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半晌，程孟哲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捋乱她头发：“好。”他无时无刻不想对她说感激的话，又无时无刻不在觉得，那些话都是多余。
想了想，两人还是先来到刚才陆云起和钟蕾蕾分手的地方，程孟哲向旁边一个小食摊的阿伯交代了两句什么，又带着陆云起离开：“我给陈伯说，等蕾蕾回来，就让她在这里等我们。有陈伯在，蕾蕾的安全不会有问题。”说着忍不住瞪她一眼，“倒是你，蕾蕾在这里也算熟门熟路了，你一个人到处跑，存心给自己找麻烦是不是？”
陆云起再一拳捶到他肩膀上：“好你个程孟哲，要不是为了你，本小姐能来这种鬼地方受罪？”
这死丫头，难道一点也不懂什么叫温柔？呲牙咧嘴地苦笑，程孟哲明智的选择不和她抬下去。果然见他不吱声，陆云起片刻又没了脾气：“我们现在去哪？”
说起这程孟哲只有笑得更苦，也不瞒她：“今天跑了一天，但大部分酒吧都不缺人，缺人的又嫌我时间太少。现在也只能往熟家跑了。”
陆云起好奇：“既然有熟人，为什么一开始不去？”
“所谓的熟家，就是我们以前打架闹事的熟家。”程孟哲笑得有些心虚，“或者是我以前驻唱过，可惜后来有人来闹事，又被老板‘请’走的。”
本来以为陆云起又要皱眉，谁知她也只是笑笑，颇为有趣的模样：“没想到咱们家阿哲，竟然连在酒吧唱歌都是个吃百家饭的。”
她说“我们家阿哲”的时候，程孟哲也刚刚注意到，两人竟然一直手拉着手，突然就觉得有些脸热，甩开她手去。陆云起则是从头到尾毫无自觉，万分奇怪地偏头看他：“你又发的哪门子神经？”
脸上的热度还没消散下去，程孟哲低咒，故作不耐烦大踏步往前走去：“走啦走啦，再这样慢悠悠，今晚也不用指望回家了。”
没见过这么神经的人！陆云起嘴里抱怨，却还是小跑上去跟住他脚步。
“齐哥，你再考虑一下怎么样？”
程孟哲已经把工资一压再压，那个名叫齐成的男人仍然只是似笑非笑地摇头：“你程少的名头这一带谁不知道，我们‘京都’小本经营，可养不起你这尊大神。”
程孟哲苦笑：“齐哥，咱们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你说这话不是存心挖苦我么。”
齐成正想开口，一直跟在程孟哲身边那个安安静静的小丫头却已经抢先道：“齐老板，你就同意程孟哲在这里唱歌好不好？他真的很有诚意，而且他唱歌唱得可好了，最重要的是，他已经不是‘道上’的人了，以后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她着重“道上”两个字。
齐成听得有趣：“小丫头，你念初中？知不知道什么是‘道上’？”
陆云起老老实实摇头，想了想再补充一句：“才不是初中，我念高一。”
齐成放声大笑。
程孟哲有些无奈，揉了揉陆云起的头发：“你到一边乖乖呆着，我跟齐哥说。”
“你说一晚上，人家也不一定理你。”陆云起撇嘴，觉得程孟哲这人实在太好欺负了，总是温温吞吞模样，瞧这个齐哥一脸精明样，他哪是人家对手。
齐成更觉逗趣：“小丫头，为什么说程少已经不是‘道上’的人了？”
“他答应过我的，以后要好好读书啊。”
陆云起答得理所当然，齐成笑得更欢，程孟哲尴尬和无可奈何之余，自然也只有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笑罢，齐成眼中总算多出些正经的颜色：“阿哲没有在我这里唱过，但在这条街也算唱出了名，人人都说阿哲在哪，就会带旺哪里的生意，可谓福祸双全。你要我相信你是福还是祸？”
这么说就是有戏唱了？陆云起有些雀跃，程孟哲依然不咸不淡的模样：“我现在保证些什么，齐哥是见惯事情的人，也会觉得那都是空谈。我只能说，会做好分内事，既然答应了我妹妹以后不会惹事，也会尽最大的努力。如果以后因为我的关系而砸了齐哥的场子，我人在这里，任凭齐哥处置好了。”
