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眸色,宛如剑一般的冷峭,佟皇太后看着自己的儿子对她露出这个神情,仿佛是为了捍卫至珍至宝之物,不惜要跟她对抗!
她心中一惊,那林惠,竟然已经是这般的入了沧儿的心了吗?
幽幽一叹,佟皇太后更加委婉地表示了自己的无奈和哀愁。“皇上,你是知道的,我就是瞅那个林芷心里不舒服,所以,也没给过她多好的脸色。你此次让林惠进宫来了,母后只怕,将来要受那林惠的气了!”
珀沧帝敛了敛笑,心里跟明镜似的透亮,“母后放心,我不会让林惠冒犯你的!”他还不至于让一个女人爬到他的头上来!
“可——”佟皇太后还是表现的很忧虑的样子,半晌之后,带了一丝哀求的看着珀沧帝。“皇上,难道你就那么想要那个林惠吗?”
珀沧帝坚定的点了点头。
“纵使,哀家很不想她入宫?!”
珀沧帝心中掠过不快,“母后,朕身为堂堂的皇帝,难道想要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不行了?”
语气甚重,那口气,已经明显是反抗了。
佟皇太后皱眉,精心雕琢的眉,宛如细剑般的锋利,也开始不快。
软的不行,她就只能来硬的。
“皇上,为了一个女人,你这是打算忤逆生你养你的母后吗?”
珀沧帝直视她,望入了她的眼底,眸色没有多少温度。“母后,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讨厌芷儿,阻止林惠进宫?到底,你想干什么?还是说,你在害怕什么?!”
“放肆!”佟皇太后脸色发青,气的不轻,“这是你跟你母亲说话该有的口气的吗?”
内里,她都开始提心吊胆了,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不,不会的,这事那么隐秘,又那么多年过去了,他怎么可能会察觉?若是他真的察觉了,就不可能会放任林芷不管,更不会让她嫁给别的男人?
不,不会的!
别露出马脚,镇定,镇定!
不愧是一国之后,佟皇太后立刻稳定了自己的内心,脸带怒容地看着珀沧帝,高傲地维持着她的尊贵和凛然不可侵犯的正义。
珀沧帝闪了闪眼,“母亲”一词是很有威力的,他语气一缓,似是服软,低语:“母后,朕虽然贵为帝王,但到底是你的儿子,你难道不愿意看到你的儿子找到一个可以喜欢的女子吗?为人母的,不都是希望自己的子女幸福吗?”
佟皇太后缓缓地垂下了眼睑,似是被珀沧帝的话打动的样子,半柱香之后,她抬起了头,笑着,恢复了一个慈母的样子,看似是想通了。
“既然皇儿都这样说了,母后哪能再让皇儿为难呢,那林惠,皇儿既然如此喜欢,那就收了吧!”
如今,珀沧帝心里似乎有了些疑惑,佟皇太后在这件事上若是不让步,可能会牵扯出一些更让她无法掌控的东西,倒不如顺了珀沧帝的意思。等那林惠进了宫,她有的是办法对付那个小女人。
毕竟,这个后宫,还是她这个皇太后说了算的。
珀沧帝听自己母后这样说,微微一笑,气氛变得缓和。
母子之间,有那么一会儿的剑拔弩张,好像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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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燕远嫁的事,已经成了定局,距离她离开京都的时间,也不过就剩下三天了。三天一晃而过,是极快的!
令人惊讶的是,贺兰正又找上门来了。
乌燕以为,在御书房经过那样的事之后,他是不会再来的。
可他来了,还带了一个人来。
“这是我的朋友,崔仲,他负责一些外族礼俗和婚嫁之事,对你远嫁苍狼族,可能会有所帮助!”
贺兰正是个真真正正的大丈夫,大好人!这个时候还惦记着她,不能不说,乌燕是感动的。
抿唇笑着,乌燕请两人到屋外的小亭坐下。该懂得避嫌的时候,她还是懂的。唤来小菱,上了茶,她亲自动手,为两人斟了茶!
能在最后的时刻,还能对你好的,这世上,还能有几人呢?
