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他很清楚自己不该回张姨那句话,回了反而容易露出马虎,最聪明的做法是默不作声,这样言馨就不会有所怀疑,可是他忍不住,她的心离他这么远,不确定自己还有多少勇气能够守候,所以刚刚的这段话与其说是给张姨听的,不如说是给自己听的。
在北京她提出要回市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想远离他,远离谢家,躲到一个没有他的城市,过她自己的生活。
当意识到她的这个计划时,他的心沉在冰冷的湖底,他知道如果自己再故伎重演,随便使个手段都能逼得她离不开北京,可是那样她与他的关系将会弄到无法解开的僵局,因此他才会提出两个条件,一是让保姆就近照顾她,另一方面让她去外事办工作,那里有石阳朔,只有他在,那个处处讲究背景的环境,她才不会被人欺负。
说心里话,他不想她出去工作,他有能力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不必去和别的女人一样为一点点生活费在外面辛苦奔波。同时他也懂得,自己必须得在这方面妥协,只因为他在她身上新学会一个词叫做,尊重。
送言馨到外事办大门外,迈/巴/赫调转车头迅速离开。望着闪着后车灯渐渐在车流中消失的车,言馨怔忡片刻,走向办公室的时候心里没来由地涌出一阵莫名的怅惘。
今天在鼓楼区某社区将举行外事办与几家外企共同的捐款仪式,言馨早早把要带的东西准备好,本来这一次活动是她亲自接管的,主持捐款仪式的人自然也是她。结果临出发前主任亲自打来电话,要求言馨做幕后,由秋芹做台前主持。
这正是求之不得,言馨暗自高兴,她怀孕的身子的确不适合做今天仪式的主持人,在她没来之前,秋芹有过多次主持的经验,这种场合自然应付自如,不在话下。
一般的大型场合主任才亲自出席,象这种场合大多由两个副主任露露脸,石阳朔昨晚出差回来,今天刚好由他代表外事办出席这次活动,和一些外企代表一起在台上分别发表讲话。
言馨在台下组织人把所捐的东西重新清理一遍,有外事办拨款购买的食用油和大米,也有外企捐款的棉衣棉被,还有一笔丰厚的慰问金和暖气费,来源于卢森堡大酒店捐的那笔款。一提到卢森堡大酒店,立刻想起那个泰国男人,好在她悄悄查看过,今天到场的是他们酒店的副总,正主没来,他那个司机自然也不会出现。
眼看台上讲话快要结束,台下的困难户也准备要来领捐款,言馨正忙得不可开交,手机在这时候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言馨仔细瞧了一遍,发现不认识,跟发放捐款物的同事说了一声,跑到一旁去接听。
对方开口极有礼貌,“我是谢先生的私人律师,我姓金。”
“哪个谢先生?”
“哦,是这样的,谢太太,我是谢暮澄先生的律师,我这里有一份他的遗嘱,您什么时候有空?我将当着您和谢家人的面宣读这份重要遗嘱。”
言馨在原地石化了一会儿,想不到暮澄的遗嘱中还有她,不禁嚅嗫着,“明天周末,我有空。”
“可以的,就明天,刚才我联系谢先生,他说听你的时间安排。”
自称金律师的男人报了明天具体见面的时间,地址在广贸,言馨赶紧记下,合上电话后脑袋有点发胀,暮澄他在遗嘱中提到她了吗?
要不要先告诉妈妈,不,还是暂时保密吧,不管暮澄留不留遗产或是留多少给她,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她不想要,也不配要。
中午和同事在附近一家有名的餐馆吃饭,五六个人毫无顾忌,点了满满一桌子山珍海味,言馨闻着荤腥味一阵阵难受,没办法下筷,强忍着难受只挑几根蔬菜来吃。
“嗳,我忘了,谢老大交待过,你最近沾油腥就难受。”石阳朔这才留意到,搁下筷子招呼服务员,特意给言馨点了几道清淡的菜。
言馨连连摆手,“不用破费了,这里这么多菜呢。”
管财务的另一名同事笑眯眯的,“什么破不破费,言馨,你到外事办这么久,怎么还这么拘束,你有喜欢吃的尽管点,买单的事别担心,回去报公帐。”
(不好意思,今天人不舒服,更晚了,今天四更,这是第三更,下面紧跟着还有一更!!)