程孟哲年纪虽然不大，但Z市稍微知点事的混混，也知道程孟哲跟了单伟杰好几年，是出了名的重承诺、讲义气，而且齐成眼下确实需要一个男歌手，想了想笑道：“阿哲你是聪明人，大家也都认识了这么久，我也不拐着弯讲话。你现在上去唱一首歌，我觉得行的话，用了你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程孟哲爽快点头，齐成在这一带，也算是为数不多的爽朗人，就是看准他这家店目前少人，程孟哲才来了这里。台上的女歌手刚唱完一首时下流行歌曲、天后王菲的新曲，亦是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注意听也能从刻意风尘的歌声里听出稚嫩来。想了想，程孟哲跟旁边的人报了歌名。
自小跟程孟哲一起听惯张学友，音乐刚刚响起，陆云起已经辨认出是张学友的一首很经典的粤语歌，叫《旧情绵绵》。
不再理会齐成的目光，陆云起安安静静坐到了一边角落里，这是她和程孟哲之间不成文的规矩，阿哲唱歌的时候，陆云起永远不会分心去做其他事。
“回头当天的一切像泡影，原来天荒地老总会明，这晚上此刻的心情，我再盼望仍然让你知，梦里难平。为何痴心的感觉未冷冰，然而始终没法可决定，我带着不该的表情，与你对望悠然象已经，没有事情…”
和着拍子跟唱，一曲完毕，陆云起起身疯狂鼓掌，亦湮没在一大片尖叫的女声当中。
程孟哲走下来的时候，齐成就已经笑开，一拳落在他肩膀上：“你小子，少拿歌声来堵我，谁跟你有‘旧情’？”
敢情这首歌是某人为了得到工作而刻意为之，陆云起抿嘴偷笑。
程孟哲笑容中多了两分真诚：“有没有旧情，我心里有数。一年前要不是齐哥你顺手帮过我一次，我现在只怕也很难再站在你面前。”
倒是没想到程孟哲还念着那点小恩惠，说到底齐成当时也确确实实是顺手，换了路边的小猫小狗只怕也没什么区别对待。并排站着的两人，少女眼中是明显的期待和雀跃，少年却依然一脸风淡云清的笑容，齐成摊了摊手：“看来我的消费者们都很喜欢你的歌，既然如此，送上门的好东西，我也没有理由再往外推。”
欢呼一声，陆云起一脸兴奋地抓住程孟哲的胳膊：“我们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程孟哲无奈，眼前齐成明显揶揄目光，只得笑叹一声：“我妹妹不懂事，齐哥你别见怪。”
“怎么会？”望陆云起一眼，齐成笑道，“难为你有个这么关心你的妹妹。反正已经在这里了，不如今晚就开始上第一天班？”
程孟哲有些抱歉：“晚一点我还得送妹妹回家，不然怕她父母担心，恐怕唱不了两首。”
“没关系。”既然已经是手下的员工，齐成倒也大度，“你去唱两首，我去把右右找来，平常这里都是她负责，你以后上班的时间和工资，都跟她商量就好。”
程孟哲又上台唱了两首歌，齐成已经领了右右过来，几人在一旁交谈，陆云起没什么兴趣，只是坐在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喝纯净水。半个小时后程孟哲过来，两人再次向齐成和右右道了谢，就转身出去。
一路蹦蹦跳跳，陆云起明显比程孟哲还兴奋。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出门找工作，而且一次就成功，对象还是程孟哲，想想都忍不住笑出声。
程孟哲突然想起一件事，跟她说：“晚上回去我跟陆叔和红姨解释，如果他们两位不同意，你也别跟他们顶撞。”想了想又道，“以后不许再来这里，就算有别人也不行，除非我知道。”
“小老头。”陆云起冲他扮个鬼脸。不答应却也不反对，这是她应付某人的一贯策略。
摇了摇头，程孟哲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心里盘算什么，暗想自己跟这丫头一起，还真得未老先衰，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成了货真价实的小老头。想起她今天一天都在学校，就问道：“今天在学校玩得高兴吗？”
自己又不是去玩！陆云起撇了撇嘴，刚想回话，突然想起雷霆，不由苦下脸去。
——困扰
两人从酒吧出来，先把等在街道口的钟蕾蕾送回家才又回自己家，陆永辉和方红俦还没回来。在外面已经吃了晚饭，两人各自回房去。
