿到血伏参的法子细细说来,否则你我如何合作?”泽新辰的命我自然会救。
原本我是希望凭个人之力直接从钱佐手中拿到那枚人参,但今尹德妃一事,钱佐在面子上自然与我过不去,听慕容楚风刚才的说法,想要得到血伏参,只怕也没那么容易,那么,就只剩下和慕容楚风与虎谋皮这一条路了。
慕容楚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伏在我身上的钱佐,权衡之下,讪讪一笑,道:“戴皇后还真是喜欢讨价还价呢。”任是他的话多么柔媚,终究还是得妥协,“好,既然要合作,我便信你一次。”
我暗笑,只怕你是只有与我合作一条路走吧。
慕容楚风说道:“这血伏参的来历,不知你可听说过?”
“倒是听过一些。据说是越国的太祖皇帝钱镠从东海仙岛上寻来的宝物,越国人深信此宝物能够保证越国国运昌隆。”我把那日听钱倧所说的来历又对慕容楚风说了一遍,“我所知的,便只有这许多。”
慕容楚风哂笑道:“看来你不是越国人啊?”我微笑不语,猜吧,你要能猜出我是哪国人,让我把头拿下来给你当凳子坐,我也愿意啊。
慕容楚风探不出任何口风,只好回归正题,“你这话说得是不错,不过你可知道这支血伏参的奥妙?东海有仙岛,原本只是一个传闻,但若看了那支血伏参,任是谁都会相信的。”
听着慕容楚风的话,我竟起了好奇之心。对于怪力乱神,我向来是不信的。好歹我也是马列主义的信奉者,及至穿越后,便又对此持着模棱两可的态度,不敢妄言。现在听得所有人都对这株血伏参充满了向往,更坚信这血伏参能治愈这许多怪病,着实让我也糊涂了。
天底下还真有这种神物么?
慕容楚风提到血伏参,就像看到了生命的曙光,自顾自地描述起来,“那棵血伏参通体透亮,泛着红光祥瑞,真是见所未见。”他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像平日里或老气横秋,或装出一副女人的嫩音,听着让人总是不舒服。现在说到血伏参倒正常了。
我看他一脸红光,颇有几分不屑道,“天底下的奇花异草多了去,不过是一枝无色的人参,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慕容楚风笑道:“话虽如此,你若是听了这其中的故事,只怕便不会这样认为了。”
我不再争辩,任他说下去,“当初钱镠的王妃害了大病,钱镠访遍名医,花了无数金银,就是治不好。只是这钱镠一颗心都吊在这王妃身上,说什么也不肯让王妃撒手离去。求医不得,便不由往那仙家道术上靠去。钱镠于是便开始转求道家方士,方士告诉钱镠东海之上有座仙岛,仙岛上有着虚无缥缈峰,若是能登上那山峰,便能见着仙子,若是机缘巧合,仙子说不准也会赐些仙丹妙药。”
“所以钱镠就自己去求仙丹了?”我心里一惊,虽说这越国的太祖皇帝钱镠爱王妃值得称道,但这样迂腐,病急乱投医,还真不像是一个打江山的开国皇帝所为。


第5章 钱镠(下)
慕容楚风继续说道,“江湖术士大多是骗子,当初秦始皇让徐福率领三千童男童女去东海寻仙山便没有结果,恐怕也是被徐福骗去海外逍遥快活去了。钱镠请的方士想必也是打算从越国捞一笔自个儿独自享乐。”我心底暗笑,慕容楚风不愧是生意人,倒还精明。
“谁知道钱镠当了真,更等不得方士出外访仙山,便携了奄奄一息的越王妃,坐上海船,领了一众宝船出海寻山去了。那方士想来也不过是为了骗钱,到后来却做了钱镠的开路先锋,还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慕容楚风一说故事上了瘾,见我听得入神,更是得意,越说越有劲了。
“据说当初越王妃在海上漂泊了数日,已然陷入了昏厥,只是东海茫茫,不见水端。钱镠等人粮草危急,那方士却只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或许钱镠到此时也意识到那方士不过是一江湖骗子,一怒之下,便将方士杀死。说也奇怪,就在他们准备回航的时候,他们真格看见了一个小岛。”慕容楚风说得如同亲见,这段几十年前的旧事也能被他挖掘出来,看来他还是颇费了几番功夫。
“小岛上有仙女么?”我居然问了一个这样白痴的问题,问完我自己都笑了。
“见没见着仙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越王妃从那回来,病竟好了。”
“是血伏参的效用?”
