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天才交代我离你远点。”元东升老实不客气打断她话。
顾若河呆了呆,条件反射追问道:“为什么?你跟她说了我那天利用帮她的事跟你谈条件了?她生气了?”
电话那头元东升似乎也顿了顿,而后一字一顿问她:“你到底是在意我是不是因为她的关系帮你?还是在意她为什么要让我离你远点?”
她当然…两个都很在意啊。顾若河下意识解释道:“我没有利用完她还装成若无其事的意思,我准备跟她见面的时候再跟她说。”
“我知道。”元东升道,“所以我也没有要帮你代劳的意思。”
顾若河呆呆道:“那你为什么…她为什么…”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元东升闲闲道。
总觉得这男人今天似乎有点…幼稚?顾若河一边心里嘀咕口里老实道:“两个都挺重要的。”
却不防元东升竟然又立刻追问道:“谁先谁后?”
顾若河:“…”她实在是感觉有点不能忍了,道,“元总你今天是发生了什么事?”
元东升冷静道:“你是不是更想问我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既然对方都将话说得这么明白了顾若河也就从善如流的默认了。
没曾想元东升竟然道:“就当是吧,现在你可以回答了。”
“…”既然堂堂上市公司的总裁能将脑残的特质表现得这样鲜明,顾若河觉得自己再藏着掖着未免太过失敬了,便也学着他那种十分冷静的语调道,“你先,她后。”
电话那头元东升的声音陡的带了两分高兴:“为什么?”
顾若河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为什么,我心里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答了。”
没有为什么。
元东升就是很重要。
她可以说谎。
但她没有。
元东升明显被她这两句大实话取悦了:“你吃晚饭没有?没吃的话现在出来找我吧。”
顾若河呆了呆:“我在哪?你在哪?”
“你在《夜愿》剧组所在的酒店里,我在你上次请我吃夜宵的面摊上。”元东升耐心答道。
顾若河这时候其实是全凭条件反射在与他对话:“可我为什么要出来?”
“你不想知道十万个为什么了?”
“你可以现在就在电话里跟我讲。”
“我要吃面。”元东升十分理所当然。
顾若河:“…”
上卷 chapter40 亦友
顾若河赶到面摊的时候,元东升果然正坐在只有他一个客人的摊位上吃面。他吃了大概还没两口,一大碗面里佐料不少,应该是单独又加了一份牛肉——之所以留意到这种细节是顾若河下意识不想去注意吃面的人本身,毕竟在她眼里无论他是日理万机还是路边吃面,是穿着衬衫西裤还是神似一百块三件的那种T恤,在她看来总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很有吸引力。
…好吧她到底还是注意到了的。
店家似乎算准了她过来的时间,她刚刚在那男人对面坐下就给她端了碗杂酱面过来。
杂酱面是她在这家店里最爱吃的。她与元东升过来的那一晚,同样给自己点的杂酱面,给对方则点了招牌的牛肉面…而后单独给他加了一份牛肉。
顾若河心情复杂地用面汤烫了烫筷子。
元东升喝了一大口面汤,这才抬头看她,十分满足叹了口气:“还是这里的面好吃,说实话从上次你带我来过一次以后我挂念到现在。”
顾若河:“…”你一个堂堂总裁为了一碗面魂牵梦萦这不太合适吧
她想要说点什么,还没开口却已经被元东升打断:“先吃饱了再说吧。”
顾若河眨了眨眼。
“你不是今天过来以后就一直等唐司礼,紧张得晚饭也没吃?”元东升歪着脑袋看她。
顾若河又眨了眨眼。她的确没吃晚饭,买来的盒饭一口都吃不下,通通进了元旭日的肚子,不过这么点细枝末节的小事元东升怎么知道的?
“不是元旭日跟我说的。”元东升耸了耸肩,“他如果知道你跟我认识,大概也跟元嫣一样立刻要让你离我远点了。”
而他刚才电话里约顾若河出来的时候,也不知怎么内心就很笃定她不会带着他家弟弟一起出来。
“《夜愿》剧组的事,我想知道的当然都能知道,更何况你今天回来的姿态一点也不低调。”专注看着她吃面,元东升半晌补充道,“当然也包括你跟唐司礼之间…那算什么?赌约?”
