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歉疚不安是多少有一点的。可是阮蕊的态度……让那一点点的情绪早就消散不见了。
“若事情是真的,谢家不管对我是留还是打发我走,我都绝无怨言。我感激谢家对我的养育之恩,可是对你……我却是并不觉得我低了你一头。”谢青梓收回目光,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再认真不过的道:“阮姑娘,不管如何,既大太太认可你。以后咱们总归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做这么多事儿又是为什么?我纵留在谢家,也并不会碍你什么事儿。所以,既是如此,我们和睦相处又有何不可?大太太看着也高兴……”
“你倒是想得挺好。”阮蕊禁不住冷笑了一声,眼神却是更加的冷淡了。她就这么盯着谢青梓,几乎是咬牙切齿道:“凭什么你要留在谢家享受这一切?这些都是我的!你还想留在谢家当大小姐享福?真是不要脸!我为何要跟你和睦相处?至于抬头不见低头见,那就更可笑了。你一个赝品,凭什么和真品平起平坐?你以为你是什么?你就是个贼,偷了别人的东西,偏还光面堂皇!”
阮蕊这些话一句句的都是直戳在了谢青梓的心上,一时之间谢青梓面色也是有些惨白起来——说句实话,她纵然再怎么劝说自己不必介意,可是这些话到底还是让她觉得不好受的。
被人无端端辱骂本就已是让人不痛快的事儿了。可是偏偏她甚至还不大好还口。若真闹起来,她心里比谁都明白事情结果会是如何——只怕大太太还是依旧会偏心阮蕊的。
她不愿再经历,也不愿像是个泼妇一般和阮蕊对骂起来,所以便是如此这般的情况之下,她到底还是不愿意将事情闹大。所以并不曾还击,只是平静道:“这件事情阮姑娘好好想想罢。你此时与我说再多,其实也并无什么作用。哪怕你真是谢家血脉,真真做主的还是老夫人他们。”
哪怕是昔日,她再怎么深得老夫人的宠爱,可是老夫人却也同样不会为了她做出什么太过出格的事儿。就算是偏爱,也表现得有限。
所以,阮蕊自同样也是如此。
阮蕊却是仿佛被这句话激怒了一般,蓦然就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猫儿,一下子就几乎跳起来,怒目瞪着谢青梓,她恶狠狠道:“是,你的确是很聪明。你也说得很对。可是有一件事情你却是忘了!那就是你到底是大房的女儿,若是大太太容不下你,你就是说再多也是白搭!大太太或许看在脸面上将你留着,可是只怕却也是另有目的——”
阮蕊说到了这里时,便是露出一个形容恶魔修罗的微笑来,目光里如同生出了钩子来,死死的拽住了谢青梓,似要将眼前这个集了世间能形容出来的美好词语于一身的少女拉进地狱去,用那些脏污罪恶狠狠的将那些洁白清澈的东西染得再看不出来原本的样子才好。似乎也唯有这样,才能够让她觉得痛快和舒服。
只听得阮蕊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言道,语调却是轻松的恶毒:“毕竟养了这么多年,你以为谢家会放你走?别做梦了,哪有这样的好事儿呢?就算拿去联姻,不也是挺好?你说是也不是?”
阮蕊的声音仿佛带着毒的利刃,狠狠的捅伤了谢青梓的同时,更让她浑身冰凉,整个人都是忍不住轻轻战栗。
然而即便是如此,阮蕊却还犹嫌不够一般的继续言道:“你长得这般好看,又有好名声,你说若是拿去联姻,想来必是能卖个好价钱。大太太到时候信任我,我便是可以与大太太出谋划策——你放心,到时候我必给你找一门好亲事儿。”
阮蕊说完了这话,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倒是忽然自己咕咕唧唧的就笑了,笑声越来越来大,越来越大,几乎是笑得乐不可支,前仰后合。
而谢青梓则是如坠冰窟。她自是不傻,心里比谁都明白,这就是阮蕊想让她不痛快,所以故意说出来的话。可是……饶是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战栗。因为阮蕊这一番话……极有可能是真的。
谢青梓攥着手指,嘴唇青青白白的,看着就让人觉得可怜。
而阮蕊看着,却是只觉得痛快。
谢青梓恍惚了好一阵子,忽然又回过神来,然后看住了阮蕊:“那胭脂其实并没有问题是罢?其实是你故意弄出来陷害我的,是吗?”

