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无论如何我这船上兵卒总归是多些,若是有意外也更好应对一些。”萧祁点头,而还有一句话未说出口——由他亲自护卫林紫苏的安危,他才放心!
林紫苏笑了笑,没有继续把话说下去,走到窗边抬头望月,低声道:“出来许久,我倒是真的想念母亲了。”犹记得初来之时,她对苏氏绵软的性子颇为看不惯,然而时长日久苏氏对她无微不至的关心也让她渐渐动容。如今离家许久,她真的想念苏氏了。
她这般带着林氏一族几位长老的孙子来了衢州,是让他们二房避开了族中的□□烦,可是族中的人可不止这几家…
咻——!
夜空一声破空之声,刚起身跟过去得萧祁立刻一把拉开了林紫苏,连连后退两步就见船上一支箭矢没入甲板,箭羽微微晃动带着几分让人心寒之意。
那箭矢落下的地方,正是林紫苏之前所站的位置,若不是萧祁机敏,这一箭纵然要不了她的命,也会让她重伤。
第052章 回避
萧祁护着林紫苏退到船厅正中,把她往桌子底下一塞,拉了椅子挡在前面嘱咐了一句“自己小心”就直接拎剑冲了出去。外面还有人放箭,林紫苏除开最初的惊慌失措之外,这会儿看着箭矢落在甲板之上,偶尔也会落在桌子上,似乎根本就伤不到桌下的自己,就慢慢稳下了心神,盘腿坐在了桌子下面,听着外面金戈之声,忍不住嘟囔了一声。
“多大仇啊!用得着一路追踪杀过来吗?”
动手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夏知旗。虽然早已经猜测到他可能有后手,可是真的等人杀上门来时,林紫苏还是忍不住一阵阵的心惊。刚刚那句话也不过是吐槽而已。
多大仇?细说起来,她跟夏知旗没有半分仇怨。从乔培处得知夏知旗要寻她麻烦就是个意外了,之后的“碰瓷”也确实让林紫苏和萧祁当时以为夏知旗只是因为个人恩怨才会这般寻人对付林紫苏的。
只是,事后缓过劲来,林紫苏就隐隐觉得不对了。
夏知旗是什么样的性格,是否睚眦必报、又是否锱铢必较,她都不知道。然而,按照常理推论,一个不顾大局,只顾着一己私欲,会在陈苏表明不再追问林紫苏有关靖王之事,与她有意交好的情况下,还私下雇人出手,又怎么可能会被睿王看重,信任到派来陈苏身边辅佐?
反推回去,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只怕“碰瓷”一事,只是夏知旗弄出来的□□,为的就是让她放松警惕。
至于为什么弄得这么麻烦,也好理解,缘起于乔培的那位表兄弟武斌戈拒绝了夏知旗。
夏知旗其人性子如何林紫苏不知道,然而也看得出此人胆大心细。只凭她腰间的玉佩就敢违背陈苏的医院出言试探她,甚至事后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寻人对付她,那么他又怎么可能放过武斌戈拒绝他这桩生意的反常之处。
夏知旗虽不是这衢州的地头蛇,然而调查一个三教九流、在道上混的地痞流氓却也是有不少手段可以使的。更何况,这事情粗看与她无关,夏知旗动用衙门的人手简直再名正言顺不过了。
查查武斌戈与什么人有来往,事后见了什么人,一切就一目了然了。
她与乔培的关系,从未瞒过任何人。难怪,她前脚从乔培处得了消息离开,后脚就有人那么巧的找上门来“碰瓷”了。这本就是夏知旗意识到武斌戈有问题之后,布下的一个局。
至于这猜测是否是她多心,自然就问问萧祁了。在林紫苏看来,夏知旗实在没有对付她的理由,特别是这般费尽心机。
“可是我多疑了?”当时林紫苏是这般问的,萧祁听了她的话却是眉头紧皱,半响才缓缓摇头,“绝不是你多想了,反而是我疏忽了。夏知旗可是睿王的人,他一言一行都当与睿王联系起来。”
“你是说,睿王要杀我?”林紫苏扬眉,这假设也太过于吓人了吧。若是说靖王为了顺顺利利娶亲,派人杀她这个青梅竹马,她倒是信。可是睿王杀她,图什么呢?
萧祁却是摇头,“睿王不见得会直接下了杀你的命令,不过却又利用你给靖王的婚事添些麻烦的意思。”他说着眼神复杂地看了林紫苏一眼,略微迟疑。“靖王与你…若是传来你被杀的消息,我相信靖王定然不可能安坐立安城靖王府中!”