顾若河放下了筷子,抬头看他:“我出来你就解答我的十万个为什么,这话还算数吗?”
元东升做个“请问”的手势。
“元旭日和元嫣为什么都要让你离我远点?”
“大概他们都觉得你目前的情况,身边只应该接触身份更单纯、更能够给你带来好的影响的朋友。”元东升摊了摊手,“显然我不符合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的择友标准。”
这显然是是一句不算骗人、但言语间必定有所保留的回答。
顾若河暗暗在心里判断,而后问了自己真正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如果不是元嫣的原因,你为什么要帮我?”
与她隐含不安与期待的双眼对视,元东升半晌道:“没什么原因,想帮就帮了。”
顾若河蹙眉。
“做人不能太双标。”元东升似笑非笑看着她,“你说不出原因的话就是大实话,没道理我同样没有原因的话就成了在敷衍你。”
顾若河慢慢又吃了一口面。
“《夜愿》试镜的事。”看她动作,元东升忽道,“最初定在北景的确是为了元嫣,但我后来知道她的确没那个意思也就没打算强求她了。那天去现场也不是为了她,只是前前后后为这部戏做的很多事都是我亲自经手,重视度难免不同,是真心想要去看看能不能挑出一个能演的。至于后来碰巧遇到你又帮了你,不是看元嫣的面子,也不是什么给她不要的角色找个候补,就…”偏着脑袋想了想,他道,“看你顺眼,想帮而已。”
“至于你们俩上头条的事。”他继续道,“不存在是她的事还是你的事,无论这事里有你没你,有她没她,随便哪一个我都会插手的。你本来也不必要说那一大堆口不对心的话。”
心情正在惊讶与隐隐甜蜜之中反复切换的顾若河条件反射就脱口问道:“我怎么口不对心了?”
元东升似笑非笑看她道:“心口如一的人会一副把人家酒吧喝破产的气势喝的自己人事不省?”
张了张口,顾若河嘀咕道:“那也没见你理过我…”
元东升心想,对着小孩子还是不要撒谎了,万一她不明真相真的把他当成什么十全十美的盖世英雄怎么办?
他于是道:“我那时候带了几个人来这边,把胥华亭给绑架了,又威胁他退圈。”
顾若河瞪大了眼。
她当然知道胥华亭第二天的那场新闻发布会跟这个男人背后的公关有直接的联系。
只是…
她心跳忽然开始不受控制地砰砰加快。
她想,她借酒消愁的时候,这男人一言九鼎,答应了替她们解决这件事且不留后患就立刻去做了。她人事不省,而他一路奔波。
然后他又说,你不必那样说,我也会这样做。
这当然并不是全部为了她但…有什么关系呢?毕竟即便没有元嫣他说他也会那样做。
她喃喃道:“太帅了吧?”
“嗯?”元东升没听清她嘀咕。
顾若河双眼直直看着他:“我说,你好帅。”
元东升笑了。半晌道:“你这句话,我好像最近累得跟狗一样也没什么大不了了。”
“你帮我是因为顺眼。”顾若河仍然直直看着他,“那特意把我叫出来跟我讲清楚这些呢?这又是为什么?”
元东升不是个话多的人。
元东升不是个喜欢解释自己行为的人。
元东升不是个会讨好别人的人。
这些特性甚至不用怎么去了解他,从他面相上基本就能直观看得出来。
但元东升今晚的行径无疑违背了这些在他身上分明是大写加粗的特性。
为了什么呢?
