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里反复流窜的这是一种什么感情?
这必定是与他对待元嫣完全不一样的感情。
但什么感情都好,他果然就像他一开始预感的那样,从拆开这份文件起,他就不能再无视关于这女孩儿的任何事了。
…又或者其实根本不是从拆开这份文件才开始。
无论如何,元东升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确定林栩文行踪以后,就请司机载了自己重新返回影视城去。
他那边与林栩文两厢对峙,好不容易谈到尾声,抽根烟的功夫就接到Vincent电话,得知这几天身为自己内心风暴中心并为之与林栩文扯皮一整天的女主角已经被自家一向什么都跟自己对着干的弟弟不声不响给签进了自家公司。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破事儿!
他这几天不知第几次在心里咒骂。
上卷 chapter38 重来
顾若河杀回影视城之前先与唐朝几人把《夜愿》原声那块的合同给签了。
这事倒不是她自己提出来的,毕竟对唐朝几个她心里还虚着呢,反倒元旭日从李嘉言那头得知卓原几人邀请他演唱这次《夜愿》的主题曲,又得知那首主题曲正是出自他家新人之手,这无异于喜从天降,赶紧拉着顾若河临时掉头杀往期会,跟唐朝几人好一番扯皮。
过程中每个人都十分敬业以及专业,互相杀起价来也毫不手软,唯一感到尴尬的好像只有顾若河这个当事人。
元旭日伸手跟唐朝几人讨《光影》的钱的时候顾若河险些把脸栽进地缝里,元旭日却一点不体谅她,理直气壮道:“他们空口白牙就说你是T的一员,有合约没有?待遇给你拿多少?咱俩可才是正儿八经签了约的,他们接《夜愿》的原音本来就是商业合作,打算用你的歌都在找歌手阶段了却没跟你说清楚已经是不合规矩了,还想一分钱不给吃白食,谁给他们的脸呢?”
“…”顾若河想找棵歪脖子树上吊。
唐朝反倒听得频频点头:“这么一说好像是不合规矩,主要也因为是自家人,做事的时候就没想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不过——”他说到这话锋一转,变戏法一样从桌上捻起一份文件,“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我们可没想因为自家人就让小顾做白工,合约的事你们过来之前我们已经拟好了。”
元旭日大喇喇接过来翻了两页,见到上面价码时瞬间笑靥如花:“自家人自家人,以后有这种需要继续找我们小顾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
卓原几人同时对着他比个中指。
*
去影视城的路上顾若河情绪有些低落。
元旭日忍了半天,到底看不过眼:“你做什么一副我欺负你的表情?这是业内规矩懂不懂?你以为这几个奸诈鬼是第一次接这种工作啊,你以为他们次次给元东升打白工啊,他们可是配乐圈子里出了名的吸血鬼,没少掏他们元老大钱包。你就算是T的一员,该你的分成本来也少不了你的,现在你签在我这边,该咱们的自然就要放进咱们自己腰包了。”
一句话总结就是亲兄弟明算账,算完账过后依然是亲兄弟。
顾若河便又高兴起来。
可惜她这高兴劲儿也只维持到车子下高速驶入影视城范围内。
元旭日一路开车还要一直关注她的精神面貌,不由感觉十分心累:“你一有点什么事就跟导演说你不拍了固然是你不对,可是导演二话不说就要直接把你踢出剧组,他这个态度也没对到哪里去吧?你有什么好心虚好害怕的?反正洛文简那里已经发过话了,你可千万别一会儿见到唐导就膝盖一软直接给他跪下去了。”
顾若河慢吞吞道:“洛总也只是说让我再跟唐导好好聊聊而已。”
唐司礼那样的大导演,以年纪和资历来论的确算不上最资深,可架不住人家年轻有为,国内国际的大奖也都实打实拿到过手里,当初元东升请人过来的时候那也是好剧本、好演员以及片场话语权几管齐下,不可能现在戏拍到一半,转头就又成了制片人说一不二了。
顾若河既然签了帝国,就算是小透明那也是自家的小透明了,况且签她的还是太子爷,原本就有几分看好她的洛文简当然不能不帮着她,事实上唐司礼要求洛文简裁掉顾若河的事这几天他本来也在一直帮着周旋,元旭日带着顾若河去找他,他电话里也才刚刚说服唐司礼再给顾若河一次面谈的机会。
毕竟身为剧组两位实际意义上的老大,偏帮着顾若河的洛文简也好,依然余怒未消的唐司礼也好,他们还有一个不得不共同顾虑的问题——固然眉意是个小角色,可两次换角,还两次都是因为演员曝出丑闻而换角,这事传出去对于剧组的名声也委实称不上好,而唐司礼也一向不屑于用这种名声来衬电影。
“我一开始的确是很心虚,很害怕,很内疚。”顾若河叹了口气,“但是我又想了一想,觉得不以主动放弃角色为目的的内疚都是耍流氓,所以觉得这样也没什么意思。”
元旭日眨了眨眼,发现这位的精神面貌似乎跟自己以为的…有点出入?
