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先生让我们写一篇云湖盛会的传记,三日后才上学”,江文斌乐呵呵的,三天足够他学会一首曲子了。
“嗯,那午饭过后,你来汐院吧”,江兮浅起身,对着季巧萱福了福身,“若是娘无事,女儿就先告退了。”
季巧萱张了张口,终究只是点点头,看着江文武和江文斌,有些女儿家的体己话却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
看着江兮浅离开的背影,想到刚才江文斌和江兮浅两人肆意调笑,撒娇的场景,江文武只觉得心头千回百转,明明他也是他们嫡亲的哥哥,明明他们之间也有着血脉的牵绊,可为何他却总觉得与他们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好似陌生人般。
“娘,儿子也先告退了”,江文斌激动着,他要赶快把传记写了,就能好好跟姐姐学琴了。
季巧萱点点头,最后只剩下母子两人。
“娘,我”,江文武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娘什么都不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刚才江文武的一言一行她都看在眼底,这个儿子看来也不是那么的无药可救,只是浅浅对他的心结,可不是一两日能解开的;还有季巧巧,想到林太医的话,她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若薇跟在江兮浅身后,良久终于忍不住,“小姐,刚才你为何不说话?”
“嗯?”,江兮浅声音低沉。
“那齐世子也未免太过分了”,若薇恨恨的,倒不是因为他养的外室,而是因为他曾说过的话。
江兮浅淡笑道,“说什么?凤都之人说过的还少么?难道我要一个个把他们揪出来打一顿出气?”
“呸,全都是些眼盲心瞎的混球”,若薇难得吐出一个不那么文雅的词,居然敢说她家小姐是草包,她家小姐要是草包那这世上的其他人都算什么?
江兮浅摇摇头,“这嘴长在人家身上,爱怎么说怎么说,还能少了块肉不成?”
“可是小姐,你为何要让艳娘那么做?”,若薇不解。
“当然是为了助某人一臂之力”,江兮浅看着竹园的方向妖娆一笑,当年的先帝赐婚,赐的是相府长女和威远候府的世子却并未指名道姓;前世的她不明白,直到死,她都没想明白,可昨夜她终于想通了。
这相府和威远侯府居然敢明目张胆的联姻,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季巧巧的身份!
如果季巧巧以相府长女的身份嫁过去,谁敢说是破坏了先帝赐婚?
对呵,凤都第一才女和凤都三公子之一的威远候世子…
啧啧,她可是为他们推波助澜呢。
前世,他们不是费尽心思想要让季巧巧替她出嫁么?
今生,她主动成全了他们!
只是这等成全,端看他们消不消受得了呢。
俗语云:最难消受美人恩,她江兮浅说到底也算是个地地道道的美人了!
想到这里,江兮浅心中思索着,或许真的该让银面好好查查季巧巧的身世了…
若薇不懂,只是摇摇头,“可是这对媚娘不公平。”
“媚娘是自愿的”,江兮浅沉声,玉宇琼楼虽说是春楼,可里面的女子卖身与否都是自愿的;更何况当初在选人的时候,是那媚娘自动请缨,若非如此,江兮浅想艳娘不会勉强任何一个人。
姚琉璃带着齐浩远回到侯府,气急,“你给我跪下!”
齐浩远怔怔地站着。
“是你自己把那下贱坯子给我送回玉宇琼楼,还是我去?”,姚琉璃冷哼,“若是娘出马,只怕她没那福气消受!”
“娘,你也太不讲理了,媚娘跟我的时候还是处子!”,齐浩远气急,原本对江兮浅的几分愧疚和好感顿时消散,“更何况那江兮浅有什么好?别的男子哪有像我这半年纪还没娶亲的?人家钱兄和郑兄儿子都三岁了。”
姚琉璃气结,“可你也不能养外室啊?”
虽然凤都达官贵胄中养外室的并不少见,但正妻尚未过门,先养外室,不仅是对对方的不尊重,更是对女方娘家打脸,当年季巧萱怀江文武的时候,太医诊出是名女子,先帝便有此赐婚,却不想出生之后是男子,先帝索性将圣旨忝为相府长女,直到江兮浅出生,两家才交换了信物!
只是这赐婚,却端看江兮浅愿不愿,先帝金口玉言,便是当今圣上也得尊重。
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姚琉璃气结,“我不管,那女人必须给我送回去!”