元东升皱眉道:“你一口一个元总,我怕话不说清楚以后你就一直这样了。”
刚才顾若河发给他的那条短信,开头就是元总巴拉巴拉,让原本正纠结于要不要联系的人一瞬间就决定打那个电话。
顾若河眨了眨眼:“可是我已经是你的员工了,这件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无所谓。”元东升漫不经心道,“你和我阶层差太远了,除非你混到一线的程度,不然我们之间大概连个上下级都够不上。”
顾若河:“…”好气人,不想继续这种羞辱人的对话。
却不料元东升紧接着道:“所以你怎么叫随你高兴吧,不用太别扭,整的我也跟着别扭。”
顾若河觉得自己一整晚心跳就没有慢下来过,甚至血液循环太顺畅似乎还有往脸上循环的趋势。
顾若河赶紧低下头吃面。
她其实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很多话想说。
但她吃着面,对面那人喝着汤,她又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了。
反正…反正她的自我欺骗总归已经进行不下去了。
*
送顾若河回酒店的时候,元东升道:“你的戏和歌打算怎么办?”
…差点忘了这位是现场听过她完整唱《光影》的,顾若河不自觉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又要说我不自量力了?”
元东升奇怪看她一眼:“难道不是你自己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才答应唐司礼?”
“…”顾若河幽幽道,“你还是继续骂我不自量力吧。”
元东升失笑。
“我的琴还在片场的休息室。”顾若河忽然道。
元东升偏头看她。
她却没看他:“我打算偷偷跑进去练歌,那边晚上没人,也不用担心吵到别人。”
她没有邀请元东升跟她一起去。毕竟已经大半夜了,元东升自己都说最近累得跟狗一样,她已经麻烦他很多了…好吧这些都是狗屁,她就是没脸再让他第二遍听她唱那首歌了。
但元东升又怎么会不去、不听呢?
而她的没有邀请又怎么会真的是不想让他去的意思呢?
“为什么唱不好这首歌?”
听她弹奏并演唱了足足五遍《光影》过后,元东升开口问道。
五遍,足够他确定她的这个唱不好的程度真的跟五音不全没什么必要联系。
顾若河真心觉得他真的很能忍。
她不想骗他。
“那天在期会我提到的朋友。”她道,“她填的词,本来也该由她来唱,她唱歌很好听。我从小唱歌走音,最开始写这首歌就没想过自己唱。到后来只能我自己来唱的时候,好像就再也唱不好了。”
一瞬间元东升脑海里闪现的,是他在那份关于她的调查资料中看到的种种。
她的一切,以及她朋友的一切。
元东升能够理解她,她为什么那么努力想要演这部戏,为什么口是心非也想要把自己写的歌放进戏里面,为什么很难担待情感爆发的戏,又为什么唱不好这首歌。但他更明白的是,小家伙当下真正需要的并不是他的理解。
他道:“你唱歌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乱七八糟的,也没个定数吧。”顾若河偏着脑袋想了想,“但大部分还是跟我们当初一起写这首歌的时候有关的事。其实最早喜欢《夜愿》的不是我,她很喜欢然后硬拉着我也一起看,我们上自习课还会传纸条讨论喜欢的角色,原著里她最喜欢的一段感情就是江烨华和眉意,所以她写歌词最早就是从眉意的角度出发,好矫情啊…我觉得她写的太差了,我们每天都为这个吵架,但是吵完了呢她还是会听我的,花了很久的时间才终于改好了一小段我们两个都觉得还算满意的歌词。她最开始写的时候其实就随便选了一段旋律来哼哼着写,但是我不想她哼着别的歌唱她自己的歌词,我就尝试着自己写了一段旋律,也很矫情…不过她很高兴,每天都唱。我觉得我还得写的更好才行,她也觉得我都为她作曲了她得把歌词写完整,然后一首歌我们就这样前前后后纠结了好几年…”
“好奇怪啊其实。”顾若河微微笑道,“我想到这些事的时候,其实都觉得很开心很怀念,以为自己能不知不觉就突破自我把歌唱的很好呢,谁知道每一次唱完清醒过来都看到别人好扭曲的脸。”
元东升专注看着她:“是因为你心里认定这首歌应该是她唱而不该由你唱吗?”