第13章 决断

谢青梓恍惚了好一阵子,忽然又回过神来,然后看住了阮蕊:“那胭脂其实并没有问题是罢?其实是你故意弄出来陷害我的,是吗?”
阮蕊登时忍不住笑了,笑得微微轻颤,笑得如同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你说呢?”
阮蕊虽是没直接承认,可是却是显然的就是那个意思。
谢青梓攥紧了手指,有些不可置信:“为什么?你的脸就不疼吗?”
阮蕊又笑了:“这一点冒险都不敢,哪里会有效果呢?做生意的都是知道一句话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连付出都不想,又怎么会有回报呢?“
谢青梓看着阮蕊,好半晌才将心底的情绪压下去,而后又向着阮蕊认真一颔首:“承蒙阮姑娘教诲了。”
阮蕊被谢青梓这般轻描淡写的态度却是又刺激了一回,登时脸色就越发难看了。
谢青梓倒是已经平静下来了,至少面上看来是如此。
阮蕊看着谢青梓这般做派,登时便是从心底涌出了一股子的厌恶反感来——这般模样,到底是做给谁看的呢?戴了面具一般,装着从容优雅的样子,好像如此便是能够高人一等了一般。
再掩饰不住心头的情绪,而后阮蕊便是站起身来,看着谢青梓冷笑道:“横竖此事儿过了之后,到底你会如何……你便是祈祷罢。”
谢青梓微微挑眉:“是吗?如此,那我便是会好好祈祷的。”
阮蕊深深看了一眼谢青梓,笑容如同参杂了冰碴子,又冷又锋锐:“但愿你可别后悔求饶,一直保持住现在这般悠然自得的样子才好。”
谢青梓听着阮蕊这般明显的带着讽刺的话,倒是也不恼,只不咸不淡道:“既是这样,我定会尽力让阮姑娘满意的。”
阮蕊嘴上没得了什么好处,冷笑着走了。
阮蕊一走,谢青梓面上的淡然也是维持不住,登时就沉了下来。阮蕊的咄咄逼人,她如今倒算是彻底明白了。她虽然之前觉得阮蕊对自己是有敌意,可是到底也没太当回事儿,只觉得阮蕊是对这么多年流落在外是有怨气罢了。就像是小姑娘之间的互相不喜欢一样,纵嘴上恶言相向,可真要做什么,却也不至于。
可是阮蕊对她,显然已经超出这个范畴了。
毕竟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但凡是爱惜自己些的人,都是做不出来,而但凡不是那般的深仇大恨,也同样是做不出来。若换成了是她,必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来的。
面对阮蕊如此的态度,她倒是真也有几分怕了——毕竟,阮蕊现在已是让大太太认可了。若真像是阮蕊说的,大太太真要将她拿去做联姻的工具,她又能如何?
别说她不是谢家正儿八经的小姐,就算是,大太太决定了,她也反抗不得。毕竟婚姻从来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意不是吗?
这般一想,恐惧就像是一只手,死死的将她的心都拽住,让她整个人都是坐立不安起来。
她自是不愿意这样坐以待毙。
所以谢青梓很快便是做出了决定。叫了竹露过来,低声道:“你去见一见三太太。问问她有没有法子让我混出府去,我想亲自见一见祖母。”有些话写信却是说不清楚明白,还得当面说才好。
而且,她若是亲自去见老夫人,却也是能够不给三太太惹麻烦不是吗?
毕竟,若是送信,事后大太太追究起来倒是瞒不住。可是她自己出府去找老夫人,却没法追究三太太了。
竹露倒是悚然一惊:“主子想出府去?这……”虽然女子也不是没有出行的,可是出去的时候都是前呼后拥的,带足了人手的。
谢青梓却已是打定了主意,当即只道:“去罢。我自有成算。”
竹露只得去了三房那边,借口说说给谢青檀送花样子。
好在大太太只是禁足了谢青梓,倒是没不许竹露等人出入,所以倒是顺利的能传传话。
三太太在得知了谢青梓的意思,倒是好半晌都惊得没说话,许久才又道:“这样倒也是个好法子。而且亲自去见见老夫人,倒是比写封信妥当。毕竟见了真人和不见真人的感受也是不同。”
三太太没说的是,继续留在府里,谢青梓也不知会再遭遇什么事儿。而且大太太那头必然也是写信给老夫人了的,谢青梓亲自去见见老夫人,老夫人本来就疼谢青梓,如此一来,老夫人见着了谢青梓,便是更加的容易心软一些。
谢青梓这孩子,她也是从小看到大的,自然也是盼着谢青梓能有个好结果的。不管是不是谢家的血脉,却也是在谢家这么多年了,和谢家的姑娘也没什么区别了不是吗?
