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薛芊这般沉稳,四个惴惴不安的丫鬟这才真的有了主心骨。夫人对姑娘的关爱不是假的,若是姑娘真是被人掳走,怕是夫人也不会顾及名声,就这般隐瞒下来,总归是要派人去寻的。如今既然夫人没有动静,说不得是夫人知道一些内情也说不定。
这还真是让这四个如猜对了,薛芊原本因为林璃失踪的消息而吓得六神无主的。然而,强稳住心神来了林璃屋中,看了她留下的暗记之后这才真正的稳住了心神。
林璃走的很是从容,这点不假。那暗记,还是林云霄当年提过的,多年未见,等那四个如离开了,薛芊这才缓缓叹了一口气,看着床头那不知道什么时候雕上去的平安花,半响才起身。
看起来,这武侯府还没有真的否极泰来,日后,还是要小心谨慎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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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啪嗒!啪嗒!
水滴滴落的声音不断响起,蹲在大大木盆边上的女子半响没有一丝的动静,只有眼泪不停的往下滴落,发出声响。长长的刘海散落下来挡住了她的额头和双眼,让人看不清她的容貌,只有那小巧挺立的鼻子和尖尖的下巴露在外面。
“哟,这是怎么了?”一个已经胖到可以说是臃肿的妇人皮笑肉不笑地走了过来,举高临下看着蹲着的柔弱女子,道:“这是不想干活了,我可说好了,这两盆子的衣服若是不洗完,今晚就不准睡,不准吃饭,连水…”说着她一顿,又冷笑道:“要喝就喝这洗衣水吧。”
那女子闻言浑身一僵,抓着脏衣服的双手猛然一紧,直到听到那妇人远去的脚步声这才缓缓抬起了头——正是许久不见踪影的张云贞。
只是此时她已经与京城之时截然不同了,许是一路来到这里吃了不少苦头的缘故,她脸色苍白,小脸更是瘦得只有巴掌大,一双眼睛此时氤氲着泪光,若不是里面恨意惊人的话,只怕任何人见了都要为她弱柳扶风一般的样子而心动片刻。
她低头看着那慢慢两大盆子的脏衣服,手中一甩站了起来。蹲了许久的双腿有些麻木半响她才跨出去了一步,看着这野草遍地的后院露出了一丝冷笑。
这里已经远离京城近千里了,距离蕲州也没有多远的距离。她一路小心翼翼,若不是为了避开那些暗中的搜寻的话又何苦在这里吃苦受罪。只是,如今这日子她也过够了,而那妇人一家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
敢把她当成粗使的仆妇一般使唤…张云贞唇角缓缓勾起,“也好,就让你们一家给父亲陪葬了。这样他老人家黄泉路上也有个伴,我伺候了你们,你们也下去伺候伺候我父亲吧。”
当夜,张云贞一身白衣逃出这一家,第二日一早与这家常来常往的一个送菜的菜农拍门半天不见有人开门,攀上墙头一看,见这家院中毒蛇游走,死伤无数,吓得屁滚尿流直接从墙上跌落,一瘸一拐地去官府报案了。
而连夜带队赶路的叶槭和林璃也在几天之后就抵达了这个镇子,他们本是要绕过这个镇子,不惊动任何人的,却没有想到正巧碰到这户人家的亲戚过来主持丧事,半夜里面镇子之外看着鬼火萦绕,这般情形这些军人倒是毫不惧怕,只是如今已经靠近蕲州,世事反常即为妖,稳妥之间叶槭让其余人隐藏了行迹,这才带着一身骑马装的林璃一起过去查看消息。
他这次所带的一队人家,皆是手上杀敌无数的悍军,身上自然带着终年化不开的戾气,为了避免惊扰到这里的人,也就只有他和林璃出面最为合适。
而这么一问,得知这镇中一家上下几十口人,连同刚出生的婴儿都死于毒蛇之口,叶槭和林璃还是忍不住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第五九章 踪迹

“这都是报应啊,听人说着这何家早些天翻新院子的时候挖出了一窝蛇…蛇乃安家祥瑞之说,怎么能够一窝端了呢!真的是…这外地人不懂事,生生把那一窝蛇做成了一锅蛇羹,这才遭了报应的。”
一旁有老人叹息,林璃闻言神色一动,这才道:“这何家不是本地人?”那这前来奔丧的亲戚动作倒是快了些,不是说才出事三两天吗?
