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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你又想套我的话,是不是?”这丫头一脸的警惕,宁死不屈地站在一旁,昂首挺胸。
“笑话!你的话有什么好套的?”我已经有了计较,对付这个小丫头,还难不倒我。“你以为越国的仵作都是吃干饭的么?你以为旁人就查不出思慕公主是中毒么?就不知道问题出在她喝的蜂蜜?”
“蜂蜜?”乍一听到这个字眼,那少女的脸色刷的一变,似乎完全没料到我会猜到是蜂蜜的问题,她摇头道,“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是七里香的花蜜?”她一着急,倒吐露出一个重要的信息,到底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丫头。
七里香?是种花名?但事实上,月橘,海桐,木香等等,都有七里香这种别称,只因花香浓郁,方圆几里内都能够闻到气香味。
但是我却猛然想到了一种名叫柳雪桂的植物。
这种植物也是香气四溢,但是这柳雪桂的花粉细胞却容易被一种高致病性的植物病毒寄生,若是工蜂采集了这种柳雪桂的花粉花蜜,再酿造出来,也基本无毒。可是,一旦直接采集柳雪桂的花粉花蜜,神经毒性极强,能让人在几分钟之内就全身麻痹,完全动弹不了,这和思慕公主死前的症状十分相似。
但是,这种病毒的能耐不仅仅限于此。相对于人类身上其他细菌病毒来说,它是一种非常恐怖的物种,一旦在人体内存活下来,便会迅速扩散,大量繁殖,在释放毒素使人体麻痹,产生神经毒性之外,该毒素还能和人血液里的血红蛋白进行结合,使之慢慢丧失掉运氧的能力,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就会让人窒息而死。
也就是说,无论补不补那一刀,思慕公主都是必死无疑。
这和我当时的推测——认为是凶手用药物迷晕思慕公主,等我进屋再杀掉的论断,又不一样了。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倘若说这婢女的主人只不过想嫁祸给我,就没有理由在我还没进入偏殿的时候,就给思慕公主下了这样一种必死的药。这买卖也太冒险了。
不对,肯定是有什么地方,我搞错了。
我望向眼前那个一脸悲愤的少女,她是一直跟在思慕公主身边的,她所使的柳雪桂也是只有云南这种亚热带气候下才适宜生长的。若她主人是越国的,放这样一根长线安插在大理一个小小公主的身边,到头来只为了嫁祸给我?这个假设也太荒唐了一点吧。
她的主人肯定不是越国人。这一点,我刚才就已经猜测过,那么戴悠梦又会得罪谁呢?还是…
还是少女的主人根本就是想要解决掉思慕公主,惹起越国和大理的不和,而我,只是顺便嫁祸,来个一举两得?
或者…
或者说,要杀掉思慕公主和嫁祸给我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这个念头只在我脑子里灵光一现,立马就占据了我整个思维。是这样的!
一副画面顿时清晰地勾勒在我面前。
该少女奉命用柳雪桂杀死思慕公主,然后偷偷地离开偏殿,假装被人打晕,好脱离干系。
思慕公主因为服用了柳雪桂的花蜜而浑身僵硬,倒在了地上,她当时并没有死,只不过她的僵硬引来了其他人的注意,那个有心之人于是假他人之手,嫁祸给我!
试问有谁最有可能知道思慕公主浑身僵硬?然后又有能力把这件事一直隐瞒到夜宴时分?
我叹息了一口气,对着少女轻笑:“七里香,柳雪桂,这种花的花蜜花粉都有剧毒,食用这花不到半个时辰,就能让人全身麻痹,不消一日,就能让人窒息而死,对不对?”
那少女脸色一变,或许是猛地联想到了思慕公主临死前的模样,脸色现出一丝不忍,不禁脱口而出道:“你…你怎么知道?”
云南是有许多奇珍异草,对于越国人来说,云南大理与越国距离实在遥远,他们对大理姑且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更何况大理国的草木?可是对于我们学生物的来说,越是稀奇的东西,反而研究的越多。
我冷哼了一声,“噷,你真的以为靠柳雪桂就能够瞒天过海么?说吧,你是什么时候把柳雪桂的花粉给思慕公主吃下的?”
