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或许也是看出这个,所以才会又给了她披风。
谢青梓忍不住的想:自己这却是遇到了好人了。只可惜自己却是连名字都忘记问了,不然的话,倒是该问问对方的姓名,他日有机会自己也该报答才是。就是不知她这样莽撞无礼,又没有知恩图报,对方会不会觉得她没有教养和礼数?
一路这般心中思绪复杂的想着,最后谢青梓也是到了山门上,这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已经走到了目的地了。
仰头看了一眼在石阶顶上露出来的那一点雄伟的屋顶,谢青梓深吸一口气将别的思绪都压了下去。眼下,最重要的事儿,还是要去见老夫人才是。至于对方的身份,或许之后可以向庙里的师傅们打听。对方想来也是来了这里的。
谢青梓自也是不可能这般狼狈的去见老夫人。所以先借了一间房屋换衣裳梳洗,又同时请庙里的师傅帮着去跟老夫人禀告一番。
等到谢家老夫人甄氏身边的大丫头珍珠过来的时候,谢青梓倒是堪堪将自己收拾妥当。不过走了这么久,又吹了风,加上眼底淡淡的青色,倒是也仍看得出精神头不如以往。脸上的神采也是有些黯淡。不过唯独那一双眼睛,像是雨后被洗过的天空,依旧清澈无比,仿佛随时都能荡出涟漪,又漾出光来。
珍珠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谢青梓,心里头倒是暗暗的有些吃惊了——本来不管是谁,听说谢青梓忽然来寺庙了也都是惊讶。而如今看见谢青梓身边连一个丫头也没跟着,竟是独身一人前来,她这心里头,自然难免是更加复杂了。
不过珍珠和谢青梓也是熟悉,所以倒是也没过多揣测,当即便是诧异的问了出来:“怎的大小姐竟是一人来的?”
谢青梓自也是早就料想到了珍珠必是会问,而且珍珠一直跟着老夫人,必也是迟早都会什么都知道,当即便是也就苦笑一声:“此事儿说来话长,我却是不好先跟珍珠姐姐你说。等我见过祖母……对了,珍珠姐姐,祖母肯不肯见我?”
珍珠被谢青梓这么一问,倒是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许久才蹙眉看着谢青梓道:“大小姐这是什么话,怎的好好的竟是这样问起来?老夫人怎么会不见大小姐?听闻大小姐来了,老夫人吓了一大跳,忙让我过来带大小姐过去呢。”
珍珠自是没必要撒谎的。谢青梓微微松了一口气,觉得大太太陈氏应是还没来得及写信给老夫人。不过这一口气放松下来也没多久,她却是又忍不住的苦笑了一下:这样一来,那自己又要怎么开口将这个事儿说给老夫人听呢?
这还真是个难题。偏还是个避不开的难题。
谢青梓情不自禁的想:倒是还不如祖母已是知道了这些日子谢家发生的事儿,如今倒是还能看出祖母对自己的态度。
“劳烦珍珠姐姐带路了。”谢青梓很快也就将自己心头的情绪压了下去。横竖这事儿也是瞒不过,那也没什么可瞒的。到时候只管说了实话也就罢了。
谢青梓将来时的包袱提在手里,那里头有换下来的裙子,以及那个披风——披风自是不能叫旁人瞧见的,毕竟那是男子的东西。叫人瞧见了,也不知会如何乱想。所以她将那披风放在了包袱最底下,这样一来,叫人发现的几率倒是不大。
珍珠想着谢青梓也没带丫头,便是理所当然的伸出手去道:“大小姐将包袱给我罢。我帮小姐提着。”
谢青梓微微一犹豫,到底还是将包袱给了珍珠。这些是她的东西,底下的丫头婆子们却也是不敢随意乱动的。
珍珠带着谢青梓直接就去了老夫人甄氏的院子。因是常客,所以每一次过来老夫人都是住在这个院子里的,既是清净,又是方便老夫人前去佛堂参禅。
谢青梓走到了门外,却是不知怎的莫名就生出了一股子胆怯来。
以往她还不甚明白“近乡情更怯”这话的意思,如今她倒是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来的时候还十分期待着能快些见到老夫人呢,可是现在……她却是真怕了。明明之前她也是十分期待能早些有个结果,省得提心吊胆的忍受煎熬。可是现在……她还是只觉得害怕,怕结果和她期待的全然不同。
不过珍珠却也是没给谢青梓太多的缓和时间,便是直接撩开了门帘,笑着道:“大小姐快去吧。老夫人等着你呢。”
谢青梓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脚跨入了屋中。