正文 第二百七章 哭了
又是报公帐,言馨低头盯着刚端上来的一盆绿油油的蒜泥生菜,胃里一阵翻涌的恶心,胡乱趴了几口饭便再也吃不下。
走的时候一大桌菜只动了不到一半,看着石阳朔招手要来发票,再看看满桌子的菜和一个个吃得直打嗝的同事,言馨低头第一个走出来。实在是看不惯这群人胡吃海吃,尽管她深知不是这一个部门有这样的惯例,但这样一面做公益事业,一面却在这里大吃大喝,一桌子的菜足以抵上发给三十个困难户的慰问金,实在有些讽刺与好笑。
一直忙到下午,所有的东西才发放完毕,回到办公室已经是下午,接着坐在位置上无事可做,同事们有的喝茶聊天,有的玩游戏,还有的煲电话粥,只要没事可做,这是言馨每天最常见到的场面。
在这个端着铁饭碗的部门,没有在私营工作的忙碌,也没有面临炒鱿鱼的压力,一切全是在一种轻松懒散的状态之下。
局忙完了这次活动,言馨手上无事可做,呆呆靠在椅子里,与周围玩得轻松的同事格格不入,渐渐感到茫然…
傍晚下班,她和往常一样走出大门,目光找到那辆停在外面的黑色奔驰,坐进司机拉开的后车门,却意外地发现谢承勋也在里面。
他淡淡扫过来一眼,“上车吧,等你好久了。”
百言馨静静坐进来,与他保持一人的距离,考虑了几分钟,眼睛盯着前方说,“暮澄的律师今天给我打电话,他说起暮澄遗嘱的事。”
“嗯,明天上午他会在广贸当着我和你的面宣读这份遗嘱。”他在闭目养神,声音微低,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扭头望着窗外,“长辈们会到吧?”
这一次他睁开双眼,转过脸来盯着她看了十几秒,轻勾起唇吐出两个字,“不会。”
“为什么?”这种重要场合,长辈们怎么可能不到呢,如果明天上午长辈们要到在集合点广贸,那么今晚势必要到市,这样一来,谢承勋就不敢孤男寡女,与她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一定会和长辈们住在半山腰的庄园别墅。
谢承勋慵懒地靠在座椅里,别有深意地凝视着她的侧脸,“我征求过他们的意见,他们的意思是,由我全权代表谢家,所以,明天只有我和你。”
原来是这样。言馨一阵失望,闭上唇不再说话,一路上两个人再没有交谈,晚餐桌上也同样如此。
中午那顿饭几乎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儿看到满桌子清淡的菜,胃口大开,一味低头吃东西。
不过她还不忘留意对面谢承勋的举动,他吃得不多,偶尔动动筷子,大多时间就这样毫无顾忌猛盯着她看,目光直直的,有点呆,似乎在神游,又似乎带着某种情感在深思什么。
起先她装作没看见,继续吃自己的,时间一长渐渐被盯得难受,咽下嘴里的米饭胡乱找个话题,“你和薛紫妍的事怎么样了?你回市不去找她吗?”
他终于收回直勾勾的眼神,微落下眼帘,拨弄着碗里的米饭,答非所问,“言馨,你恨我么?”
她微微一愣,停下咀嚼的动作,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这么问,嘲弄一笑,“这个重要吗?”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男人的肩膀抖了一下,轻轻一笑,缓缓抬起头,黑沉的眸光中有一丝不可捉摸的痕迹,一字一字地极认真回答,“对于我来说十分重要。”
言馨想笑,她被他逼到如今的绝境,退无可退,伤害一个人,把一个人伤害到千疮百孔的地步,然后再来假意询问,这不是很好笑吗?