“我不!”,齐浩远也杠上了。
“你——”,姚琉璃的手一下子扬起。
“就算你打死我也不会将媚娘送回去的”,齐浩远难得犟一回脾气。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这么有骨气,来人呐把世子给我送回房,没我的命令不许踏出房门半步”,姚琉璃沉声,“张嬷嬷,你去长门大街外,把那个小蹄子给我卖到最下贱的黑窑去,区区妓子也敢勾引我威远侯府的世子,哼!”
齐浩远挣扎着,“娘,你太过分了!”
“娘——媚娘怀着你的孙子呢!”
姚琉璃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她只觉得眼前一黑。
齐浩远愣住,赶紧挣脱侍卫,快走两步,“娘——娘——”
“你…你…你呀”,姚琉璃再次醒转,午时已过,看着跪在床头的齐浩远,她恨铁不成钢,“你知不知道破坏先帝赐婚是多大的罪名?你居然还敢让她怀孕!”
“儿子不是故意的”,齐浩远低头,小声道,“儿子那日喝醉了”,却不敢说是为什么喝醉了。
“罢了罢了”,姚琉璃闭上眼深吸口气,“既是怀了,给她个贱妾的名分,送城外庄子去吧。”
“娘…你”,齐浩远眼前一亮。
姚琉璃只能心里叹口气,“行了,派人把娘的名帖送你外祖母府上,与相府的婚事只怕还得你外祖母出面了。”
“…是”,齐浩远低着头。
此刻,他们口中的云梦公主却正在皇宫之中。
“那江兮浅当真有这般本事?”,萧太后身着金黄色绣凤宫装,头戴凤凰展翅宫帽,笑得非常慈祥,可一双眼却异常的精明。
云梦公主捂着唇,“那可不是,皇嫂没去可当真遗憾,那曲子当真是环环相扣,动人心弦,妹妹可从未听过这般出色的曲子。”
“有何遗憾的,等太后寿辰,让那江小姐殿前献艺,也是个恩典”,萧太后身后精干的老嬷嬷微笑着。
“兰嬷嬷说的是,倒是本宫想差了”,云梦公主抿了口茶,“不过这届云湖盛会的魁首倒是出人意料。”
“听说是洛家那丫头”,萧太后点点头,“哀家倒是见过两次,是个不错的。”
“后日便要进宫面圣了吧?不知陛下可曾想过给个什么恩典?”,云梦公主倒是有些好奇,历年的云湖盛会魁首可都没有这个殊荣。
萧太后拈了块糕点,抿了抿,“太子妃身怀六甲,太子房中也需要个知冷知热的了,那洛家丫头给个侧妃的位分倒也不算埋没了。”
“这倒是”,云梦公主点点头。
“听说今年云湖盛会闹了些不愉快的?”,萧太后话音一转。
云梦公主抿着唇,面色也不好看,“可不是,相府那丫头,前写个日子被皇帝罚了掌刑,本想着她是上届云湖盛会的魁首给她个脸面给她发了帖子,却闹出那等荒唐事来,真真是相府的脸面都给她丢尽了。”
“到底不是江家正宗的小姐”,这发生了什么事就算云梦公主不说,萧太后自然也是知道的,“原以为那丫头是个好的,没想到心眼子这般多,罢了罢了不说这些,对了江家那丫头是远儿的未婚妻吧?以往听说名声不是太好,可现在看来,到底不是如此。”
云梦公主微微颔首,“妹妹曾见过那丫头两次,倒是个进退有度的。”
“哦?”,萧太后倒是有些好奇,自己这个小姑子那可是眼高于顶的,便是自己当年还是太子妃时也没少受她的挤兑,现在居然难得夸起了人,倒是让她有些好奇了,“挑个时间也带进宫来给哀家过过眼。”
云梦公主点头。
“索性后日,一起进宫吧,太后宴请云湖盛会表现不错的佳丽们,倒也不显得突兀了”,兰嬷嬷适时的开口。
萧太后点点头,“兰儿此举甚妙,就依着这么办吧,皇帝那边,哀家与他说声就是。”
“那倒是她们的恩典了”,云梦公主笑着,“瑶溪也十二快到婚配的年纪了,铭书也是,每一个省心的,索性那日皇嫂也帮着掌掌眼,公主府也该办办喜事了。”
心儿:这是要虐渣男的节奏啊,订阅雄起啊…
第60章 宫宴献艺,天荷生事
萧太后微微颔首,“也好!”
