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兮浅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俗语云,家丑不可外扬。
纵使她从来没有将他们当做外人,但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难道她要说自己的娘识人不清,被贴身丫鬟背叛爬上她爹的床之后,黯然神伤,远走他乡?
她微微侧首,瞧着窗外天边。
夕阳西斜,金色的余晖点点洒落大地,好似给一切都蒙上了金色的纱衣,只是她心中却没有半分欣赏的怯意,反而夹杂着浓浓的担忧。
香昕,如果香昕说得都是真的,她娘是自己离开的,那她回去哪里?
为什么香昕那张脸会变得跟她娘一模一样?
当年她爹娘恩恩爱爱,恨不能成为一体,她香昕又怎么会有机会爬上江嘉鼎的床,还被捉奸在床的?
难道江嘉鼎就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深爱过的枕边人?
江兮浅的心很乱,思绪也很乱。
“身为医者,伤心过度,伤及心脾,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陆希瑞抿了抿唇,端着十足大师兄的架子,语气带着丝丝凌厉色。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般对待可曾对得起赐你骨血的父母?”陆希瑞瞧着江兮浅那无神的模样再下一剂猛药,却不想歪打正着。
江兮浅陡然回过神来,是啊。
她这般伤心是为哪般?
有些事既然错了就是错了,至于香昕,她现在不想说也不想管。难怪当初她怎么都不同意和江嘉鼎和离,呵呵,想想当初的自己,还当真只是个…笑话啊。
想想也是,她那般费尽心机爬上江嘉鼎的床,成为江嘉鼎的女人,如今能光明正大以结发嫡妻的身份呆在他身边,她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离开。
也罢。
江嘉鼎那样处处留情,满口荒唐言的男人。
不知为何江兮浅心中竟然浮现处一丝庆幸,庆幸自己的娘早早的看清,早早的离开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娘这么多年都没来看过他们,或许来过的,只是瞧见香昕和江嘉鼎那恩恩爱爱的模样又离开了;或许,或许娘她只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步…
以娘对她的疼爱,如果有机会,是绝对不会放任她被他们那般的欺负的。
不知道这股坚定从何而来,但她就是相信。
至于香昕,既然当年她娘没有将她如何,那她也就暂时放过她,就当时报答她这些年来对他们兄妹的照顾好了,虽然那样的照顾很单薄、很无力。
但她曾经,至少对她的也有那么几分真心的。
江兮浅不是木头,她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虽然对香昕心中有恨、有怨。但她恩怨分明,不过看在她让她娘看清了江嘉鼎那渣男的真面目的份上,她暂时不会对她如何,当然这也仅仅只是暂时的。
如果她娘真的是自己离开的也就罢了,还有她那张与她娘如出一辙的脸,最好别让她知道当年她娘离开另有隐情,不然,哼!
“怎么,想通了?”陆希瑞瞧着江兮浅那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和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邪肆张扬,却带着无尽的狠戾决绝,她眉宇间扬着淡淡的笑,云淡风轻,好似什么都不在乎,却又好似天下尽掌控其间的气度,只淡淡地一个“嗯。”字,却让在场四人齐齐松了口气。
“想通了就好。”忆宵向来清冷寡言,可越是如此,在此刻却越显得弥足珍贵。
江兮浅收回视线,瞧着陆希辰,“西蜀使队何时离开?”
