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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领您去吧。”莲子咬着牙,却很是倔强地开口。
“也好,你们也一起去瞧瞧吧。”洛倾雪转身,对着在场其他人道;她可管不着他们心底到底是不是愿意;正所谓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事情是在那里发生的,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区别在于:有没有人会仔细地去查探而已。
锦笙不解地瞧着洛倾雪,“小姐,您这是…”
“就是去看看而已。”有些事情三两句话也说不清楚。
锦笙犹豫了下,看着那承装着衣衫的托盘,“那,小姐,奴婢先将这衣衫送回素瑶居吧,外面到底凉;您也该添件衣裳了。”
“也好。”洛倾雪点点头。
锦笙端起托盘欲要告退避走,在与洛倾雪擦肩而过的时候,洛倾雪眼角微缩,猛然抓住一丝不对;抬手快速抓住锦笙的胳膊,轻喝一声,“慢着。”
“小姐,怎么了?”锦笙有些紧张,在场的其他人也很是不解。
这位大小姐以前那可是出了名的刁钻难缠;可人家是主子,他们是下人,只能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
洛倾雪微颔臻首,好看的眉宇颦蹙着,下巴朝碧波亭内的石桌上扬了扬,“你先将托盘放下,我瞧瞧。”
“…哦。”锦笙怔了下,依言将托盘放下。
洛倾雪抬手,将最上面那件折叠整齐的衣衫捞起,拇指细细地摩挲其中一个地方;顺着她的动作望过去,锦笙顿时面色苍白,“小,小姐…奴婢该死!”
“…行了,起身吧。”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洛倾雪面色很是难看,因为那件衣衫的颈间处明显有一个破洞;素雅的白色,折叠起来不易察觉;再加上因为锦笙被撞后直接被孟氏抓了个正着,后来又一直被掌掴,哪里有时间查探,现在细细看去,衣衫竟然不知被什么东西刮破了个小洞,那样明显毛乎乎的擦边,还有那托盘的边儿上,不知怎么回事,竟有些破损,破损的地方还有一点点的猩红。
捏着那支彩雀衔珠的步摇,洛倾雪翻来覆去仔细地打量着,陡然在她瞧见那掐丝的尽头处一点点,若是不仔细定瞧不见的红色时;顿时嘴一咧,笑了。
宛若三月春风,宛若夏日骄阳,花园盛放的百花在她面前也顿时变得暗淡。
“小姐,您没事吗?”锦笙很是战战兢兢的开口,自从自家小姐上次在相国寺大病一场,梦魇醒来之后便轻易再不会这样笑了;记忆里自那之后,小姐一共这样笑过两次,每次这样笑的时候都有人会倒霉,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洛倾雪嘴角斜勾,眉梢浅扬,“你看本小姐像是有事的人?”
“…”锦笙努力地吞了口唾沫,艰难地摇了摇头;虽然她真的很想点头。
“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相处多年,又有前世那般的记忆;对锦笙她实在太过了解,以这丫头那跳脱的性子,现在指不定想到哪里去了;洛倾雪也不卖关子,转头对着之前跪在地上的四人,语气淡淡的道,“你们可愿意随本小姐去荣禧堂作证?”
现在物证有了,那粉茉的罪名基本无虞;但唯有人证,物证聚齐,方能让孟氏哑口无言。
“…”几人再次陷入沉默。
洛倾雪在心中摇摇头,薄唇开开合合,语气顿时冷然了几分,果然最善变的是人心;斜眼瞧见长归已经提着粉茉的后襟快速朝着他们掠过来,她淡淡地道,“锦笙端着托盘,咱们这就去荣禧堂。”
“是。”锦笙应声,虽然不解,不过却也识相地没问。
小姐这样做自然有她这般做的目的,至于她,只需要默默地跟随就足够了。
洛倾雪抬脚,迈步走出碧波亭;距离孟氏给的一个时辰也只差半刻中而已,她必须尽快了。
“大小姐,奴才愿意随您去荣禧堂。”
就在洛倾雪领着锦笙,身后跟着临着粉茉的长归已经走到五步开外的时候,猛然有人开口,“奴才不求什么,只求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良心么?这东西有用?