斜眼瞄着贺兰正,那方正的脸庞,冷肃的神情,乌燕想自己会记得他的。
崔仲的确对外族之事很了解,提起苍狼族,侃侃而谈,乌燕受益匪浅。她即将远离京都,远离这纷纷扰扰的尔虞我诈,此刻,没必要再装模作样的恣意而为,一切,单凭本性,率性而为。
所以,小亭内,时不时有女子率性的浅笑声,间或带着丝丝清冷的柔和提问声,男子不时解答,三人坐在一起,喝茶谈天,竟然是意外的融合之极!
崔正是贺兰正专门请过来的,自然不是凡人。他在朝廷专门负责外族事务的大鸿胪底下做事,有一定的地位。实话说,贺兰正一开始拜托他的时候,他是不愿意的,他瞧不起那恶名臭遍京都的乌燕公主,自然不屑与这样的女子打交道。只是后来实在是不耐好友贺兰正的苦苦请求,无可奈何地过来。
他本以为今日之行,会是一件苦差事,但——他料想错了!
那据闻“一无是处、粗俗至极”的乌燕公主,蒙着头套,袅娜而坐,尽管看不见她的脸,但是她眸色平静,眼中自由一番清冷的傲骨,身段娉婷安宁,让坐在一边的人也会跟着静下来。
从她安静地听他讲话,时不时地插上几句提问可以看得出,此女子,机敏过人,所提问的,都是关键之处。按理说,对于外族之事,一般人不感兴趣,听起来自然觉得索然无味,也就不太容易听得进去,但是她非但听了进去,还提了一些见解!
仅仅这一下午的交谈,虽然不能断定此女子聪明,但是至少可以推翻她的粗鄙一说!况且,与这样一位诚恳的听众交谈,让崔正不由自主地谈兴越来越浓,恨不得把自己所知道的,都一股脑地说出来,光看着那个女子清亮的眼眸时不时闪过慧黠的晶亮点点,那已是对讲话之人最大的捧场了!
日落西山,崔正恋恋不舍地起身告退,出了林府,他不由地出声慨叹!
“这哪里还是乌燕公主啊!”
贺兰正怔愣,夕照之下,被金色阳光照射的仿佛会发光的俊脸,将那一份惆怅尽显无疑。
“世人已无缘得知真正的乌燕了,因为,她要远飞了!”那长长一声的慨叹,道尽了多少无人知晓的心思,那么的无奈,那么的可遇而不可求!
崔正闪了闪眼,过了半晌,低低地叹了一声——
“是啊!”
夕照之下,那两对透亮的双眸中竟然藏着的是相似的黯然!
燕来不珍惜,燕去空惆怅,奈何啊!
026 私奔1
女儿要嫁人了,为人父母的,自然是要准备嫁妆的。
只是乌燕顶着和亲的名义,这嫁妆,倒也不太用林府准备了,因为都是皇家在那张罗着。
可作为一个母亲,于情于理,都应该为自己要出嫁的女儿做些什么的。
所以,夜色微暗的时候,林母过来了。
乌燕有些惊诧地放下了手中的书,看着林母,心弦微微波动,但身子却仿佛被钉在了座位上一般,没动!
这本该是很亲密的两母女,如今,一立一坐,时间,硬生生地将她们给隔开了。
那么的无奈,只能叹:造化弄人!
“要坐吗?”乌燕轻声地询问。
林母点头,在一边坐下,乌燕明白,她若坐下,那表示,她会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
“这些日子,可还好?”林母犹豫着问。
乌燕点了点头。
林母微微一笑,笑容里溢满了辛酸。“这些年,委屈你了啊!”一晃,九年了呢!
乌燕嘴角一勾,委屈不委屈,其实也就这样了啊!
两人再次相对无言。
烛光跳跃着,有些不安定的战栗着,仿佛这两人之间,那些不能说出口的东西一般,那般的心痒难耐,却只能硬生生地压下,将它化作虚无。
良久,林母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匣子,放到桌边,慢慢地推到了乌燕的跟前。
“这是我当年出嫁的时候,我娘……也就是你外婆,送我的,你留着吧!”
乌燕没有伸手。“给林惠吧,我不需要的!”
“我想给你!”林母的口气怅然之中是坚决。“林惠嫁入了皇宫,要什么有什么,不会缺这东西。娘把你生下来,却没把你护好,是……娘的过,你把这收下,这是娘的……私心!”
乌燕慢慢地伸手,将那细长的匣子收尽了袖子里。“其实娘……你无须自责,对于我,你已经尽心尽力了。我一点都不怨你,真的,我一点都不怨你。此番我要远去,望你……珍重!”