顾若河反而在深思元旭日刚才的话:“你说我要真的见面就往唐导那儿一跪,他会不会一时心软就同意我继续待在剧组了?”
虽然感动于她精神可嘉,然而元旭日仍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唐大导演那样儿的,你别说一跪了就算往他面前一躺人家也不带多眨一下眼睛的。”
顾若河:“…”好好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开上车了。
元旭日说完居然还特别真诚给她道了个歉:“对不住,我不是说你不美,事实上你绝对能列入我见过的最美前三甲,就是唐大导演这人吧…”
“唐导这么刚正不阿见色不起意,我作为他手底下的小演员真是又惊又喜与有荣焉。”顾若河面无表情咧了咧嘴。
“那也不是。”元旭日把自己刚才要说的话补完整,“唐大导演这人吧,吸引他靠脸不够,还得靠才华。”
“…”顾若河无言以对。
元旭日却又好奇上了:“你既然不心虚也不内疚,那你一路在唉声叹气什么劲?”
顾若河幽幽看他一眼:“当然是思考怎么靠脸还有才华打动唐导让我继续留在剧组了。”
元旭日:“…”
很好,妹子的精神面貌比他预想中还要更强壮,更厚实。
*
顾若河与元旭日走进剧组拍摄地的时候,轻而易举就吸引了正在拍摄工作以外的剧组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没办法,虽说只有短短三天,然而这三天中“顾若河”这个名字的经历只能用跌宕起伏来形容——
第一天与隔壁组男女主角S*M兼与自家导演闹翻,第二天剧情反转化身正义的化身拯救好友于水火继而被绯闻男主角道出真相,第三天丑闻淡去名字与照片以及学校通通曝光,甚至与事件另一女主角的双校花设定相爱相杀良性竞争同时被两大剧组选中这些新闻也都在各大网站娱乐版与八卦版四处飘。
剧组里谁又不是人精呢,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背后有人在刻意替两个女主角洗白顺道还让俩女主连续上了几天头条,再顺带替两大剧组都炒了一把热度。
《春》剧就说是先抑后扬了,《夜愿》平心而论这个强度不算大但也绝不算小的热度还真就是平白蹭了顾若河的。
这不,“背后有人”的女主角这走了没两天的功夫,这就又堂而皇之杀回来了。
观望的众人当中唯有正在休息的夏若宽朝着两人走过来,待走近了朝顾若河微微一笑:“你回来了。”
虽说事先就做好了各种心里建设,然而重新回到剧组得到的第一句问候却绝不属于她那些建设当中的任何一种,顾若河眼眶微微一热:“夏哥。”
看一眼正在专心吼男女主角全然没回头看过这边一眼的唐司礼,夏若宽声音明显放轻:“和唐导提前约好了?”
顾若河还来不及答话,已听身边的元旭日笑吟吟道:“如果没有约好呢?”