有一下没一下捋着湿淋淋的头发，陆云起考虑半天，还是觉得应该跟程孟哲商量一下，不然心里老是七上八下。一想到明天还要去学校面对雷霆，她身体已经比脑子先动一步，“噌”地从床上跳起来，几步走到程孟哲房门前，举起的手却又迟迟敲不下去。跟他怎么说呢，说雷霆对她有意思？这样会不会太白烂，他又会不会多想…
一声轻响，陆云起立刻惊醒过来，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开，她纠结中的男主角正站在门口，很是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她：“干嘛傻站在这里不进来？”
咧嘴送他一个无比假讪的笑容，陆云起进房，在他书桌前落坐，依然拼命擦头发，搜肠刮肚的找话题不果，她眼珠乱转之下却又被书桌上一张纸吸引了注意去：“与你相见，触你笑颜，那种温暖，模模糊糊放心间。记得当时，你天真烂漫…”还没念完已经被程孟哲劈手夺过去。
“你进来到底什么事？”
脸上有不自然的红晕，连干咳都太大声。陆云起越看越可疑，扔掉手上的毛巾转而去抢程孟哲手上纸张：“好你个程孟哲，看上谁了，赶紧老实交代！居然敢背着我偷偷给女生写情书，快拿给我看，快快快！”
手举得老高，程孟哲连连叫屈：“你又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哪有写情书？”
“背着不给我看，现在被拆穿了又不肯承认，那还不是情书？”陆云起整个人几乎吊在程孟哲身上，“什么相见啊温暖的，哼，这不是情诗，难道是高中语文课文？”
哭笑不得，程孟哲耐心地把身上的无尾熊卸下去，又耐心地把她安置在椅子上，再耐心地把纸折好放进上衣口袋里：“听着，这个不是你想像中的什么情书，更不是要送给哪个女生，你别再乱想了，现在去乖乖睡觉，OK？”
看某人耳边的红晕连现在都还没退下去，陆云起并不是太相信他的说辞，依然做垂死挣扎：“让我想想，当时天真烂漫，那不就认识很久…啊，我知道了！”她猛地又从椅子上跳起来，痛心疾首指着某人鼻子，“程孟哲你这家伙，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竟敢妄想染指我们蕾蕾！”
揉了揉额角，程孟哲头痛地看她：“我说，陆大小姐，你的想象力会不会太丰富了点？”
“明明是你自己被我逮住了贼赃现在反咬一口，还敢怪我？”陆云起倒是越说越来劲，嘴巴翘得能挂上两个油壶，“我不管，臭小子，你今晚给我说清楚！”
其实这件事不管是真是假，都跟她没什么关系。自然她自己是不会这样想的，更不会去想她为什么一定要阿哲跟她“说清楚”。
瞧她不依不饶的模样，程孟哲越发头痛，心知今晚是无论如何逃不掉了，小心思考着措辞：“其实呢，这个真的不是给其他女生了，是我特意写给你…”
他话没说完，陆云起再一次尖叫一声跳起来，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写给我？程孟哲你你你、你兄妹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乱伦？”她此刻过度激昂的神志至少已经跨越身体本身九万里。
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程孟哲不知这是今晚第几次揉额角：“你最近每晚不早点睡，又在看什么莫名其妙的电视剧？”思想竟然被荼毒成这样，看来他果然应该跟红姨好好谈谈这个问题了。
不自在的干咳两声，陆云起老老实实坐下：“其实也没什么，真的是很正经的电视剧，你别又去跟老妈乱说。”
正经的电视剧会让这些小孩子满脑子乱伦的思想？翻个白眼，他决定不再跟她纠缠下去：“总之呢，这东西确实是写给你的，不过就不是你脑子里想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现在你给我立刻回房去睡觉，写好了我自然会给你看。”边说他已经把她往门外推。
“等一下等一下！”死死拽住门，陆云起就是不肯出去，“人家的头发还没干，现在还不能睡觉，再说我来找你有事啦！”
认命地抓过毛巾帮她擦头发，程孟哲示意她“说事”。
“就是…”吞了口口水，这下轮到陆云起拼命思考措辞，“你知道我们学校不久就有个校庆，我呢，最近就帮叶砂她们搞文艺活动，然后呢，那个活动就规模挺大的，要花不少时间…”