“就这两日,放心我已经与你二师兄和三师兄商量好,他们会留下一人照顾江府,你娘她不会有事的。”陆希瑞抬手轻轻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
江兮浅却微微摆首,“不必了。”
“…”陆希瑞微微愣怔,“这…浅浅,你…”
“无忧谷虽遁世隐匿,但你我却知,师父向来是个不理俗事的,那些事务,四、五、六、七几位师兄未必做得来。”有些事情她暂时还不想说,只能选择这样的方法。对香昕她自认已经仁至义尽了,“虽谷中尚有太上长老再,但也是…待我们走后,两位师兄也回谷去吧。”
忆宵好看的眉宇微微蹙起,原本清冷的脸上竟然浮起了些许疑惑和不解,“师妹,你…”
“我已经决定了,不必多言。”江兮浅瞬间板起脸来。
陆希瑞抿着唇,双眼半眯着,瞧着床上的江兮浅,她定然发生了什么不然绝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她既然不说自然有不说的道理,索性由她去吧。
“药已经交给了若芸,你记得按时服用。”他语气淡淡的替她掖了掖被角,“我们先回傅府。”
“好。”知晓自己的娘也如大哥般不知所踪,先前因为香昕的背叛,可现在想通之后却是浓浓的担忧之色,在去西蜀之前,她尚有许多事情需要安排。
瞧着若芸端来的药汁,江兮浅抿了唇,一饮而尽。
“小姐,你…”若薇原本想好的劝诫之话尚未来得及出口,就瞧见自家小姐已经将药汁饮尽。
“我没事。”江兮浅沉着脸,“传信,让银面以最快的速度来见我。”
“可是小姐现在是…”白天。
她话尚未说完,江兮浅摆手做了个打住的动作,“我知道。”
就算是白天又如何,以银面的修为想要悄无声息的进入汐院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更何况她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娘到底去了哪里,还有香昕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
既然娘都是香昕假扮的,那江嘉鼎呢?
蓦然,江兮浅抓着被褥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只觉得全身阵阵发凉,那股从脚底心升起的寒意将她紧紧地笼罩着。
如果真的只是如果,江嘉鼎也是…
七岁,承载她童年最后的幸福的年纪,她记得很清楚。
爹,娘是那么的相爱,虽然当时的她在别人眼中还是个孩子,虽然当时的她并不知晓他们那一颦一笑其中真意,但她相信当年,至少是在那个时候,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那季巧巧是怎么来的?
还有明珍和明珠,明柳当真是早就与江嘉鼎勾搭上了?
既然香昕能够变成她娘的模样,甚至这么多年没有露出端倪来;那江嘉鼎呢?
是否也有人能够易容成江嘉鼎的模样。
若薇瞧着江兮浅那不住地颤抖着的身子,心里微微有些抽疼着,“小姐,小姐?”
“…”江兮浅颤抖着,努力地吞咽着口水将那股念头压下去。
可人心就是如此。
在没有怀疑的时候,瞧着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纵使错了,那也是对的。
可一旦心生间隙,便瞧着哪儿哪儿都是破绽。
她幼时孤冷自傲,却自有一股决然,父亲却对她越发疼爱,便是连皇帝赐下整个晁凤都少见的云丝雪缎,也毫不心疼地给她裁制成衣衫,鞋面。这样的父亲,又怎么会偏疼一个私生女,还因为私生女而将她远送岷县。
太不合常理。
如果…如果连江嘉鼎都是别人假扮的,那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
季巧巧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偏疼她也是应该的。
那江文武呢?
难道江文武也是那个人的儿子,所以才每次遇上事情都毫不犹豫地偏向季巧巧,甚至不惜为了她伤害自己,将自己逼得不得不背井离乡?就算自己回来,他也还是…
原来如此。
江兮浅在心底给江嘉鼎下了定义,她不信现在主院中的那个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或许她的猜测是对的,或许是错的,但她潜意识里在回避这件事情。
她宁愿,宁愿自己的父母都不知所踪。
至少,她还有这希望,他们都是爱她的,只是定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才会抛下自己,抛下哥哥和弟弟。
“小姐,小姐?”若薇是真的急了,瞧着自家小姐一个人不断变幻的脸色,很是担忧,她急促地轻唤两声。
江兮浅回过神来,嘴角微微勾起,眼底带着悦色,“嗯,下去吧,顺便把清扬给我找来。”
“是。”若薇抿了抿唇。
跟在小姐身边这么些年,小姐什么性子她当然是清楚的。
她愿意说的事情定然会告诉她们,可若是她不愿意说,她们就算问也得不到结果,何苦来哉。
“属下参见主上。”若薇的速度很快,清扬也不差。
“嗯。”江兮浅瞧着明显黑瘦了不少的清扬,心中陡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两月辛苦你了,弟兄们可都好?”