“走吧。”虽然心中很不解,自重生以来,她早就将自己的良心给丢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面。
因为她比谁都要清楚,纵使那些人现在还没有对自己动手;那是因为现在的时机未到,那时因为他们现在羽翼未丰,那是因为现在她的外祖母、太长公主云静安尚还在云都;待外祖母应诏离开,那些匍匐在暗处、司机已久的人只怕就会按捺不住了;所以她现在要做的,也只不过是抢在他们之前,打压对手而已。
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深深侯门,大宅后院,良心这种东西,对她们来说,从来都是最奢侈的奢侈品。
…
荣禧堂中。
孟氏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衫,连发髻也重新梳成了堕马髻;头上斜斜地簪着花式繁复的彩枝绕烈火红莲缀珍珠流苏的步摇,暗色的朱红更衬得她无比威严。
“倾雪见过祖母。”洛倾雪盈盈福身。
“奴婢/奴才见过老夫人。”跟在她身后的几人也随即福身,行礼道。
孟氏点点头,只是在瞧见长归记忆她手上提着的粉茉时,面色有些难看,“倾雪,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孟氏院子里的二等丫鬟粉茉,她自然是知道的。
“祖母明鉴,倾雪既然答应在一个时辰内为锦笙证明清白,现在自然是来给祖母送真正的窃贼的;这俗话说得好,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孟姨娘也该腾出手来好好管管自己的院子了。”洛倾雪单手捏着手绢,轻轻捂在唇边咳嗽两声,然后接着道,“不然,这丢了东西事小;若是平白污了五妹妹的名声那可就不好了。”
粉茉闻言,心里顿时怔了下;她眼底的不可思议一闪而逝,大小姐她…她怎么会,怎么会…
“唔,唔,唔。”她不断地挣扎着,可是被长归用布条封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声。
孟氏面色难看,洛倾雪这般对待小孟氏迎春院里的人,何尝不是变相地表达对她的不满;她沉着脸,“既然到了荣禧堂,就将人放下吧;这粉茉在迎春院也这么多年了,向来老老实实的,瞧着实在不像会是做这事情的人。”
“…锦笙也是打小服侍倾雪的。”洛倾雪也不反驳淡淡地道。
孟氏顿时怔了下,面色黑沉着,“这也不能任由你随便抓个人来就能安上罪名了不是。”
“老夫人救命,老夫人明鉴啊,奴婢没有拿夫人的簪子,奴婢真的没有。”粉茉刚得了自由便猛然跪倒在地,不断地磕头求救求饶着。
洛倾雪却是冷冷地轻笑一声,声音很轻但在场众人却都听得很清楚,“本小姐只让长归带你来荣禧堂,可从未告诉过你,是因为孟姨娘丢了簪子。”
‘唰——’
粉茉面色陡然变得苍白,她紧紧地咬着下唇,吞了口唾沫。
“行了,这事在院子里闹得不小,她听说了也没什么奇怪的。”孟氏淡淡地替她撇开关系,事实上也是如此;大宅后院的女子向来无聊得紧,这些消息自是传得极快的。
洛倾雪仍旧面无表情,语气也淡淡的,“是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孙女很是好奇,这粉茉大清早的不好好呆在迎春院,跑到花园里溜达做什么?”
“奴,奴婢;奴婢…”粉茉张口,牙齿却很不听话,磕磕巴巴的。
“就算如此,那也不能说明簪子就是她拿的。”孟氏语气很是不耐,“倾雪,祖母以为你向来是个好孩子,难道为了维护那个贱婢就这样将罪名随便找个人安上吗?你太让祖母失望了!”
洛倾雪却丝毫不以为意,“若没有足够的证据,倾雪自是不敢劳烦祖母的。锦笙将托盘呈给祖母瞧瞧,长归将粉茉提起来。”
“是。”两人齐齐应声。
洛倾雪一把抓住粉茉欲缩回袖中的右手,撩起宽袖,漏出的指尖果然是有破损,她淡笑着,“你要如何解释,这破了的手指?”