“讲重点。”某人平板板的声音不那么客气地打断她。
“重点，嗯、重点就是…”陆云起又想到托词，打个响指，“重点就是叶砂死活要拖我下水，本来唱唱歌吼两嗓子也就是了，还有可能要跳舞诶。”
皱了皱眉，程孟哲有些无奈：“你小学一年级已经被选进校舞蹈队，可以说从小跳到大，这有什么好拿来说的，其实你今晚到底想说什么？”
“小学跟高中差很多好不好…”嘀嘀咕咕瞟向某人越来越黑的脸，陆云起终于意识到巴巴跑来找他诉苦是一个多么大的错误，可惜现在不说看来也走不了了。咬一咬牙，她决定豁出去了，眼一闭，脖子一伸：“他们都说雷霆好像喜欢我可是大家都知道叶砂喜欢雷霆他总是对我那啥那啥的我现在对着他就想跑可是我们又都是朋友而且最近又要每天见面所以很别扭了事情就是这样！”
一口气说完，半天没听见反应，陆云起眼睛睁开一条缝，上方漂亮的面孔似笑非笑：“就算有不怕死的男生竟然会喜欢你，也不用大声到让左邻右舍都听到吧？”
脸上迅速蹿红，陆云起简直想挖条地缝钻进去。
欣赏够她难得一见的窘态，程孟哲这才慢悠悠开口：“你刚才说了一大堆，我都没有听到最重要的那一句。”
“最重要的？”
点了点头，程孟哲凑近她的满脸问号，两人面面相对，陆云起刚刚退烧的脸立即又有了向煮熟螃蟹发展的趋势：“重点是，你喜不喜欢他？”
“当然不喜欢！”陆云起立刻就跳了起来。
程孟哲摊手：“那不就得了，你又不喜欢他，把他当成朋友而已，为什么要觉得心虚？又没做错事，干嘛要害怕面对他们？所以每天还是自自然然，用你自己的方法跟他相处，这样就好了。”
良久陆云起点了点头：“你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程孟哲笑眯眯：“当然有道理。”
“我又不喜欢他，哦？”
“没错。”
“又不是我做错事，对哦？”
“就是这样。”
“所以我完全不用心虚嘛。”
“完全不用心虚。”
“所以…”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乖乖去睡觉，一觉睡醒，明天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于是陆云起就浑浑噩噩回房去睡觉了。
关上房门，程孟哲轻吁一口气。貌似前两次见面时，已经察觉到那个雷霆对云起的不同。现在连迟钝的陆云起都开始烦恼，想来那个男生真的做得很明显。
那自己呢？自己此刻的心情又是怎么样？
胸口忽然有些闷闷的，程孟哲竟然有种自己财产被别人抢去一半的感觉。想想却又失笑，他现在这种心情该不会是老爸嫁女儿吧？
——微妙
第二天再到学校时，众人投票敲定了高一年级的公演节目为男声合唱，女生舞蹈，音乐则选了那天陆云起和易玲提议的《明天会更好》。至于跳舞具体的人选，自然要等到假后才能从各班挑选。于是这几天叶砂、陆云起与另外几个女生就负责研究碟片和拟定舞蹈动作。
“真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啊！”一口气喝下半瓶百事，陆云起终于从一上午的忙碌中缓过气来，擦擦嘴巴中气十足地感叹。
背后一人拍她肩膀，陆云起心里一紧，直觉就要跳起来，却在听到那人声音时又瘫了下去——是钟丘。
在她旁边坐下，钟丘连连摇头：“要不要那么大反应，活像见了鬼似的。人家雷霆好歹是学校众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被你这样残忍对待，自尊心会受不了的。”
陆云起有些尴尬，虽然昨晚自以为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不过事实再一次证明现实和想象是有差距的。她早上一进到学校，昨晚堆了一夜的高墙就在见到那人的瞬间轰隆隆华丽丽的倒塌下来。
叹一口气，陆云起异常真挚地看着钟丘：“蚯蚓你觉得我有什么好？或者身上有什么别人拍马也赶不上的闪光点？”
青天白日之下钟丘硬生生打个寒颤，毫不犹豫地翻白眼：“我跟你认识十五年，你身上别人拍马也赶不上的缺点，就算闭着眼睛我也能数出一大堆。至于你有哪点好，”他也回她一个异常真挚的抱歉眼神，“老实说我还真没看出来。”