林母静静地坠下泪来,乌燕不忍端看,偏过了头。
在一阵令人揪心的静谧之后,乌燕打破了沉默。“木……小弟现在过的很好,娘无须担心。”
林母轻轻地“嗯”了一声,母女之间,竟然再无什么可说的。
两个人就那么坐着,彼此也没看对方,可就是那么安静地共处一室,心中也是极大的暖。空气间,有彼此的呼吸,你吸入我的,我吸入你的,我知道你就在身边,你知道我就在身边,彼此共享着,或许连呼吸都可以达到一致的频率。对这两人来说,这样的相处,已经是一种幸福,虽然很淡,但是很甜。
林母坐了很久很久,才起身离开。
看着林母背身而去的身影,乌燕突兀地开口询问:“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林母怔住了,同时,也静静地掉下了泪。
乌燕起身,慢慢地走了过去,睁着双眼,眨也不眨地将那个温柔的身影锁入自己的眼眸,刻在自己的心里。
伸手,轻轻地将母亲的躯体抱住,以从后向前拥抱的姿势。
那温暖的触感,宛如惊涛拍打岸边一般地朝她席卷而来,她的心微微颤动,然后,嘴唇有些不稳地抖了抖,眼角边有些酸酸的东西。
可能是泪,可能不是。
慢慢地,一点点地将自己的脑袋,靠了过去,最后,轻轻地搁浅在那个温暖的后背上。
入鼻,是淡淡的香,母亲的香气,她好久好久没闻到了,带着陌生而又熟悉的情潮,蛰了她的心——刺痛!
娘,这是我最后一次抱你了!
“请您保重!”千言万语,只能化作这一句话。
“我愿你幸福!”林母带着低泣声,远去。
乌燕无奈地揪紧了手指,直到手指泛白,才堪堪忍下了那在眼眶滚动的泪。
娘,爱她,也怨她吧!
若非她,如今娘的身边就会有一个小弟承欢膝下。
可,就是因为她,害得小弟未满三月就离开了母亲的身边,这个林家盼了好久才盼来的男娃,就这样离开了这个家!
今晚这样的分别,也就只能是这样了!
但,这个临行的夜晚,必定是不能安宁的。
又是最静的三更时分。
“如果你不想,我可以帮你逃脱这个困境!”
莫问邪对乌燕如此说,他再一次越窗而入,倒是有些令乌燕惊讶,她没料到他会来!
“你打算帮我是吗?”她微微偏过了头,询问他。
他点了点头,这几天,他一直关注着她的消息,在最后一个晚上,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以他的了解,她绝对不是那种被动的被人安排人生的女子。而她迟迟不动,他在想,她是否是有难处。
“你不想嫁的,对吧?”别问为什么,这就是他的直觉,他今晚就是为了这而来。
乌燕微微地眯了眯眼,朦胧的月光在她的眼睑下落下淡淡的阴影,样子,真的很美。
她抬眸,微微卷起的睫毛扑扇了一下,眼眸中闪过了一丝丝的笑意。“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打算帮我逃婚吗?”
“前提是你想这么做!”
“那……”她停顿了一下,“我该往哪里去呢?”
他眯起了眼,狭长的眼眸纵使看着邪魅,也是惑人的笑。“你若是相信我,我可以为你安排一个地方。”
这个他一厢情愿纯真的姑娘,他以为,离开了这林府,她是真的无处可去。虽然他自身就是一个麻烦,为了她张罗也有可能带来麻烦。可她要是听从了她的安排,他细心一点,不露出马脚,那么以后他再也不用发愁没一个安稳的地方供他睡觉。
眼前的这个女子,之所以能超越其他的女子,是因为,有她在,他能安心,不用战战兢兢地提防着有人冷不防地给他一刀,就连睡觉都得小心谨慎。
看她有些被他说动的样子,莫问邪低低一笑,嘴角有些自得。这样一个女子,没道理便宜那草原上的莽夫!
果真,在她思量片刻之后,表现地为他说动的样子。“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所以,先带我出城,让我看看你的诚意吧!”