“奴婢只是早上不小心被刀划破了。”粉茉吞了口口水。
“哦?”洛倾雪轻哼,“被刀划破了,竟然会留下碎布的残丝,这刀长得也挺神奇的,改明儿让本小姐也见识见识。”
粉茉面色‘唰’的一下变得更加的苍白如纸,她吞了口唾沫。
洛倾雪却是慢条斯理地,将她指甲中的碎布残丝取出来,淡淡道,“没想到吧,你早上只想着要将那发簪栽赃到锦笙身上,却不小心被那发簪划破了指甲,碰撞时由于紧张,你的指甲挂住了托盘里的衣衫,着急时,你只能用力撕扯,衣衫破碎时,碎布的残丝也留在了你的指甲里。”
“…”粉茉牙齿不住地颤抖着,薄唇嚅了嚅,却始终说不出话来。
“若是本小姐没有猜错,那托盘被挂破的边缘残留的血丝应该也是你的吧。”洛倾雪淡淡的从怀中掏出一支发簪,正是之前孟氏丢出来的小孟氏丢掉的那支,“祖母也仔细瞧瞧,那彩雀掐丝的末端处,是不是有淡淡的血丝;若倾雪记得不错,只要这血是出自同一个人,放在水里,是会相溶的。您若是还有怀疑,不如让人取了水来,直接验证。”
粉茉整个人已经彻底怔住了,她的心紧紧地悬起,跪在地上,四肢瘫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
孟氏面色却越发的难看,细细地瞧了那衣衫破掉的碎洞,以及洛倾雪后来呈上来的从粉茉指甲里取出来的碎布残丝,还有那发簪上的血迹,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粉茉。
“粉茉,你说!”她还是不信。
“奴,奴婢…”粉茉努力地吞咽着口水,闭上眼深吸口气,她左右是已经逃不掉了;心中轻轻地苦笑着,脸上已经是一片惨白;她早就该明白的,孟姨娘是什么身份,大小姐又是什么身份?
以卵击石,结果早就已经注定好的;就如同那次乌骨鸡的事情,她曾无意间听见喜乐姐姐提起过,可最后呢?
她抬起头,深深地打量着洛倾雪;她真幸福;生来拥有非凡的身份,傲人的地位,长得又美,人与人,果然是不同的。
粉茉深吸口气,强压下自己心中翻腾的苦涩,脸上早已经是眼泪横流,她跪好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对着锦笙淡淡地说了声,“抱歉!”
话音刚落,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只听见一声闷响,“砰——”
“来人呐,快,请大夫!”首先回过神来的田嬷嬷失声叫道。
洛倾雪也怔住了,她实在没想到,粉茉竟然,竟然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撞柱身亡。
“粉茉,粉茉,你没事吧粉茉?”耳边只听见有人激动的呼唤声。
粉茉张了张口,眼睛望着洛倾雪,轻轻地抬起手,“大,大小姐…”
“…”洛倾雪闭上眼深吸口气,纵使早已经下定决心,可却仍旧不习惯这种眼睁睁瞧着一条鲜活的生命被自己逼迫而亡的感觉,俯下身蹲在地上,握着她努力抬起的手。
“对,对不起。”粉茉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七窍中不断有血溢出来。
只是一眼,洛倾雪就能看出来,她是真的打定了主意不活了;撞得那般的用力,脑中的血脉破裂,药石无灵。
“嗯。”洛倾雪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那只握在手心原本还努力抬起的手顿时瘫软了下去,直到最后她的眼睛还直勾勾地瞧着锦笙,带着深深的愧疚;洛倾雪抬手扶下眼皮,“好生葬了吧。”
“是。”有丫鬟应声。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见洛倾雪有些心不在焉的,锦笙有些担忧。
孟氏更是面色苍白如纸,待她回过神来刚好瞧见田嬷嬷指挥着下人用白布将粉茉覆盖正准备抬出去的场景,面色越发的苍白,几近透明般,“反了反了反了!”
“那个贱婢!”她咬牙切齿的,对粉茉憎恨到了极点,竟然胆敢在荣禧堂寻短见。
“老夫人,您要不要先回房歇会儿,老奴已经让人去准备压惊汤了。”田嬷嬷眉头紧锁,语带担忧。
“…哼!”孟氏冷哼一声。
洛倾雪此刻却没有那么多的心思跟孟氏周旋计较了,只淡淡的道,“既然真相已经清楚,那祖母请容许孙女带锦笙回素瑶居。”
“…”孟氏瘪着嘴,直接将洛倾雪也恨上了,转头不看她。
洛倾雪本来也不指望孟氏能有多喜欢她,只对着田嬷嬷道,“祖母身子不好,你定要好生照顾着,有什么事记得差人去素瑶居说一声。”
“是。”田嬷嬷躬身,“大小姐慢走。”
“哐当,哗!”