那老人闻言抬头看了林璃一眼,见是一个相貌清秀的姑娘,这才道:“早些年在这里有个宅子,如今说是落叶归根就回来了。这何大本就没在本镇生活多久,又是少小离家,自然不记得镇子上的一些规矩了。”
“哦。”林璃点头,看着老人说话颇有些意思,想了想又问道:“这家上上下下全部都遭难了?就没有一个人逃出来的吗?”就算是一窝蛇进去咬人,总归还是会有人发现,幸免于难的吧?这一家几十口的人,都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未免有些太过于惊悚。也难免这镇中的老人会认为是蛇的报复。
“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是远亲了,他们一家回来我也只是知道罢了。”老人摇头,“这家中有什么人,咱们又怎么可能知道呢。”他说着摇头,拄着拐杖上前。虽然是远亲,但是毕竟同气连枝,这会儿何大一家都没了,他这个当长辈的自然还是有些难受的。
叶槭见林璃这般细细询问,本就有些不解。等到这老人离开,他才沉声道:“你可是怀疑…”
“这用蛇的手段,我可算是第三次见了。”林璃转头看向叶槭,“碰巧这何家上下也是远道而来,刚入住镇中不久,说不得路上收养一个卖身葬父的柔弱女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说呢?”
叶槭闻言却没有立刻应下,反而皱眉道:“这也未免太过于暴露行踪了。更何况,此处已经临近蕲州,蛇虫之类的向来比南方多,这些东西许是旁人也会…”
“这何大一家可是刚刚回归故土,怕是再嚣张也不会这么快就招惹了本地的人报复吧?”林璃毕竟是女子,对于后宅之事更为了解,依照她的推测,怕是这张云贞用了类似于街边卖身葬父的手段混进了这个“落叶归根”的何家,一路顺利到了这边。至于临行之前的报复,那就说不得是什么原因了。
也许是受了欺凌,也许是受了凌辱。
一个孤身又无依无靠的女子,纵然不是乱世,怕是也不见得会落得好下场。更何况,听刚刚那位老人的言语,明显这何家人的德行有亏,回归故里竟然是连远亲长辈都没有拜见…
“这…”叶槭倒不是纠结迟疑的人,如今算算路程道:“既然你心中有所怀疑,那咱们干脆就化整为零,今日就在这镇子附近休息,若是一天没有查出结果,晚上继续赶路。”
此时距离天亮也没有多久,纵然是耽搁一些时辰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林璃点头,“都听你的。”
叶槭并未回去,只是几个暗号示意下去就带着林璃一起朝着这名为小栗山的镇子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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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同林璃所预料的,张云贞当时就是以“卖身葬父”的缘由被何家的当家何冠齐给“收留”了。何冠齐年过五十,体态臃肿,身边更是有个母老虎一般的恶妻,家中几房小妾被这恶妻毒打致死的就有三两个。张云贞这边更名换姓被买了下来,却也是暗中恼恨不已,她盯上的明明是同行回紧邻蕲州的渝州的另外一家人,却没有想到被那色眯眯的何冠齐给盯上了。
一路她也曾经想过勾搭上另外一家人,却不曾想被那恶妻暗中盯上,趁着何冠齐还没收了她,这恶妻就一通毒打把她给当粗使丫鬟使唤,一路都没有见到何冠齐的影子。
张云贞倒是不为这个可惜,只是心中的愤恨却怎么也隐忍不住,一直等到自认安全了就立刻对这一家上下下手。
这小栗山镇子不大,她一个生面孔不敢久留,就怕是被人察觉了异样,猜测出与何家的灭门惨案有关。然而,一路行来她吃了多少的苦头,这会儿自然也不愿意走远,只在附近的小村子的宗庙中藏身,趁着夜里偷些田地里的东西吃,只等这何家一家上下的结局。
结果,这一日她就等来了一个想都没有想到的消息。
林璃来了。
这消息自然不是旁人告诉她的,而是她终于按耐不住偷偷摸进小栗山的时候看到的。当日她心中害怕,逃得快了些。如今吃了几天的苦头,想起何家也算是小有资产,只怕此时宅子还没有被搬空,想着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亮去摸一些回来换些钱财,却没有想到影影绰绰之间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叶槭和林璃。
在看到那两个人的一瞬间,她几乎忘记了要隐藏身形,知道看到那两人进入了何家宅子,张云贞才猛然一惊,意识到怕是这两人已经怀疑到了何家上下的死了。
