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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钱佐居然带我来这里?他这是什么意思?他来这里缅怀什么?抑或是让我来这里忏悔什么?
我心里猛地生出一丝怨恨,冷冷道:“那又如何?”
钱佐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他的眼睛里带了一些惆怅悢然,“季淑妃她疯了。”这几个字说出来,平平淡淡,但我还是从那里读出了钱佐的心酸与无奈。
疯了?季淑妃疯了?我心里咯噔一下,终究有些不舒服。眉头皱在一起。我想要嘲笑一下季淑妃,才关入冷宫几天便受不了打击疯了?耐压能力也太差了吧。但是我发现我根本无力嘲笑她。
自从我知道季淑妃真真切切地怀孕了,又确实被流产,便非常理解这女人的所作所为。要是我有了孩子,谁伤害了他,兴许我也会不顾一切替我的孩子报仇。
可是现在,季淑妃非但没有报仇,还把自己的一家都断送掉了。她根本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我心里一酸,不禁叹了口气,好一个可怜的女人。
“怎么?难道你动了恻隐之心吗?戴悠梦,你真的有良知吗?”钱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他说话呼吸时的一股热息直冲我的脸庞,让我觉得有些呛人。
第57章 刺杀
良知?我哭笑不得,钱佐居然跟我谈良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难道皇上你有良知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就连皇上也做不到的事,难道还要求悠梦吗?”我是为季淑妃不值,但我要是不把她置于死地,那么现在躺在棺材里的就是我,还有泽新辰!
钱佐怔怔地望着我,一言不发。
“怎么,皇上哑了吗?”我冷笑,想到他今天一天神情恍惚,莫非都在想着那个女人的死?我心里很不舒服,对钱佐禁不住地厌恶,“季淑妃的事,皇上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把季家铲除掉,不是皇上你自己的想法吗?皇上恐怕早就处心积虑要把季家给除去吧?现在悠梦帮你达成这个心愿,皇上该谢我才是。”
“戴悠梦,”钱佐看着我,两只眼睛火焰迸发,“你这女人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竟然带着一点哭腔。
是,哭腔,我的耳朵没有出错。夜色笼罩着宅子,但我却真切地看见他的眼睛晶莹泛着幽光。
一时间,我忘了反驳。钱佐也会有这样感性的时候?
要说钱佐对季淑妃没有感情,那恐怕是假的。要是没有我,或者说,要是我被关在冷宫再没出现在他们面前过,季淑妃恐怕会一直做个小鸟依人的小女人,停留在钱佐的身边,她的一颦一笑,确实很迷人。更何况,她还为钱佐怀过孩子。
钱佐忽然掐住我的双臂,很用力地掐,吃力地说着:“我恨你!恨入骨髓!”这话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如刻在心上一般,我听了如鲠在喉。
恨,他终究把我当作了他的仇人,他认为我歹毒,毒死了季淑妃的皇儿,打死了树儿,现在更把季淑妃一家给端了。我在他心里,是个狠毒的女人吧。
其实,他认为我是怎样的人又有什么重要呢?我不想在乎他的任何眼光,但是我却又忍不住想证明他的错误判断。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钱佐手猛地一扬,把我的头往旁边一挥,只觉得双目冒金星,身子不由自主歪了下去。
钱佐手臂一拽,我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被拉到了他身后。
我正要发作,他恨我可以,干嘛打我,却听得耳畔嗖嗖两声,疾风过后,叮当砰砰,两柄利箭插入背后的墙垣。
暗器?!
我一惊,怎么这么倒霉?!宫外便这样不太平?还是我又得罪了什么人,想要置我于死地?