三太太心中怜悯,所以自然也应得爽快:“既是如此,那我筹谋筹谋,此事儿还是尽量早些才好。你回去让大丫头好好准备着,我这头有了计划,再让三丫头过去跟她说。”
比起送信,这个看似难了些,可是麻烦却是更少些。
三太太自也是知道,这也是谢青梓替她考虑,不想给她带来麻烦,所以才会如此。而正因谢青梓这样的细致体贴善解人意,她才更不舍谢青梓被委屈了,才会愿意这般能帮就帮。
谢青梓得了三太太的许诺,登时便是松了一口气。不管如何,她去见老夫人一面,结果是怎么样,她也都可以甘心了。至少,她没坐以待毙不是吗?
或许用这个词语形容也并不合适,只是眼下阮蕊步步紧逼,她却是真心觉得若是不做点什么,她只怕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而另一面,荷风倒是也带回来了好消息。荷风将那一盒胭脂拿了回来。
谢青梓将那一盒胭脂翻来覆去的看了半晌,却也是没看出有什么异样来。最后她咬咬牙,便是干脆用指尖在那胭脂上一抹,直接就往自己手背上涂抹。
荷风被谢青梓这样的动作吓了一跳,忙不迭的按住了谢青梓的手,而后颤声质问:“主子想做什么?这东西也不知到底有没有问题,主子怎敢——”
“若是不试试,我怎么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呢?”谢青梓倒是平静自若,盯着指尖那一抹淡红色,丝毫犹豫也不曾有:“若是有问题,这个自然是要立刻销毁。若无问题,那么我见了祖母的时候,便是有了话说。”
而不管哪一样,她都是要以身试法。虽说她确信自己做的胭脂是没问题,必是阮蕊自己动了手脚。可是不试试,不确保这胭脂的确没事儿,她却是还真就不敢给老夫人看了。
阮蕊年纪虽小,可是心思却是深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既要去找老夫人,便是要确保万无一失,而不是再度陷入了别人早就织好的网子里。
荷风看谢青梓心意已决,便是也道:“主子既是要试,那就在奴婢身上试罢。却是别拿自己开玩笑!“谢青梓是主子,本就是金贵。再则谢青梓浑身上下肌肤无一处有疤,光洁细腻如同最好的羊脂白玉。她倒是也真不敢想万一真有问题,谢青梓的皮肤红肿溃烂的样子。
荷风说完这话,便是拉着谢青梓的指往自己手背上一抹。
谢青梓猝不及防,倒是被荷风得了逞,登时愣住了,按着荷风手背上那一抹红,倒是也慌起来,忙不迭的叫人送水进来给荷风洗手。这个时候,荷风和竹露依旧对她忠心耿耿,她心中早已是温暖,对她们便是与往日又不同起来。而眼下,一想到荷风的手可能跟阮蕊的脸一样,她便是心头更加愧疚和懊恼。
荷风倒是反而不怎么在意起来:“横竖只是手上罢了。咱们这些丫头成日里做活,手上也不细。倒是主子,可千万不能伤了手。不然岂不是枉费了这么多年的娇养?”
许多人家看亲,不仅是要看女子的面容,更是也要仔细看看手的。若是只脸美,手上却是难看,那也是会被嫌弃的。
谢青梓几乎红了眼眶:“傻丫头,若是有问题怎么办。我的手要紧,你的手难道竟就是木头了?再说了,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儿……”
荷风听着谢青梓这话,也是明白谢青梓没说完的话,当即便是斩钉截铁道:“主子自是比我们重要。主子好好的,我们也才能更好。所以主子却是更要爱惜自己才是。不管如何……我和竹露是自小服侍主子的,自也是要一直跟着主子的。主子可别想让我们离了您。”
谢青梓听着这话,便是禁不住破涕为笑:“真真是傻丫头,如今我都这般了——不过你这话我却是记着了。以后我必会爱惜自己的。”
荷风松了一口气,含笑点头:“主子有这样的心劲儿却是再好不过。”她和竹露悄悄讨论过这件事情,她们二人最怕的就是谢青梓自己堕了气势,到时候任人拿捏了去。那时候,日子才真真儿难过呢。只要谢青梓自己争气,纵然比不上以前,总也不会比那些庶女们更差不是?就算是作为养女,那也是主子!