难得没心情反驳他的亏损，陆云起连连点头：“你也这么想吧，我也觉得是这样。那你说这个雷霆到底有什么毛病，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对我感兴趣？”
“为了彰显他的品味独特、与众不同，顺便再爱护残缺人士的美好心灵呗。”
陆云起如果不是真的累得一点力气也没有，一定会跳起来把旁边这风言风语的家伙暴打一顿。
钟丘显然也察觉了她的这种意图，终于大发善心决定不再逗她，上上下下打量她两眼得出结论：“老实说，你这人虽然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可取之处，不过一副皮相还真长得不错。”
陆云起没好气翻个白眼：“拜托，叶砂才是咱学校公认的大美女好不好，要说咱年级长得不错的女生还真不少，蕾蕾也比我漂亮啊。”
“你倒也不用这么贬低自己，类型不同而已。”钟丘难得实话实说一次，“排除长相，你的性格也不错，应该是比叶砂蕾蕾更容易让人喜欢的类型。”
“真的？”陆云起狐疑地看他，“那为什么你从来不给我好脸色看，总是一见我就恨不得痛扁我的模样？”
于是钟丘黑线了。
上天作证，他真的已经尽力了，无奈眼前这一女的实在不怎么像女的。更老实的说，他从小到大都想不通，那些喜欢陆云起的男生到底看上了她哪一点。
“最近比较烦，比较烦，比较烦…”陆云起继续当怨妇，“为什么在我这么烦的时候，偏偏还要我来这里累死累活，烦上加烦？唉，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天作孽，犹可恕，自误交损友兮，不可活。”钟丘摇头晃脑。
“损友？”陆云起调头看他，冷笑，“恐怕我眼中的损友，不巧正好是某人眼中的仙女吧？”
钟丘百年难得一回的红了一张老脸。
“其实你喜欢叶砂什么？”陆云起对这问题还真有些好奇，她和钟丘一起长大，自然知道这家伙从小就对美色免疫。
瞟她一眼，钟丘站了起来：“说真的，跟你一比，我还真觉得叶砂像个仙女。”
抡起剩下的半瓶水就朝着钟丘背影砸过去，陆云起破口大骂：“死蚯蚓，你个没良心的，老娘诅咒你一辈子找不到老婆！”
于是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雷霆目光照样时不时落在陆云起身上，易玲依然花痴钟丘，钟丘就比较含蓄，至少要隔个三五分钟才看叶砂一眼，陆云起就逮着这一眼猛瞧。
饭吃到一半，连易玲这粗神经都看出不对劲了，不过没等她开口，雷霆已经先一步问出来：“有什么问题？饭不合口味？”他打量的是陆云起那一方桌子周围的油渍和饭粒。
“不是，当然不吃，饭很好吃。”陆云起立刻堆满假笑，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讲完一句话立刻又垂下头去猛扒饭，鉴于心里有鬼，于是连连被呛连连咳嗽。坐在她旁边的易玲和钟丘极其无奈，一个拍她的背一个拿水给她。陆云起喝了一口水，眼见一张面巾纸递到眼前，顺手接过，刚说了一个“谢”字，抬头见是雷霆，于是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那口水再次哽住，“噗”地全喷了出来。
满桌狼藉，众人同时黑线。
陆云起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半晌雷霆率轻咳一声：“我已经吃饱了，大家还要吃的话，我们再点几个菜吧。”
盯着这一桌的汤汤水水，还有人能吃得下去才有鬼。
于是买单，出天香楼。
陆云起实在惭愧极了：“都是我的错，你们吃饱没有，没饱的话我请客好了，前面有家羊肉串味道很不错…”
“好！”易玲声音响亮，当机立断。
“呃？”反而陆云起自己没反应过来。
“我说，”易玲笑眯眯，“我还没有吃饱，你就请我吃羊肉串和冰粉好了。”正好她垂涎那家的冰粉好几天，只可前最近实在被钟丘剥削得太狠。
陆云起目光呆滞地绕过众人脸上，各自笑眯眯和却之不恭的神情都差不多，于是陆云起又懊恼得想打自己嘴巴了。真是，他们没吃饱管她鸟事，她是多的哪门子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