钱佐沉声喝问:“什么人!出来!”他张开手臂,把我环在身后,背紧紧地贴着我,两只眼睛却如猎豹一样,敏锐地观察着四面八方,不让敌人有机可乘。
刚才还打算和钱佐对着干的我,此刻早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事。钱佐似乎忘记了我是他的仇人,护着我就好像护着自己的珍宝。
没有人回答,依旧是两枚利器破空而来。这一次,钱佐更加有了准备,听到了利器来处的方向,抬脚把利器往原处踢了回去。
外面树叶一阵杂乱地沙沙响。
钱佐的眼睛始终盯着前方,双手虽然护着我,但却发出一种格格的声音,我知道那是因为肌肉太紧张,骨头发出的响声,钱佐调动了他浑身上下的细胞,严阵以待。
又是一股劲力直面逼来,钱佐双手叠起,从胸口朝外推出,强烈的掌风排闼般把凌厉的暗器给挡了回去,暗器离我和钱佐三米远就被挡了回去,听到扑扑的声音,想必是钉在了院墙之外的树木之上。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带着怨毒和阴郁从空中传来。
那是个女子的声音,钱佐听到这声音反倒是放下心来。这声音虽然饱含怨恨,但却没有气势,加上她几次扔暗器都被钱佐轻而易举地挡了回去,而钱佐试探之后,暗器都是来自同一方,想必没有其他同伙,审视之后,发现自己并非劣势,自然就有了底气。
“没想到越国的皇帝武功不赖呢!”这娇滴滴的女声传至耳边的时候,人也已经一个跟斗翻了进来。
来人一袭黑衣,更蒙了面,但从身形看,这女人虽然不高,但丰满翘臀,倒也身材不差。
钱佐只用眼角的余光再次看了一下钉在墙背后的两枚利箭,回转头来,对着那女人道:“你是羊牱人?”
那女人一惊,虽然看不见表情,但亦可以看到她身形一滞,想必没料到钱佐会一眼看穿她的来历,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冷笑道:“是又怎样?反正羊牱朝不保夕!被你知道又怎样?”
我心底也是一震,这个女人是羊牱的?她说羊牱朝不保夕,我忽然明白过来,思慕公主遇害一事,在我和钱倧的“努力”之下,大理皇帝段思胄已经认定是羊牱搞得鬼,就连季淑妃、季直良一家也是羊牱安插的内奸眼线。
想那段思胄丧妹心痛,于国体也是大大地有辱,回到大理的第一件事,想必就是把羊牱给灭了,就是费尽千方百计,倾国之力也得把羊牱灭了,才能彰显大理的国威。
至于越国,搞不好也会助段思胄一臂之力,借以补偿思慕公主遇害的失责。
钱佐听了那个女人的质问,不禁哼了一声,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我一眼,那轻蔑的意思,仿佛是在对我说,这都是你惹出来的好事。
但他又转头向那女人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他这话说得声音不大,但成竹在胸。
那女人双手往身后一挥,只觉眼前一闪,一眨眼的功夫,她的两只手都已经赫然多了几把飞刀,泛着幽幽的莹光。她也是视死如归的语气:“怎么着也要和你同归于尽!才能告慰我妹妹在天之灵!”
“你妹妹?”我一时没注意,脱口而出,只转念间,便明白过来,她说的妹妹,想必就是跟着思慕公主的那个宫女吧?她是羊牱某人安插在思慕公主身旁的内奸,是她把思慕公主毒死的,可是,这个秘密,只有我和钱倧知道,她作为思慕公主的婢女顶多被段思胄责罚几日,断然不会送上性命的。“她不是应该没事吗?”
“没事?”女人的声音有些激动,“她给羊牱带来这样大的灾难?她还有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吗?就算主人不怪罪,她也愧对主公,愧对羊牱,她又哪里有活路?”她说着,到了后面,已然哽咽,拿着飞刀的双手也开始颤抖。
想来是因为提及了她的妹妹,这女人竟有些失控,对着我和钱佐,他的仇家,居然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话。
我心里一凉,杀人偿命,倒也不错。但那小姑娘原本逃过了一死,却没想到我又重新把她推向了深渊。我看着眼前那个黑衣女人,也许她的妹妹还没来得及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妹妹算是因我而死吧。
钱佐捕捉到了什么,对那女人笑道:“你贸然来行刺我,不是给你家主人惹上更大的麻烦?”这女人现在的状态已经很不稳定,钱佐想让那女人自乱阵脚,从而打探些什么,扰乱些什么。
“你这次要是死了,又会惹上什么麻烦呢?”那女人森寒的一笑,似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即便和你同归于尽,我也算是没有遗憾了!”她话音刚落,手中一片明晃晃的飞刀脱手而出。直奔钱佐和我而来。
