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被封住了穴道,什么也说不出来,黑衣人与我的身上都沾满了狱卒的血,我紧紧地贴着他的背,等待开门那可怕的一刹那。
外面一定有许多弓箭指着我们吧。
威猛的黑衣人毫不犹豫地就把狱门给劈开,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我甚至打算闭上眼。
然而,奇怪的是外面什么都没有。
一个人也没有!
天,我蓦地回头,监狱里横了一地的狱卒,貌似武功并不怎样。刑部监狱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还没等我想明白那些报信的人都干什么去了,黑衣人已经双膝一颠,背着我跃上了屋顶,轻快又熟练地在檐上快步而行。不一会儿,便攀上了监狱外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丘。
黑衣人开始气喘吁吁,他方才在监牢里的彪悍杀戮已经让他的体力透支,如今背着我上山便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我在他肩上扭了扭,表示要自己下来走。
黑衣人终究不是金刚铁打的,会意地把我放下。舒了一口气,看了我一眼。
他头上带着的黑色面罩,只露出两个眼睛,夜色下,我看不真切。但他回眸望我,却能让我感受到那里是一汪温泉。
黑衣人看着我,伸手弄了弄我额前已经凌乱的发丝,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相信,一定很专注。
他,和戴悠梦是什么关系?能傻乎乎地为戴悠梦劫狱,这样的男人是真的爱她吧。那一刻,我有些迷失,甚至有些享受这样的爱。
黑衣人只帮我理了理头发,猛地一把抓起我的手,又开始发足狂奔,我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踉跄地差点跌倒。
黑衣人重又指了指他的背,二话不说,就又把我背起,在林中穿梭。我想要问他是谁,可惜我开不了口。
山丘的另一头居然连着高耸的城墙,这是我第一次走出皇宫,越国的城墙沿着山势而建,蜿蜒曲折,巨石显着大气,弯曲添了秀丽,也不知是城墙在月色下是真的令人着迷,还是我的心情大好,主观地认为城墙美,总之,当黑衣人把我放下稍作休息的时候,我居然对着城墙,张开了怀抱…
林下清新的空气,沐浴着朦胧的月色,第一次觉得越国的夜色是这样的迷人。原来人出了皇宫的感觉,是这样的美妙。
黑衣人喘息了一阵,体力恢复,他刚才一直怔怔地站在旁边看我这奇怪的动作,当我恢复常态的时候,便又走过来,摆出要背我的架势。
我退后两步,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张开嘴,啊了两声,可惜一点声音没有。
黑衣人领悟了我的意思,往我的肩胛骨轻轻一点,一阵酥麻,然后是剧烈地咳嗽,一口痰吐了出来。
黑衣人居然伸手在我的背后帮我轻轻地捶着导气,我惊了一下,有些不自在。
“你是?”我殷殷地望着他,对面罩后他的容貌抱有最强烈的好奇心。
黑衣人指了指城墙上,然后向我张开了怀抱。
他要抱我上去么?


第42章 验尸
我摇了摇头,“不去。你不告诉我你是谁,我就不走。”
黑衣人摆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颈部,是不告诉我?还是他不能说话?我还没明白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见黑衣人忽然警觉地往后一回望,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山丘上传了下来。
火光透着隐隐绰绰的参差树木,黑衣人顺手攀上身旁的一棵大树,只蹭蹭两下,就上到树顶,他张望了一会,又一跃而下,奔到我面前,身形一滞,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我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他却忽然掉转头,沿着蜿蜒的城墙朝另一边跑去。
我一头雾水,看着他渐渐消失在夜色中越来越模糊的背影,我心里竟有些不舍。
“戴悠梦!”
背后有人喊我的名字。
打着火把来的,是钱倧。黑衣人看到他,所以走了。
“你怎么来了?”我居然有些不快。
钱倧一脸着急,他似乎看到了那个黑衣人,三步并到我旁边,却又朝黑衣人速撤的那个方向望去,但是哪里还有黑衣人的踪影。
“那个人是谁?”钱倧的脸上一脸焦急和隐忧。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他看到你来,扔下我就走了。”
钱倧叉着腰,望着黑衣人隐退的那个方向,似有所思。
“刑部大牢那边,是你把人都支开的?”我探问道,我可不信关押我这种重犯的刑部会没有重兵把守。
“是。”钱倧幽幽地望着我,一脸凝重,“出来报信的人是我支开的。我听说有人劫狱,想看看是谁。”
这个钱倧,小心思倒也不少。
“那你看到是谁了?”