夏若宽老早就注意到元旭日,毕竟他相貌气质无不出挑,一看就是天生的明星架子,但他脑海里转了一圈也没有对得上号的名字,一时把不准元旭日身份,便也没主动开口。这时见元旭日浑然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模样,又见顾若河对他毫不见外,想了想十分坦然道:“那还是先电话里沟通一下约时间吧。若河你了解唐导,他不太愿意有人突然打乱他时间的,况且…”
况且唐司礼之前对顾若河发了一通火更指名不要她继续待在剧组是众人皆知的,她招呼都不打一个又擅自跑回剧组来,无疑是老虎头上拔毛,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夏若宽句句话无不是在为她考虑,顾若河忙道:“我事先和唐导约好的,夏哥你别担心。”
夏若宽点了点头,这才看向元旭日:“这位先生是…”
“Sun,小顾的经纪人。”元旭日朝他伸出手,“百闻不如一见,多谢夏先生这么为我们小顾考虑。小顾刚出道,什么都不懂,以后在剧组里也要麻烦夏先生多看顾了。”
夏若宽与他握手,神色间却难免有些迟疑。毕竟顾若河在三天之前还一没有经纪公司二没有经纪人,这他还是知道的,甚至期间也有考虑等电影杀青后要不要请自家经纪人帮顾若河搭个线,将顾若河签入他所在的经纪公司。
他这番考虑顾若河当然不知道,却也简单解释了自己这边的状况:“我与Sun也是刚刚签约的,他这次跟我一起过来,也是想要帮我想办法继续留在剧组。”
夏若宽心下好奇,却到底没有再多问。
他起先是希望借由习蓝那边的关系说动林栩文帮顾若河一把,但顾若河这几天的经历无疑证明他是操了多余的心,他虽不至于怀疑顾若河先前是故意在他们面前扮无依无靠,却到底也明白一些事关系没到那份上就不必要太过追根究底。
顾若河看了一会儿拍摄那边,问道:“洛小姐回来了?”
她待在剧组的那大半个月里,恰逢女主角骆优优中途离组去完成别的工作,以至于她从头到尾竟还未与骆优优打过照面。不曾想她这边刚走,骆优优倒是又回到剧组来。
夏若宽点了点头:“你走的第二天她就回来了,这几天都集中在拍她的戏份。”
没说的是,关于顾若河所饰演的眉意的戏份唐司礼却是完完全全再也没提过一句,仿佛他戏里根本没有那么个人,而他剧组里也没有过顾若河这个人。
他不说却并不代表顾若河不懂,又看了一阵,她与元旭日便暂时离开了片场。
越来越多人目光放在她这边,等拍摄组那边但凡也有一个人看过来的话,唐司礼必然就能找到理由朝她这边开火了。
顾若河一向认为自己非常识时务。
上卷 chapter39 你先
结束一天拍摄照样已经是晚上九点。
事实上今天的戏都集中安排在白天,本来七点就能结束,唐司礼看时间还早就又临时加了一场,不能说当中没有要干耗顾若河几个时辰的意思。
他们约的就是今天下戏过后,而不是具体几点。
唐司礼走进休息室的时候,元旭日在吃盒饭,顾若河在弹琴。
她手上是一把简易的电子琴。
听在唐司礼耳中却感觉让她硬生生弹出了三角钢琴的高级感。
唐司礼一向自认是个毫无乐感的粗人,但顾若河正在弹奏的这首歌他是很熟的,毕竟最近他反反复复的循环这一首。可循环了那么多遍,唐司礼却不得不承认以他毫无乐感的听觉也认为这个现场的电子琴版本才是他听过所有的版本里面最动人的。
“《光影》。”一首歌弹完的时候恰逢元旭日的盒饭也已经见底,咂了咂嘴抬头跟唐司礼道,“唐导认为我们小顾弹得怎么样?”
唐司礼冷冷翻了个白眼:“你们试图用弹琴弹得好来说服我让她留下来继续演戏?”
“我相信唐导一定已经听过这首歌了,对于这首歌作为《夜愿》的主题曲仿佛也是赞成的态度。”浑然不在意他冷淡,元旭日笑吟吟道,“就是不知道唐朝把歌拿给唐导听的时候有没有告诉过唐导,这首歌的词曲作者是谁?”
