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看到照片上这个美丽的女人了吗?这下面躺着的,就是西西真正的妈咪。”她看着西西,眼中再一次泛红,“妈咪把西西养到这么大,可是像西西平常看的电视中的那样,辛辛苦苦怀中西西到肚子变得大大,再很痛的生下西西的妈咪是她。妈咪那时候生下西西,很痛苦,于是来不及照顾西西,就上了天堂。”
西西困惑的看着石碑上尹碧心的照片,再看沈孤洁。一滴眼泪落地的声音,却是站在最后面的楚云驰。那眼泪也同时砸在沈孤洁心上。
“西西过来。”让西西跪在墓前,沈孤洁柔声道,“叫妈咪,然后给妈咪磕头。”
西西乖乖叫妈咪,再乖乖磕头,不知为什么,看着尹碧心的照片,鼻子便也跟着酸了起来。
“西西第一次看到楚叔叔,是不是就很喜欢他呢?”引导西西看向站在后面的楚云驰,乍然亮起来的眼神,让沈孤洁更是心如刀割。
西西愣愣的点头。
沈孤洁微笑着看她:“楚叔叔,就是西西的爹地,以前西西的妈咪走丢了,爹地一直在找妈咪和西西,现在终于找到西西了。”
西西依旧愣。
“快过去啊,西西,”沈孤洁笑着推她,“那个就是西西的爸爸,是西西一直很想认识的亲生爸爸哦。”
西西双眼大大亮了一下,便情不自禁走过去。她跨第一步时,沈孤洁眼泪已经落了下来,沈青琅上前一步,她立时俯在他怀中,无声痛哭。
楚云驰抱着西西,一时也不知是悲是喜。多年的愿望似乎就要实现,但是他从未想过沈孤洁对西西的感情会如此深厚,而且善良心软的出乎他的意料。
墓地呆了一会儿,一行人便又驾车回去,自然还是回沈青琅的别墅。就眼下来说,似乎谁都不想把事情变得更糟而当真采用法律的途径。楚云驰手中实证虽然多,但是沈青琅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不必要的时候,他不会主动招惹他。况且沈孤洁,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愿意和她闹到那样糟糕的地步。
晚上照常哄西西睡觉时沈孤洁问她:“西西是想跟妈咪在一起呢,还是想和爹地一起生活?”
西西迷迷糊糊的回答:“西西想跟妈咪、青琅爹地和爹地在一起…”
沈孤洁再一次红了眼眶。
这一夜沈孤洁在沈青琅怀中整晚,原本惶惑的心,在那样始终坚定不移的温暖中,也渐渐感到安心,到黎明的时候,她想,自己也许是可以睡一会儿的。
抚着头顶下巴上的胡渣,她轻轻一吻印上去,叫一声:“青琅。”
他更紧的抱住她,于是沈孤洁安心睡去。
一大早就匆匆赶来沈青琅别墅的沈白微、江沅颢、沈决明、车芸、殷语谦、Vincent众人甫一进入客厅,看到的就是那两人相拥而握的画面。
车芸鼻头一酸,便转过脸去,江沅颢却是不自觉握拳。
还是殷语谦轻咳一声,叫道:“青琅。”
沈青琅应声抬头,他并没有睡着,只是不想怀中好不容易睡下的女子因为一点异动而睁开眼来。
示意众人别出声,沈青琅刚要抱她进房,沈孤洁下意识的就抓紧他手臂。沈青琅连忙低声安抚,又吻她光洁的额头,江沅颢控制不住的一声冷哼中,沈孤洁却还是醒过来。
沈青琅狠狠瞪江沅颢一眼,沈孤洁却茫然看着一屋子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人。
沈白微几步走近她,叹道:“我们都听说了,怕你…赶过来看看,谁知一下车发现都遇在一起了。”
沈孤洁闻言甚至笑了笑,惊掉众人眼睛。回头心疼的抚摸沈青琅已然有些红丝的眼睛:“我好歹睡了一会儿,你一夜都没合眼,要不进去睡一会儿,楚先生大概还有一会儿才会过来。”
沈青琅握了握她的手:“我去洗个澡,你先陪他们坐一会儿。”
点头,两人自然和和谐,看在其他几人眼中,自是各自看法想法都不同。
沈白微纵然为她担忧,见此情形却也噗噗笑道:“看你们两人,现在倒很是有些老夫老妻的味道。”促狭的眨眨眼,“怎么样,同居生活是不是快乐似神仙?”