钱倧没有回答我,而是继续上一个问题,“不过,刑部监牢里看守的狱卒比平日里少了一半。”
我望向他,等他说原因。
钱倧叹道,“是钱佐调走了一部分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还不忘拿眼看我,想从我的反应中读出些什么。我反望他,火光下,他的脸显得有些阴沉,似有许多心事。
是钱佐调走了人。
那么那个黑衣人是?钱佐?抑或是钱佐派来的?
不,不会的。钱佐才没有那么笨,用这种方式来救我出去。他若真的想救我,又何必废这么大的周章?而且,那个黑衣人为什么看到钱倧就调头逃跑呢?
“你怀疑救我的人是皇上?”我反问钱倧。他告诉我钱佐调走人,恐怕就已经生了此怀疑。
听到我这句话,钱倧更不自然,他一手持着火把,另一只手也握着一把剑,他说道:“我看了那些狱卒身上的剑痕,像他下的手,又好像不是。”
钱倧双眉更加纠葛起来,“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知道钱倧为什么看起来这样痛苦了。互相算计的人,他以为自己比钱佐棋高一着,却又不完全懂钱佐的所作所为。人最怕的就是敌人知己,自己却不知彼。
“王爷,”我轻唤了钱倧一声,“你站在这里想是想不明白的。依我看,那人绝不会是皇上。”
“为什么?”
我淡淡地笑:“很简单。”
我指了指身后厚实的城墙,“他要带我离开这里,你认为钱佐会吗?”无论钱佐是爱我还是恨我,都不会让我离开皇宫吧?
钱倧眉头渐渐舒展,自言自语道:“但愿是我多心了。”他终究是有所怀疑的。不过他的犹疑瞬间就被化去,又换上了他后来常见我时的轻佻:“不过,谁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们的戴皇后出去呢?戴皇后看来欠了不少风流债呢。”
我没有理会钱倧,只说道:“王爷派人查查有谁要杀我才是真的。王爷不是口口声声说我可以在牢里头安安稳稳呆着么?只半日的功夫,就有人要谋杀我。”
“呵呵,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钱倧丝毫不以为意,“在本王眼皮底下还能有漏网之鱼,戴皇后心里应该有数吧。”
这么想把我除之而后快,又能这样明目张胆杀我的,除了季淑妃父女还能有谁。季直良掌管兵部,大权在握。他想收买个婆子入刑部大牢,定然不是难事。也只有他们父女两没有大脑地暴露自己对我的杀心。
我心里下了狠心。忍让多次,这季淑妃更加变本加厉了。若不除去,我迟早会送上性命。想要活命,就不能对任何敌人仁慈。
“走吧。”我突然对钱倧发话。声音阴冷地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去哪?”钱倧反问我。
“看公主尸体。”树林里一阵寒风吹过,树叶沙沙地响。几声寒鸦叫,衬得这林子越发地诡异。钱倧没有挪步的意思,我瞟了他一眼,“难道王爷来大牢,不是接我去看尸体的么?”
钱倧对我的变化有些诧异:“是,本来打算用个婆子暂时换你出来。我还以为戴皇后既然出来了,就没打算再回去呢。”
钱倧说的对,我去看了尸体,也不见得有什么进展。若是我这次出了这城墙,找个地方隐姓埋名,或许能平安的度过。
这种选择确实不错。可是,我不能选择。人这一走,便成了越狱潜逃,那泽新辰怎么办?我不是把这种罪名给落实了么?