第14章 计划

三太太给出的法子倒也是精妙。
三太太的意思是,既是要瞒着大太太,那么就干脆装扮成丫头出府去。到时候她打发了谢青檀出府去外祖家探望,而谢青梓就跟着谢青檀出府去了。
谢青梓仔细的琢磨了一下,倒是明白了三太太的意思:如此一来,且不说大太太什么时候能发现,到时候大太太也只以为是她自己混出府去,或是跟谢青檀串通了,倒是也不好再追究三房那边的事儿。
当然,如此也有弊端:她这般偷偷跑出去,只怕日后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只是眼下……却是顾不得那么多了。横竖只要老夫人认可默许了此事儿,就是大太太不痛快,也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就算真要说。她也觉得是值得的。就像是阮蕊为了陷害她,竟是不惜将自己的脸弄成那样一般。她为了自己,自然付出这一点也不觉得不合算。有得必有失,这句话却是再合适不过。
谢青梓同意了此事儿,更是将时间定在了第二日。
三太太会准备好马车,到时候谢青檀只需要将谢青梓送去约定好的地方坐车就成。
谢青梓问荷露要了一身她的衣裳,另外又准备了一点碎银和一张银票揣在身上。碎银是用来打赏车夫的,银票是留着万一应急用的。
一切准备就绪,荷风和竹露检查了好几遍,却是也都是不放心:她们两人明儿注定是没法子跟去的。毕竟谢青梓都是这般出府,她们如何跟着去?况且,她们还得留在飞花院里,尽力瞒着谢青梓已经不在府中的消息。
若是能瞒到谢青梓回来,那是再好不过。不过众人也清楚,定是瞒不到那个时候的,所以能瞒个一日两日,倒也是极好了。
谢青梓知道荷风和竹露的不安,浅浅一笑,如同清风徐来,花蕾盛放,莫名的便是让人想起了夏日里水面上那刚刚舒展了一两片花瓣儿的水莲花,娇羞怯弱叫人怜惜,却又觉得不可亵渎。
谢青梓轻声安抚道:“放心罢,三婶既是答应帮忙,那自是不会有问题的。三婶必会安顿好一切。你们只管安心等着。我就怕大太太知道了真相之后对你们……”
大太太的脾气她是了解的,震怒之下什么情面都是不讲,万一真要惩罚荷风竹露,只怕也绝对是雷霆手段。所以她便是又道:“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们也别想着丢脸不丢脸,只管将事情闹大就是。我身边可不能没了你们服侍。真出事儿了,你们只管找二太太求情。”
二太太虽然没有三太太这样热心肠,可是最是爱看热闹,所以为了看热闹,二太太必也是会出手拦着大太太的。
荷风和竹露二人应了,又心中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谢青梓心思灵巧——才不过是多大?考虑事情便是已能做到面面俱到了。也怪不得平日里老夫人总是称赞偏爱了。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两人才越发坚定跟着谢青梓是不会真差到哪里去的。
夜里谢青梓辗转反侧也是睡不着觉,半梦半醒的躺在合欢花的芙蓉洒金烟罗帐里,时不时的问一声:“什么时辰了?”
竹露也是同样睡不着,不过是熬时间罢了。每一次谢青梓问,她便是不遗余力的爬起来,看了时辰才与谢青梓回禀。
后半夜的时候,谢青梓猛然听见了一声雷响,虽然有些远,可是奈何声音却是大,登时就将她整个人都是惊醒了:“打雷了?”