没好气白她一眼,沈孤洁招呼几人坐下,转身去煮咖啡。沈决明不由皱眉:“沈青琅那家伙不待这么小气,这么大所房子连个下人都没有。”
沈孤洁微笑看他一眼:“你知道我向来都不喜欢吵闹和外人,青琅平常只请了钟点女佣定时来做打扫,况且家里也并不会时常一下子出现这许多客人。”
“家里”两个字听得江沅颢刺耳无比,直有股想要把这别墅给整个卸掉的冲动。
沈孤洁说完才注意到车芸,不由有些不安,暗中咬紧了唇。
沈决明自然知道她生活习性,点点头,却冲殷语谦冷笑道:“这一回的事情,貌似你殷大公子脱不了关系呢。”
殷语谦苦笑连连,看向沈孤洁的神色却心虚无比。
“决明。”沈孤洁无奈叫道,这家伙,一次对不起她,好像就要搞得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一次,他才能心安理得似的,摇头道,“这不管语谦的事,如果不是因为语谦的关系事先和楚先生认识,或者我才会当真承受不住。”
听她说话,殷语谦不由更为内疚。
“那么孤洁打算怎么解决呢?”所有人中Vincent显得最不感情用事的冷静,终于开口问出众人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沈青琅正好走下楼来。
沈孤洁咬了咬唇:“楚先生…”话未说话,门铃再响,沈青琅随时拿起遥控器开门,楚云驰风度翩翩走了进来。
众人中除了沈孤洁却没人肯给他好脸色,即使是他关系向来极好的殷语谦。
这情形沈孤洁几乎要笑出声来,她从前倒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些人有朝一日会因为她的关系而变得这样空前团结。
“各位早安。”楚云驰优雅的欠身,在沈孤洁对面坐下。
沈孤洁啜一口咖啡,开口:“我考虑了整晚,才想到比较折中的办法,希望楚先生听了,能赞同我的决定。”
楚云驰点点头。
沈孤洁续道:“我目前是不可能给楚先生肯定答复的,相信楚先生可以理解。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是,让西西和楚先生一起相处三个月,三个月后,再由西西亲口告诉我她的选择。她看着楚云驰,清晰道,“到那时无论西西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并且坚持到底。”
沉默半晌,楚云驰开口:“五年对三个月,这对我并不公平。”
“你们无法切割的血缘亲情,我同样可望不可即。”沈孤洁转过头去。
楚云驰不再说话。却是沈白微几人纷纷叫道:“孤洁…”
示意他们不要多说,沈孤洁紧紧握住沈青琅伸过来的手。面上笑容温柔而坚定:“我并不需要公平,这么多年我都自私的占着西西,这一次我只想要给我的西西应有的公平。”她一边笑着,泪如雨下,被沈青琅紧紧搂入怀中。
众人不语,良久楚云驰开口:“我同意你的建议。”
“楚先生。”温柔的安抚着沈孤洁,沈青琅神情语声,却绝不温柔,“我话说在前头,你别想要玩什么花样。三个月后,如果西西的决定让你不满意而你再反悔,即使你是西西的爹地,我也不会再留情面。”
沈孤洁擦干眼泪:“等西西醒来,我问过她,如果她没什么意见的话,就这样决定吧。”说出这句话时,她一整晚酝酿出的勇气,终于全部用完。
第三十七章:至爱离分
西西平静的答应与楚云驰去加拿大一起相处三个月。
沈孤洁松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却阵阵刀割般的痛。西西总是比同龄的孩子早熟懂事,有时她这个做妈咪的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
原本的律师没用上。三日后,楚云驰带同西西飞往加拿大,离碧城万里之隔的另一个国度。
沈孤洁并不见如何伤心,黯然却是藏不住的。
回去路上,沈孤洁问沈青琅:“西西走之前在你耳边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沈青琅笑:“叫我趁这几个月独处的时间,好好把她妈咪给吃干抹净了。”
沈孤洁开始思考究竟是沈青琅连开玩笑都这么高尚还是她连认真的时候都这么龌龊,想了想还是不耻下问道:“什么叫‘吃干抹净’?”