茶杯落地,摔成碎片的声音,“当真是反了,那个洛倾雪瞧瞧那样子,哼!”
“老夫人息怒。”田嬷嬷有些无奈,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老夫人竟然变得,让她都觉得有些陌生了,“今日之事,大小姐并未做错;若是锦笙当真被安上那样的罪名,往后让大小姐如何自处?”
“哼,大小姐,大小姐;张口闭口都是大小姐,怎么嫌弃我老婆子不中用了?”孟氏气冲冲的。
“老夫人息怒!”田嬷嬷顿时跪倒在地。
孟氏面色阴晴不定,眼神狠厉,“孟贞娴那个蠢货,既然这么不安分,就让她在庵堂多呆一段时间吧。”
“…”田嬷嬷却是不敢再说话了。
从荣禧堂回来,洛倾雪懒懒地倚着凭几,旁边的小香几上已经空了四个酒壶,而她正端着酒杯,淡淡地品着;面无表情,眼神清冽。
“发生什么事了?”从正院赶回来的姜嬷嬷,皱着眉头小声道。
锦笙抿着唇,压低了嗓音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脸上尽是自责,若是她小心一点,也不会,不会…
“…”
说话间,酒壶又空了一个。
姜嬷嬷蹙着眉头,瞧见洛倾雪又抬手给自己斟酒的动作,顿时面色更是难看,抬手阻止了她,“小姐,您别再喝了。”
“我没事。”洛倾雪懒懒地,躲开姜嬷嬷的手,抓着酒壶,满杯,一饮而尽。
“可是小姐,您…”
姜嬷嬷摇摇头,俯身在锦笙旁边说了几句什么,锦笙便顶着那张实在不太能入眼的脸跑了出去,她自己则是立在软榻前,亲自为洛倾雪斟酒,动作缓慢,声音轻柔,“小姐,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人无尤。”
“她若是知晓小姐您这般伤心,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
“小姐,那丫头最后心心念念的是给您道歉,您这般糟践自己又是为何?”
“…”
当洛倾寒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洛倾雪神色慵懒,眼神迷离,懒懒地趴在软榻上,倚着凭几。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他今日去了校场,快天黑时方才回府;因为他的性子清冷,院子里的下人也都不敢在他面前谈论八卦,他自然是不知晓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洛倾雪转头瞧着,“哥哥,你来了;陪我喝一杯?”
“…”洛倾寒沉默了下,“好。”
姜嬷嬷皱了皱眉头,“少爷,您…”
“不妨事,上酒!”洛倾寒冷声,转头对着姜嬷嬷道,“让银珂备上浴汤和醒酒茶。”
姜嬷嬷抿了抿唇,有些无奈,不过也只能点头,“是。”
屋内,姜嬷嬷将锦笙领着,只余下兄妹两人。
“不开心?”纵使已经尽量轻柔放缓,可声音却仍旧透着冰冷和僵硬。
“没有。”洛倾雪淡淡地笑着,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一股与平日里不同的娇媚,柔美。
“因为那个丫头?”洛倾寒继续道,“哥哥敬你。”
“不是。”洛倾雪举起酒杯,一口饮尽,那淡淡的带着苦涩的味道弥漫着口腔;对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她能够狠戾决绝;可还是不习惯啊;低头看着自己那雪白纤细的手指,完美的形状,却注定沾染血腥。
但她不后悔,她不杀人,便注定被人杀。
只是…有些不习惯。
一杯杯酒入口,听着耳畔那清冷却充满柔情的话语,洛倾雪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
“大少爷,小姐她…”
瞧着洛倾寒从屋内出来,守在门外的姜嬷嬷有些担忧地开口。
洛倾寒摆摆手,“睡着了,你们注意这些,待她醒来送上醒酒茶。”说着,像是想到什么蹙了蹙眉,那丫头的酒量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
他很清楚地知道,她没醉,只是…睡着了。
…
隔天,洛倾雪起床,揉了揉太阳穴。
喝着所谓的醒酒茶,听着锦笙顶着又红又肿的脸,叽叽呱呱的。