唐司礼愣了愣。
如同元旭日先前在车上对顾若河所言,T虽说没有出道,混电影、电视剧配乐圈子却不是一天两天了,牌不可谓不大,甚至这几年俨然已经成为好几位大牌导演的御用配乐班底,唐司礼正是其中之一。
而用惯了T的导演都知道,唐朝作为堪称天才的词曲创作人,但凡T拿出手的作品基本都由唐朝操刀,时间久了,也不会有人特意去问一声词作是谁曲作又是谁。毕竟唐朝那样的人如果是拿来非原创的作品,无论如何也会事先说明情况。
他如果没说…那百分之百就是故意的。
“词曲作者是T前段时间刚收的新人,也就是站在唐导您面前的这位了。”元旭日也不卖关子,指着顾若河道,“我们当然不是妄想靠琴技来征服唐导,就是想让唐导感受一下,写得出《光影》这首歌的您剧组的演员,唐导认为她对《夜愿》这部片子的理解能力到位吗?这样的演员唐导真的不能再重新考虑收下她吗?”
顾若河:“…”元旭日卖安利的口吻时常都让她有冲动劝他放弃目前的职业去卖正儿八经的安利去。
唐司礼闻言却是真的感到意外,看向顾若河习惯性皱着眉头:“这首歌是你写的?”
顾若河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她跟唐朝几人说过《光影》的词曲作者并不是同一人,却忘了跟元旭日讲,但这个时候明显不是解释这件事的好时机。
唐司礼回想他后来看的顾若河试镜当天的录影,以及她来剧组第一天他亲自试的几段戏,而后问出与元东升当天在期会听到顾若河演奏这首歌后一模一样的问题:“你为什么试镜的时候不直接唱这首歌?”
顾若河怔了怔,脱口就讲出大实话:“我唱歌五音不全。”
唐司礼一脸“你当我傻”的冷笑:“你唱别的歌好好的,唱自己的歌反而五音不全了?”
“…”顾若河一时哑然。
唐司礼神情越见冷淡:“所以你就是这个德行最烦人,小小年纪…”
“如果我唱好这首歌呢?”顾若河罕见十分不礼貌地打断他说话。
唐司礼挑眉:“你唱不唱的好你自己的歌关我什么事,我还要替你买单了?”
“我跟唐朝说过,即便是他也不可能在短时期内写出比《光影》更适合《夜愿》的主题曲。”顾若河十分冷静道,“因为他们同时做很多事写很多歌,我花了两年时间却只写了这一首歌。而且因为我喜欢眉意这个角色,写歌时候本身也是从眉意的角度出发去写这首歌,如果她在戏里唯一完整对江烨华唱的是这一首歌,我相信效果一定会比原本的要好。再加上我对剧本的熟悉程度以及理解的程度,”顿了顿,她看着唐司礼一字字道,“即便唐导您真的想要再次重新为这个角色挑选演员,我只是希望您能再给我一次试镜的机会,因为我相信不会再有任何人对于这个角色的解读会比我更深刻。”
唐司礼不怒反笑:“谁给你的自信?”
“难道不是唐导您给我的吗?”顾若河目光半点不退,“一个月以前我的确没有自信敢说这句话,甚至您当时说角色原本钦定的演员是李芷芮,说实话我吓得脚都软了。可是这一个月以来我在剧组学到的东西,现在即便李芷芮小姐再一次出来与我共同竞争这个角色,我也自信绝不会输给她。”
唐司礼淡淡道:“还有吗?”
顿了顿,顾若河只考虑了一秒钟就选择实话实说:“如果下次再遇到像前几天那样的情况,我大概还是没有办法很冷静的处理。”
元旭日无缝接洽她的话:“可是现在既然有我在,那么她就绝不可能再发生那种事了,即便发生也根本不用她自己来处理。”
唐司礼与元东升堪称熟悉,对元旭日自然也不陌生,闻言冷哼一声,倒也没有反驳他这话,只目光冷淡看向顾若河道:“既然你这么自信,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明天收工以后你过来试两场戏,第一场是你自己说的换歌,第二场是你拍屁股走人那天本来应该要拍的那场戏。如果两场戏你都通过了,我就认可这个角色非你不可,否则你立刻走人,别再找一堆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来烦我,也别再在我眼前晃。”
元旭日:“…”唐司礼你可以的,帝国影视部的总监大人在你口里都成王二麻子了。
顾若河静了静。
她不擅长感情爆发的激烈戏的短板连习蓝都知道,又遑论唐司礼?
与其说唐司礼这是在刁难她,不如说他确实是在如她所言的,要让她证明自己的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而演唱《光影》…
安静也不过五秒钟,五秒过后,顾若河慢慢点了点头:“谢谢唐导,我会做到的。”
“最好是。”唐司礼轻哼一声,转身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却又突然停了下来,“我让你试的第二场戏,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刁难你?”