钱佐虽然敏感地想探听出有关那女人幕后的消息,但仍旧随时戒备着,这时候见飞刀如同雷雨一般呼啸而来,倒也不吃惊,有条不紊地用掌风把这些暗器纷纷打落。
但那女人已经欺身上来。她手中赫然是两把短刃,她要近搏。
钱佐不敢怠慢,抛下我,迎了上去,他知道这女人不是他的对手,他要的是赤手空拳把这个女人拿下。
但是那女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发出诡秘的一声笑,伸手把面纱扯掉,还没等我看清楚她的样貌,就只见她做了一个吐核的动作,噗噗两声,她口中吐出两枚暗器,巧妙的很,一枚向钱佐,一枚飘向我。
这是钱佐没有料到的。他头只往一边稍稍撇开,就灵活地躲避了射向他的暗器,但是投向我的,我却不知怎样躲避。
钱佐只来得及伸手往我前方一抓,他的手臂一晃,我只觉得眼前一黑,那枚暗器在我面前骤然停止,被钱佐牢牢握在手里。
他恶狠狠地望着我,好像我给他惹了天大的麻烦。
钱佐只看了我一眼,重返头的时候,狠狠一掌往那女人劈去,那女人纵情地狂笑,但笑声噶然而止,钱佐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猛兽,一脚把那女人往墙上踹去。
那女人的身体撞在了墙上,又被反弹出来,吐出一口黑血,想必是伤及了内脏。
我正要埋怨钱佐的野蛮,钱佐已经不由分说把我抱起,大跨步出了季府,揽着我上了马,双腿一夹,身下的马一溜烟奔了出去。
他居然如此紧张,我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妙。
第58章 爱恨
钱佐在我的耳畔说,出了这条巷子,左拐,一直往前,回宫!
他的话毋庸置疑,我听得出他说这话的时候,内心有多么地焦急。但是缰绳明明就在他的手中,为什么他要对我说?
我还没来得及问,肩上一沉,钱佐的头沉沉地坠落,耷拉在我的肩上,身子无骨一般软软地靠在了我的背上。
我心里一慌,现在才觉悟过来。
暗器上淬了毒。羊牱人最擅长使毒,那女人扔出来的飞刀暗器,钱佐都一直没敢用手去碰。
可是,那女人最后对我口吐暗器,钱佐没办法只能伸手去接。这一招架,便着了道。
我想起段思胄说的,羊牱人擅长用毒,而且国人野蛮无比,做事情不计后果。如今羊牱得罪了段思胄,自然没有好果子吃,可是蛮横的羊牱人没有把心思放在和平解决这件事,而是采取了极端的方法——同归于尽。
就像刚才那个女人,好不容易逮着钱佐单独出宫,怎会错失良机?她武功比不过他,但却可以用尽心机下毒。
是的,钱佐现在中了毒,也许他会一命呜呼?我用眼角的余光轻轻一瞥,只看见他乌黑的头发。
我不是应该高兴吗?钱佐中毒了?我最憎恶的人中毒了。
但是我心里丝毫没有高兴的影子。是,钱佐中毒了,但如果不是为了替我挡那一下,钱佐也不至于中毒。以他的冷静和智商,他自然知道暗器有毒,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替我挡掉了。
我想到他在敌人来袭的时候,把我紧紧护在身后,于是,怎么也恨不起来。我甚至没发觉我双腿夹紧了马肚,想让白马跑得更快一点,快些到皇宫,钱佐的性命便越有得救!
“戴悠梦…”背后的钱佐居然还能说话,但是气若游丝。他喊着我的名字。
“你再坚持一下!”可怜从未骑过马的我,现在要驮着他还要在黑夜中分清楚我根本不熟的街道,真是艰难。
但是钱佐似乎并没有听见我说的话,而是自顾自地在那重复着一句话“朕恨你!”反复地说了两三遍,声音渐小,然后湮没在一骑尘嚣之中…
秋夜的风吹着人的脸硬生生地疼。听见钱佐发自肺腑的喃喃自语,我心里好不凄凉。因为误会,误会戴皇后是个蛇蝎心肠的歹毒女人,所以钱佐不能接受,他不能接受自己会爱上这样一个女人。
是这样的吧?无尽的恨,其实是深深的爱,没有爱,又怎会有那样强烈的恨?兴许就在钱佐努力不让自己爱上仇人,爱上在他心里如同魔头一般的戴悠梦的时候,戴悠梦就在他的心里头生了根发了芽,就像一棵疯狂生长的大树,把他的心给占据了,更吸干了他的血。
我无论如何也笑不起来,无比地沉重。虽然我不是戴悠梦,但我却深深地感受到了钱佐那份无奈的恨,我甚至觉得自己有义务帮钱佐去解开那个心结。
是的,只要钱佐知道害死他皇儿的并不是戴皇后,所有的一切都是误会,那么只要钱佐不把对戴家的恨转接到戴皇后头上,他就能化解掉心中的那怨恨吧。
我不知道自己这样想,是真的原谅了钱佐强加在我身上的那些罪恶,还是为自己扳倒尹德妃拔除她找着了更好的借口。总之,我要让钱佐知道真相。当然,知道真相之后,钱佐会怎样待我,我没有想过。
那一刻,我可以放下钱佐和我的瓜葛,但却忘记了我现在就是戴皇后,我在承受着钱佐对戴悠梦恨的同时,也在消耗着他的爱…
宫门遥遥在望,后面那女人没有追上来,当我看到守门的御林军时,便也顾不得什么形象,高声喊道:“快…快救皇上!”