死也要把星救出来。
“走吧。王爷”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空洞,但义无反顾。

大理公主的尸体还停放在皇宫里一处名为长秋殿的地方。
大理思慕公主作为大理国献给钱佐的妃子,如今遇刺,自是按照妃子的礼制对待,需得在宫中将灵柩停放二十一日,才能下葬。
据说大理国的使臣已经将公主新死的消息派人快马加鞭向大理国皇帝段思胄禀报,思慕公主虽然不是段思胄的同胞亲妹妹,但事关国体,也不容马虎。
如今所有的嫌疑,都指向了流求,若是段思胄知道了消息,而这边还没有找到真凶,那泽新辰恐怕就更是不妙了。
洗脱罪名,我唯一的目的。
灵柩停在长秋殿的偏殿之中,两个小太监守在那里。
换上夜行衣的我和钱倧,俨然是黑夜中的两只孤魂野鬼。
钱倧在领我进去之前,先把两人打晕了。
关上房门,屋子里只有棺材和我们。
房间里一片素净的白色。
只一个眼神,钱倧就上前去把棺盖打开,眉头不禁一皱。
“怎么了?”我在旁边远观。
钱倧放下棺盖,掩住鼻子,把脸别过,“你真要过来啊。已经有臭味了。”
我没近距离接触过尸体,严格说,是人的尸体。但是怎么也得豁出去了。凑近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佯装不在意地拿眼瞟去。
只看了一眼,便别过脸去。
思慕公主的绝世容颜早已不再,脸已经水肿,泛着褐色,阴惨惨的。
钱倧看着我,一脸讥诮。
我深吸了一口气,让心情稍稍平静些。闭着眼,默念了几遍目的,重新回过头,再看那具尸体,便好多了。
思慕公主的脸部浮肿,褐色的网状条纹布满了整个脸庞。钱倧居然还拿了一个烛台靠近,看得更是清楚。
那些褐色的条纹都是因为尸体腐烂,静脉受到挤压,然后从静脉渗透出来,通过组织渐渐传播开来,反应到皮肤上。
再往下看思慕公主的腹部也微微隆起,好像有些肿胀。
“你在看什么?”突然出声的钱倧差点吓了我一大跳,叫出声来。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肯定是故意的。
我踢了他一脚,对他说道:“你来看尸体吧。我旁边站着。看到什么告诉我。”
钱倧在旁边嘻嘻一笑,看我瞪了他一眼,只好收敛住自己调笑的心思,毕竟现在是在宫里头,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发现。
钱倧俯身仔细查看,还用手进去摸了一圈,一边汇报道:“尸身下半身僵硬,但上半身的尸僵已经消失,身上开始浮肿,脸上的肉都松了。哎呀!”他忽然大惊小怪地一叫,这声音,差点就把别的人给引来。
我横了他一眼,知道他又是想吓唬我。
果然,他举了举手,手指尖沾了些浑黄的液体,我知道那是思慕公主已经渗出的组织液。钱倧这时候居然还有几分玩性,他不知他刚才那一声若是被人听见了,发现了我两,那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第43章 婢女
我索性往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了,跟着那黑衣人跑了一圈,又同钱倧跑了一圈,早已经四肢无力。我斜倚着,若有所思地问道:“王爷应该见过许多死尸,觉得思慕公主这尸身有什么不同没?”
钱倧没想到我会非常冷静地坐在一旁,不禁有些扫兴,但看我一本正经,也不好再在一旁插科打诨,“若是因刀剑失血而死,这尸身搁置到现在,也该是一直僵硬的,倒不像她如今是一半硬一半浮肿。而且如今这天气又不是盛夏,棺木中有这许多香草,说起来,不该这么快就开始腐烂。”
我点点头,对钱倧所说的深表赞同。我虽然不是学法医,刑事侦缉的,但看到思慕公主那张可怖的脸,便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加上钱倧这么一说,就更加证实了我的猜测。
“仵作说思慕公主死前就已经身体僵硬了,许是被人下了药,是这样么?”