顾若河摇了摇头。
唐司礼淡淡道:“那是因为有人跟我说你那天晚上半夜两点还在打电话请教那场戏该怎么演。”
在根本不知道第二天还能不能继续演戏的情况下。
在一晚上连番遭遇挫折的情况下。
而那才是他答应再给她一次机会的最重要的原因。
*
唐司礼走了,而顾若河沉浸在那句“有人跟我说”之中,浑然忘却今夕何夕。
*
摆在顾若河面前的问题有很多。
像是那场感情爆发的戏。
她那晚与元东升在电话里对台词的时候的确感觉到酣畅淋漓,但她自己也很明白有些心结并不是说一两句台词试一两次戏就能放下,说到底还是元东升对她而言原本就与别人不太一样。再则她那晚与现在的心态又已经截然不同。
再像是演唱《光影》。
这问题对她而言其实是要比演戏更大。
可…
明明应该思考这些问题的她,却在打发了元旭日回到自己房间以后,脑子里反反复复都只回想着唐司礼的那句“有人跟我说”。
这几天以来,顾若河尽量让自己不要去想元东升这个名字这个人。
她心里总是分得清主次的。
或者说,她总是竭力的要求自己时刻清醒,分清主次。
她知道自己内心依赖元东升不同于他人,是以有一丁点涉及到工作上的事但凡这名字从脑海里跳出来也会立刻被她强行按压下去。即便与元嫣一起曝出丑闻后她内心极度渴望接到元东升一个电话哪怕一条随便什么短信,但她却装作从头到尾不记得有这么个人,装作完全没有在意过他从未试图联系过她这件事。
因为她想,工作上的事本来就跟他不相干,她最初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元东升,她隐隐害怕当她口中“元先生”这个称谓必须要发生变化时,改变的方向是“元总”而不是“元东升”。
而当这个称谓竟然真的要发生这样的改变的时候,她选择主动将“元总”两个字叫出口。
当不想跟他在公事以及他家人发生牵扯的意愿与她自己的前途相冲突的时候,她又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做出了对自己前途更有利的选择。
分清主次。
时时刻刻暗示自己,那个与自己没见过几次面、并不太熟的男人对于她而言其实并没有多重要。
偶然的相逢,无聊的时候一起吃碗面,有事的时候她选择她的前途,他为他的妹妹焦头烂额…就是这样浅薄的一触就破的联系而已。
可是为什么又要反反复复去想呢?
当唐朝跟她说他在意与元嫣完全无关的她的经历他连林栩文的事都查出来的时候。
当唐司礼跟她明示这个她豁出一张脸不要求来的机会其实大半功劳要归功于他那一句根本没必要特别讲出来的话的时候。
为什么又要反反复复想,那个人到底为什么这样一而再的管她的闲事?为什么在她跟他谈条件的时候却反复追问她到底得罪了谁?
唐朝说什么来着?有些事不要追问别人,要自己用心感受。
而她用心感受的结果…是感受了一个小时静不下心终于还是拿起手机写了一条不知所谓的信息,然后眼一闭牙一咬怀着“我就是偏偏要作死”的心情按下了发送键。
信息发出去不到十秒钟,那边的电话就直接回了过来。
牢牢盯着那个不断闪烁的“元”字,顾若河一时陷入激烈的心理斗争。接?好尴尬,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害怕。不接?岂不是显得她很心虚,事实上她那条信息也没说错什么呀…
铃声响了已经快一分钟,即便那边始终耐心十足,可再一声之后,电话应该就会被自动挂断了。
鬼使神差的,顾若河在自动挂断的前一秒按下了接听键,战战兢兢将手机拿到耳边,听那边劈头问道:“什么叫虽然很谢谢我帮了你但是以后不要再因为元嫣的关系再对你诸多关注?”
原本的两分心虚在这声质问里瞬间消退的一干二净,顾若河没什么情绪牵了牵嘴角:“就是字面意思,元先…元总是元嫣的哥哥并不是我的哥哥,没必要每次都因为元嫣顺带着也帮我,再说我那天利用了元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