她笑,那纯真的眼眸,真是该死的漂亮极了,更别提那可爱的微微翘着的菱形小嘴了。
有一就有二,他明明无法对她负责,但是没办法不对她一亲芳泽,谁让她那么的甜美。
低下头,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竟然没躲,只是笑着看他,在明明有这个实力可以躲开他的时候却不躲,他感觉了,有那么一些些的特殊。
今晚带她走的举动,似乎因为这个没有被拒绝的吻,而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喂,你是不是该抱我走呢?”她笑着看他。
他突然想起了这样一个桥段:江湖的剑客爱上了官家的小姐,可是家里人不同意,于是,无奈的剑客,只能选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带着小姐跳窗离开,此后,天涯海角,远走高飞。
真是一段可歌可泣的情事,不是嘛?
因为想到了这,他冰冷的心,难得地有些异样的柔了一下。听着她的请求,也竟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有些快意地抱起了她。
“那么,我的小姐,你该抱紧我!”他低魅地在她耳边轻喃,也诡异地有了调笑的心情,跟她一搭一唱。
027 私奔2
乌燕低低笑着,搂紧了莫问邪的脖子。
明明她的轻功超绝,远在他之上,可是她却做出这个决定,他领略到,这当中有些不同的东西。来不及细思,做一个杀手,除了要有周密的洞察力安排刺杀之外,还要有超乎寻常的直觉,那可以让人捡回很多条命。现在,他听从直觉,先带她离开。
跳出了窗户,越过了护墙,纵身一跳,跳出了林府,很顺利,在大街上飞纵,夜凉的风在耳边呼呼吹着,凉意嗖嗖,可胸口那一块,却是热乎乎的。也许,是因为有她,窝在他的怀里。
一路很安静,有些儿女情长,因为这寂静的夜,也上演的寂静无声。
抱着她,稍费了一些劲,成功的翻过了那高高的城墙,等落在距离城墙十丈之外,他停步,笑着看窝在自己怀里的女子,一直那么安分地搂着他的脖子,一言不发。一张脸,也只能看见那安安静静的双眸和淡淡的合着的双唇,她的神态,竟然是意外的安详!
没有兴奋,没有激动!
很好奇,这一路上,她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小姐,我的表现你可满意?”锁着她的双眸,他低低地说着,末了扬着嘴角笑着,有那么一丝磁性的性感,很是魅惑人。
乌燕笑着从他的怀里跳了下来,回头,看着身后的城墙,摇着头,却说:“还算可以吧!”
话都没正经说完,她却猛然起身飞纵,宛如离弦的箭一般飞速射出,快的不可思议。暗夜里,就可以看见一束白影在在黑幕中疾驰而过,仿佛流星在夜空中飞掠而过。
莫问邪心中一提,用最快的反应,提气,追她而去。
京都的城墙,远远地被落在了身后。他的轻功不如乌燕,自然也慢慢地与她拉开了差距,可她一直都能在他的视野中,最后,她停了下来,立在一树枝上,回头,双手贴着唇做喇叭状,冲他大喊:“喂,我要嫁人了!我说,我要嫁人了,你听到了没有?!”
他皱眉,邪气的眸中,闪过一丝不解,却有些为她动容!
“你——”他追上了她,停在了距离她大概有半丈之远的另外一棵树的树干上,无法走近,不是不敢,而是无法!
她……是在对他说吗?
他的心绪有些错乱,看着她,邪佞的眸色连连闪动,或许他还是那个让人莫名敬畏的冷邪的莫问邪,又或许,已是有些不同。
可她只是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笑笑,轻轻巧巧地、无丝毫为难地在那细小的树枝上转了一个身,优雅的像是在平地上跳舞的舞祭。
冲着那苍茫的林海,以及那黑夜中望不到头的未知,她再一次地大喊——
“我要嫁人了!”
“我要嫁人了!”
“我要嫁人了!”
三声呐喊,每一次,她都是声嘶力竭,似乎是要宣泄什么,又似乎只是向这个天地宣告她的嫁事。
他看不见她的脸,就连那一双眼睛,都看的不完全,只能看见那半侧着的脸上露出的一点眼眸,是那般的晶亮,比这世上任何一颗宝石都要美丽。
沙沙的树叶声,送来了一声声的回响,似乎在无声地回应着她的情事,那是她一声声的呐喊。
她享受一般的眯起了眼,微微侧过头,细细地聆听着,带着淡淡笑意的样子,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应。那微微抿着淡淡勾起的唇角,很美。
他有些被撼动,却只能限于欣赏。
他大概有些明白,这个在最后的一晚应他所说,跟他“私奔”的女子,是没打算跟他走的。她可能需要一份宣泄,却不知,她到底宣泄的是一份快乐,还是一份悲伤。
那一声声的“我要嫁人”了,似喜,又似悲,他听不懂。
树叶声,依然沙沙作响,她似乎享受了一场极为动听的音乐会,偏头看他,眼睛晶亮亮的,“我要告诉那些我的爱慕者们,他们可再也没机会得到我了!”