“那皇嫂先歇着,我就先告退了”,云梦公主也觉得有些乏了。
“兰儿,你说江家那丫头当真如公主说的那般?”
看到云梦公主一行离开的背影,萧太后黛眉微蹙,语带迟疑,懒懒地靠在软枕上,双眸微眯,眼角已有周围,可那常年上位,后宫摸滚打爬的精明和干练却并未消失。季巧巧那丫头她是见过的,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无论说话还是行事,看起来倒都是个好的。不说其他,只她可能关乎到那件事情她都不得不有所…
“正所谓传言不可信,可也未必都不能信”,兰嬷嬷自幼跟在萧太后身边大半辈子了,是心腹中的心腹,怎能不知道萧太后心中所想,她微微一笑,手却不停的,站在萧太后身侧,双手中指往前,微微凸出,轻轻地替她按压着太阳穴,“前两年听说江家那丫头将自家表姐推入湖中,那季姑娘也因此伤了身子可是养了好久,可偏生江家那丫头自己也掉入了湖中,醒来之后就主动提出回岷县老宅,这说起来倒不知道谁是谁非了。”
“哎——”,萧太后眼中飞快地划过一道精光,随着兰嬷嬷的动作,倒是舒适了很多,她薄唇微抿,心中有了一个决定,“也罢,等见过后自知分晓,至于其他请帖你看着办吧。”
“是”,兰嬷嬷恭敬地福身,而后又将早就凉在一边的茶呈过来,“太后可要小憩?还是先用膳?”
“传膳吧”,萧太后只觉得身子有些懒懒的,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到底是老了。她在心中叹口气,微微抿口茶,想当年先帝初逝,她就着手查探那件事情,好不容易有了些许眉目却偏偏…
看着兰嬷嬷熟稔的吩咐宫女,萧太后远眺天边,好似看到了多年以前的多年以前,她初进宫时,见到英俊飒然的先帝,只是惊鸿一瞥,却此心相许;从小小秀女,一步步爬到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她放佛又看到两人朝议殿前相互依偎着指点江山的场景。
若非那件事情,先帝又怎么会英年而逝;若非那件事情…
云梦公主回到府上就收到姚琉璃的拜帖,听府上的探子汇报之后,心中摇摇头,这远儿当真不像话。可心中埋怨归埋怨,却仍旧不得不想着,她曾允诺过江家那丫头,可现在这门婚事对威远侯府的重要却不言而喻,她…
隔天,天空雾蒙蒙,黑压压的。
雨淅淅沥沥,带着春日所特有的缠绵;打在树叶花台上,发出哗啦啦的轻响。
整个凤都街道一反以往的繁华,人们来往匆匆,或撑着伞,或顶着衣衫;难得的春雨好似卯足了劲要将凤都洗刷干净般,雨越来越大,仰头望去,黑沉沉的天带着一股子让人觉得压抑的沉闷。
“母亲,这事就是如此,我”,一向精明利落的姚琉璃难得的宛若孩子般手足无措。
“坐下!身为侯府主母,这般毛毛躁躁的像什么话”,云梦公主轻声呵斥,“你就没给远儿说清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吗?”
姚琉璃面色难看,“怎么没有,只是这儿大不由娘;远儿这般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屋里又没个知冷知热的,倒是女儿疏忽了,才让那下贱的狐媚钻了空子。”
“既是知道空子,给处理了就是”,云梦公主不以为然,那姚驸马养的外室还少么?可最后如何了,就算是被她处理了,那姚庆峰不也得受着!
姚琉璃抿了抿唇,沉默良久才道,“那狐媚子怀上了。”
“什么?”,云梦公主端着茶杯的手颤抖了下,茶水飞溅而出,落在浅紫的宫装罗裙上,泛起点点湿痕;她面色越发难看,“所以你就给收房了?”
姚琉璃咬着下唇,“这是远儿第一个孩子,他很是看重!”
“看重?”,云梦公主狠狠地瞪了姚琉璃一眼,“不过是个下贱坯子生的,又不是嫡子,死了也就死了,这般收房了,你把相府的脸面往哪儿割?”