靖王一旦因为林紫苏的死而心神失守,自然会给睿王、太子,甚至是今上一个对付他的机会。
立安城中朝局不稳,朝中各部、兵力分割在几人手中,而靖王手中最为让人垂涎的就是先皇遗留给他的两万长风军。这两万长风军,不要说是太子或者睿王了,就连今上都虎视眈眈。
至于林紫苏在靖王心中的地位…
萧祁看了一眼林紫苏,并未再多做解释。
“我猜想,十有八、九夏知旗会在我们离开衢州之后动手。”他道:“咱们要早作准备才是。”
萧祁虽未深说下去,林紫苏却也猜测得七七八八,夏知旗对她下手的关键也就呼之欲出了。如今见萧祁错开这话题,只当他是因为与靖王的私交,不欲她深究自己被靖王牵连到有性命之危。
“明日还请萧大人多准备一艘船,既然夏知旗的目标是我,我家中四位兄长就不必跟着了,免得混乱之中出了危险。回去之后,我难免不好与家中长辈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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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金戈之声渐渐弱了下去,林紫苏偶尔还能听到落水之声,等下面一片安静之后,她才听到一阵上来的脚步声。
“你倒是…”萧祁蹲下来,歪头看着桌下老老实实盘腿而坐的林紫苏,“听话!”
“事关性命,我自然要老老实实才好,难不成还要爬出去当箭靶子?”林紫苏指了指甲板上的箭矢,笑着学着萧祁的样子歪头看过去,“下面都处理好了?”
“好了,出来吧。”萧祁伸手,林紫苏松开盘着的腿搭手过去,借着力气从桌下出来,看着桌面上明晃晃的两支箭矢,扬眉凑过去看了一眼,见那箭矢之上竟然还有倒刺,忍不住又嘟囔了一声:“多大仇啊!”还好她老实躲在桌底,不然中了这么一箭,不死也要伤筋动骨去了半条命。
她不过是嘟囔一声,回头就看向萧祁,“可有人受伤?”
萧祁身上有着浓郁的血腥气味,她自然不会忽视。不过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仔细看过,确认他身上没有伤。只是,之前下面打得那般热闹,就算人手充足,怕是冲突起来刀剑无眼也会有人受伤的。
她不过问了一声,就拉起放在一旁椅子上的药箱,“带我去看看吧。”
“下面还在清理…”萧祁拦住林紫苏,“你就再这里等着,伤者一会儿就送过来。”下面血流成河,还有几具对方留下的尸体,实在不适合林紫苏这样的姑娘看。他道:“我上来就是看一下,只怕你受了惊吓。既然你无事,我就让他们送重伤的弟兄上来。”
既然知道会有一战,船上自然是备了大夫。只是论医术,自然是林紫苏高出几筹,船上重伤的人自然是送来她这才萧祁才放心。
这些人是为了保护她而受伤,林紫苏自然不会拒绝。下面是什么情形萧祁不说,林紫苏也有所猜测,因此并未坚持非要亲自下去。正如萧祁所说,若是她受了惊吓,下手不准那就是庸医害命了。
幸运的是船上人手早有准备,纵然有几个重伤的人,也在止血之后性命无忧,更不会落下残疾伴随终身。这一切忙完,江面上就气了梦梦水雾,转眼竟然是到了凌晨时分,遥遥朝着东方看去,天空微微发亮。
林紫苏舒展了下四肢,酸楚的感觉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过了片刻,这才收了动作回头看向上来的萧祁。
“可还有伤者?”
“其他的不过是小伤,有随船的大夫处理就足够了。”他说,神色略有迟疑,就露出笑容,“我已经吩咐人烧了热水,你回去洗漱一番就休息吧。”
林紫苏原本想趁机问问可有抓到夏知旗,如今看萧祁只字不提只让她回去休息,只好作罢。前半夜的小心提防,后半夜的劳心劳力,中间还受了惊吓,此时放松下来她只觉得身心俱疲,想着现在精力不足,等睡醒再追问也是一样的。
而等她一觉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船舱外面隐隐约约传来热闹的人声。林紫苏翻身下床,匆匆套上外衫就直接拉开门。门一打开,本来隔绝的声音就愈发的清晰了,是林垐在大呼小叫。
他们追上来了?!