那少女被我戳穿了她的手段,一时之间六神无主,见我问起,便直接说了,“傍晚时候。”她的声音极其的微弱,有些发抖。
“你要是想救你主人,就老老实实把你做的事都招认出来!”钱倧配合地抖动了一下手中银晃晃的宝剑,那少女不再坚持。毕竟她对用柳雪桂谋杀思慕公主的事已经供认不讳,这少女已经把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只要不逼她说出她的主人是谁,她也没有必要隐瞒。
“是,我把公主的蜂蜜换上了柳雪桂的花蜜,公主喝了两口,对我说蜂蜜味道不正,让我去换了。我便趁机出了偏殿,打算以帮公主换蜂蜜为由,溜出宫去。”那少女详尽地叙述着当时事情的经过,“谁知道我走到西华门,那里的守卫却不放我出宫,后来我还遇上了一位宫女姐姐,她说她那有蜂蜜,可以给公主服用。我拿了蜂蜜,但没敢往偏殿那里去,后来我看天黑了,就找了个地方假装晕倒,再后来,就听到公主死了的消息,我便被关在这了。”
“有个宫女给了你蜂蜜?”钱倧顺口问道。
“是,那姐姐好像叫红芍。”
“红芍?”钱倧在旁边琢磨着,而我的脑海则闪现过一幅幅画面,与此同时另一个阴谋进行的画面——
第45章 阴谋
少女下了毒,离开了偏殿,偏殿管事的其他宫女发现了思慕公主浑身僵硬,有些不对劲,而赶紧把这件事报告给了要暗害我的人。
她闻讯赶来,查看了思慕公主的病情,此时思慕公主应该已经歪倒在地不省人事,她把这件事暂时瞒下来,甚至把偏殿的人都遣散开去,只留了一个心腹在此。
然后她又回到南薰宫,力邀我去参加中秋宴会。
是,我冷笑,这里面最不可或缺的人,就是尹德妃。
思慕公主若是出事,宫女要报告的人就只有尹德妃吧?中秋晚宴也是她来主持的,想要瞒住思慕公主中毒的事,对于她来说也不是一件难事。更何况,尹德妃并不知思慕公主所中的毒必死,假如她没有诱拐我成功,她假装不知此事,即便被人发现思慕公主中毒,也断然不会归结到她头上去。
好歹毒的女人。好机敏的心思。
她安排我一个人站在树下,那里正是去偏殿的必经之路,然后按照安排,等泽新辰一进偏殿,就让两个宫女透露出这个消息给我。
我中了计,果然往偏殿去了。一直守在偏殿里的心腹见我推门而入,便一刀捅入了思慕公主的胸膛,发出一声响声,引起我的注意,而她则敏捷地跳窗而出,告诉御林军听到这屋子里有声音。
然后御林军闯入,我则躲入了对面的厢房里。再之后的一切,恐怕都在尹德妃的意料之中。
她不知思慕公主为何中毒,中了什么毒,但却巧妙地利用这一点成功嫁祸给我。若这一切,都果真是她做的,那尹德妃这个角色也确实狠了些。
相比于心肠歹毒的季淑妃,尹德妃懂得如何隐忍,懂得在什么时机给出致命一击。我从来都觉得尹德妃的智商颇高,她知道如何在宫廷里保存自己,如何巩固自己,现在,我对她又多了一层认识,那就是她知道如何隐藏自己,让自己的敌人在不知不觉中进入自己设下的圈套。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尹德妃,呵,原来宫里确实没有一个人是完全透明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互相倾轧,互相利用。我想我以后有的玩了。原来以为尹德妃是个例外,可事实上,宫里的女人没有例外。
再对着小丫头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心被裹上了一层致密氧化膜,再无任何恻隐之心。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我看着小丫头,两只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她不放,她居然被我看得心里发毛,一句话说不出来。
“你刚刚说那宫女叫什么?”
“红芍…”她的声音很细微。
“好!”我嘴角浮现出狡诈的一笑,“你想不想救你家主子?”
“当…当然!”那少女虽然心生怯意,但一听到主人两个字,就不知哪里来的动力,顿时把监狱里的阴愁给化的七七八八了。
我笑得更灿烂了,“你若是想救你家主子,想救你自己,就得跟我合作。你谋害思慕公主原本是必死无疑,但若是别人在你的蜂蜜里换了什么,让思慕公主喝了,你顶多被判个失责,是不是?”