沈青琅优雅的耸耸肩:“就是你脑子里现在想到的那个意思。”
“这么说就不是我太龌龊,而是你真的太下流?”沈孤洁继续求证。
沈青琅叹气:“小姐,我转达的可是你宝贝女儿的原话,你现在是想要指着哪一个骂哪一个呢?我看你最好还是先反省自己怎么会把一个五岁大的小女孩给教导成这样。”
沈孤洁脸绿绿。沈青琅放声大笑。
沈孤洁心里离别愁绪终于也冲淡一点,听旁边那人道:“其实西西说的话也不是没道理。正好现在小宝贝蛋走了,她妈咪心灵空虚,我现在趁虚而入,是不是胜算就会大很多呢?”
转头看他,他依然专心开车,眼睛看着前方,说这话时,甚至连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没有。沈孤洁叹:“青琅啊…”
“想想的确是个好办法,那就这么决定了。”沈青琅笑得比花美丽。
沈孤洁低头,却说不出什么,她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
一切似乎有变化又似乎没有。
西西走了之后,沈孤洁全副精神开始放在习画上面。连沈白微这并不懂画的外行人,也能看出她画作的变化,却也说不上来。
还是那样的笔,还是那样的纸,还是那样的风格,但当中韵味,却是越发的叫人读不懂。
从前沈孤洁总觉得心里装满事情和情感的人习画是对画本身的不尊重,后来发现这想法错了。一幅没有感情的画,就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充实的是表面,内里却干涸。
Steven帮她报名国际画艺大赛,她开始专心一致的画一幅画。沈白微依然会在她忙碌的时候搬一台电脑坐在她身边。
事实上沈孤洁每天都很忙,忙得没有时间理会沈青琅传说中的追求。
他每天送的花,她既不能扔,也无法说服接受,只有任它们摆在画室,再一支支枯萎。
他的邀约她总是以忙来推脱,其实他们就住在一起,除去那些被他硬挤出来找她约会的时间,每天大部分时候他们其实仍旧在一起。
再比如对外他总介绍她是未婚妻,而她笑着解释他的玩笑,说两人只是兄妹。
西西走了,她心里的感觉只有自己清楚,纵然他想尽办法来让她开心起来,她却没有办法接受他用这样的方法。即使明知一切只是玩闹,她依旧承受不了,于是唯一能做的就是统统拒之门外。
有时候,沈孤洁想,自己是可以陪在他身边一辈子的,只要他需要。但却不是已这样暧昧的形态,她会越发的承受不住,西西走了,她不想自己另外一个最重要的人,也渐渐开始跟自己把心分割。
沈孤洁作画,如琢如磨,如痴如狂。
她终于还是辞去了帝国的工作,除了画作,她已经无法再兼顾其他。
西西走后的第十五天,她递上参赛作品,Steven只看,什么都没说。
那幅画的名字,叫“亲缘”。
车芸来的时候,沈孤洁正对着满室的画纸与墨香发呆。见到她,很是有些惊喜。
两人到阳台坐下,泡两杯咖啡。
车芸看眼前愈发沉静、形态却更见薄弱的女子,想起第一次见她,那时也是薄弱,却是刻意的藏低,现在的她更美,却实实在在清减,开口,第一句话却是说的那个人:“Rain这些日子,很是苦恼。”
只有她一直坚持叫他Rain,沈孤洁看着她,她依然那么美,天生的巨星风采,但是她自己心中的念想,却已不知变更多少。笑:“谁让他自己没事找事,明知我最近忙,还给我找些麻烦。”
“孤洁。”车芸恼火的叹息,“他不是没事,事实上他非常的忙,你为什么却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对他的烦恼视而不见?”
视而不见吗?发呆半晌,沈孤洁没头没脑答她:“连车芸都觉得我应该对他一时性起的追求有所回应,车芸不会吃醋的吗?”
车芸咬唇:“可是他不开心。”
沈孤洁苦笑。这群女人可真可笑,沈白微被江沅颢甩了,却还指望着她能给江沅颢机会。车芸一腔痴心没人顾,反过来让她去接受那个人。
现在流行“我的失败与伟大”吗?