入鼻的首先是一股檀香味儿——这是常年礼佛的人屋里从来就不会断了的味道。接着她便是听见了木鱼和低微念经的声音。
谢青梓对于这一切都是十分熟悉,而后她便是自然而然的往左边看去——果然老夫人正在佛龛之前低声诵经。
老夫人甄氏虽然听见了谢青梓进来的声音,可是也并未立刻抬头,而是念完了一那一篇经文之后,她才放下手里的佛珠和木鱼,在丫头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而后看了谢青梓一眼,眉目柔和而慈祥,语气也是微微带着点嗔怪的宠溺:“你这丫头,好好的怎么冒雨上山来了?真是叫人心都悬了。”
听见这话和这再熟悉不过,甚至闭着眼睛都能听出来是谁的声音,谢青梓张了张口,却是还未曾说出一句话,蓦然眼泪却是就这么掉了下来。
心里的委屈仿佛也是蓦然有了缺口,一下子就汹涌泛滥起来,恨不得一下子就从那缺口里都奔腾发泄了才好。而越是委屈,她的眼泪就是越忍不住。吧嗒吧嗒的直往下掉。
第18章 风波起
越是委屈,她的眼泪就是越忍不住。吧嗒吧嗒的直往下掉。
老夫人甄氏看着这个架势,倒是吓了一跳。忙拉住谢青梓的胳膊,既是狐疑又是心疼无奈的:“这到底是怎么了?怎的倒是哭得这样伤心起来?”
老夫人哄了好一阵子,倒是这才将谢青梓哄得不哭了。不过与其说是哄,不如说是情绪发泄过了,所以自己也就不想再哭了。
老夫人替谢青梓擦干净了脸上的泪,又叫珍珠打了水来给谢青梓洗脸。不然一会儿脸上绷得紧紧的,难受不说,对皮肤也不好。
而老夫人越是这般千娇万宠,谢青梓的心里头就越难受。她抿了抿唇瓣,将手从老夫人手里抽了出来。只是一时之间却又是心乱如麻,所以倒也是开不了口,只能欲言又止。
老夫人觉出不对来,便是疑惑的看住了谢青梓。沉吟片刻,自己便是先坐了下来,随后直接道:“府里出事儿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谢青梓应了一声,而后便是在老夫人面前跪了下来,最后才低声道:“祖母别着急,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小事儿罢了。我今日过来,便是特意将这个事儿和祖母说一说。”
老夫人打量了一眼谢青梓,似有些不相信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到底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了,纵然心头揣测诸多,到底还是按捺住了,只平和的等着谢青梓说。
老夫人四平八稳的气场也是影响了谢青梓,直让谢青梓也是平复了许多。将心一横,牙一咬,谢青梓便是索性直接道:“府上近日来了个认亲的,和大太太长得一模一样,跟我是一天的生日。”
谢青梓这话说得不那么明白,算是委婉含蓄的。不过老夫人甄氏这辈子经历了多少风浪?听过多少隐晦的话?当下一听这个,立刻也就猜出来了:“所以,大太太便是信了,觉得那姑娘才是她亲生的女儿,你不是。”
谢青梓强忍着难堪,轻轻应了一声,末了又道:“的确是十分相似。只怕真的的确是真的……”
老夫人没看见阮蕊的样子,自也是没立刻露出自己的意思来,只沉吟了一阵子后又忽然这般问了一句:“那大太太相信了之后呢?有如何了?可是给你委屈受了?”
自己这个儿媳妇,她自问是了解的。一则是气性大,什么事都有些不依不饶的。二则总是争强好胜,不管什么都喜欢抢先领头。三则就是爱钻牛角尖,一旦认定了的事儿,很难回头。
而此番大太太这般一旦认定了谢青梓不是她的亲生女儿,想来也是不会态度好到哪里去的。
老夫人想着谢青梓既是都委屈得来寻自己了,可见自己这个大儿媳妇办事儿的确是有些过了。毕竟,谢青梓是老夫人她自己一手带大的,自然也是了解谢青梓性子的。
谢青梓张了张口,然而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摇摇头讷讷道:“大太太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后来又出了一点小事儿。阮蕊用了我做的胭脂之后,脸上又红又肿。大太太认定是我动了手脚,因是嫉妒阮蕊。。”
老夫人甄氏这下也是维持不住镇定了,狠狠一皱眉:“还有这样的事儿?”