“是…只是…”小少女显然没领会我的意思。
“你记着,你家主子喝下的蜂蜜,是那个叫红芍的姐姐送给你的。思慕公主喝下了蜂蜜,身体不适,让你去找太医来救命。你在偏殿附近没寻着人,便跑远些想去找大夫,谁知道却在中途被别人打晕,不省人事了。”
我没想到思路会如此的清晰,一口气说下来,替少女安排好口供。这样简短的假口供,对于少女来说并不至于太难。
钱倧从我说这番话开始,就一直用一双鹰隼一般的锐眼盯着我看。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在猜测我想干什么。
不对,应该说,他猜到我想干什么,只是有些不相信罢了。
“不错!这件事,还需要您的帮忙啊。”从大牢出来的时候,我媚笑着对钱倧说道。
红芍,我并不认得,但是她的名字我听过。她和绿汾是姐妹,绿汾跟着吴婕妤,而红芍是季淑妃宫里的人。
既然这少女遇上了红芍,又有人见着红芍领她去取蜂蜜,我没有理由不好好利用。
目前,想要捉到尹德妃的把柄,似乎很难。以尹德妃的手段,恐怕早已经把证据毁灭了。相对而言,季淑妃则伎俩太浅。尹德妃只有慢慢来,但早已对我按捺不住的季淑妃却不可不早些除去。
“王爷会帮我的,对不对?”我朝钱倧挥了挥手,他现在的脸色并不是很自然,但旋即就恢复了状态,朝我一笑,竟然带了几分真意道:“戴皇后如今心肠狠了,只怕这宫里头该天翻地覆了。”
我没有否认。人最怕的就是狠下心肠吧。我回望钱倧,脸上的笑很招牌:“循王爷,你不是要和我做同盟么?这点诚意还是要拿出来的。更何况王爷不就希望越乱越好么?我若是把季淑妃拉下水,对于你来说也不见得是件坏事吧?”
季淑妃想要诬赖和陷害我和钱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钱倧想必也厌烦得很吧。
“你想让我怎么做?”钱倧拉着我闪到一旁的草丛,牢门前一队巡逻的士兵走过。
我笑道:“那婢女的主子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但他的目的却再明显不过。让大理国的公主不明不白死在越国皇宫之中,无非是想破坏大理和越国的邦交,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倘若循王能找到季直良与他国私通的证据,这件事便再好解释不过。”
犀利的眼光从钱倧的身上掠过,我看到钱倧眼眸里精光一闪。“原来戴皇后狠起心来,敌人便活不了啊。”
“王爷夸奖了。”我朝他招招手,钱倧把耳朵附上,我将如何证明季淑妃与思慕公主之死的法子告诉了钱倧,以他的聪明才智,稍加布置润色,必能更显真实。另外,如何在钱佐面前把思慕公主死的真相公之于众,如何解释是柳雪桂的花蜜,也一一告诉了钱倧。
看到钱倧的脸渐渐阴沉,泛着白色,就仿佛是一面镜子照映着我的内心,我的心也在沉沦。
“这些事,你为何让我去说?”
我顾盼俏笑,对自己居然能想到这样一个完美计划而感到意外和惊喜:“王爷,悠梦除了信你,还能信谁?你总不会让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证季淑妃吧?”