慕容楚风点点头,“不错,据说钱镠陪越王妃在岛上住了一个月,把一棵血伏参分成数份,连着服用了一月,病从此便好了。你说这血伏参不是神物么?”
“血伏参有几棵?”我没有回答慕容楚风这个问题,而是另外问道。既然越王妃服用过血伏参,那血伏参想必不止一棵,怎么现在有这许多人来你争我抢。
“仙岛上有几棵,我不清楚,只是钱镠为防止越王妃旧病复发,又带了几棵回来。”慕容楚风似料到我会问为何只剩下一棵,干脆一股脑儿说完道,“钱镠回来之后,他的老母亲生了一种怪病,也是延请名医不得结果,钱镠便斗胆给他母亲吃了一棵血伏参,竟然也治好了,直到六年后才无疾而终。”说完,慕容楚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一怔,忍不住问道,“她们都害得什么病?”
慕容楚风摇摇头,笑道,“倒不是血证,只是越王妃成日腹痛不止,恶心呕吐,据说到后来吃不下任何东西,几乎成了个骷髅美人。至于越太后,则更是可怖,浑身刺痛,发热腹水,御医们看了都个个束手无策,说是非神仙下凡不能救。这绝做不了假!”或是怕我不信,慕容楚风说完之后重重加了一句话。
看他认真的样子,却也容不得我不信,慕容楚风的情报该错不了吧。
“更奇特的是,后来越国天降奇灾,越国的一个乡郡闹了瘟疫,死者成众,当时钱镠下令封县,却非但没能阻挡瘟疫,还让瘟疫更加横行,一时间饿殍遍野,越国何曾有过这样的情形。”
“莫非也是血伏参把这场瘟疫给除了?”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慕容楚风点头,幽幽道:“钱镠也许是孤注一掷,除留了一棵血伏参外,便命人将剩下的血伏参都熬成了汤,给染了瘟疫却又病情不重的病人喝,一人一碗,居然也都治好了。你说这血伏参不是神物是什么?”
“天底下居然有这种事?!”我不由奇道,眼睛里放出光彩。若真有这种灵丹妙药被我找到,我拿个诺贝尔奖也是理所当然了吧?
心里不知为何有些蠢蠢欲动,看来读了二十多年的书,终于还是把我的脑袋给坑杀了。潜意识里还是想搞搞科学…
“天底下的事,无奇不有,只是这血伏参,天底下也只剩这一棵罢了。”慕容楚风说着有些泄气,“不过,你也知为何这最后一支血伏参会被越国奉为国宝了吧?”
我默然不语,血伏参既救了百姓的性命,也救了越国,而对于钱镠来说,又救了自己所爱的女人和自己的老母亲,这最后一株血伏参,想来是意义深重的。钱镠不把这最后一根血伏参当至宝藏好掖好,还真是出鬼了。
“为什么不去那仙岛再找找?之后再没人去那仙岛么?”既然钱镠能寻回许多棵,他们自然也能。只是话一出口,我便意识到自己的天真。
谈何容易?钱镠当初撞见所谓的“仙岛”不过是机缘巧合,要慕容楚风在几十年后再去寻找,实在不现实,大海茫茫,为着一个特定的目标出航,实在比随意地漂摇要困难许多,而那些随钱镠出海过的老人只怕早已入土,即便活着,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吧。
果然,慕容楚风听了我这话,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你当钱镠没有再去过么?他的海船直到他死,都还在海上漂着,可是能遇着仙山也不过是一段奇缘,再寻仙山便是痴心妄想。连去过的越船再去寻找都毫无结果,你认为后人能有如此好运么?”