清扬很是诧异,“主上言重,这是属下们该做的。”
是主上给了他们第二次生命,跟以前的日子比起来,遇上主上之后的生活便说是天堂也不为过。
江兮浅唇角微微扬起,“好了,从今儿起,把主院的暗哨都撤了吧。”
“可是主上,如果发生什么属下担心会…”来不及。
“无妨。”江兮浅微微一哂,道,“留下暗五和暗二十七,让他们随时注意季巧萱和江嘉鼎的动静。”想了想又补充一句,“自己注意安全,别暴露了。”
“是。”清扬虽然不解,不过主上的话他只需要服从就够了。
“清风、清月都在,你们也该聚聚了。”江兮浅淡淡地笑着。
“谢主上。”清扬对自己的弟弟很担忧,不过瞧着小姐的模样,他们应该过得不错。
清扬前脚刚走,银面跟着就到。
“主上。”银面的声音带着微微请冷色,江兮浅早已经习惯,她有些担忧地往大门处瞧了瞧。
银面立刻会意,“若薇姐妹守在门外,小姐不用担忧。”
“很好。”江兮浅轻挑眉梢,嘴角微微勾起带着浅浅的弧度,清澈地眸中好似飘忽着一层薄薄的东西让他很不能理解,他思绪尚未收回就听见她接着道,“调回江府所有布防,彻查六年前那场凤都大变。”
银面眉头紧皱,连带着双眸也带着疑惑,“当年之事皇家下了禁口令,所有知情者死的死,亡的亡,主上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江兮浅抿了抿唇,“可有我大哥的消息?”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没有注意到坐在床边矮墩上的银面身子顿时微微颤了颤,“主上抱歉。”
“那查查当年六年前那夜凤都大变之后我娘的行踪。”江兮浅脑子飞快地转着,既然当年她娘离开是在六年前,说不定顺着这个线索能查到些什么也未可知,“顺便查查当年我娘身边那个叫做香昕的丫鬟。”
香昕能变脸成她娘的模样,她娘自然也能变脸成香昕的模样,虽然只是猜测,但她却不得不往这方面做好准备。
知晓她想来严思紧密,可银面却当真有些糊涂了,“主上,您这是何意?可是夫人她…”
“夫人?”江兮浅原本冷然的声音陡然变得狠戾决绝,“就凭她焉也配称夫人,不过是个下贱的恩将仇报的女人,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女人。”
“可是…”银面的心陡然咯噔一声,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没什么好可是的,等我找到我娘,如果当年之事与她无关也就罢了;若是有关,哼,别怪本小姐翻脸无情。”她身上气势骤然散开,连银面都觉得心惊。
他总算听明白了,心里却很是惶恐,“你说什么?你说江府里的那位不是原来的夫人,那夫人呢?”
江兮浅原本心中的愤怒很是疑惑,她瞧着银面,“你问这个做什么?”
“啊?没…没什么。”银面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他低首垂眸,“只是有些担心主上,属下立刻回总部,全力彻查夫人的下落,主上放心。”
“哦?”江兮浅拉长了声音,不知为何总觉得银面好像很奇怪。
“主上若没有其他吩咐,属下就先告退了。”银面低下头,收敛自己的想法。
“取消楼外楼旗下给予江府的所有供给和优惠,下去吧。”江兮浅摆摆手。
不知为何,江兮浅总觉得银面今日很奇怪,那声音中好似多了份急切,少了份平日里的恭敬却又多了些什么东西,她有些疑惑,瞧着银面的背影,第一次她从其中读出了那种名叫做苍凉的味道。
不过很快,她就将他抛诸脑后。
趁着那些丫鬟们都不在,她飞快地换上一套简单的劲装,足尖轻点,飞快地来到城外的百里青山的山巅处,从自己的内衣袋中取出从不离身的骨哨吹响之后,立刻从天边飞来一只浑身漆黑的幼雕,在空中盘旋着,发出“吆——吆——”的厉鸣。
“还不快下来。”江兮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那黒雕这才不情不愿地落在窗棂上。
江兮浅将装着信笺的竹筒绑在它的翅膀下方,拍拍它的脑袋,又地给它两颗丹药之后,这才放它飞走。