“那也不是。”顾若河想了想道,“可能太想要唱好了,我本身条件又是那样,越急切就越做不好,过犹不及吧。”
元东升目光转到她手指下电子琴上:“你弹琴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顾若河怔了怔,老老实实道:“大多时候什么都没想,比较专注,有的时候会想起当初作曲时比较有感的小说中的情节人物对话。”
“为什么你弹琴的时候却不会想到你的朋友?”
顾若河又是一怔,有些犹豫道:“也不是…只是我知道我自己会弹得好,就…”
就是她弹琴的那时候哪怕天马行空,哪怕头脑空空,又或者浮想联翩,无论什么状态都并不会影响她弹琴,因为她有那样的底蕴以及自信。然而这个底蕴与自信,却丝毫也没有继承到她唱歌上面来。
元东升了然:“那你唱歌的时候,有没有哪一次是不去想与你朋友创作的经历,而是想你们当初创作的时候身为灵感来源的《夜愿》本身呢?”
上卷 chapter41 亦师
顾若河愣住了。
“你一次也没有想过。”元东升淡淡道,“所以就算你今晚练一个通宵,哪怕嗓子冒烟到了明天试镜唐司礼也不会让你通过。因为你们写这首歌是完全为了《夜愿》而写,所以无论词曲都很动人,恰到好处。然而你唱的时候却并不是为了《夜愿》而唱,甚至你脑子里都没有过这种想法。”
听上去似乎很玄乎,但元东升真正想要表达的东西顾若河却立刻就抓住了:她心态不行,感情放错了地方。
她想了半晌后呆呆道:“可就算我唱歌的时候想着电影本身,甚至于完完全全忘记是我在唱歌,唱歌的人就是戏里的眉意…那我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脱胎换骨啊。”
元东升无奈看着她:“这难道不是你在答应唐司礼之前就应该考虑的问题?”
说了这半晌,他们的对话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顾若河有些尴尬:“我答应的时候…自我感觉还挺自信的。”
元东升噗地笑开。笑完道:“那现在继续想办法吧。”
办法不是你想想,想想就能想。
顾若河叹了口气,心不在焉戳着琴键。一点不流畅,奇异的是但凡从她手指底下流淌出来哪怕戳戳点点不成旋律也都自有动听之处。
元东升看她动作,忽道:“这首歌无论作曲还是编曲都是出自你的手,哪怕歌词也出自你和你朋友共同的理解。”
顾若河手下放慢了动作,抬头看他。
“应该没有人比你更了解这首歌了,无论唐朝还是唐司礼。”元东升慢慢道,“你想要怎么弹就能怎么弹,想要怎么唱就可以怎么唱,甚至于唱到一半你灵感来了还可以即兴给它重新编个曲。”
顾若河停下了手里动作。
“所谓的办法其实也很好想,用你的长处适当掩盖再拯救一下你的短处不就行了?”
顾若河发着愣。
是了,这首歌她一开始就是写给另外一个人唱的。她在写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另一个人声音的特点、唱歌的技巧和特色,琢磨的除了怎么让曲子更动听,还有就是怎么样让歌去更加契合人。
这是一首量身定制的歌,完完全全是为了另一个人,而不是为她自己。
唐朝和元旭日跟她透露了这首歌不出意外应该会请李嘉言来演唱。李嘉言当然能够唱得好,哪怕这首歌并非为他而作,但他原本就是有这样的实力。
而她没有。她没实力,心态不好,感情偏颇,她唱不好。
所以为什么非得照着原音来唱?
为什么不再为了她自己而量身定制一个版本?
她可以改词,可以重新编曲,可以想要怎么玩就怎么玩…因为她有这个实力和自信,她能够在保持整首歌底蕴的情形下将她自己唱这首歌的地狱模式改编成普通模式。这些对于她来讲,都比在一天一夜之间就唱好目前的这个版本来得更为容易。
顾若河抬起头,双眼闪闪发亮。
元东升笑了笑。
*
他们偷偷摸摸混进片场的时候还不到凌晨十二点,等离开的时候却已经清晨五点。
夏日的黎明总是来得早,他们走出片场,才发现这时天边已经有了大片的白光。他们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很久之前的某一个清晨,只是默契的谁都假装成没有想到。更默契的是,他们一个以为另一个根本已不记得有过那样的一个早晨,另一个也以为前一个根本不愿意他记得有过那样的一个早晨。
但即便有这样一个擦心而过的小插曲在,他们两人的心情依然都很不错。
可能是因为黎明的空气格外清新。
可能因为白天晚上都很喧嚣热闹的影视城在这个时候却空旷得仿佛被他们两人给承包了。
当然最大的可能还是因为一整晚不间断的改改弹弹唱唱,终究也算是解决了原本摆在顾若河面前最大的难题。
深吸一口气,顾若河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我请你吃早饭?”