想到林璃当初在叶家庄子中对她的警告,张云贞浑身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当下再不敢有丝毫的迟疑,转身就要离开小栗山。她能够逃出来,是父亲拼了命的结果,绝对不能在这里因为这点小事儿而断送了。
张云贞不得不承认,纵然她如今已经心狠手辣到杀了几十口人也面不改色,甚至觉得心中快意了。对于林璃这个看着手无寸铁的女子,却是发自内心的害怕。
她一路疾行,等到离得足够远了,这才浑身无力地倒在了路边。等到回过神来,张云贞这才发现她已经是浑身湿透了汗水,没有一丝的气力了。
而这个时候,她才从惊惧中回过神来,想起一件事情。
为什么叶槭和林璃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这两人就是暗中抓拿她的人,若是这样的话,只怕光凭着一路的逃命是来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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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璃,你看这边。”叶槭和林璃两人进入何家宅子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巷子一头的人影,这会儿进来略微一查果然是发现了不少的踪迹。
林璃听到叶槭的叫声过去,看着床头枕头下散落的一些粉末伸手过去摸了一把送到鼻尖略微一闻,半响才道:“正是张云贞用过的药。”
这一句话,几乎就等于是确定了何家灭门惨案的真相。叶槭摇头,回想起那个曾经一脸娇羞站在跟前喊叶校尉的女子,虽然对她没有什么好感,却也没有想到这人真能走到如今这一步。
几十条人命呢。
他在蕲州多年,参加的大大小小战役也有十数场,只怕手上沾染的人命也就这么些了。
“我们走。”叶槭说着扶了一把林璃的右手,见她手腕间露出的伤痕,眼神一暗,“这次绝对不能让她逃了。”
“逃?”林璃想了想,“若是她知道我在,怕是不止不会逃,反而会送上门来。”她说着抬头露出了一丝笑容,“不信,我们打个赌?”
“你想赌什么?”叶槭闻言也是露出了笑容,见林璃似乎心情比前些日子要轻松一些,倒也明白她的想法,这会儿两人趁着无人注意出了何家宅子,不一会儿就到了另外一条街上。
林璃一路都没有说话,这会儿听到外面的叫卖声,才道:“就请我吃顿早饭吧。若是她没有找回来,我双倍奉还。”
她这明显就是随口说的,叶槭倒也不介意,只看她双眼中的阴郁似乎散去了一些,就道:“还真的准备在这里等她送上门不成?”两人说着到一个早餐摊上停下了脚步,林璃拿出帕子擦了擦凳子,见没有什么灰尘就直接坐了下去,看着叶槭点了粥、包子和小菜,就道:“我倒是想要尝尝这边的豆花地道不地道,说起来,也好多年没有尝过了。”
“姑娘来过我们这儿?”那早餐摊的老板是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妻,此时搭话的正是过来端粥和包子的老板娘。林璃听她这么说,笑着道:“小时候在蕲州住过一段时日,我刚刚过来,似乎闻到了豆花的味道。”
“那我给姑娘来一碗?”
林璃笑着点头,等到豆花端了上来她也不急着吃,反而笑着问道:“我们路过此处,正是为了去蕲州探亲。只是之前我派了一个丫鬟在前面探路,早到了两三日的功夫,如今到了这小栗山竟然不见她踪影。这位大嫂在此处摆摊,不知道可有留意过这小栗山是不是有生面孔的姑娘?”
那老板娘没有多想,听到林璃问就想了想,然后摇头道:“实在是没见过。”
林璃却不放弃,又形容了一下张云贞的模样,重点道:“她一路在前赶路,怕是要落魄一些…”
“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之前见过的一个姑娘,与你说的有些相似,但是何止是落魄一些。那时候我刚出摊,天还没有大亮,她一身的白衣倒是吓了我一跳!”一旁的老板这时候接了一句话,过来给添了送的小菜,这才道:“只是那姑娘行色匆匆的,似乎是朝着那边出了小栗山了。”
林璃与叶槭交换了一个目光,然后才笑着谢过了老板夫妇,低头吃了早餐就立刻回去牵了马出小栗山。

第六十章 现身

张云贞躲在草丛之中,看着就地休息地一男一女。虽然她距离有些远,看不清楚那并肩坐在树荫下的人的面容,却也清楚知道对方的身份。
没有想到,还真的让她猜测到了,这两人竟然真的一路追了上来。看来,他们还真的是要抓她归案了。
张云贞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行迹,手下意识地就往腰间的香囊抹去,等到入手之后才一愣,暗暗后悔竟然把在何家宅子中制的蛇药都给用完了。
要是她还留一些的话,这时候说不定还有机会要了林璃的命!
