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皇后也没问朝堂上的事儿,只是和卫泽闲话家常,或是问几句风土人情。
圣上过来的时候,卫皇后和卫泽便是刚喝完了一壶茶。瞧着卫泽风尘仆仆,却是并无半点怨言的样子,圣上心头倒是也有几分歉疚:“今儿出宫之后,你便是多修整几日再去衙门报道罢。这一路风尘仆仆的,也是辛苦了。”
卫泽心知肚明圣上是什么意思,当下便是只微微一笑并不推辞:“那就多谢圣上厚爱了。”
卫泽接了自己好意,越发是显得心中坦荡没有怨气,圣上心里却是越发歉然,当即又道:“这一趟差事你却是办得极好,可有什么想要的,姑父便是与你做主了。”
圣上这般,倒是有些大赏的味道了。也更是让卫皇后都有些意外,当即微微蹙眉提醒了一句:“这可不妥,皇上却是太过宠溺他了。”
圣上听卫皇后倒是半点不维护自己的侄儿,便是知道卫皇后只怕又是怕人说闲话,当即便是笑看了一眼卫皇后:“这般又有什么?真真儿的却是太过苛刻了。这次卫泽办事办得妥当,我奖赏他也不是出于私心,你还担心什么?若是有人敢嚼舌头,便是让他来我跟前,我倒是要好好听听。什么人这样颠倒是非。”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似乎也是并没有什么可再多说的,当即卫皇后笑了一笑,却是并不多说了。
卫泽沉吟了片刻,倒是还真想出来一个合适的要求:其实圣上这话还真有些不好回,毕竟这话不是在朝堂上说的,他不能扯上升迁什么,或是与朝廷有关的。最后少不得便是只能说些私事儿罢了。
“上次凌波郡主抬爱,竟是让人上门来提亲的事儿,想来姑父也是知晓了。只是侄儿着实无意,所以便是推诿了。只是侄儿这般得罪了人,又有父母那头不满,侄儿压力甚大。所以侄儿便是想着,请姑父允了侄儿,能让侄儿娶了想娶之人,切莫让我父母插手,更别因了旁人便是勉强与我。”卫泽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缓缓而又直白的便是将话说了出来。
甚至,他连害怕皇帝也跟着旁人来逼迫与他的心思都是坦坦荡荡的表现了出来。
这般却是有些太过不懂规矩了。
不过圣上却是十分的喜欢他这点直白和直接,当下情绪只是转瞬即逝,随即便是“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孩子,倒是个无福消受美人恩的。凌波哪里不好,你竟是如此不喜欢她?”
卫泽实话实说:“凌波郡主哪里都好,唯独只是因为我不喜欢她罢了。故而却是无法做成夫妻。”
圣上一噎,最后苦笑摇头:“你这回答倒是不知该让人说什么好了。罢了罢了,我却是准了这件事情了。你这个婚事,便是你自己做主,我倒是要瞧瞧,什么样的女子能得了你的眷顾,竟是胜过了凌波。”
卫泽只是微微一笑:“感情一事,又何来胜负一说?姑父这话却是言重了。”
于是圣上便是只能点头:“这话倒也实在。罢了,反正你是个有主意的,让你自己做主又何妨?”
卫泽得了这话,心头倒也是松了一口气,而后便是又得寸进尺的看了一眼卫皇后,微微一笑道:“只是家里那头,还得请姑母说一声,不然那只怕他们却是不信。”
卫皇后又好气又好笑,却有是带着那么一点儿心酸:“这些琐事儿却是不必你操心了。难不成你姑父还能食言?倒是你,今儿回去便是好好歇着,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我瞧着都是替你心疼。”
卫泽应了一声,却是又看向圣上。圣上着人传话给他,要他回来之后先进宫给卫皇后请安,自也不可能是真的只是让他来请安。
果不其然,他便是听见圣上道:“我还有几句话要问卫泽,卫泽你陪我去小花园后头散散步。”
卫泽自是不会拒绝,当即便是亲自扶着圣上去了小花园散步。
圣上只让人远远的跟着,近处却是一个人也是没有留,最后才又问卫泽一句:“此番你前去,情况可凶险?那大堤可还能用不曾?”