“不错。这世界上能让人身体僵硬的药只怕不下百种,所以仵作看不出思慕公主被人下了什么药,是否被人下药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钱倧似乎带我出来看尸体,只是为了炫耀一下他的能耐,倒并不指望我能够发现什么,“恐怕你想从这里着手,实在有些困难。”

“那倒未必!”我对着钱倧睆然微笑,强自给自己打了几分气。想要挖掘出那几个当事的宫女出来似乎比从思慕公主身上找线索还要困难些。
况且,思慕公主这尸体实在有太多的奇异之处。
一般来说,能够引起全身麻痹的药物本身都有一定的毒性,对人体本身有伤害,对微生物又何尝不是呢?就拿之前所配的迷幻药来说,曼陀罗含有的那些生物碱,并不能刺激微生物的生长。所以,若是一般的药物,思慕公主此时的身体应该不会这么快浮肿,不会这么快就腐烂的。
腐烂,说白了,就是一些细菌微生物开始在肉体上滋生,如今秋高气爽的天气,加上宫里头设有专人对尸体进行“维护”,毕竟那些尸体动辄就是停一个两个月,若不能防腐,如何停得?所以,思慕公主的尸身断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副局面。
也就是说,思慕公主被人下的药,绝对不是普通的药。什么药能够让人的身体全身僵硬,但却适宜微生物的生长呢?既对人有神经毒性,又能够给微生物提供大量的营养物质。这种东西,我都有些好奇了。
“王爷。”我深情款款地喊了一声钱倧,他回头看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知道我准没有什么好事找他。
我嘻嘻一笑,指了指思慕公主的嘴巴,这个手势钱倧应该能看懂吧?药从口入,思慕公主最后吃了什么,绝对是个关键。
钱倧居然非常听话地伸手把思慕公主的双唇掰开,这一次,连站的远远的我,都闻到了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气味。
一股酸臭的腐味从她的嘴巴里传来。这种气味是和着了发酵酸味和浓郁香气的混合体,和我往日里用于细菌培养的培养基倒有几分相似,也就是说这里头应该有葡萄糖等营养素。
“她都吃了什么?”钱倧眉头皱了起来。
“蜂蜜?”我想了半天,看样子应该是蜂蜜了。
钱倧听我提到蜂蜜,忽而点点头:“是了,那仵作验尸的时候似乎说到思慕公主是喝了蜂蜜。不过,他们大理国本就与我们风土不同,莫非这蜂蜜还有问题不成?”
“聪明!”没想到问题出在蜂蜜。
蜂蜜虽然糖份含量高,但是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引起身体的腐烂。肯定是思慕公主所喝蜂蜜有所不同。蜂蜜中含有的微生物本来就不少,所采花蜜的不同,峰种的不同,以及保存方式的不同,微生物也相差极大。比如蜂蜜中就含有有毒的微生物肉毒杆菌,只不过含量微乎其微。
钱倧双手抱胸,一副不大当真的样子,“蜂蜜能有什么问题?听说那个思慕公主有每日饮用蜂蜜的习惯,仵作也把公主带着的蜂蜜查验了一遍,并没有奇怪之处。”
思慕公主有每日饮用蜂蜜的习惯?
我眉头一皱,“王爷是听谁说的?”
“公主的贴身侍女。”
“贴身侍女?为何公主遇害的时候,那个侍女根本不在?”我心里纳闷,难道贴身不是指吃喝拉撒都在一块?我就说一个大理国的公主,怎么可能入得宫来,连个随身的丫鬟都没有。
“她被人打晕在草丛里。你莫非怀疑她?”
我微笑不语,知道公主有喝蜂蜜的习惯,又能够轻易下毒,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被人打倒在外边的草丛?究竟是她被人打倒,还是自己倒下的?恐怕很难说吧。
“王爷可知她现在在哪?”我不敢保证这个婢女一定和思慕公主的死有关,但是任何一个线索我都不能放弃。
钱倧一直都用一种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我,但我问什么,他都原原本本地回答着:“她现在也在刑部大牢里关着。”我不禁一惑,钱倧解释道:“做奴才的没有护好主子,钱佐也不过是将她暂时收押,自是日后交给大理国处置。”
我只是稍稍一滞,明白过来。她作为思慕公主的贴身侍婢,如今公主遇害,她这个奴才就没有做到奴才的本分,自然是要受处罚的。像大理国这种被越国称为蛮夷的国家,恐怕刑罚更是原始可怕。
接下来的事,便不用我吩咐,钱倧也自然照做了。

重新回到刑部大牢的时候,一切恢复了平静。我不禁有些纳闷,刚才的劫狱,尸横遍地,如今怎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钱倧朝我投来一个得意的微笑,看来我是多虑了,钱倧能耐不小,自是把这件事给埋下了。
那个婢女被关押的地方,就远比我的监房要简陋许多,看守上也实在不堪一击。除了外面来回巡逻的狱卒,就只有两三个羸弱婆子坐在最外边的桌子旁,在灯下一边纳着鞋底,一边打着瞌睡。
钱倧又弄了两三颗石子凌空一点,就轻松地让这几个婆子倒在了地上。
按照事先的商量,我和钱倧都蒙上了脸,悄悄地靠近了那个监房。钱倧拿着从婆子身上掏下来的钥匙,把房门打开。
屋子里的女人正躺在一堆稻草垛上,听到门响,顿时惊醒,蓦地直起腰背,一脸惶恐地看着有亮光的门口。“是谁?”