“车芸。”她认真道,“如果真的不能放开,就好好去努力一回。这几年,除了等他,其实你还为自己做过什么呢。”
车芸抬头看她。
沈孤洁悠悠叹息:“断了自己的后路,自然不会再后悔。”她笑,“即使我曾经多么爱江沅颢,当我该做的都做完了,其实现在想想也没什么了。”
“或者是你心里从来没有真心信任江沅颢,或者你最爱的人并不是他。”
“或者。”沈孤洁啜着咖啡,“或者车芸靠近他之后,就会发现那男人并不是你想要的,或者车芸下一秒转身就会遇到另一个人。更或者车芸可以让他明白,什么是爱情。”
车芸不语。
“这么多年,他总是把我的事当成首要。”沈孤洁轻叹,“车芸,其实你知道,他不懂爱情。”
以前或许不懂,现在…沈孤洁眼眸深处的惘然和犹疑让她看得心中一动,最后一句话毕竟没有说出口。
车芸走后不久,沈青琅就回来了。进门就问她:“听说车芸今天过来,有什么事情找你么?”
“如果想二十四小时查看我的动向呢,我不介意你在家多雇佣几个人。”耸耸肩,沈孤洁似笑非笑。
沈青琅神色闪过一丝恼怒。
近来两人的相处总是变得敏感脆弱,貌似一触即发的样子,所以沈青琅不想冲她发脾气,但是她说的每句话,好像都无时无刻不向他原本就不怎么样的脾气挑战。
沈孤洁觉得自己不过说了一句实话而已,想不明白他做什么这么生气。耸耸肩,她转身离开。
“沈孤洁!”咬牙切齿的声音,她转身,脖子已被一只手大力卡住。她想起不久以前,也有另一个人这样满面怒气的卡她的脖子,他甚至就在一旁看着。这么快就变成他了呢。呼吸有些困难,沈孤洁依然笑出声来。
颓然放手,沈青琅心疼搂她:“洁儿…”
“沈青琅,”挣开他,她退后两步,喃喃,“不要让我连你也无法面对。”
“其实你想要怎么样呢。”隔片刻,她又笑道,“其实你明明知道,无论你要什么只要可以我都会给你。”她的笑容心酸的让人想哭。
沈青琅上前一步,焦躁而苦恼:“洁儿,你为什么不明白…”
“不明白的是你。”沈孤洁转身向楼上走去,“我爱你胜过任何人,恨你也会多过任何人。”任何人都可以无视我的感受,唯有你不可以。
她想,也许他们之间,是她懂的太多,而他懂的太少。其实他不明白,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想要留在他身边,可是她越来越变成自己最无法忍受的那一种人。
一个半月后,大赛结果,沈孤洁获奖。
那一幅“亲缘”,让大赛的评委看得落泪。
这一幅画沈孤洁用半生的感情作成。这半生她最爱的三个人,她的母亲,她的女儿,她的哥哥。
他们之间什么都有,唯一没有亲缘。
她看到过母亲的自杀和女儿的出世,无论绝望或是希望,都强烈的让她无法承受。
那其实只是一幅很简单的画。
那幅画表达的情感是,如果你爱我不若我爱你,那么我们终身不要相爱,终身不用分离。
她其实是惧怕了失去和分离。如果不去拥有的前提有用,那么她就用心的遵守。
第三十八章:擦身而过
电视定格在那个画面,那一幅名叫“亲缘”的画,沈青琅一直看、一直想。
仿佛又回到从前那个对着她受苦、难过而只会看着心痛却什么都做不了的少年。
那时候的心境他永远不会忘记。
他曾发誓,有一天,当他回到她身边,这一生,绝不会再让她吃苦受累,他会让她幸福,让她快乐,让她活得像真正的她自己。
那个少年时无忧无虑、明快活泼的女孩子。
十年努力,他终于回来了,如愿把她留在身边。可是她依然在受苦,也许比从前更苦,因为这一次的苦,总有那么一些原因,是为了他。
全世界,他最爱她,她最爱他。但是他们爱,从本质上,那样的不同。
什么时候开始像爱一个女人那样爱她?也许是再次回来第一次见到她,也许是无数个在她家蹭饭醉倒的晚上,也许是他接任仪式上伤透心情却勇敢无畏的她,也许是这么多年为她做过太多努力让他不知不觉爱,更也许,从许久许久他完全察觉不到的时候开始爱。
他的爱只试着表达了一点点,她已经惊慌失措的竖起了全身的刺。他们彼此伤害。
她并不爱他。
沈青琅想,这么多年,从踏入这中间的第一天,从不情愿,到努力,到用心,到势在必得。这么多年,他究竟为了什么?