卫泽听圣上这样问,倒是一下子反应过来,只怕那边的情况圣上却是早就清楚的,如今这样问……或许也是有些想保了那些人的。他心头微微一犹豫,最后便是轻声道:“姑父,大堤却也罢了。只恐怕再这么下去,民众却是现活不下去了。修建大堤,朝廷银子是给够了的,可是最后修建大堤的银子,一大半都是老百姓身上剥出来的。那么一大笔的银子,竟是这么不知所踪。姑父难道果真不追查?现在那边已是颇多怨言,许多人穷得连野草树皮都拿来当粮食了。”
再纵容贪官污吏,迟早便是一个官逼民反的结果。他却着实不愿,到时候领着兵将去讨伐这些手里连个像样武器都没有的人。纵是见惯了生死,他也总会有不忍心的时候。
(这是第二章替换后的章节,剩下一章会晚上的时候替换~T-T,请大家多多体谅,实在是不好意思~)

第106章 遇险

圣上却是听了这话之后久久都没说话。
于是卫泽便是没再提起这个事儿,只也是沉默了。
最后圣上点了点头:“既是这样,我会仔细想想这个事儿。先说说大坝的事儿吧。”
卫泽便是肯定道:“大坝肯定能用,但是最多用两年,若是不加固的话。其中牵连到的官员名单,我已是带来了,圣上您看看罢。这份名单,却是没给任何人看过这些。“
卫泽这句话,却是说到了圣上心中在意之处。这件事情光是想想就不愿意叫人多知道了。卫泽这样处置,便是明显的是忠心于自己的。当下圣上心里想着,便是一下子就又对卫泽生出了几分满意来。
卫泽看着圣上这般表现,便是越发的觉得心中失望:圣上这般表现,却是明显的不愿意将这个名单给别人看见了。意思也就是只怕是不打算严惩了。
不过这个事儿,却不是他可以管的,所以最终卫泽心中纵是有千言万语,却也是最终并不曾多嘴说什么。
从宫里出来,卫泽骑着马,却是忍不住思绪飘远了。
“主子,咱们去哪儿。”白墨看着卫泽这般神色,本不想多嘴,却也是只能问了一句。
卫泽倒是没说话,然后便是淡淡看了白墨一眼。
白墨登时老老实实的牵马,倒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了。不过心头却是越发的无奈了:主子这是什么也没说啊,所以如今到底去哪儿呢?算了,不然还是跟着主子走吧,反正大不了瞎溜达呗。
于是主仆二人便是慢慢悠悠的骑着马在街上溜溜达达的走着。卫泽那马高大神骏便是走得快些,白墨的便是落后了许多。一路上东张西望看着路上的新鲜店铺,倒是生出一种:总算是回了京城了,不用在那种地方吃苦受罪,还落不着好处了。
最终卫泽放任马儿自己胡乱走的结果,便是马儿自发自觉的往陆宅去了。
卫泽在巷子口将马儿一勒,而后便是神色都是有些复杂起来。
就在卫泽调拨了马头的一瞬间,白墨便是只听的“咻”的一声破空声响,他登时惊骇出声:“主子小心!”
卫泽自也是听见了那一声破空声,当下便是下意识的一侧身,随后就只觉得左肩上蓦然一疼,而后便是不由得闷哼了一声,几乎是险些从马上栽下去。
不过到底也是骑着马打过仗的人,在军营里,骑马技术早不知练过多少回了。所以纵是凶险,卫泽也是在紧要时刻强忍着肩膀撕裂一般的疼猛然抓紧了缰绳,然后猛的一夹马肚子,任由马儿嘶鸣一声之后飞快的跑了起来。
在城里本是不允许这般纵马的,可是这个时候却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卫泽的反应却也是十分的迅速了,不仅是白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是在暗处放箭的人也是没有反应过来。卫泽就这么一下子窜了出去,几乎是瞬间就冲进了主道,而后离了那射程。
白墨下意识的便是也拍马追了上去,只是他的马本就是比不上卫泽的,如今又是慢了这么多,自是更就追不上了。不仅没追上,而后后面斜地里冲出来两匹马,也是瞬间追着卫泽的马去了。
白墨心头一沉,而后便是一下子反应过来,而后便是有发狠的一般抽了一鞭子马屁股,猛然的追了上去。这两个人肯定是冲着卫泽去的。意思是什么,自是不言而喻。
不过好在卫泽胯下的马却是十分的矫健,只不过是眨眼功夫就跑出去老远,再去追的时候,却是再难追上了。
卫泽此时用左手拽着缰绳,伏在马背上一路策马狂奔,却是直接朝着城外去了——其实往宫里跑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他却是不愿就这么龟缩了。他想看看,到底是谁这般的想要了他的命!