她没有出声,谢承勋却知道她在笑,他的双手缓缓拨成拳,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唇,用尽全身的力量在等她的答案,不管他原先知不知道,他只想亲口听她说。
然而,言馨轻轻放下筷子,推开椅子,慢慢站起身,悄无声息离开,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真他妈疼,她的无声回答仿佛世上最利的利器穿透他的心脏,露出他最脆弱的灵魂,那里在滴血,发出腐蚀的臭味。
谢承勋越想越觉得好笑,笑容中带着恍惚的剧痛,他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尝到了痛不欲生的滋味,真是疼,原来心疼是这样的。
不需要太多歇斯底里的语言,只要心爱的人一个眼神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教他万劫不复,永生被埋在铺天盖地的冰天雪地中。
言馨已经走出餐厅,突然又折回来,直直往餐桌这边走来。
谢承勋垂下双手,双手用力握紧,他的额上青筋在暴跳,他的眼睛辛辣得快睁不开,可是一看到她整颗心就不由自主地跳,他狠狠地咬着牙,坐在椅子上一动不敢动,他怕自己稍微一动,眼眶里的液体就会落下来。
他看到她走回来,走到原来的位置上,他看不清她的眼睛,但是他却清楚,她的眼中有一种情绪,叫做恨。
她终于又走了,她回来是拿走她落下来的手机,他凄楚地笑着,笑声越来越大,有一只攥成拳的手握住桌布,手臂向上一抬…
言馨走上二楼,陡然楼下传来碗碟破碎的声音,然后,便是一阵翻天覆地的巨响,仿佛整个脚下都在随之颤抖。
泡过热水澡,裹了被子窝在床上,她又一次失眠,楼下的钟敲出十二点,她的眼睛仍然睁得大大的,越来越弄不懂谢承勋,弄不懂他究竟在想什么。
如果说昨天她把他的那番警告当成他对她的侮辱,其实并不完全准确,刚刚她折回餐厅拿手机的时候,明明看到有什么东西在他眼睛里闪动,她认为自己一定是眼花了,看错了,堂堂的谢承勋,把世界都踩在脚底下,可以呼风唤雨的谢承勋会如此落寞与颓废,那双曾经残酷冷漠的眼中居然还有泪光。
正文 第二百八章 心软
头天晚上失眠,第二天自然起得晚,言馨走出卧室已经将近中午,不过约着和金律师见面的时间在下午两点,所以下楼的时候显得不慌不忙。
走进餐厅前特意询问保姆,“谢承勋呢?”
“大少爷不在。”
言馨低头盯着地面,懒懒地拉开椅子坐下,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现在满脑子全是昨晚他那双闪着泪光的黑眸,跟个抹不去的画面似的,一次次闪现,心就有些软了。现在回过头来仔细想想,或许昨晚她的态度真的有些问题,不应该那么伤人。
就女佣快手快脚送上来一份刚做好的早餐,保姆小心端详她的脸色,“大少爷走之前说您要是有事,可以给他打电话。”
言馨和气地笑笑,喝着杯中的鲜牛奶,沉默不说话,保姆识趣地退下去,在一旁小心侍候着。
吃完早餐起身,发现今天没吐,看来张姨量体裁衣特意替她开的食谱起到了效果,心情一阵轻松,决定去庭院里散散步。
堙冬日的草坪已经发黄,一眼望过去光秃秃的,不过这一点没影响言馨的好心情,花园里一丛丛寒梅在冷风中傲然挺立,飘来阵阵花香,头顶的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一时间倒也无比惬意。
徐妈和另一个保姆和往常一样跟在言馨身后,徐妈觉得奇怪,今天的二少奶奶有点不一样,边散步边伸长脖子往大门口瞧,不知道在瞧什么,等到迈/巴/赫开进来的时候,徐妈算是看出来了,二少奶奶在等大少爷。
言馨散了一会儿步,眼尖地看到迈/巴/赫驶进来,突然间不知道为什么惊慌起来,转身急匆匆进屋,一头钻进卧室。
谢承勋其实也早就看到庭院里散步的言馨,他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车子已经自发地滑进大门,望着她仓促逃走的身影,嗓子眼如吞了硬物,上下不得的难受。
熄火,下车,进屋时见保姆从楼上下来,低着声音问了言馨今天的一些情况,抬头看向墙角的大钟,已经十一点了,她刚刚吃过早餐,这会儿再吃午餐显然吃不下,于是吩咐晚点做午饭,等到十二点半再开饭。
做完这一切,他揉着发痛的鼻梁,叹息着倒进沙发里,昨晚他一怒之下掀翻整个桌子,碗碟撒了一地,闹出大动静之后,一甩手像只受伤的暴狮狼狈地回到庄园别墅,没睡在这里。