他说着,低头不语,嘴角含着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
或许慕容楚风也尝试过,以他,不,或许应该说,以慕容楚歌的财力,几艘海船算不得什么,可是大海茫茫,上天并没有给他同样幸运的经历。
缘分,这种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罢。
我心里想着,不知有关这血伏参的传说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淡淡一笑,“所以,如今就只剩下一个法子,就是找到最后一支血伏参。”


第6章 下毒(上)
“是。”慕容楚风点头,“这最后一支血伏参,天底下能拿的只有钱佐与戴皇后你!”他说得斩钉截铁,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
“我?和钱佐?”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钱佐,这倒是个新奇的说法,“愿闻其详。”
慕容楚风冷哼了一声,带着几分不屑的语气说道,“那个钱镠自命是个风雅的家伙,更是一门心思炫耀自己与他王妃的情爱,哼,情爱,他当自己是唐玄宗么?别人深以为耻,他倒以痴情为荣了。他非要说那棵血伏参不仅是越国的至宝,也是他与王妃情爱的见证。于是将那宝物放在了一处地方,非要合自己与王妃之力才能去到那里拿到血伏参。先前慕容楚歌还不信,但他找遍了整个皇宫,也一无所获,却也不得不信。”
“合他二人之力?”我奇道,“可是他们现在都已经不在了!”
“是。”慕容楚风不慌不忙地解释着,“他们不在,但你们在啊。我听说,钱镠的王妃死了以后,钱镠就把这个去法郑重地告诉了他儿子钱元瓘以及他的皇后,也就是钱佐的老爹和嫡母。这个老糊涂甚至还让他儿子子子孙孙传递下去,非要皇帝皇后二人合力得到。哼,别人传的都是稀世珍宝,他倒好,自己弄出奇怪的名堂还让子孙当宝…”慕容楚风带着一脸的不屑数落起来。
我暗笑不语。没想到越国的太祖皇帝还有恋物癖。金日玦和银月玦也是他毕生追逐的东西,他临到死也没有凑齐这两样宝物,倒是自己硬生生造出宝物以及藏宝物的地方。还世代相传…
“有些意思。”我哑然失笑,看慕容楚风难得的一脸认真,只好回归正题,“所以,钱佐的父亲去世之后,应该也把这个秘密告诉了钱佐和戴皇后,对吧?”
见慕容楚风没有说话,我不禁幽幽叹了一口气,“可惜,戴皇后死了。”
“但是她怎么死的,尸身在何处,你很清楚。”慕容楚风喋喋不休说完那一大串故事之后,却又恢复了他惯常的皮笑肉不笑。半男半女的声音,听着怪别扭。
“那倒不见得。”我挪动了一下身子,被钱佐一个大块头压了半日,两条腿都麻痹了。
慕容楚风脸色不禁一变,笑容有些挂不住了,那表情好像是我耍了他一般,他强忍着怒,压低声音说道:“戴皇后未免有些不诚,我把这血伏参的来龙去脉都说与你听,戴皇后还要隐瞒,这就是合作么?”
他声音里透着一股焦躁和愠怒。
我莞尔一笑,“慕容公子别动怒。我说得句句是实话。真正的戴皇后在哪里,又去了哪里,确实不是我份内知道的。”戴皇后早就一缕香魂离开了这世界,是去了阴间,还是像我一样也穿越了,我当然不知道。
看慕容楚风笑里藏着刀,我都想说,要不我立个毒誓?
慕容楚风冷冷一笑,说道:“天底下敢糊弄我的,没几个人。”话说出来还是一样的妩媚和温柔,只是话里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即便是替身,但冰经门的势力,却实在不容小觑。
他在要挟我。我明白。他想从我这里得到戴悠梦的消息,刚才那么多废话,一来是用血伏参的消息与我做交换,二来却示以友好,面子上不难看。事实上,他可能有另一手的准备,就是以昏睡中钱佐的性命直接逼我说出答案。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以慕容楚风的无情和狠辣,要是我没了利用价值,只怕死得更快吧。
我于是回以冷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差别?以慕容公子的实力,即便我侥幸得了血伏参,你要抢去还不是小菜一碟?”我端坐着不痛不痒地迎上慕容楚风的目光,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他现在当然不会动我。