“没什么可是的!”,云梦公主冷声,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外甥,“也别做得太过,去母留子吧;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江家那丫头也不会在意的。”
姚琉璃点点头,“女儿知道了!”
“远儿也该好好管教了,江家那丫头如今的状况你也是知晓的,这人呐若是心变了,他且自己受着罢!”云梦公主点到即止。
姚琉璃却听出了其中的厉害,“女儿会好好管教的,只是兮浅那边,还请母亲多费心了。”
“罢了,我也乏了,退下吧”,云梦公主摆摆手,姚琉璃还想再说什么终究没说出口,转身对着身后的丫头吩咐道,“把大厨房的刘妈妈拨到庄子去,母亲的话可都听明白了?”
张嬷嬷的心颤抖了下,“奴婢明白!”
“哼,不过是个下贱的狐媚子也妄想进我威远侯府的大门!”,姚琉璃到底是个狠心的,齐忠祥后院的那些姨娘妾侍不是被她给整治得服服帖帖的么?
江兮浅似笑非笑,听着清风的汇报,“就这些?”
清风静静地立在软榻一侧,并不言语。
“行了,继续监视竹园”,江兮浅心中冷笑,“顺便齐世子养外室的消息也可以透露给她!”
“属下明白!”,清风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沙哑。
若薇端着托盘,上面不足她巴掌大小,宛若白玉般晶莹剔透的小碟里整齐地码放着绿色的糕点,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旁边的茶杯被揭了盖子,水色清澄,修长宛若针尖的茶叶在其中竖起,围城一圈,趁着淡绿色的茶水,异常的赏心悦目。只是江兮浅的眼却落到了角落处的大红请帖上。
“嗯?”,江兮浅声音慵懒,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压。
“宫里送来的,说是太后宴请云湖盛会表现不错的佳丽们”,若薇将托盘中的糕点依次端出,放在江兮浅身侧的香几上,“不知道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许是跟在江兮浅身边久了,不仅是若薇就连若芸,甚至楼外楼众人对皇家都没什么好感。
江兮浅伸手翻开请帖,宛若青葱玉脂,纤细柔美的手指趁着大红的底色,好似泛起一层粉色的莹光,“萧太后?”
“今日下这般大的雨,明日且不知如何,小姐可要准备些什么?”,若薇有些担忧地看着外面雾蒙蒙的天,入宫本是小心翼翼之事,这样的天气,总是让人有不好的联想啊。
“不用”,江兮浅摆摆手。
若薇微微蹙眉,“另有一事,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嗯?”,江兮浅拈了片糕点,陪着君山银针特有的清香,点点头,忽然听到若薇的话,微愣;“说来听听。”
若薇思忖片刻,“小姐,那日竹园那位过来之后发生的中毒之事。”
“嗯”,江兮浅挑眉,示意她继续。
“奴婢曾反复思索,不管是前面的玉香蛇毒,还是传言畏罪自尽的翠云所中的鸩毒都绝非翠云区区后院婢女所能得到的”,若薇声音有些低沉,“奴婢也曾想过翠云是否也如我们这般,但前日银楼主传信并未发现翠文有任何迹象,反倒是季巧巧有些可疑,当初除了若芸能接触到那托盘上茶杯的,也非她莫属,可她又如何得到那两样东西的?”