所以卫泽只不过是犹豫了一瞬间,便是直接选了出城的那条路。
而出城之后,卫泽便是早已经有了目标,当下直接便是朝着一个方向策马狂奔。他的胳膊已是疼得几乎麻木了,不过他自己却是不怎么在意。只是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左肩,见那一箭竟已是穿透了他的肩膀,便是目光更加幽深几分。而后便是松开了缰绳,反手忍着疼握住那箭杆子用力一折,登时就将那箭杆子在肩膀处折断,而后他将那折断的尾羽随意往地上一扔。
别看卫泽做得轻松,可是实际上,只有卫泽自己知道那一下子将箭杆折断时候到底有多么疼。甚至连他身子都是有那么一瞬间的紧绷,直到那股尖锐的疼痛过去了,这才猛然又一下子放松下来。
那一下,却是几乎是等于他一下子用自己的肩胛骨硬生生的将那箭杆子夹住了弄断的。那种血肉骨头被猛然摩擦的疼痛。光是想一想就觉得疼得厉害。
不过若不是刚才那一下子的紧绷,只看他的神情,却是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仿佛根本就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卫泽一路狂奔,出了城之后却是一下子又将速度慢了下来。这却是为了让后头的人跟上来的。若是后头的人不追上来,他这般却是什么意义也没有了。
就这么一路追一路跑,卫泽终于是看见了前头入山的道路。当下眼眸微微一眯,而后便是回头看了一眼,轻哼了一声,然后便是头也不回的冲入了山林。
卫泽这么一入山林,后头的人登时就忍不住皱了眉头:山林里岔路多,追人不容易追上不说,更是容易自己也迷路了。与是其中一个便是和另一个比了个分开搜查的手势。
另一人也是觉得卫泽特意跑入山林,必是为了方便逃命,所以也是欣然同意。
这头二人刚分开,其中一人转入了一条小路,便是只觉得头上一阵劲风吹过,而后便是只觉得脖子一凉。
“噗通”一声之后,便是血溅了几乎三尺高。而人则是死死的扣住了自己的喉咙,猛然一下子就从马上摔了下来。大张着嘴巴,不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是发出“嗬-嗬-嗬”的气声,一阵阵的从他嘴里发了出来,仿佛是漏了气一般。
可不是得漏气了么?那人喉咙都是被豁出来一个根本捂都捂不住的口子,鲜血一股股的喷溅出来,那人痉挛一般的战栗着,嘶吼着,却是最终还是渐渐憋得满脸通红,渐渐手一松最终失去了意识。
卫泽冷眼在旁边看着,衣服上溅上了鲜血也是毫不在意。而他左手里的绣春刀上,赫然还染着腥红,一滴滴顺着锋利的刀锋往下滴落,又浸入了脚下的泥土里。
卫泽见那人没了气息,便是上前去将手里的绣春刀交握在受伤的右手中,只用左手去在那人身上翻检了一遍。不过并没有发现什么。这倒也是和他心中猜测的结果并没有什么两样。
见那人的马儿失去了主人之后也不知逃跑,还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卫泽便是轻笑一声,翻身上马之后便是又去追另外一人。他自己的马儿在进了林子之后,便是直接的拍了拍马屁股,示意马儿自己跑走了。
另一人倒是也很容易就被追上了。卫泽用左手挽了个刀花,蹬开马蹬子,悄无声息的用足尖在马背上使劲蹋了一脚,而后整个人便是如同大鹏展翅一般的从背后直接扑了上去。
刀锋凌厉,这一瞬间仿佛连空气都是被划破。卫泽眉眼冷峻,整个人的气势却是比刀锋更加的凌厉冰冷。尤其是那微微上扬的眼角,便更是带着一股凌冽的杀气。
卫泽动静这样大,对方自然也是有所觉察。当下便是猛然一下子回过头来,举起自己的刀鞘往身前一挡。
卫泽唇角一挑,露出一抹理所当然来:既是敢来追杀他,那么便是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对付的人。刚才那一个是出其不意的偷袭,这才成功了。这一个他就没想过一击必杀。
对方看着卫泽出现,便也是微微眯了眯眼睛,心道:这个卫世子,未免却也是太过自负了。这般的就送上门来,那么自己就收下这条小命又何妨?