谢青梓低着头,想起当时的情景,便是只觉得自己眼眶又有些忍不住的发酸。不过到底她还是将这些情绪都是强行忍住了,末了才又将当时的情况轻描淡写的说了一遍。
许多事情当时惊心动魄,气愤无比,可是这会子这般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她反倒是不觉得那么气愤和难受了。
最后,谢青梓道:“大太太一心认定了阮蕊是她的女儿,有满怀愧疚。大太太会这样我却也不怪大太太,毕竟……只是,我却是不愿受这样的污蔑,不管如何,请祖母还我一个清白罢。”
老夫人看着谢青梓摇着唇瓣强忍住不哭,可是眼泪都却是随时都要掉下来的样子,便是禁不住的是心里一疼。登时不由得便是伸出手去,用帕子替谢青梓将眼泪擦了擦,又嗔怪埋怨道:“你这孩子,怎的又哭上了?你看还说不是委屈你了?你连母亲都不叫了,改叫大太太,若说是心头没有怨气,你说我信吗?”
谢青梓自是无从反驳,嗫嚅片刻之后,到底还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哽咽得几乎浑身都是颤抖:“祖母,我该怎么办?母亲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
这些惶恐担忧委屈,她是从不敢表现出来的。但是这个情绪,才是她压在心底,最让她难受不安的东西。
叫了十多年的母亲突然这般不肯认她了,甚至连她那点和平公处的奢望都打破了,她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就像是那水中无根的浮萍,无依无靠的飘来荡去,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自己的根在哪儿了。
老夫人倒是已经很久都没见过谢青梓哭成这样了,跟个花脸的猫一样,看上去可怜无比。
老夫人伸手替谢青梓顺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这傻丫头,且不说这事儿是真是假,只退一步说就算你不是大太太生的。可是毕竟也是在谢家长大的。除非有人来要也就罢了,不然难道她还能将你赶出去?再说了,她纵不要你了。还有我呢。”
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娇娇,大太太舍得,她还舍不得呢。
“至于胭脂的事儿,只要不是你的做的,谁也不能冤枉了你。姑娘家的名声清白何其重要?哪里能这般胡来?”老夫人微微眯了眯眼睛,神色却是凌厉了几分来。
顿了顿,也不知老夫人甄氏想起了什么,她忽然又这般郑重问了一句:“不过这些都是我的意思。至于你呢?你是什么意思?”
谢青梓一愣,一时之间倒是有些没能明白老夫人的意思。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既你来找我,却也是信任我的。所以我也不瞒你。若你真的不是谢家的血脉,纵我竭力留下你,却也有许多东西会和以前不一样。当然,这也就是一个前提,你未必就真的不是谢家的血脉了。”
老夫人说的这种情况,谢青梓自然也是早就想过了。她当下沉默片刻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哽咽,这才又轻声道:“不瞒祖母说,我是想过这些事情的。甚至祖母你也不想要我了,我也是想过的。”
“哦?那我若是也不要你了呢?你又待如何?”老夫人不由得挑眉,倒是微微有些诧异。
谢青梓面上微微一红:“那我就求祖母。若是祖母不肯心软,我便是……便是与祖母分析实情,说服祖母收留我。”
“哦?你倒是说来我听听,我倒是真好奇,你会怎么样说服我。”老夫人见谢青梓不似方才那般了,便是索性继续逗她。
谢青梓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与老夫人说了实话:“我毕竟也这么大了,就算留着用来联姻,那也是不亏的。而且相熟的人家都知道我是谢家的大小姐,突然这大小姐换了人……外头自是要议论纷纷的。祖母也好,谢家也好,都是爱脸面的,自然不会想要给人这样议论的机会。况且都说家丑不可外扬,那么自然更是不能真让别人知道我不是谢家的血脉了。”
谢青梓说得头头是道,条理清晰。可是老夫人听在耳里,却是蓦然只觉有些心酸——这孩子到底是想了多少东西了?想这些的时候,心中又该是怎么样的感受?