黒雕是她与彩衣楼联系的中介,她很少因为私事动用彩衣楼的力量,可如今她却打破了自己的这个原则。纵然知道想要寻找一个消失六年多的人很困难,但她还是期盼着,期盼着…
安排好这些事情之后,江兮浅终于松了口气。
时间流逝,这天来得很快。
原本考虑到“季巧萱”怀孕,她不得不留人照顾,可如今却是不需要了。
她带走了若薇和素衣,其他的留守汐院。当初江嘉鼎拿走任逍遥赠给她的血令时曾答应过允她三个承诺,临走前她让江嘉鼎应了她第一个,汐院、锦园从此自给自足,不需要他江嘉鼎再为两院提供分毫,但他亦不须动两院分毫。
江嘉鼎欣然答应。
她也不担心他会食言,如果她胆敢动这两个院子,她保证让他后悔来尘世走这一遭。
“兮儿只带她们两个?”楚靖寒蹙了蹙眉。
“你才是送嫁领队,我不过是配送,又不是出嫁带那么多人做什么。”江兮浅没好气地斜睨着他,而后眉梢轻挑,瞧着那西蜀使队在前,四辆华丽的车架列队,身后排着长龙的队伍。有楚擎天回赠西蜀的特产,也有楚天荷这位最受宠公主的嫁妆。
江兮浅放眼望去,所谓的十里长街,也不过如此了。
楚靖寒身上寒气顿时翻涌着,原本柔和些许的面色也顿时沉了下来,“兮儿胡说什么。”
就算要嫁,她也只能嫁给他。
“寒儿,此行辛苦你了。”江兮浅还未来得及发话,楚擎天竟然乘着御撵亲自来送行,当真是将楚天荷这个“最”受宠的“最”字演绎到了极致。
江兮浅瞧着身着大红色宫装,带着红色珠帘幂离的楚天荷,眸中倒是多了些同情。
“浅浅姐,一路顺风啊。”
姚瑶溪扑上来,面上带着不舍,“此去蜀都,不知何时才能回转,浅浅姐…”
“瑶溪。”姚铭书面色微微带着尴尬,手上却是递给江兮浅一个锦囊,“浅妹妹,万事小心,保重。”
“待你归来时,我们几位哥哥再为你接风洗尘,以示庆贺。”洛梓谦也迎上来,江兮浅投向他的面色带着询问,见他点头之后,她这才放下心来。
洛将军是忠臣良将,她也不希望因为自己的私心而让他蒙受不白之冤,更何况楚靖寒也是楚家之人,他定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国家发生点儿什么吧。
江兮浅微笑着,“那就这么说定了,等妹妹归来,定要几位大哥好好破费一番才是。”
“哈,哈哈…”姚铭书几人相视一笑。
江兮浅随楚靖寒一同给和亲公主送嫁,明面上看起来是因为楚天荷刁蛮任性所致,可像他们这种出自官家的公子又怎么会想不清楚其中的门道。与其说是楚天荷的要求,不如说是西蜀希望她去蜀都,至于为什么,这就不知道了。
瞧着那些相识之人特地来为自己践行,江兮浅心中充满了暖意。
这几日因为识破香昕的身份而来的阴郁也一扫而空。
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相信她娘定会在天下的某个地方等着她,等着他们一家团聚。
“吉时快到了,兮儿上车吧。”楚靖寒瞧着与江兮浅有说有笑的那些人,垂下眼睑遮住自己的不悦。
“嗯。”江兮浅点点头,“几位大哥,浅浅就此别过。瑶溪,记得乖乖听话,待姐姐回来时,应该错过你的生辰了,所以姐姐给你备了礼物,原想着你今日不会来,好在姐姐带上了,就先给你吧。”
话音落,她从前来送行的若芸手中接过一个锦盒交给姚瑶溪。
“呜呜哇——”
姚瑶溪推开锦盒却猛然扑倒江兮浅的怀中,“浅浅姐,我舍不得你。”
“傻丫头,姐姐又不是不回来了。”江兮浅摇摇头,“只是去送嫁而已。”
“呜呜,呜呜。”姚瑶溪脸上仍旧泪迹未干,抱着那个锦盒,“可,可是…为什么,总觉得是浅浅姐要出嫁了。”
众人顿时无语。
“哈哈,姐姐,不如你就嫁了吧,我五个哥哥排排站,你随便挑一个如何?”今日身着艳丽粉色衣衫的陆希凝扬着鞭子浅笑而来,凑近江兮浅的时候突然压低嗓音,“当不成我夫君,做我嫂子也不错啊。”
江文斌顿时唰的面色就沉了下去,“你这个管家婆滚开,我姐姐的婚事何时轮到你做主了。”
“哼,我们走着瞧。”陆希凝瞧着不远处的陆希瑞和陆希辰,眸中闪亮亮的,视线落在楚靖寒身上时,却很是不满。
竟然胆敢跟她哥哥抢扫扫,简直是找死!