他是不可以让她伤心的。
幼年时的沈青琅,全心全意,永远不会让沈连翘伤心。长大后的沈青琅,失去了一切纯真的明朗的东西,却依然永远、永远不会让沈孤洁伤心。
门响的瞬间,他顺手关电视。
沈孤洁疲惫进门,见沙发上他的身影,不由愣,随即皱眉,走过来夺去他手中的东西:“又在吸烟。”
沈青琅冲她笑得温柔:“想事情时顺手,下次不会。”
习惯性的在他旁边坐下,沈孤洁沉默良久,方静静开口:“今天,和Steven一起见了世界著名画家Mike&#;sen,他非常欣赏我的作画风格,希望我到目前他执教的墨西哥画院留学。”
沈青琅端起咖啡,手指头也没有多动一下,唯有自己知道心跳都几乎要麻痹,问道:“你怎么说?”
再静默,沈孤洁半晌开口:“我说会考虑几天。”
喝一口咖啡,沈青琅只觉入口全是苦涩,无奈笑道:“看来今天想工作是太多了,好久没煮过这么难喝的咖啡。”
微微侧过头去,沈孤洁无意识把玩手中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你知道,西西走了之后,我…”
“上次都说了以后别回来这么晚嘛,我困死了,先去睡,你也早些休息。”沈青琅说完起身,快步上楼去,脚步声全是仓促,不愿,不愿再多听她说一个字。
看他背影半晌,沈孤洁端起那杯残留的咖啡,微啜了一口,皱眉,的确苦,眼泪大滴大滴滚落下来,落在早已冷却的杯子里,一圈圈褐色的晕浅浅荡开,那么漂亮,谁能想到那么苦。
起身,她径直走进他的书房,没有开灯,直直便朝着那个方向走去,取出长长扁扁的盒子,她打开,抚着手中光滑的触觉,细如丝的弦,眼泪掉得更厉害,这么多年,沈青琅,你都是在做些什么?
陷入疯狂的忙碌之中,沈孤洁这些天早出晚归到甚至连和沈青琅碰面的机会都没有。
沈青琅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也不愿去探究。他总有些隐隐约约的感觉,那些她忙碌着的事情,他不会喜欢,一丝一毫也不会喜欢。
这天江沅颢约沈孤洁吃饭。沈孤洁赶到时,才发现不止江祈英、许言思夫妇在座,甚至连沈白微也在。
江沅颢在她耳边轻笑道:“我说爹地妈咪要请你吃饭,白微紧张得立刻死皮赖脸蹭过来,生怕我爹地把你给一口吃掉的模样。”
沈孤洁失笑,走近与三人打招呼:“江先生,江夫人,白微也在。”
江祈英招呼她坐下,这才笑道:“一直想找个机会和沈小姐正式道歉,正好白微过来,就留下了她,不然怕沈小姐饭也不愿意和我这糟老头子吃。”
沈孤洁心中暗笑,现在自己和青琅关系所有人都知道,江沅颢和白微相处也还算融洽,自己对他基本上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自己乐得大方。嘴上依然笑道:“江先生太客气了,从前我对江先生也多有不敬,您是长辈,不要和我计较才好。”
江祈英连连客气。
许言思关切道:“孤洁,你这些天还好吗?自从…自从西西离开,我就想见见你,谁知一直也没机会,我真的很担心。”
沈孤洁淡笑:“谢谢你,伯母,我没什么事,西西也只是暂时离开我而已,这些天忙的都没什么时间想这件事了。”
沈白微立即道:“Steven说那个Mike邀请你留学墨西哥,是不是真的?”她今天过来另一件事就是兴师问罪,天知道这女人这些天发的哪门子疯,整天说忙,连她也不见。
江沅颢身体明显僵硬片刻。
沈孤洁浅浅点头,笑:“还没决定,可能会考虑过去吧。”
“沈、孤、洁!”沈白微恨得咬牙切齿。
沈孤洁亲昵的捏她精致面颊:“放心吧,臭丫头,不管走到哪里都绝不会忘了你的。”
沈白微脱口而出:“那大哥呢?他会同意你去?”
沈孤洁微窒,随即再笑:“当初可是他死活拉我去学画的,如今一切后果自负。再说,”她低头浅笑,“不管我做任何事,他都一定不会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