不出她的意料,洛永煦知晓昨日之事后又大发雷霆,不过没有牵扯到她,她倒是有些惊讶了。在她的记忆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是因为她而牵扯到不管是孟氏、冯素烟、宋芊芊亦或者是其他,最后他都定会将罪名推到她的身上;一如前世,宋芊芊招惹的烂桃花,最后却是自己定了罪。
呵,呵呵…
闭上眼,深吸口气。
“小姐,您没事吧?”原本薄唇不断开开合合,语气也很是欢欣的锦笙注意到洛倾雪的异样之后顿时停下来,语气不由得低沉了些,脸上也带着担忧的神色。
洛倾雪摆摆手,“没事。”
“当真?”锦笙蹙眉。
“行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哪里像有事的样子。”洛倾雪很是无奈,或许连她都不知道,在无形中她已经将锦笙当成了自己最亲近的人,这样的亲近,甚至连服侍她多年的姜嬷嬷都比不上。
小孟氏在庵堂住下的事情本就已成定局,再加上粉茉刻意陷害锦笙,虽然最后粉茉自尽,并没有咬出后面的主使,但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大家心知肚明;她在庵堂,只怕出不来了。
至于孟氏,洛倾雪低着头,薄唇微微抿着。
仗着镇北侯府的势,扶持孟族;这事谁都知晓,只是祖父去得早,而继承爵位的洛永煦又是个最没主见的,对孟氏虽然说不上言听计从,但也基本上差不离了;不过镇北侯府声名再响,威望再高,却依旧不是他们孟族的;孟族最后的依仗,依然是静王府。
既然如此,那…就让孟氏一族失去最后的依仗,她倒要看看孟氏、小孟氏,她们还有什么嚣张的资本。
锦笙低着头,嚅了嚅唇。
“啊!”突然她反手一拍脑袋惊呼一声,“奴婢差点儿忘了,今儿早上,表少爷过府说是想接您过去小住几日;您的外祖父对您很是想念,不过被少爷打发了,让奴婢告诉您一声,您要是愿意过去就过去,不愿意就算了。”
洛倾雪嘴角斜勾,挂着淡淡的嘲讽,想念?那个人,所谓的挂名外祖父,连母亲的葬礼都以重病为由不曾出席,会想念自己?如果她没有猜错,只怕又是因为冯素烟吧!
宋芊芊那日将官宴辉推入水中,官家大怒;宋官两家的关系已经濒临破裂,而造成这一切的宋芊芊岂会好过,冯素烟又岂会好过;想着自己该不会搭理她,所以打算让那个所谓的挂名外祖给她施压?
是啊,孝道大如天呢。
“小姐,您要是不去,奴婢直接遣人去回了就是。”锦笙小声嘀咕着。
“去,为什么不去。”洛倾雪嘴角斜勾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很是肆意,带着三分邪气,“既然表哥亲自上门了,我这做表妹的若是还端着架子,人家指不定以为我怎么拿乔呢。”
更何况,若是不去;以她现在在镇北侯府的处境,风口浪尖,众目睽睽之下,想要再找到机会溜出府去,只怕是难了;在驸马府,那可就好多了;无论如何,有外祖母在,至少没有人敢为难她不是。
…
另一边,驸马府中。
冯玉一刚下马回府,甚至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就看到闻讯赶来的冯素烟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神色悲戚,语气急切,“玉一,怎么样了?”良久才回过神来,并没有看到洛倾雪的身影,顿时有些失魂落魄地放开他的手,“雪儿她…不肯来么?”
“呵呵。”
冯玉一尚未来得及回答,就听见耳畔传来那轻柔却低低沉沉的笑,带着浓浓的苦涩和绝望,“是了,她怎么会肯来呢?”
“二姨,您别担心了;倾雪表妹或许只是有些误会,待有机会说明白也就是了。”瞧见冯素烟那般模样,冯玉一有些不忍,开口劝解道,“倾雪表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冯素烟勾着唇,那苍白的脸色,失魂的眼神,那样的惹人怜爱,饶是冯玉一这个晚辈看了,心头都不禁浮上一些不该有的悸动,声音柔了柔,“二姨您放心,待表妹来了,我们会好好劝她的。”
“算了,是我对不起姐姐;呜呜,在姐姐那样的大日子里,我竟然,竟然…”
话未出口,冯素烟已经是泪如雨下。
“二姨,您别哭啊,呃…”冯玉一抬起手,想要安慰却怎么都落不下去,纵使是晚辈可她到底已经十六,算是成年男子,与长辈之间暧昧不清这样的话若是传了出去,他有些讪讪地收回手,“您别哭了,表妹或许只是一时没想过来;您与大姨的关系那么好,待她想明白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