身下的白马不知是不是受了惊吓,此时有些活蹦乱跳,我更是不知道怎么让马停下。要不是那些守城的御林军听到我的呼喊,把马拦住,搞不好我就和钱佐一起撞上宫墙了。
当御林军把钱佐扶下马的时候,都不禁大惊失色。他们兴许不知道我是谁,但没人不知道后面昏迷不醒的人是越国天子。灯火下,映着钱佐的脸乌黑一片。看来毒气已经扩散到了他的头部。
我的心忍不住揪起,呼喝着众人,手忙脚乱地簇拥着钱佐往太医院赶去。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宣召太医。毒素已经扩散到头部,那说明血液已经把毒素带到了全身上下,我不知道什么毒这么厉害,但是头部与中枢神经的密切关系,我不禁为钱佐担忧起来。
当尹德妃慌张赶来的时候,她云鬓半偏,显得甚是慌乱。她进房间的时候,身子有些摇晃,立定不稳,虽然她努力使自己保持惯常的稳重,但所有人都看得出她是在强撑着。
她问太医,皇上怎样了?
太医摇了摇头,然后非常自觉的跪了下去。头挨着了地,一言不发。
“你们呢?”尹德妃来的时候恐怕只是听说钱佐中毒昏迷不醒,但没想到竟然会没有救,她转头对着其他的太医,“你们不都是越国的华陀,扁鹊吗?你们难道都束手无策吗?”
那些个太医被尹德妃一训斥,根本没有辩驳的意思,只有乖乖地跪下。
我在旁边站了很久,看着那些个太医挨个对钱佐望闻问切,又围着商议了很久,最后都是一个个摇头,随时准备着脑袋搬家。其实,我心里也明白,毒素都到了脑门,多半是没得救了。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冲过去替钱佐看看,尽管我不是医生,尽管我心里明白自己所知道的生物知识,恐怕在这一刻派不是任何的用场,但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很怕钱佐忽然这样长睡不醒了。
可我没有机会靠近,我望着钱佐那张阴沉沉的脸,身子却被尹德妃一把拽住,她努力使自己平静,但语气还是有些哆嗦,“姐姐,别玩了,皇上经不起你这样折腾的,赶快把解药拿出来吧。”
她以为是我干的么?我苦笑,说道,“这件事与我无关,下毒的人不是我。”
尹德妃有些沉不住气了,“姐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皇上心里对你念念不忘,他甚至,甚至为了你,把淑妃给废了。为了你啊,姐姐,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尹德妃的眼眸里淌出了泪,泪水一涌出,便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的掉落,“淑妃伤害你,皇上就把她给废了,他一再地保护你,你又为什么要一再伤害他?!”
当着那些人的面,尹德妃显然已经忘记了身份,忘记了皇家的家丑万万不能张扬的道理。她有些失去了理智。
但我听着她的话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呢?我的心砰砰跳着,看着床上那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我发现我一直看不懂他。
就连尹德妃也看出钱佐是故意要把季淑妃贬入冷宫的。可是,难道事情真的如同季淑妃所说的,钱佐是为了我,才顺水推舟把季家给端掉?他一方面无法忍受季淑妃对我的迫害,一方面又为自己把季淑妃逼疯而深深自责,所以对我的恨又蒙上了一层?所以对戴皇后的爱与恨更加看不真切?难道是这样的?
难道我之前对钱佐的推测,一切都是我的小肚鸡肠?