她横过一指,在自己的鼻子下划了划,有些臭屁地这样说着,那个神情,是如此的孩子气,那般的难得和与众不同,太……可爱了!
他有些尴尬,沉默不语。
她哈哈笑着,一手指着他。“想什么呢,难得看你这么呆?!”
他其实不就是怕她缠上他,所以想沉默以对嘛!明明他也对她有些感觉,也想着要安顿她,做他的“暖床人”,却偏偏,无法真的动她。
因为,她还达不到那种让他万劫不复的唯一!
她摇了摇头,嬉笑,施展轻功,飘开。“今晚,我很开心!最后一次在这个城市里飘荡,幸得有一人相伴!”
所以,在走的时候,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这个都城,承载了她的不幸,记忆了她的半生,临走前,再看那么一眼,权当留念。
他立于枝头,望着她远去,没有追。
她已有她的决定,他无法干涉,所以,只能看着她离开,看着她走上那铺好的路!
或许,她认为,那是对她好的!
又或许,他有些自作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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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燕走的那一天,天气很好。
人说离别的时候,连天也会感伤,要嘛天下大雨,雷声大作;要嘛风吹叶落,飞沙走石;要嘛阴云密布,凉风嗖嗖!
乌燕不信天,不信神!
艳阳高照,那阳光刺眼地让人的眼睛都差点要眯起来了,似乎真的是一个宜出嫁的日子。
送亲的队伍,很长很长。
早些的时候乌燕就被接入了宫内的行馆,做足了一个公主的派头。站在高高的阁楼,眺望着那喜色的队伍,那长长的深红色,可——真刺眼,但不得不感激!
不远处,叽啾的燕儿在柳树间嬉戏玩耍,那姿态,可真潇洒。她困于偏院良久,终于,她可以离开这个囚笼了。虽然与她原先的计划有些不一样,但是嫁给外族,那天苍苍、野茫茫的大草原,或许会是更适合她的天空。离开了熟悉的人、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城池,面对全然的陌生,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或许,等到了草原,她就可以做回她自己了!
她这边沉思着,珀沧帝带着林惠,如今的惠美人而来。林惠怎么说也算是她的姐姐,自己的妹妹出嫁,身为姐姐没什么表示,势必要遭人说道的。
林惠一进宫,就被封为美人,可真是令人感到可喜可贺。她脸上带着春色,一片芳华正茂的样子,看上去,过的很滋润,一扫之前困于林府之时那夹染的些许阴郁。
“妹妹今日可真漂亮!”
林惠虽然脸上带笑,但是那笑是客气而又疏离的。
乌燕点了点头,算是应答。
林惠这话其实也算是没错,的确,今日乌燕被打扮地很漂亮。身上披着的喜服,那可是上好的皇家秀女连夜加工,一针一线给缝出来的。试问这世上有谁有这殊荣披上那绣有金色凤凰的喜服,还得那些秀女们倾尽全力制作,只怕也只有未来的皇后了!
珀沧帝其实对乌燕极好,这好,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
只是当局者迷,珀沧帝不说,乌燕不知,再如何的好,乌燕也是领会不过来的。
林惠送了一对镯子给乌燕,放在木匣子里。乌燕没打开看,只是收入了袖子里。
也许真的是一家人的心有灵犀吧,林母送了一个木匣子给她,而今林惠又送了一个木匣子给她。
乌燕笑笑着接下,今日是她大喜之日,她没道理哀愁。
“祝愿姐姐和皇上幸福!”她淡淡的贺喜,将昨晚林母送与她的祝福,转送了出去。
她也不说什么“白头偕老、百年好合”之类的废话,爱啊,那是一种太过飘渺不定的东西。比如,林母和林父,那么的恩爱,最后却渐行渐远,只有希望两人都幸福的愿望还能真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