本来以为离开,他的心情会平复一些,哪知道反而更糟,根本睡不着,在卧室里焦躁地来回踱步,脑海里乱七八糟象有千军万马在奔腾,怎么都静不下来。于是开始喝酒,把自己灌醉,这才勉强睡过去。
早上他自然起晚了,洗了把脸恍惚间就开着车到这里,这会儿受宿醉的影响,头痛不已。
一踏进卧室,言馨瞬间回过神来,想想自己真好笑,这里是她的家,凭什么一看到他,她就跟个老鼠见到猫似的躲。这样一想,她重拾勇气下楼,在客厅那套名贵沙发上看到他。
脚步一转,走向一楼的书房,靠在椅子里看了会儿书,保姆过来敲门,“二少奶奶,午饭好了。”
其实还不是太饿,一看时间十二点半,这会儿吃饭正巧能赶上两点与金律师见面。午饭桌上,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气氛比昨晚更僵。
言馨益发敢肯定,昨晚她走后,他大发脾气,把餐厅里的东西破坏得不成样子,因为她发现现在吃饭的餐桌比以前要大上一些,虽然每天的桌布都要换,可以前的桌腿都是没花纹的,今天的桌腿不仅有花纹,而且还精雕细刻,散发出一种崭新的光泽。
不仅这样,连整个餐厅的地毯也换了,足可见昨晚她刺伤了他,惹得他发了好大一通火。
午餐过后时针指向一点零八分,他站起来询问,“你是坐奔驰,还是坐我的车。”
那辆黑色奔驰是谢家派给言馨的代步工具,由司机天天接送她上下班,言馨本来想说坐奔驰,可瞧见他眼角的疲惫,心一瞬间就软了,她这个人就这样,最见不得别人凄惨,拧起手指,小声说,“还是坐你的车吧,反正顺路。”
谢承勋或许没料到她会这样说,傻愣愣地盯着她有好几秒,然后才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从手里掏出车钥匙,低头往外走,“那我去外面等你,你穿件厚大衣再出来,别忘了系围巾,外面刮风。”
这句话透出若有似无的关怀,言馨心里泛起酸酸甜甜的味道,几分钟后包裹得极严的她默默坐上他开的车,赶去广贸。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想起一个问题,不禁脱口而出,“暮澄不在的这段期间,由谁坐镇广贸?”
他双手握紧方向盘,抿起唇看了她一眼,没接话。
言馨突然意识到什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极小声极小声地问,“是…你吗?”
这一次换来的是极长的缄默,言馨十分清楚,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在北京任某军区的高官,按道理来说是不允许插手商界的,可她有理由敢肯定,他一定曾经参与过广贸的一些重大决策,因为暮澄有意无意地提到过,在他以前不务正业的日子里,是谢承勋在幕后帮忙打理,否则凭暮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游戏个性,怎么可能让广贸在竞争激烈的商界中仍然屹立不倒,业绩蒸蒸日上。
原本都不指望他能回答,哪想到他盯着前方的双眸微微眯起,正色地回答,“是,你说得不错,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幕后帮暮澄。”
“那…那五千五百万呢?”言馨鼓起勇气问出长久以来心里的疑惑,“你是从哪儿来的?凭你在部队的薪水,不可能有这么多。”
正文 第二百九章 亿万遗嘱
他短暂沉默了一下,“你认为这笔钱是我从广贸拿的么?”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轻轻摇头,接触他这么久,她知道他是个极骄傲的男人,不会做这种事。
他挑起眉峰,缓缓说道,“我想必暮澄以前跟你说起过,我没当兵前在美国做投资方面的生意,那几年下来我小有积蓄,足可以在国内开家中型公司,后来我三弟出事,我这才辞掉美国那边的工作。事实上这些年,我一直没有放弃我的投资生意,做了几笔,又赚了一些。”
别看他说得这么轻松,言馨知道要不是他充分信任她,他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部队明令禁止军人不允许做生意,这种事一旦被上头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局想不到他居然把这么隐秘的事也告诉她,她咬起唇,“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不怕我举报你吗?”