楚靖寒心中阴郁,面上却不显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恭敬地倾听着楚擎天的吩咐,然后点点头。
“吉时到,起驾!”
随着一声尖利的嗓音响起,楚靖寒将江兮浅搀扶着坐上第三辆车架,陆希凝、若薇、素衣两人也乘上去,前面自然是苏云禛,之后是楚天荷,而她们的后面则是苏云琪的棺椁。
楚靖寒骑马与陆希辰、陆希瑞并排而行。
远远地还能听见围观百姓的讨论声,鞭炮声。
“朱雀,这件事你怎么说?”
身着红衣的朱雀一改往日的张扬和嚣张,低着头,“大哥,我…”
“我什么?”青龙板着脸,“这件事情主上很生气。”
朱雀咬着牙,她也没想到那熙宝珠竟然这么草包,什么事都办不好不说竟然还赔上了赤莲,她真的很是委屈。早知道熙宝珠如此无能,她就自己亲自动手了,也不会为了查探暗狱和冥煞的底细而误了正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青龙冷厉的眼刀扫过去。
“咯…咯咯…青龙,老是这么伴着脸可不好。”
两人正在闲谈间,突然从天上传来一阵宛若银铃儿般的娇笑声,只是却不是清脆,透着一股子诡异和妖媚。
“属下见过玉柳夫人。”两人立刻跪了下去,低着头,全身僵硬,脊背发凉。
玉柳夫人,主人的娘。瞧着不足三十年华可谁能知道在那年轻的皮囊下,她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娘。她人如其名,整个人清贵如玉,柔弱似柳;只是谁都无法想象她的妖媚和嗜血。当初他们亲眼瞧见她将自己刚生下来的女儿全身之血饮尽,只为保自己永久的青春。
“咯…咯咯…”
两人只觉得一阵香风飘过,在屋内靠墙的软榻上多了个身影。
她身着低胸抹胸长裙,露出胸前大片大片的雪肤,外面仅罩着一层红色透明的纱衣,隐隐能瞧见那纱衣之下的玉臂,脚上什么都没穿,只在那纤细的脚腕上带着一串银色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叮铃铃”的脆响。
“听说当年莫雪鸢曾在这里住了十余年?”玉柳夫人张口,艳丽的红唇间声音软软糯糯。
“…”青龙和朱雀两人却不敢答话。
主人的娘难缠,主人更是难缠。
没有主人的吩咐,他们不敢透露丝毫消息。
玉柳夫人知晓自己儿子的怪癖,也不强求,反而“咯咯”地笑着,“听恨儿说月佩现世了,怎地还没拿到?”
“朱雀办事不利,请玉柳夫人责罚。”抢在青龙之前,朱雀低下头。
“咯…咯咯…”玉柳夫人左手撑着脑袋,右手食指点在唇间,眨巴眨巴眼睛,好似不知世事的孤儿,那双未着寸缕的玉脚搭在软榻边沿,一晃一荡,“莫雪鸢的女儿呢?”
朱雀低下头,抿了抿唇,深吸口气,“已经离开凤都,往蜀都去了。”
“哦?可真是可惜呢。”玉柳夫人撅着唇,“哎,恨儿也真是的,找着妹妹了也不让我这当姨姨的开心开心。当真是没劲。”
“…”青龙和朱雀两人只是听着并不敢说话。
“你们送我回去吧。”玉柳夫人懒懒地伸腰摆臀,“对了记得好好寻找月佩,等本夫人得到日月双佩就能从我那亲爱的好姐姐身上抽出原本属于我的力量了,咯…咯咯…”
画面顿时流转。
风景如画,山清水秀,百花胜芳,争奇斗艳。
身着红色抹胸长裙的女子由远及近,若细瞧了去,定有人发现那赫然正是当初出现在凤都的玉柳夫人。
她走到那一面突兀的峭壁前,双手合十,薄唇开开合合,手上运气,十指轻掐,随着她一声轻喝,“开!”
那石壁赫然发出厚重的“轰隆隆”的声响,之后原本宛若一体的石壁上竟然出现一个月末半人高的半拱形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