在他心里,我恐怕是找到真正戴悠梦的唯一知情人,或者说,是他目前能找到的知情人。这是我借以保命的筹码,悬念在那,命才能保得住,慕容楚风才不会轻易有所动作。
…除非他不想活了。
然而,慕容楚风却也有着另外的心思。
我能够神不知鬼不觉让真正的戴悠梦消失不见,那么我背后是否又有着一个可怕的势力或组织,他看我的眼睛有些闪烁,笑容有些牵强,他在揣测我背后有多强大吧。
他看我的眼神好像是在问,“你真的只是因为爱钱佐,所以要假扮戴悠梦吗?”漂亮的眼睛里透着一股犹疑不信。
或许这个他为我编造的借口连他自己也不信吧。
这样也好,他越是有所顾忌,越是不敢动我和钱佐。
我往酣睡中的钱佐那瞟了瞟,刚才被我挪动了一下,本来半侧着的身子,现在仰面八叉地躺着,大开着嘴巴,没了酣声,但一看就是入了熟睡状态。熟睡中的钱佐总让人生出一种留恋的感觉。那一瞬间,我似乎有种错觉,倘若他以后就这样一直睡着该多好。
只是微微的错愕间,我已经转向慕容楚风,对着他那张比钱佐要精致绝美的脸,心里却是发毛。
我稍稍定了心,深深吸了一口气,主动说道:“慕容公子,不是小女子多心,更不是不诚,只是慕容公子恐怕也有所保留吧。”
慕容楚风冷笑道:“哦?我又有什么保留?”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色,显然对我有所不满。似乎他刚才说了一大堆话都付了东水。


第7章 下毒(下)
我嘻嘻一笑,算是缓和气氛,一边说道:“慕容公子当初劝我为你找血伏参,是告诉小女子那血伏参可以救辰王子的病。只是,刚才小女子要是没听错,慕容公子说得是钱镠用一棵血伏参救了王妃的性命,救他母亲的时候,也用得是一棵血伏参,如今,要救的是你和辰王子两人,当今世上只剩下一棵血伏参,真的够么?”
慕容楚风尽管面色不改,还是被我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他刚才兴之所至,说得高兴,恐怕忘了在这上面也小小修饰一番,如今却露了底。
我趁势道:“只怕,慕容公子的小算盘是利用我替你拿了血伏参,然后独吞了吧?”我也不知自己是作何打算,只是窥见了慕容楚风的小心思,禁不住就点破说出来,试试他的反应。
慕容楚风这个变态,我可不想救他。他人也精明,我当面说过不会给他血伏参,料想他也放在心里,如今索性挑破。
慕容楚风这时候却不再惊诧了,而是拍手笑道:“果然聪明!不错,如果那血伏参只是一般大小,我自然会先救自己。不过,钱镠留下的那棵血伏参,却是最大个的。要救两人,应该不成问题。”
“是吗?”我笑吟吟地向着他,“如果是这样,那是最好不过了。慕容公子,这血伏参,我定然会想办法寻到的。”
慕容楚风淡定地看了我一眼,脸上忽然露出一个迷人又释然的笑容,“好,如此甚好。”我正不懂,他刚才明明是想以钱佐的性命要挟我,从我这里得到戴悠梦的消息,怎么一下子就又好像全不在乎,是真的只想得一半血伏参?还是惧于我背后可能存在的“神秘”背景?还是…
还没等我想明白,就见慕容楚风的笑灿烂若阳光,手指甲轻轻挥动了一下,那一瞬间的动作让我心里一沉,然而也只来得及一沉,连脑袋都转不过来,只是知道,他那一挥手便是要对我下手了,只是手中捏着的是暗器?飞镖?还是毒药?我还没来得及想。
我所能做的,就是瞪大两只眼睛望着他,一动不能动,我看到他的脸上现出一股狞笑,狞笑里的得意说不清道不完,可是这狞笑好像只猖狂了一会儿,就迅速冻结起来,然后被莫名而来的惊诧和羞愤取代,一张秀丽的脸庞几近扭曲。
我茫然地看着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体没有任何的变化,而他刚刚挥动的手却僵硬在那。我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眼前赫然多了一只手,不偏不倚挡在我面前,紧握成拳,似是捉住了什么东西。
旁边一个横倒的人伸出了他的手臂,我的一颗心简直都要跳出嗓子眼:
钱佐…是钱佐救了我么?
那一刻,我忘记自己是什么感觉,只觉得百感交集,原来,每次在我最危险的时候,能够不顾一切救我的,就是他!即便他睡着了,即便他醉了酒,只要我有危难,他总是能在第一时间伸出他的手!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怦然心动呢?