元东升挑眉:“你不困?”
一整晚没睡,饶是他也有点扛不住,断断续续趁着顾若河改歌的时候打了几个盹儿,顾若河却实打实一整晚没合过眼,到这时竟然也还精力十足的模样,他不由有些妒忌补充一句:“年轻人是不一样。”
“虽然耽搁了元叔叔一整晚,我也想立刻就放叔叔回去睡觉,可我更不敢饿着老人家啊。”顾若河笑吟吟道,“劳驾叔叔再稍微拨冗让我请了这顿早餐吧。”
元东升伸手做个“请便”的手势。
一直到吃完早饭将她送回酒店门口,元东升才道:“关于那两段戏还有别的问题吗?”
顾若河想,变化不可谓不大。
这人一开始面对她,总是动不动就皱眉,嘴下毫不留情指出她种种的缺点和错漏,到现在却堪称体贴的问她“还有别的问题吗”。
但其实又好像没有变化。
毕竟无论他是皱眉头是指责她又或者体贴询问,事实上他总是在帮她的。
这样想着,顾若河揣着分外柔软的心思摇了摇头:“你放心吧。”
元东升也不再多问,示意她赶紧回去睡觉。
顾若河跑了几步,又停下脚步回头道:“你现在会回住处睡觉吗?还是你今天还有工作?需要回碧城吗?”
元东升似笑非笑抱着双臂:“你关注这个来的会不会晚了点?”
“我客气一下而已。”顾若河朝他吐了吐舌头,“毕竟昨晚要我开口问你要不要回家睡觉,我可做不出来。”
她说完就跑了。
元东升大笑出声。
十五分钟以后他收到以为已经倒头睡死的人的短信。
一共三条。
第一条是“如果要回碧城请一定记得请别人开车,又或者蹭别人的车”。
第二条是“绑架是犯法的,太危险了,希望以后尽量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虽然因为初衷是为了我们所以昨晚没法当面把这个话讲出口)”。
第三条是“谢谢”。
已经倒在隔壁酒店大床上的元东升心里柔软一片。
放下手机他不觉得又笑了笑,下刻真的倒头就睡死过去。
*
所谓的“明天收工以后”,顾若河是直到第二天的半夜一点才了解具体的含义。
因为这天安排了夜戏。
这摆明了仍是唐司礼看她各种不顺眼的后遗症了,不过顾若河也自觉自己该领受。毕竟她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学生,发生屁大点事就直接无视导演的维护和安排直接走人,是个人都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唯一庆幸的就是白天好好睡了一觉,因此面对坐在唐司礼身边的夏若宽与习蓝时也就格外的内疚——这两人明显又是因为跟她戏份有牵连所以在劳累一天过后还要被拖累着不能去睡觉了。
果然她听唐司礼道:“你今天两场戏分别是与他们两人对戏,我们三人看过如果都觉得没问题,就算你过了吧。”
夏若宽与习蓝。
顾若河冷静地想,前者出于交情,后者出于心虚,对她的态度大概是整个剧组最友善的两个人了。
然而因为戏份的交集,也算是被她坑的最惨的两个人。
她没法让被坑的人甘之如饴,至少也要让他们感到往后还能有补救的余地才行。
她大大方方站到几人面前去。
唐司礼忽然道:“需要他们两人跟你对戏吗?”
顾若河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一个多月的时间对于别人的改变会有多大。
她也没有自信到认为自己的演技已经有了质的飞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