而此时,她想要杀林璃报仇,却是没有半分希望了。
林璃善骑射,看似是个弱女子,实际上手上也是有些功夫的。跟林璃比起来,张云贞才真的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想要杀林璃,就必须要用奇招才行。
更何况,如今林璃的身边还有一个叶槭。
张云贞心中暗恨,死死盯着远处的男女,虽然明知道无望报仇,却也不愿意离去。
而此时,那树荫之下休息的叶槭却是眉头微皱,低声提醒林璃:“小心。”
背靠树干闭目小憩的林璃闻言眉峰微微一动,睁开双眼看过去,“可是有什么异动?”
“异动倒是没有,不过咱们被盯上了。”叶槭毕竟是战场上活下来的人,对于危险的预知远胜林璃,因此听了他这话,林璃虽然认真感觉了一下没有察觉任何不同,却也接受了叶槭的说法,“这么看来,她倒是真的跟上了。”
“你之前配的药,可有随身带好?”叶槭沉声问,见林璃点头,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对付张云贞他倒是毫不畏惧,只是担心张云贞再次驱蛇作恶。小栗山周边不比京城,是真正的毒蛇盘踞之地,不然何家上下也不会死的如此之惨。
若是不对张云贞驱蛇的手段做充足的防备,叶槭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林璃钓鱼的计划的。
“相信我,咱们这次耽搁,绝对物超所值。”林璃见他眉头微皱,这才笑着说,顺手把水囊递过去,“喝些水吧,等解决了这边的事情,咱们就去预定地点休息。绝对不会耽误了今晚赶路的。”
“不是这个。”叶槭吐了一口气,接过水囊喝了一口水,这才沉声道:“张云贞既然已经现身,那宁哲…”他微微摇头,想了想道:“以宁哲的能力,说不定早已经过了蕲州边界。”
“蕲州的情况我如今并不清楚,”林璃微微咬着下唇,思索了片刻才道:“不过,宁哲我倒是见过两次,不管是在灵泉寺还是在武侯府那次,他给我的感觉都是心思细腻而多疑。当初张士鑫落网,他却能够从京城逃开,除了张士鑫最后的提醒之外,只怕还跟他本身有关。”
宁哲的性格,往好说了是多思多虑,往坏了说就是这个人疑心太重。林璃考量,依着他的性子怕是还会怀疑张士鑫一二,怕张士鑫被抓之后暴露他的身份和行踪,因此根本就不可能按照张士鑫安排的路线走。
他只要多想想,知道张士鑫之前安排了女儿离京,怕是就会动了心思,跟着张云贞身后,以确保安全。
林璃虽然对于国家大事并不十分懂,然而对于人却看得很是透彻。如今细细分析起来,一双眼明亮动人地看向叶槭:“我敢打赌,宁哲就在这附近。”
听到林璃提起宁哲,叶槭身形微微一动,然后才又缓缓靠回了树上,半响才道:“你说的没错,倒是京城的那些人想偏了。”
抓拿宁哲的事情,叶槭倒是听说过,却从来没有参与。他更关注的还是蕲州的情况,至于那些权利的争斗,他从来不参与。这也是李尚梧对他这个弟弟格外放心的缘故。只是,如今若是能够顺手抓了宁哲的话,倒算得上是一桩好事。
“若是能够把宁哲抓住送往蕲州,很多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叶槭缓声说:“林将军的身份突变在蕲州影响颇大,他在军中威望原本一时无二,也正是因此,对蕲州军心的打击也是最重的。”
“我想不明白。”提起父亲林云霄,林璃的神色间带上了一丝迷茫,“我想了一路,然而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父亲为何会这样做。如果他是受伤被抓,我想依照他的性子,怕是宁愿死也不会受辰国胁迫的…”
这才是林璃一路最为不安的一点,她不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林云霄如此行事。她不担心林云霄真的是叛国,却担心她的到来会让情势发生不好的变化。
当初急着前往蕲州,稳住皇上,稳住林家在京城的局势的举措,还是太过于冲动了。
叶槭如何看不出她心中所想,此时也不过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不是林璃当时站出来,就算李尚梧信任林云霄,怕心中也是会有嫌隙。若是蕲州再接连战败的话,等消息传到京城,哪怕是李尚梧对林府依旧信任,却也不得不为了以防万一而动手了。