“你不会。”他的声音如此笃定,仿佛他们间早已相识多年。
她讪讪地拧起手指头,很想问他为什么?一抬头广贸集团大厦赫然就在眼前。
百十几分钟后,言馨与谢承勋双双抵达广贸顶楼的会客室,故地重游,言馨心里窒息地难受,记得上次来广贸的时候,暮澄正为了她发愤图强,如今,人去楼空,仿佛一闭眼他的气息还在,暮澄还没有走。
见言馨的眼眶微红,谢承勋掏出手帕静静地递到她面前,她低头擦眼泪的时候,金律师到了。
“谢先生,谢太太。”金律师抱着厚厚的公文包匆匆进来,打过招呼后又觉得不对劲,这样一称呼,感觉谢承勋与言馨是夫妇。
看得出金律师的尴尬,谢承勋慵懒地靠在沙发里,挑起下巴,一脸沉着,“金律师,开始吧。”
金律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密封的资料袋,当着他们的面拆开,宣读起来,“我谢暮澄,在此把我名下的遗产划为三分,一份留给生养我的父母谢星海与房梅,一份留给保护我的大哥谢承勋,一份留给我心爱的妻子言馨和我未出生的宝宝。还有广贸集团,我将留给我我的宝宝,在宝宝二十岁之前,由我的妻子言馨全权代为管理…”
言馨手中的手帕掉了,她怀疑自己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要不就是金律师读错了,怎么可能,暮澄怎么可能把广贸交给她?而且一交竟是二十年。
“…立遗嘱人:谢暮澄…”金律师读完最后的落款,又拿出另一份资料,“这是一份财产证明,谢暮澄先生名下的七幢豪宅,两幢在北京,五幢在市,还有他名下大大小小的股票,加上六部名贵跑轿车,收藏室里收集的中外古董、一共加起来市值五亿三百四十五万元,分成三份,每一份是一亿…”
言馨听到开头的数字,耳朵里开始轰轰地响,连金律师下面的话都听不清。
谢承勋一脸地平静,仿佛一点也不吃惊,他耐心等金律师讲完,转过脸来见言馨失神的模样,极轻地提醒,“金律师问你有没有疑问。”
直到这时候,言馨才恢复听力,蠕动嘴唇第一句话就是,“我对做生意一窍不通,我不会管广贸,我也不要这么多钱…”
“谢太太,是这样的,谢暮澄先生在遗嘱里说得很明确,广贸集团不是给您的,它由你们的孩子继续,只是在这二十年里,你做为监管人代为管理。还有这一亿多的遗产,谢暮澄先生是留您和孩子,也不完全是给您的。当然了,您如果不要的话可以把您的那一份捐出去,不过孩子的那五千多万,您是万万不能动的。”
金律师说了一大通,言馨哪有心思听进去,她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么大的广贸集团,加上天文数字一样的遗产,相信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骤然间彻底懵掉。
就在她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一双宽大的手轻轻按在她的肩上,力道虽轻,莫名地令人有种心安,抬起幽幽的眼神望进一双灿若星辰的黑眸中,渐渐清醒过来。
“你先冷静一下,我去打个电话,长辈们还在等消息。”他给了她一个微笑,起身去拨手机,高大的身影在空旷的会客室走动,低声讲述着金律师刚刚宣读的遗嘱。
大概是会客室太静,他手机的扩音器又开了,只听见谢父在电话里直嚷嚷,“什么?把那么大的广贸交给她一个女人管理,她懂什么?除了会讲点儿两国语言,她懂得做生意吗?暮澄真是糊涂…”
以往听到这些瞧不起她的话,言馨会有些难过,不过现在她不光不难受,反而暗暗希望谢家能把广贸收回去,最多等宝宝长大成人之后再接管。
谢承勋不动声色地扫了眼言馨,随即把音量调小,低声回答,“爸,我们得尊重暮澄的决定,他这样做有他的道理,不然公司给谁?我们谢家全是军人,没人会去管这么大的公司…言馨是不太懂做生意,难道不可以学吗?现在是什么年代?商场上的女强人多的是…言馨她没问题…”
听着他在耐心地一句一句劝着谢父,言馨心里涌上一股暖意,不管他说这些是不是在有意说好话,总之他能在长辈们面前据理力争,站在她这一边,哪怕帮上一句话也是好的。
其实静下心来想想,金律师说得对,暮澄把公司留给的是暮家的下一代,不是她言馨,她只是作为孩子的母亲,代为管理。
谢承勋似乎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劝住电话那里咆哮不已的谢父,合上电话,面不改色地坐回沙发,“金律师,我们继续。”
金律师把财产证明和遗嘱分别递过来,“如果你们二位同意,可以在下面签字,继承遗嘱正式生效。”
看着谢承勋毫不犹豫,执起笔龙飞凤舞地签字,言馨抓着手里的笔,抚摸着隆起的肚皮,犹豫再三,强按住颤抖的手签下字。
正文 第二百十章 暖心
金律师走了,留下满室的寂静,言馨久久回不过神来,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暮澄,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留这么多遗产给我,我有什么脸面来面对你?我没有为你做什么,我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