不错,由我来解释思慕公主的中毒事件,确实要清晰明了。那钱倧又怎么会懂蜂蜜有毒这档子事?可是我若是出面,只怕也会被人揪住报复季淑妃的辫子,徒增怀疑。而我之所以要隐藏的最重要最真实的目的,是不想让尹德妃察觉到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已经洞悉了她的行径。
倘若她知道我能布局设陷阱引季淑妃入瓮,必然会对我小心防范。尹德妃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她一出招,就必是要致人于死地的。我若是没有完全的把握,自然得隐忍着,搞不好,就被她反击了。
商议完之后,钱倧打倒两个巡逻的兵士,换上衣服,按照他之前设计好的,领着我回我的监牢。
钱倧在前面领着路,却不时回头看我,眼睛里流露出一股不自信,他左顾右盼,似乎觉得监牢里有些不对劲。
我知道钱倧因为我的缘故,下了血本把刑部大牢里里外外打点了一圈,能放上自己人的地方更是绝对安置上了自己人,但是刑部大牢被神秘黑衣人血洗的事情,真的能够密不透风么?即便钱倧再有势,也不见得能做到一手遮天吧。
这个担心很快就被事实给证实了。
因为我的监室里亮着火光。明亮亮的光从门里透出来,感觉那里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到这个份上,即便想要硬着头皮撤退,也来不及了。
牢门向我和钱倧打开,屋子里赫然坐着王者,他正傲然地坐在那,用一副标准的礼节性笑容对着我和钱倧。
第46章 殿审
在越国的太极殿,举行了最高规模的殿审。太极殿是越国皇宫最庄严气派的宫殿,象征着最至高无上的皇权,通常,只有越国最大规模的朝会朝外活动才会在这里举行。
然而,因为大理思慕公主的不白之死,这肃穆的地方变成了最高法庭。中央的黄金宝座,因为年代较久被轻微氧化,而泛着暗暗的光芒,钱佐高高在上,如同上天视刍狗般俯视着下方。
朝臣济济一堂,大理国的使臣护着骑汗血宝马赶来的大理国君段思胄坐在下首的主位上。大理国和越国都是偏安一隅的大国,这件血案让大理国君有点颜面尽失,此时正拉长着脸仇视地盯着大殿正中的我和季淑妃。
是的,如今,有着重大嫌疑的谋杀对象,已经不止我一个人了。
我嘴角不自觉地朝旁边翘了翘,当着这么多人面审理此案,钱佐自是为了在所有人面前竖立一个公正无私的铁面形象,但他自然知道,把季淑妃推到这样一个位置,一旦罪名成立,任是谁也救不了她了。
…
监牢里,钱佐目不转睛地盯着一身狱卒打扮的我,昏黄的火光下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眼神很刺人:“我还以为戴小姐一去就不回来了呢。”
他说着望向钱倧:“劫狱这种事好玩吗?”眼里头滴水不漏,不知他到底是怎样的心思。
钱倧狐疑地望着钱佐,他心里一直怀疑钱佐就是那个劫狱的黑衣人,毕竟他和钱佐相处了数十年,可是钱佐现在却主动提起劫狱,还把这个罪名冠在了钱倧身上,是欲盖弥彰么?
“皇兄,刚才确实有人劫狱,把一干狱卒杀了个干净,然后挟着戴皇后往城外奔去。那黑衣人武功高强,臣弟追出去,只瞧见了他的背影…”钱倧说着,殷殷地看着钱佐,想用这话旁敲侧击着。
可是钱佐面不改色道:“是么?循王武功不凡,就没有机会和他过招么?那戴小姐又是怎么回事?”
“哦,那黑衣人见到我追他,可能是怕被我认出来吧,所以就扔下戴皇后一个人跑了。”钱倧在这句话上语气加重,他一双眼睛如鹰隼盯猎物般死死地盯住钱佐,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节。
然而,钱倧失望了。钱佐的演技好得让你根本分不出真假。
“哈哈,笑话。他既然来劫狱,就没道理把戴小姐扔下跑了。”钱佐一副不信任的模样,倒是怀疑钱倧之心不减,“循王这谎话编的可有些离奇。”
“皇上,是不是循王劫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悠梦回来了。”我可不想听他们两人在这里猜来猜去,“皇上,悠梦去而复返,只是不想背着杀死思慕公主这样一个黑锅,悠梦是冤枉的。”
“冤枉?”钱佐听到我的辩解,似乎脸上更加阴沉的难看,“那你倒是说说,谁冤枉了你?戴皇后可真是被冤枉了好多次啊。”
他这话里有话,倒是让我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但是钱佐对我的那股戾气却张露无疑。以钱佐的才智,自然能猜到我是被人陷害的,可他的语气却满是不屑与不耻。
钱倧说得对,钱佐是恨我的。
钱倧想要辩驳什么,被我一把拦住,抢先道,“皇上只知道有人劫狱,可知道还有人想要趁机置悠梦于死地么?皇上是铁面无私,既然无私,就该秉公办理。皇上不该因为个人的喜恶就妄下判断,悠梦是不是凶手,都该拿出理据。现如今思慕公主身死一事只怕瞒不了天下,大理国君自然会兴师问罪,这件案子,皇上打算怎么审理?难道就这样不分青红皂白把悠梦丢出去么?那也太有辱皇上你大公无私的威名吧?”