如今林璃这般出头,反而是给李尚梧一颗定心丸。林云霄的嫡长女奔赴边疆,林云霄的嫡妻和嫡子又留在京城,加之林璃身边守着的人是他,最起码还是能够为他们争取一些时间的。
只希望到蕲州之后,情势能在李尚彬的控制之中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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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云贞看着那树下一男一女的亲昵举止,几乎恨得牙痒痒。然而,她毕竟是学过医,也看出了一些端倪。想起当初听闻林璃被毒蛇咬伤了右手的事情,此时见她一直左手动作,右手几乎不动,一个计划就慢慢浮上心头。
这林璃的右手,看起来是真的废了呢。
她想着略微起身,正想动作突然就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巴,更是困住了身形一动不能动。
“呜…”张云贞只挣扎了一下,立刻就冷静了下来。她此时本就是躲藏在这里,此时要是挣扎起来引起了叶槭和林璃的注意,怕是要功亏一篑了。
对方见她老实,这才轻笑出声。
“看起来表妹也不是一味的鲁莽之人嘛。”
这声音!
张云贞一愣,立刻就又激动起来。挣扎着回头看向刚刚钳制住自己的人,一双眼睛飞快的就红了起来。
“宁哲!”她压低声音嘶嘶叫道:“你还有脸出来,若不是你…”
“我?”宁哲冷笑,“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想死的话,跟我走。”
他说着转身离开,张云贞一愣,半响才咬牙潜伏了身形跟上。等到到了安全的地方,她这才停下脚步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你这个害得我家破人亡的…”
“我再说一次,害得你家破人亡的人不是我。”
“不是你,呵呵呵呵呵。”张云贞怒极,也忘记了假装柔弱,此时一连串的冷笑,看着宁哲道:“不是你,难不成还是我?”
“你没说错,正是你。”宁哲看张云贞还想说话,皱眉道:“若不是你当时冲动之下对林璃用了毒蛇的话,那些人哪里会查到你父亲的身份?!张士鑫在周朝京城隐匿了近二十年,一朝全部毁在了你的手中。可怜他还怜惜你这一丝血脉,临死之前竟然还把你给送了出去。若不是看在你父亲为国捐躯的份上,我才不会拦着你自寻死路呢!”
这段话宁哲说得又急又快,一连串的话下来不给张云贞一点反应的机会,转身就道:“不想死,就跟上了。这点眼力都没有,难不成没看出那是叶槭和林璃两个人摆出来的空城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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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鱼儿没上钩。”林璃颇有些失望,在这小栗山半坡的林子中歇了快有一个时辰,张云贞却一直都没有露面,甚至这附近也没有任何蛇类的异动,这真的是让她说不出的失望。此时叹息了一声,扶着树干起身,看着叶槭一个呼哨把两人的马叫来,这才翻身上马。
叶槭看她有些疲惫的样子,低声道:“到了地方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林璃点头,叶槭才又道:“张云贞未出现,说不得是被人阻止了。”
“你是说宁哲?”林璃拉着马缰扭头看向叶槭,两人并不急着赶路,只是在林荫小道上缓缓前行,此时说起正事反而让她略微精神了些。“宁哲若真是一路跟在张云贞身后的话,怕是…”
怕是已经知道了他们这一队人马的行踪了。宁哲不是张云贞,自然是熟知这些夜里急行军的规矩的。他若是在小栗山附近,怕就真的是猜测到了他们两人不是孤身而来的。
“这样,怕就真是不好抓人了。”毕竟是连夜赶路,又一直没有休息,林璃神色间带着疲惫。叶槭点头道:“不说这些,咱们尽快赶往蕲州才是正事。到时候城门一封,几个小道堵上,就等于是关门打狗,由不得他们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