谢青梓从出生起没几日就一直在她跟前长大,一点点的,小猫儿似的人变成了肉嘟嘟的胖娃娃,又变成了牙牙学语满地乱跑的小姑娘,最后再长再长,就变成了现在这般亭亭玉立花骨朵一样儿的大姑娘。
况且,谢青梓是孙子辈里头一个,成日在她跟前晃悠,感情更是非比寻常。就是这会子,她想到大太太陈氏也不知怎么委屈了谢青梓,她心里头也是只觉得心疼和恼怒的。
大太太陈氏忒不知好歹。出了这样大的事儿,竟也是不曾叫人知会她一声。反倒是将此事儿瞒得静悄悄的,怪道怎的还来信劝说她干脆多住一段时间,等到大老爷回来了,正好一家人一同过来拜佛,而后再一道回去。
却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这头瞒着她,那头却是留着那个叫阮蕊的小姑娘,而后又这般委屈谢青梓,大太太打的是什么主意?不就是想着给阮蕊一个正儿八经的身份了,叫她就算反对也是无用么?
她这个儿媳妇,对她可是防范得厉害。
不过这些念头不过是一转而去,老夫人拍了拍谢青梓的背脊:“真是傻丫头。你母亲糊涂了,我却是不糊涂。你纵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可是你在我跟前多少钱了?你不是我孙女,谁是?”
老夫人这般维护的话,却是叫谢青梓一下子又想哭了。她忍着哭意,几乎是用哭腔道:“祖母也别因为我和母亲吵起来闹得不痛快。我只求祖母在将来大太太或是拿我联姻的时候,帮我把把关,好歹给我找个好人就成。或是留在谢家,一辈子侍奉祖母,那便是更好不过了!”
到底是小姑娘,一下子就将心里头最害怕的东西说了出来。
而这番话,则是叫老夫人却也是一下子忍不住红了眼眶。只是她却是扬起手来,重重打了谢青梓肩膀一下:“胡说什么?谢家的姑娘就不会嫁得差了!那又不是卖东西!“
老夫人心里明白,若是没人跟谢青梓说过什么联姻什么的混账话,谢青梓一个单单纯纯的娇怯小姑娘,会想到这些事情?还怕成这样子?
第19章 开明
老夫人甄氏心中那些思绪兜兜转转,不过面上却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来。甚至也没问谢青梓什么,只是看着谢青梓哭的眼睛通红,肿得跟桃儿似的,便是不由得心疼:“你这傻孩子,当时便是该请我回去给你主持公道才是。不然叫人写封信与我才是。倒是白白养了你这么多年,这点变通也不会。”
谢青梓乖乖的听着老夫人的训斥,心里非但不觉得委屈,反倒是只觉得暖。像是冬日喝了一口热汤,那股子暖意便是充斥了整个胸腔。她本以为老夫人多少也是有些不能接受这事儿的,或是态度多少也会有些变化的。
可没想到……老夫人竟然如此轻易就接受了此事儿,更是丝毫没有变化。
“傻丫头,你是上了谢家的族谱的,就算不是大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也不是谢家的血脉,可是这十几年的感情,难道是假的不成?”老夫人拍了拍谢青梓的背脊,有些心疼:“你这孩子,就是想得太多了。我在一日,总会护你一日。怕什么?“
谢青梓伏在老夫人的膝上,几乎是又要哭出来,最后她也的确是哭了出来,“哇”的一声哭得几乎整个人都抽了过去。
最后谢青梓在老夫人的膝盖上也不知哭了多久,最终精疲力尽的才睡了过去。这一觉倒是睡得沉,连老夫人叫婆子将她抱去了床上也是不觉得。
老夫人站在床边看着谢青梓蜷成一团,面上兀自还带着泪痕的可怜样子,而后看了一眼珍珠,轻叹了一声:“小时候,我就觉得青梓这孩子和谢家人没一处相似的。本以为只是长得不那么像罢了,可没想到……”
珍珠早已经是被这件事情震惊的无以复加了,即便是过去了这半晌,也是没能缓过劲儿来。此时听闻老夫人这样说,倒是心底一揪心,不由自主便是这般问了一句:“那老夫人对大小姐……”
老夫人笑看珍珠一眼:“你也以为我会跟大太太似的,因为这个连十几年的祖孙感情都不顾了?再说了,就像是青梓自己说的,她又不是男孩儿,迟早都是要嫁出去的,也不会分了谢家的家产,我为何不能留着她呢?昔日就算是嫁了人,也是替栩哥儿多添了个好姐夫,将来也能帮着栩哥儿几分,这有什么不好的?他们姐弟两个感情深厚,并不是一句没有血缘便是能断了的。”