钱倧随身携着的宝剑明晃晃地亮了出来,宝剑反射着寒光正好照映在那女人的脸上,那张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庞此时写满了惊惶和不安。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她蜷缩着双腿,身子不由往墙边角落里缩去,双手抓着身边的稻草,可惜稻草根本不能给她任何的安全感。
钱倧狞笑了一声,说道:“主人让我们来送你一程!”
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这家伙演坏人倒还比较像,比他扮清纯要顺眼多了。
“什…么,什么主人?”那小姑娘一双眼珠子在眼眶里胡乱地乱撞,她的脖子扭动着,但看了几圈,最后却发现这屋子里根本就没有逃生的出口。
钱倧不说话了,我也让自己冷笑了一声,空荡荡的笑声在阴冷的监狱里回荡,这笑声让我自己都听着发毛:“主人说你这件事办的很好,所以让我们来奖励你。”
“奖励我?”
“是啊。主人不舍得你在这监牢里头受苦,让我们来早早结束你的苦难,送你去西方极乐世界,这不是奖励是什么?”
那少女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寒光之下,那张脸是如此的惨白,她的双目渐渐浸润在透明的液体中,眼角凝结出一颗晶莹的泪珠,滴落下来:“真的这样么?”
此时的少女,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惹人心怜。但是我必须得狠下心肠,这少女并不否认的回答,更加证明了我的猜测。
钱倧适时地把宝剑往前一递,送到了少女的咽喉前。


第44章 雪桂
本以为那少女会吓得直哆嗦,没想到她索性把眼睛一闭,身子不再躲避,反倒把脖子往前一伸,只与钱倧手中的宝剑不到寸许,要不是钱倧反应快,剑尖稍退,那少女这一递,就直接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少女的行为让我和钱倧不禁一惊,她却突然出声道:“你们要杀就杀吧。”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架势。
“哟,真的不怕死么?”我反讥着。
少女摇摇头,有些凄凉的说道:“说实话,我就没打算活着走出这个牢门,不论别人问我什么,我都绝不会透露出任何一个字,大人他多虑了。他不相信我了?”她说着神情黯然,“你们既然觉得我死了更放心,那就杀了我吧,我这条命本就是大人给的,也绝不会有任何的怨言。”那语气里满是刚毅和坚定。
这少女傲然的表情让我和钱倧面面相觑,居然碰到一个如此愚忠的人。
大人,她口中的大人是谁?
我迫切地想要知道,灵机一动道,“你没有透露任何一个字么?你要是没有透露,皇上又怎么会怀疑主人?”
“皇上?什么皇上?哪个皇上?你是说越国的皇上?”那少女忽然睁大眼睛,凝眉望着我,眼里满是迷惘,只是忽然,她蹭地站起,背部紧紧贴着墙壁,疑窦布满了整张脸,她有些怯怯,声音虽小,却听得十分清楚:“你们…你们到底是不是主人派来的?你们!你们根本不是!对不对?!”她说着一脸羞愤,俏脸顿时气得绯红,懊恼自己说错了话把自己给暴露出来。
我当时一愣,自以为聪明的问话却不小心暴露了自己。那少女一连说了几个“皇上”,难道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为什么问是哪个皇上?难道她的主人根本不是越国人,不在越国?因为我在“皇上”这两个字眼上没有加任何的修饰语,所以惹她怀疑了?还是他们压根就不会称呼钱佐为皇上?
有这个可能。事情似乎和我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我冷笑了一声,干脆改变方针,“不错,我们骗你的。我们根本就不是,你要是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和我们合作。”
“不!”那少女更是坚定,“我就算死也不会出卖主人!”她已经因为我的欺骗使得她自己说漏了风声而懊恼不已,此时发现我根本就不是她那主人派来杀死她的,更是起了护主的心,宁死不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