我望向钱佐,眼睛里升腾着一股雾气,夹杂着的,更是一股暖流。然而当我看向他的时候,却是哭笑不得和惊愕不已。
…他依旧闭着眼睛。他甚至身子还是躺在床上,仰面八叉,只是把一只手伸在我面前,这动作看起来竟有些怪异,不,是有些滑稽。
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这样一个架势的钱佐,真想笑出声来,似乎完全忘记了慕容楚风正在我面前“包藏祸心”,只是这一念头瞬间又被其他想法给替代了。
我在想,自己是不是被他耍了?钱佐这是在戏弄自己么?自己和慕容楚风的谈话是否全数被他听了去?甚至于他根本就是装醉?抑或…
但是当他终于从睡梦中挣脱出来,睁开一双清澈的眼眸,投向我一个灿烂但又饱含深情的微笑时,我终于还是忍不住被他这双眼所羁绊住。
是,这个人,即便自己喝醉了酒,即便自己酣睡之中,也会在灵台保持一丝警惕和清醒,时刻提防着我有什么不测,总是能在最千钧一发的时候救下我的性命,即便我已经理清楚我与钱佐的关系不过是镜花水月,我与他不过是对方眼中的一个心理上的慰藉,我已经要彻底撇开这层关系,可饶是如此,还是忍不住心里头的那点萌动。
萌动,总是在不该来的时候又再次出现。
我叹息了一口气,看向钱佐,这是那个傻钱佐的一双眼,干净纯洁,如同我每次见到的一样。我不禁会想,要是钱佐会一直保持这样的一双眼该有多好。可是,那双饱含爱意的双眼所看到的只是我这副皮囊吧?
他在对我笑了,不,是对着他梦中的皇后,梦中的悠梦笑吧。
这样一想,却又再次浑身冰凉,再看钱佐的时候却也没那么多情愫,只是把眼前的雾气都逼入了眼角。脸上不由挂上了苦笑,仔细想想,事实如此,钱佐再如何,他所陷入的情爱又与我有何干?我始终不过是一个局外人罢了。
我重重吁了一口气,重新正襟危坐,胸中的郁郁被排挞出去。眼睛却也从他的身上收回,望向桌边观望的慕容楚风。
或许是得不到我的目光,钱佐也坐了起来,却一再望向我,伸开手掌,把手中一颗黑色的药丸暴露出来。
我小心翼翼地从钱佐手里拿起药丸,却不理会他,而是向着慕容楚风睆然一笑:“慕容公子这是何意?是要给小女子下毒?从而让小女子甘心为慕容公子寻到血伏参么?”


第8章 钱倧(上)
眼角余光扫过,旁边的钱佐并无半点异色,倒是慕容楚风眼里闪过一丝杀机:“谁让戴皇后你太聪明了,想要这血伏参,不费点心思,只怕我今日是给他人做嫁衣裳了!若是吃了这颗百补丹,你我都安心合作,岂不是快哉。以后你用得着我的地方还多着呢。”
慕容楚风话里透着玄机。用着他的地方确实是多,就凭他的实力,倘若得罪了,真的鱼死网破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现在他对我客气,也不过是要利用我罢了。
慕容楚风果然不是吃闲饭的,如今我公然忤逆他,不肯说出戴悠梦的下落,自然让他心生不忿。恐怕普天之下,他所忌惮的便只有慕容楚歌一人,王侯公子,商贾官吏,都要敬让他三分,看看钱倧对慕容楚歌的恭敬和忌惮就知他有多么的霸气。
可是现在,我却在和他公然唱反调,他问戴悠梦的下落,我不说;他问我的来历,我还是不说。只是,真相又岂能为他所知?那颗所谓的百补丹我又怎么能吃下肚去?以慕容楚风的狠辣,我为他找了血伏参,非但救不了泽新辰,最后只怕自己也要搭进去性命。
我才没那么愚蠢,这样的买卖,不值!
我暗暗咬紧牙关,好,既然我有利用之处,就不如让慕容楚风再忌惮几分!
片刻之间,我也想不出什么计策,既然慕容楚风要血伏参救命,即是怕死,既然怕死,那就会有忌惮!
“哈哈。”我不禁笑出声来,“慕容公子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么?”现在仗着有钱佐在侧,我倒也不怕慕容楚风痛下杀手,“慕容公子自恃是用毒高手,可知小女子也善于用毒?小女子不敢妄自托大,慕容公子要给小女子下毒,小女子不见得能解了此毒,只是,小女子若是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慕容公子你,呵呵,恐怕也不见得躲得开!”我迎着慕容楚风的眼神看去,他与我对视着,眼里的杀意起了又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