想要获取钱倧的同情既然不可能,那就只有变着法子与虎谋皮。
这个法子显然比较奏效,钱佐冷哼道:“那你想怎样?”
“皇上,悠梦斗胆恳请皇上让循王与刑部一同审理此案,还悠梦一个清白。”其实说完这句话,我就有些后悔,自己终究毛躁了一点,让循王审案,在钱佐看来,就有些贼喊捉贼的味道。我应该多做些铺垫的。
钱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看向钱倧,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胸有成竹地望着钱倧:“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循王愿意吗?”
钱倧脸上现过一丝不快,但依旧沉稳地点点头。
“噷!”钱佐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剑眉上挑,“没想到戴皇后还有不小的利用价值呢。”他倒是说得不错,我对于钱倧确实有利用价值,否则他也不会为我费这多劲了。
钱佐猛地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对着钱倧说道:“朕就给你七天时间,到时候,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你要是能证明清白,朕就饶你不死,否则,按律处死!”他那句空洞洞地话,在他离开之后,还在牢狱里回响了好久。
说实话,我没想到钱佐会那么轻易就答应让钱倧插手此事。虽然他卖了个人情却依旧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但对于我,却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
经过七日的精密部署,如今,钱佐正穿着一身绛红色朝服胸有成竹地站在公堂之上,看到他那副志气满满的模样,我心中悬着的一颗大石落在了地上。
我朝坐在下首的玉如意和泽新辰望了一眼,两人都消瘦了一些。他们虽然有重要嫌疑,但到底是远邦来客,在没有定罪之前,礼数不可缺。不过段思胄看她二人的眼神都是仇恨的火焰。
季淑妃季宛盈正一脸怨毒地站在我身旁,她没有料到钱倧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宣布自己有着重大的杀人嫌疑,刚才因为太意外而不顾形象地争辩了许久,季淑妃的脸正红得发紫,她的父亲季直良也在旁边阴沉着个脸,他一向自认为是个大功臣,功高盖主,在钱佐面前从来都不顾忌什么。
但是今日,当钱倧提出季淑妃是杀人凶手的时候,钱佐并没有任何阻拦偏帮的意思,甚至在季直良高声喧哗的时候,出口斥责,朝外黑压压一片人,都是御林军。
季直良第一次意识到钱佐并不是一味隐忍自己的。至少当着满朝文武,当着外邦皇帝,钱佐是那么的高高在上。
我忽然明白钱佐为何会毫不犹豫就答应由钱倧来负责此案,说不定他早就猜到我会把责任推给季淑妃,或者如果他再聪明一点,会猜到尹德妃与此事有关,可是无论我是要针对季淑妃还是尹德妃,季家或者尹家必定有一方会受到牵连,这两家都是军权在握,他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就轻松把军权从他们手中夺过来,还能背上一个大公无私的好名声,无论怎么看,都是赢。
说不定他早就想寻个机会把季直良除之而后快吧,没想到我倒主动送上门去。
也怪不得钱倧会有一丝不快。为了救我,而不小心帮了钱佐一个大忙,对于钱倧来说,未必是件划算的买卖。
当着所有人的面,钱倧把当日的详细情形又重新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这一切都有人作证,自然假不了。这里头包括了发现我和流求国女王、王子躲在隔壁屋子里的情况,也包括了季淑妃在路上拣起所谓香囊的细节。
钱倧在末了还不忘提出疑点来引起众人的深思:“第一,杀死思慕公主,为何需要女王、王子和戴皇后三个人?如果说因为思慕公主武艺高强,所以需要三人力敌,为何屋中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还有,女王和王子会武功,可是戴皇后却是世代书香,大家闺秀,她在旁边能帮上什么忙?
第二,请诸位注意戴皇后的所谓香囊,是由季淑妃拣到的。”没等季淑妃再次出声,钱倧又赶快接茬,“还有,第三,在所有人眼中,思慕公主好像是一刀致命的,可是思慕公主武艺高强,凶手又是什么原因能用区区一把匕首就在重重保护的大内之中让思慕公主香消玉殒?那思慕公主真正的死因究竟是什么?我们还是让仵作来说吧。”
听着钱倧如同评书一般循循善诱的讲故事,朝堂上一半以上的人都为其引导而愁眉深锁,在钱倧提到香囊的时候,狐疑地看着季淑妃;在钱倧喊仵作上堂的时候,都眼巴巴看着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