“再说了,从她才几天的功夫就抱回来到了我跟前,养到这么大,我可舍不得。”老夫人揉了揉眉心:“看着她委屈了,我这心里倒像是在挖肉似的。”
珍珠听着这话,便是抿唇轻笑了一声:“回头叫大小姐多孝顺老夫人您才是。”
“她本就是个孝顺孩子。谢家这么多子孙,哪里比得上她贴心?”老夫人也笑,随后便是慢慢悠悠的踱了出去。珍珠跟在后头,最后关上门,让谢青梓在里头好好睡觉。
只是她们二人不知道的是,这头门关上之后,谢青梓便是越发用力的将自己蜷成了一团,而后又眼角又缓缓沁出泪滴来。不过唇角却是止不住的上扬的。
出了屋子,老夫人看了一眼珍珠:“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准备回府罢。最后再给三位老爷一人休书一封,叫他们都赶紧回来一趟。”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却是被瞒得滴水不漏,她这心里不痛快不说,更是觉得这谢家的家风,是该好好的整一整了。大太太陈氏这般来了个人什么都没查清楚就这般,着实也是将她这个长辈无视了,更是将自己当谢家的家主了。倒是真真儿霸道得很。
老夫人冷笑一声:“我还没死呢,她就这般。这些年来,她因了青梓是我养大的,我又给老大纳了妾,她便是一直面服心不服的,对我怨气大着呢。可我倒是要看看,她是不是还能上天去了?!“
珍珠看着老夫人动了真火,倒是有些痛快。想了想,便是又将谢青梓之前狼狈的样子说了:“听庙里师傅说,大小姐来的时候却是极其狼狈,脚上裙摆上都是泥水,也没个马车丫鬟护送,可见也是费尽了辛苦才来了庙里。说起来倒是也叫人后怕,大小姐这么一个人出门,若是遇到歹人怎么办?”
“怕也是被逼急了。”老夫人心里比谁都明白,当即冷笑一声:“青梓的性子你也了解,不是真逼急了,她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儿?而且之前我叫人回去送东西,也没一点风声漏出来,大太太这是诚心的瞒着这事儿呢。”
顿了顿,老夫人神色又冷了几分,透出一股子毫不掩饰的厌恶来:“再说了,当初若不是她自己非要那个时候回娘家,哪里又会出这样的事儿?孩子就算被掉包了,又能怪得了谁?这会子,只怕她想起这个事儿来,还觉得是我这个做婆婆的的错呢。觉得若不是我当时给她不痛快,她也不会在即将临盆的时候出门,也就更不会遇到这趟事儿了。”
珍珠听着老夫人这些话,也不插嘴,只安静听着。等到老夫人说完了,便是贴心的捧了茶水给老夫人喝。
谢青梓包袱的披风却是叫另一个丫头叫琥珀的发现了。琥珀本是得了老夫人的吩咐想拿包袱里的脏衣裳去洗了,可没想到却是发现了这么一条披风。
当下觉得事情有些重要,便是忙不迭的与老夫人禀告了。
老夫人沉吟了一下,看了看那披风,半晌才看了一眼珍珠:“珍珠你看呢?”
珍珠心里自也是有所猜测的,便是低声道:“可能是路上大小姐遇到什么人,然后得了这个披风遮挡风雨的。看大小姐这般珍重的样子,想来对方应也是帮了大小姐,且看着不像是坏人。而且大小姐这样,也不像是吃了什么亏的。再看披风质地,对方只怕也是非富即贵。并不是寻常人家的人。”
“所以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谁也不许走漏风声,琥珀你将东西原封不动的放回去,只当是从来没看见过。只等着青梓自己处置了这披风就是了。”老夫人一面颔首一面如此言道,而后又笑了一笑,倒是颇有些豁达的意思:“青梓是个懂事的孩子,从来都是有分寸的。且让她自己去办就是。再说了,孩子大了,难免也是有自己的秘密了。咱们只当是没瞧见也就罢了。“
珍珠抿唇偷笑:“老夫人这般开明,可是大小姐的福气。”
“什么福气不福气……”老夫人笑了一声,倒是颇有些感慨:“说起来,倒是我才是有福气,这老天爷倒是白送给我这么一个贴心漂亮的孙女儿。也就是她现在还小,再过两年,也不知多少人要羡慕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