林紫苏见不是出了事,就又重新关上门,洗漱整理一番这才重新出去。
船厅之内,林域四人正围着萧祁说话,而林紫苏这才看出昨夜一场战,在这船上留下了多少的痕迹。她暗暗惊心,手摸着一旁被砍了一个大大豁口的门柱停下了脚步。
萧祁正被几人围着说得不耐烦,转头见林紫苏起身双眼顿时一亮,起身走到她跟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这才道:“你可休息好了?还是他们吵到你了?”
“睡了许久,也该起身了。”林紫苏回神笑了下,看萧祁身后跟着一连串的人就对着领头的林域笑了笑,“大哥放心,我没事。”
林域皱眉看着她,半响才松了一口气道:“下次若是再这般骗我,我定然是要告诉婶母的!”当初林紫苏寻他想办法拖延住林垐、林壑、林墟三人之时,可未曾提到过会遭到这般攻击。看看船上留下的痕迹,还有船上未曾散去的血腥味道,当时他心中就凉了。
一直以为林紫苏知道轻重,谁知道竟然会在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上骗他!
还说什么想要单独问问萧祁有关她父亲之事!他真是长了一个猪脑子,这才会轻易信了林紫苏的话!
林紫苏心知林域定然恼火,也不好开口劝说,只伸手扶着额头,身子微微一晃,一副精力不足的样子。
“小心!”萧祁和林域连忙伸手一左一右扶了过去。两人目光在半空之中交汇,萧祁这才缓缓收了手,转身吩咐人去准备热茶,又上了早点,这才过去道:“你睡到此时,怕是饿了。等吃了早点,再休息一下才好。”
林紫苏摇头,“无妨的,只是刚刚船晃了一下没站稳。”她本来就是装病,怎么可能静下心来休息。林垐几个不知情的人围上来,七嘴八舌就又问起了昨夜清醒,林域见林紫苏眉头微皱,明显是头疼的症状,只一声叱呵,道:“刚刚萧大人说得不够清楚吗,还要再问紫苏一遍。你们倒是不怕惊吓了她,若不是林壑路上耽搁,带了那么些没用的东西,至于会让紫苏一人上船,受了昨夜那般的惊魂的事情吗?”
林壑闻言不服,然而一旁萧祁冷着脸皱眉不语,林域又摆出了兄长的架势,就连林垐和林墟两人都是事不关己的姿态,他只得摸了摸鼻头,嘟囔了一声。
“若不是我耽搁了时辰,咱们不就也赶上了嘛!不谢我就算了,合着还是我的错了!”
第053章 睿王
林壑嘟囔的声音不大,此处江波荡漾,外面水声哗哗,远一点儿的林墟没听到,然而林垐就在他身边,林域更是过去准备轰他回船舱,自然是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
至于萧祁,本就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非常人所比。这话甚至听得比林垐更为清楚,此时他脸色一变猛然起身,朝着林壑看了过去。
林紫苏只隐约听到几个字,并未挺清楚他话中的意思。只是看萧祁和林域、林垐的表情,就知道林壑怕是没有说什么好话。
“你说什么傻话呢!”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林垐,他伸手朝着林壑的脑袋拍了一巴掌,仗着身高优势,捏着林壑的耳朵就朝着门口走去,“走,回去我这个当哥哥的要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林垐是个机灵鬼,平日里面仗着爷爷、爹娘的宠爱,自然是嚣张跋扈,在蕲州城内不算什么纨绔子弟,在家中却是横着走的人物。然而,只在萧祁手中吃过一次亏,他就识趣的老老实实。而被林紫苏在智商上碾压过之后,就也对林紫苏颇为信服。
他想着林壑总归是自家兄弟,不愿意他吃了眼前亏这才冒险出声打岔,想要把林壑带走。谁知道,林壑根本就不领情,一手拍开他的手,顺势用力一推,冷笑着对连连后退两步的他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来管我?”
“当哥哥的?你以为我是你家里那几个小鬼头吗?想摆你哥哥的架子,滚回你家摆去,我在家里是老大,上面可没哥哥管着!”林壑几句话就把林垐呛得脸色发青,此时更是得意,“难不成我刚刚说错了吗?怪我忘了东西,耽搁了时间。若不是这样,你们三个上得可都是这艘船了,现在不该谢谢我的救命之恩吗?”