竹露起身打开窗户看了一眼,而后便是皱了眉:“是在打雷,如今倒是还没下雨,却不知道一会儿是个什么光景。”这样的天,下雨自是声势小不了,可真下起雨来却是十分不方便。毕竟,谢青梓明日还要出门呢。
谢青梓也有些烦躁,不过很快却是又道:“下雨也好,出门都是打着伞的。届时将伞拿得低一些,也就没人认得出来我是谁了。”
仿佛是为了帮谢青梓一般,在谢青梓这话出口不到半个时辰后,果然就听见了雨声——雨落在屋上的青瓦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来。还有打在树上的声音。
雨声,雷声,风声,这些声音加起来,却是仿佛突然就带了些莫名叫人心安的味道。谢青梓听着这仿佛合奏一般的风雨之声,倒是也睡着了,比之前倒是踏实了许多。
次日清晨被叫醒的时候,谢青梓第一个反应是:雨似乎是小了许多了?好在倒是没停。
因离出门还早,所以她仍是如同往常一般,并不露出丝毫的异样来。碧青衣衫着在身上,倒是越发衬得谢青梓肤色白皙,身量纤细。而也越发让人觉得她像是被碧青荷叶遮盖住的那一支清雅的莲花骨朵儿。
竹露禁不住感叹了一声:“主子这般容貌,京城里倒是也少有比得上的。”
“瞎说什么?这天下美人何其多?不说别的,只说那凌波郡主,只说那林语绯林小姐,哪一个不是盛名?你也就是没见过那等绝色,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罢了。”谢青梓笑着摇头,末了便是又道:“说起来,我虽也没见过,倒是也盼着能有这样的眼福呢。”
不过,想见到这两人却是不容易。一个是寄养在皇后跟前的郡主,轻易出不得宫,一个是当朝首辅的掌上明珠,不管哪一个都是她轻易不得见的。
谢青梓也就是说说罢了,倒是也没真想过要见。
竹露却是不大服气,只执意道:“谁说主子就一定比不上她们了?主子如今才多大?再过个两三年,也不知又是什么光景呢。”现在谢青梓面上尚还带着稚气,所以也算不得多明艳娇媚,比不上也是正常。然再过两年,等到谢青梓眉眼长开了,那时候必就是不同了。
谢青梓也不和竹露继续说了,只摇头叫人将早饭端上来。
早饭刚用过,谢青檀便是果然过来了。谢青檀脚下穿着木屐,身上还披着蓑衣,头上戴着斗笠,倒是遮了个严严实实,也甚为有趣。见着了谢青梓后,她便是笑道:“大姐姐看我这蓑衣!好玩不?这是我表哥给我送来的。说是那些多雨的地方,人们外出都这样穿。可有趣了。”
谢青梓是知道谢青檀那个表哥的,却是三太太宁氏哥哥的嫡子,也是宁家的嫡子。小小年岁就跟着父亲走过不少地方做生意,倒很是送了些新奇玩意儿给谢青檀。
“倒是好用。”谢青梓笑着看着丫头帮谢青檀解了蓑衣,又换了软底的布鞋,这才拉着她进屋喝了一口热茶。
谢青檀眼睛咕噜噜的看着谢青梓转:“大姐姐还不去换衣裳?今儿却是要劳烦大姐姐与我提东西鞍前马后走一趟了。”
谢青檀说这话的时候,倒是分明的带着俏皮和狡黠,更是略带了几分亢奋,似乎为等下要做的事儿在兴奋不已。
谢青梓倒是有些理解谢青檀这种心态——但凡是做坏事儿的时候,谁也都是这般的一个心态。既觉得兴奋又觉得紧张。
谢青梓换了衣裳,又梳了丫鬟的发髻,头上的发饰也都是去了,只留了两根不起眼的银簪。一切妥当之后,谢青檀便是将原本的丫头留了一个在飞花院,而她则是带着谢青梓大大方方的离去了。
一路上谢青梓都是有些紧张,握着伞的手心都是在忍不住的出汗。不过所幸却是相安无事。一路到了三房那边,谢青檀拿了三太太准备的东西,便是又领着谢青梓往角门去了。马车早就在那儿等着,她坐一段儿谢青檀的马车后,便是换三太太准备的另一辆马车,然后直接出城去寺庙之中寻老夫人。
若是走得快,倒是中午光景也就差不多能到了。
只是让谢青梓没想到的是,路上却是碰见了阮蕊。
阮蕊也是出府,却也不知往何处去。见了谢青檀一行,便是笑着迎了上来,满脸的笑意:“三妹妹这是去往何处?”
谢青梓站在谢青檀身后,一刹那只觉得是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不过却也是强自镇定的站在原地,将头低下去,又将伞倾斜了一些。只盼着能让阮蕊瞧不见自己才好。
不然若在此时穿帮了,那这件事情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可言?
而失去了这一次机会,以后再想见老夫人,只怕也就是要等到老夫人回府才行了,真到了那个时候,老夫人还能听她的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