江兮浅点点头,给了她个肯定的眼神,“看来跟我在身边几年,没把你们的脑子给磨没了,那翠云不过是个替死鬼罢了。”
“小姐,你知道?”,若薇惊,“那你为何…”
“为何不说出来?告诉刑部还是主院那位?”,江兮浅冷笑,“有些事未必用说明白,用贴身丫鬟当替死鬼这样的作法,在凤都那可是少见多怪了”,更何况…她还不想让季巧巧死得这么容易。
若薇瞪大了双眼,片刻又愧疚地低下头,她还一度为自己能替小姐分忧,考虑周全而洋洋自得,却不想原来小姐心里门清。
“行了,你们身在无忧谷那样的地方,这后院的弯弯绕可多着呢,日后有得你们学的”,江兮浅轻笑一声,“若是得空,汐院也该清理清理了。”
若薇颔首,“奴婢明白,先告退了。”
看着那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江兮浅摇摇头,这若薇倒是个可造之材,好好培养培养,只消别让她失望才是啊。
第二天清早,经过昨日大雨洗礼过后,就连空气都显得异常的清新。
江兮浅被季巧萱送上马车,又前前后后嘱托了不少宫内要小心,懂礼的话。
看着面前大气磅礴,气势恢宏的宫殿,巍峨的大门处悬挂着慈宁宫三个大字的牌匾,那犀利的笔锋和遒劲的字迹,让江兮浅不由得心中慨叹,果然这才是皇宫么。
“江小姐,这边请!”,下了软轿,立刻有身着粉衫的宫女上前引路。
“有劳这位姐姐了”,江兮浅使了个颜色,若薇立刻会意上前递处一个精致的香囊。
那宫女掂了掂,微笑着,“姑娘太客气了,太后娘娘是和善了,请小姐姑娘偏殿等候,姚郡主、洛小姐她们也在里面;只需安静候着,太后娘娘不喜吵闹,其他倒是无妨。”
“多谢姐姐提点”,若薇颔首,江兮浅也对着那宫女微微一笑。
说是偏殿,却也非常宽敞。
看那摆设,想来是这慈宁宫宴会之用的吧。
在大殿的正前方,七阶玉台上,大红楠木的食案,两端雕刻着祥云牡丹,前方边缘处也打磨光滑,缀以红白双玉竟是鲜艳盛放的朵朵牡丹;在正中食案的左右两方,微微朝内倾斜又是两张,只规格比正中的要差上一级,虽同是大红楠木,雕饰却是浅色的月季。
玉台下方,左右两列相对陈列的食案便没那般讲究,每台食案后都拜访这两个精致的蒲团,想来是供他们所用了。
江兮浅刚踏入大殿就看到姚瑶溪对她招手,“浅浅姐,浅浅姐——”
“嘘”,江兮浅微笑着,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可没忘记刚才那宫女说的,太后不喜吵闹的话。
姚瑶溪耸耸肩,快步迎上来,压低了嗓门,“浅浅姐怎地这么晚?其他人可早就到了。”
“不是说辰时?”,江兮浅倒是有些诧异。
“说是辰时,但卯时三刻基本都到了”,姚瑶溪小声说着。
江兮浅放眼望去,果不其然,两人一组的跪坐在食案之后,唯有稀稀拉拉的几个空座,心里不由得惊了一下,“还好没迟到!”
“快坐下吧”,姚瑶溪拉着江兮浅飞快地走到玉台左下方第一张食案处。
“这…”江兮浅犹豫了下,姚瑶溪是郡主,若是平日里也就罢了,现在这样的场合若是同座只怕逾矩了;姚瑶溪怎能看不清她的犹豫,俯身在她耳畔,“江丞相也是正一品的朝廷大员,你便是挨着我,也不算是逾矩的。”
江兮浅这才放心了,她刚坐下,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看见内殿侧门处,内侍宫女鱼贯而入,为首之人娇声宣到,“太后娘娘驾到——”
“恭迎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平身!”,萧太后虽上了年纪,可声音却是洪亮带着威严。
“谢太后!”众人齐声。
等抬起头,江兮浅这才注意到,那传说中的萧太后竟然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身边跟着两名娇俏女子,她瞳孔一缩,竟然是楚天荷和宝珠。
果然是冤家路窄么?
楚天荷和宝珠明显也看到了她,尤其是楚天荷那双眼迸射出想要杀人的目光,真是让她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今日本是云湖盛会魁首进宫面圣之际,哀家请你们来,也就是想看看,我晁凤的佳丽们”,萧太后淡淡道,“本来今个儿洛小姐是要进宫面圣的,倒是哀家唐突了。”
“臣女惶恐”,洛珊珊面色一白,随即面朝玉台,跪在地上。
萧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平身吧,今个儿本也是哀家的不是,来人呐,赏!就当是哀家赔礼了!”
“臣女…”洛珊珊犹豫了下。
萧太后的声音顿时一沉,“嗯?”
“谢太后!”洛珊珊垂下眼皮,声音恭谨。
“这就对了”,萧太后微微颔首,“宴会开始吧!”
站在萧太后身后的兰嬷嬷俯身颔首,双手轻拍,只听见“啪——啪啪——”三声脆响,粉衫宫女端着托盘鱼贯而入,鲜果美酒,御膳佳肴;带她们退下之后,温婉的月声奏起,八名舞女掩面而入,腰肢轻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