他说着冷哼了一声,“竟然还怪我耽搁时间,你们真是急着送死不成?!对了,还要多谢萧大人和紫苏妹妹没有等我们呢!紫苏妹妹不顾及兄妹之情,我们却还是担心你的,这不是连夜赶路早早追上了你们嘛!”
这一次他把话说得清楚明白,摆明了丝毫不顾及平日里面他口口声声叫着紫苏妹妹的人,当时就在这艘船上,更是洋洋得意与自己阴差阳错没有赶上船。
林紫苏对他也没有半分情谊,心中默认这话合情合理。只是,听入耳中却是让人不悦!
她自知不是银票,不会人人都爱。再说了,这世上还真有不爱银钱之人。只是,林壑肯定不在这其中就是了。在衢州期间,林壑每日里面买的东西,消费的银钱,林紫苏都让李家账房送到了她那里。若是要她说,这一次跟来的四人中,除了年长的林域老成持重,颇为知道轻重之外,其余三人都不算是多么得林紫苏的心。
然而,林壑却是最为让她看不上眼的一个。
除了在情况好时会说些好话之外,他简直就是集纨绔子弟的毛病于一身。喜欢喝早茶、听小曲,逛街胡乱买东西、看热闹、寻衅省事,晚上更是留恋花丛,半夜方归。
若是他真有身家,这般过日子虽然颓废,让人看不起,却也与旁人无关。偏生,林家门楣不显,宗族之中过得最好的原本是二房和三房,如今二房三房遭难,虽然还有些家产在蕲州,却再不比从前。可就算这样,林紫苏生财有道,加上林父留下、由大房还回来的家财,却也比林壑家中好上几分。
林壑家中,算得上是小富即安,根本就供不起他这般生活。
如今到了衢州,李家有钱有势,为了李邵玘这个独子,李老爷又是万分客气,让人照应周全,自然是养肥了他的胆子和欲望。
他没皮没脸,林紫苏却不能这样由着他生生占李家的便宜,自从知道林壑花钱肆意之后,林紫苏就嘱托了李管事,让林壑每次用李家银钱买东西、花费之前就先签单。
如今她手中,不多不少去掉零头足足有一百八十两的签单,每一张上都有林壑的亲笔签名。
这钱李老爷自然不会真得好意思让林紫苏来付,林紫苏也从未想过真的能够从林壑父母或者是她那位六爷爷来付,要这么一份签单,不过是为了制衡林壑罢了。
纵然圣人说有教无类,这样的脾性若真是行医,怕也是杀人不用刀的庸医罢了。这样的人,她怕收在名下为徒,以后会被世人指着鼻子痛骂!
这一摞的签单,就是林壑落入她手中最大的把柄。
林紫苏神色不渝,萧祁眼神几欲要杀人一般。林垐再大胆也不敢冒险上前,更何况林壑刚刚对他不屑一顾的态度也让他懒得再管这些。至于林域,更是懒得理会林壑半分。
船厅里面气氛一僵,林壑半响才慢慢回味过来他之前究竟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说了些什么。
他脸色一白,半响才转头看向林紫苏,“紫苏妹妹,我也是关心你的…”这话说得他自己都心虚无比,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
林紫苏这才回神,抿了抿就当笑了下,“刚刚听林壑堂兄说你们连夜赶路,怕是都累了。就回船舱休息吧,不用特意留在这里陪我的。”她说着低头,唇角这才缓缓勾起,低声道:“我还有话与萧大人说,大哥和垐堂兄去休息吧。”
林域皱眉,看了看林壑,又看了看一旁的萧祁,想起之前萧祁去扶林紫苏的架势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沉声道:“紫苏记得休息才好,我去熬上一贴安神药,过会儿就送来。”
林紫苏笑着应下,一旁林壑还想说话,萧祁再也忍耐不住,冷哼一声道:“请林壑林公子下去!”
这船上都是他的手下,自然是令行禁止。船厅之内虽然没有旁人,然而有了昨夜的突袭,外面自然是有人守着的。林壑之后说话声音颇大,这些人自然听到了。如今对林壑,倒是鄙夷得很,几乎像是捆犯人一样把他给拉了出去。
船厅之中人纷纷离去,林紫苏这才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萧祁,露出疲惫之色。
“倒是让萧大人看笑话了,”她说着叹息,“家门不幸啊!”
“纵然是家门不幸,也是林壑家的家门,与你何干!”萧祁笑了笑,又倒了一杯热茶塞到林紫苏手中。他手指无意见碰到林紫苏的手指,立刻道:“你可是觉得冷?”