不,不会的!钱佐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做这样冲动的事?江山与女人,在他心中,怎么可能有可比性?我说服着自己,让自己心中好过一点,我昂起头,对着尹德妃:“这件事真的与我无关,皇上是被羊牱的逆贼给偷袭了。”
“与你无关?”尹德妃这时候不再掩饰自己对我的不满,是的,她对我有着深深的不满,“怎么可能无关?皇上的銮轿空着回来,就姐姐你和皇上不知所终,如今姐姐和皇上回来了,可皇上却中了毒?如今皇上躺在…躺在这里,福祸…福祸难料,难道姐姐心里就没有一点愧疚吗?!”说到此处,哽咽的尹德妃说话已经有些含糊不清了。
她的质问让我一时语塞,这件事,确实与我有关,要不是我的嫁祸,那女人就不会偷袭钱佐,钱佐也就不会昏迷不醒。
她的话让我内疚,让我如鲠在喉。可是,我还是不知道怎么救钱佐,毒不是我下的,但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人没死,希望便在。
我没有理会旁边失仪的尹德妃,转头问太医,他还能撑多久?
太医伸出了三根手指头,七天。
“胡说!”这句话显然犯了尹德妃的忌讳,她教训着太医,“皇上一定会醒来!”
第59章 心思
尹德妃说这话的时候,一双杏目一动不动地看着床上的钱佐。她喃喃自语着,皇上不会不醒的!他一定没事!她哀凄悲恸的表情让所有人都动容。所有人都看出了尹德妃对钱佐的真切关心。
要是这一幕让钱佐目睹,他一定会感动得也掉下眼泪。
我记得有那么一次次钱佐也昏迷不醒过,虽然那一次倒是我下的毒,不过那时候的尹德妃并没有这次夸张,她甚至能心平气和地和我在冷宫里交谈,谈着条件。那时候不是也遍寻名医未果么。
那么这次,她的表现就实在有些失控了。我静静地看着伤心欲绝的尹德妃,心里想着,或许她这次的歇斯底里,多少是因着我的缘故。
钱佐的中毒固然让她心碎,可是让她更难以接受的恐怕是,她爱着的人却是为了保护我而遭此一难吧。对于尹德妃来说,后者显然更加无法让她承受。因为没有哪个为爱套牢的人能够坦然地看着自己所爱的人默默为别人付出。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做秀。尹德妃的痛哭与我的冷漠,如正反两面,烙印般的驻留在所有人的心上。
可是,我真的如同看上去那样冷漠么?
我揪着心,望向钱佐。他的嘴角渗出一丝血丝,但依旧是紧闭着双目。我想,钱佐多半是不好了。血丝渗出,只怕他的内脏的血管已经破裂。
他这副模样,让尹德妃更是不知怎么应对,她只有吩咐太医们,快!快看看皇上怎么了?
尹德妃哭得梨花带雨,她这副样子,让在场的宫女太医们都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
那些太医匍匐着上前,战战兢兢地去观察钱佐的情况,一个个颤着手去触摸钱佐已经冷却的皮肤,深怕一不小心就把钱佐给按伤了。
太医们的脸色更差了,“皇上的血脉在逆行…”
“什么毒,竟然这样厉害…”他们嘀嘀咕咕的,但是没有人能想出办法。
我这时候真恨不能开辆时间列车把钱佐给接走,二十一世纪的科学虽然不见得就能把钱佐救活,但至少可以用多种手段来检测钱佐究竟中了什么毒,这毒是致突变?生殖毒性?还是损伤DNA等等。
但是没有。然后我脑袋轰隆隆地乱转,我救不了他,那么谁能救钱佐?
对!对!我想起来了!一般能制毒的总有解药,对不对?就算没有解药,那她总知道是淬得什么毒,问她总比现在大家都是无头苍蝇完全不知从哪下手强吧!
“快,快去季府看看,那个女人不知死了没有,她身上可能有解药!”我语无伦次地对尹德妃说着。“就算她逃了,你们找到羊牱人,应该能有人知道怎么救皇上的。”
我没有听出自己的语气有些急促,人命关天,也由不得我矜持。
尹德妃刚才听了太医的话,忍不住又开始哭了。现在听我这样一说,不禁一愣。就连我都没想到自己会那样紧张钱佐,尹德妃想必也很意外吧。
她忽而转头瞵视着我,那眼眸中透露出来的绵绵恨意,我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姐姐又想把这事推给别人吗?上次下毒,姐姐倒是推得干净,那么这次呢?姐姐又想赖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