林紫苏一愣,根本就没有察觉那一瞬间的碰触,摇头道:“并不冷。”见萧祁担忧的看着她,笑着道:“我生来如此,夏日手也是如此的。也不是体质虚寒,萧大人不必担心。”
萧祁觉得有些难堪,挪开眼神半响才闷声道:“如今依然是初冬,南方衢州、蕲州都位处南方,冬日虽然来得晚,可这江面却是湿寒阴冷,我让人再给你加一床棉被,免得你受寒。”
经过一番闹腾,林紫苏的早饭这才送上。萧祁起身离去,饿了许久的林紫苏也并未多想,不多时就听到他回来的脚步声。她抬头随意看了一眼,就见萧祁手中拿着一样东西。
等走进了才发现竟然是一袭玄色的斗篷。
萧祁过去双手一抖开,就把斗篷披在了林紫苏的身后,“可暖和了些。”
林紫苏抿了抿唇,半响低头继续吃饭,竟是理也没有理萧祁。萧祁被晾在一旁,半响才摸了摸鼻子拉凳子坐在林紫苏一侧,半是尴尬,半是解释地开口:“这斗篷是我来蕲州之前家中新制的,蕲州气候湿暖,我一直没有派上用场。林姑娘昨夜受了惊吓,又忙碌了大半夜,还是小心些,不要着了风寒才好。”
林紫苏咽下口中的龙眼包,伸手摸了摸垂在身侧的斗篷边缘的绣纹,低声道:“萧大人真是好福气,家中竟然有位手艺这般精妙的妻子,真是羡煞旁人。”
“妻子?”萧祁连忙摆手,“在下尚未娶亲,林姑娘不要误会了。这只是家中绣娘做的…”
林紫苏微微一愣,半响才低头致歉道:“是我鲁莽了,还请萧大人见谅。”说着,她唇角微微勾起,露出浅浅的笑意,低声道:“本以为按照萧大人的年纪,应当是有妻有子…”
萧祁摇头,听到林紫苏提起妻子的说法,一时手忙脚乱之外,他此时还有些心跳加速。
“若不是当年立安城中的一场时疫,说不得我真如林姑娘所说,如今有妻有子了。”说起往事,萧祁叹了一口气,却未曾深说,只道:“这斗篷林姑娘就先用着吧,不必有所避忌。”
“多谢萧大人。”林紫苏点头应下,此时把碗筷往前微微一推,立刻有人上前把简单的早饭撤了下去。“如今我倒是觉得浑身暖洋洋的,精神了不少。既然如此,萧大人,我们就谈谈昨夜的事情吧?”
萧祁面色一僵,苦笑道:“就知道你不是个好糊弄的。”他说着摇头,“你也不必一一问了,我说清楚就是。”
昨夜夜袭八人,个个都是好手,全部当场死亡,没有一个活口留下来。
“夏知旗并未亲自前来。”不过三言两语,萧祁就把事情说了清楚,林紫苏眉头微蹙,忽视心中因为人命而引起的种种不适,沉声道:“当场死亡,自尽,还是被杀?”
“有混乱之中杀死的,也有最后心知无法逃脱自尽的。”萧祁咬牙,也是他疏忽了,没有想到夏知旗竟然会派来如此狠绝的人手,不成功便自尽,这样的行事风格…
“这样的死士,怕不是夏知旗能够寻来的人手。”林紫苏抬头,一双漆黑的眸子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井水一般清凉。“看来,想要杀我的,应当是睿王才是。”
她说着叹息了一声,下意识地整个人微微收缩了下,拉着斗篷把自己保护起来。
京城之中跟太子斗得风生水起的睿王,一个要钱有钱、有人有人,甚至还有死士的王爷,要杀她!
想一想,就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难道,只是因为她与靖王有关?林紫苏咬着下唇,思索着她所知道的一切与睿王、靖王有关的一切,半响都不得其解。睿王,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动心思要杀她这么一个小小的医女呢?
“此事可能与陈苏有关。”就在此时,萧祁缓缓开口,“或者说,陈苏只是一个引子,是他让夏知旗注意到了你,那么睿王也就注意到了你。”
他看向林紫苏,见她不解又补充了一句。
“或者说是,他注意到了你的医术。”
第054章 回家
“可算是回来了!”苏氏喜气洋洋地上下打量了林紫苏一番,眉头就皱了起来,“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