双方各自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而后便是各自冷笑,再继而出招。
双方出手却都是凌厉狠辣,一副不要命不肯收的架势。几翻下来,竟也是势均力敌。不过,继续这般下去,却也肯定是卫泽吃亏的。毕竟卫泽身上有伤,长久下去,肯定先体力不支。
而这个情况,卫泽知道,对方显然也知道。卫泽更是知道,对方肯定是在等着那一刻。
不过……卫泽却是眯了眯眼睛:他难道又是那样蠢的人?
自是不是的。
卫泽握着绣春刀的手指紧了一紧,而后便是在心头道:最后一击。
卫泽抛却了花俏的招式,而后直接便是横劈过去。这一下,却是果真是豁出去了自己姓名不要的招式。浑身上下空门大开,只要对方躲过去这一招,便是轻而易举的能要了他的命!
(至此全都改完了T-T,多谢大家的体谅和支持!)

第107章 搏命

对方看着卫泽这个阵仗,便是不由得狞笑了一下。心道到底还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罢了,如此的坐不住阵脚。可见以往的盛名,也不过是那些人的吹捧罢了。
当下对方往旁边一侧,手里的剑便是往卫泽的心窝子上刺了过去。
看着这一幕,卫泽的面上登时就出现了一丝丝的笑意。而后他手上微微一颤,身子一侧,整个人绷直了身子,去势更加凌厉了三分!
直到绣春刀“扑哧”一声的没入了对方的脖子,对方才猛然的反应过来:卫泽卖的这个破绽,不过是个虚招罢了。卫泽早已经想好了退路,也算计好了招式的变动。倒是他自己,却是被卫泽给骗了。
不过卫泽这个破绽既是卖出去了,也是付出了一定的代价的。
对方的剑,也是同样没入了卫泽的体内。不过位置却是很微妙——就在之前受伤的地方往下一些。刺入了两根肋骨之间。
对方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心道自己就算丢了命,却也是不能让卫泽好受!所以在卫泽抽出了绣春刀那一瞬间,他也狠狠的将自己手里得剑猛然一转!
那剑尖几乎是在卫泽的体内直接就搅动了一下,原本一个好好的扁平剑伤,倒是一下子成了一个不小的血窟窿!
饶是卫泽再怎么性子坚韧,此时也是忍不住的闷哼了一声!那种疼,简直就是无法言喻!而且新伤带动了旧伤,那种滋味更是叫人只觉得疼入了骨髓,仿佛连神魂都忍不住颤抖!
不过卫泽还是唇角一勾微微笑了一下,毕竟这一次还是他赢了,对方在他身上开了一个血洞,可是对方命都没了!露出了这么一个笑容后,他便是神色冷冷的将绣春刀毫不留情的抽了出来,整个人也是后退了一步!绣春刀上本就有放血槽,本就已是在“噗噗噗”的往外冒血了,此时这么一抽出来,登时鲜血就如同喷泉一般一下子涌了出来。
血溅在了卫泽的衣衫上,混着之前就溅上去了的鲜血,以及卫泽自己流淌下来的鲜血,几乎是将卫泽一件好好的暗青色的衣裳染成了腥红!对方死死的盯着卫泽,只觉得此时面上微微带着淡淡笑意的,自己之前还觉得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此时看上去竟是比地狱里爬上来的修罗还要可怕三分!
尤其是那个笑容,怎么看都是怎么渗人得厉害!
自知此时候,他才算是明白了卫泽为什么年纪轻轻就能坐在了这个位置之上!不是因为卫皇后,也不是因为众人的吹捧,而是因为卫泽的确是有这样的本事!而卫泽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本事,其实也不过是一句话罢了:因为卫泽够狠!
搏命之际,如此大意,输了似乎也算正常。只是对方还是有些不甘心,忍不住死死的盯着卫泽。
但是卫泽始终也没说一句话。
这下那人到底是有些不甘心起来,反倒是忍不住先开了口:“难道你竟是都不问问我,到底是是谁派我来的?”
卫泽听了这话,便是忍不住的多看了那人一眼,然后微微一挑眉:“我问了,你就说?”
面对卫泽的反问,那人也是仿佛愣了一下,随后才道:“我为何要说?”
“所以我为何要问?”卫泽淡淡的回了一句,神色却是半点的波动也无。不过这么一句话,倒是将对方噎得不轻。
卫泽却是没有再说一句话,静静的看着对方血渐渐流尽,人也是渐渐惨白起来,最终连胸口也是没了半点起伏。直到此时,卫泽紧握着绣春刀的手才微微的松开了几分,而后整个人都是有些站不住了。
毕竟,他也是流了这么多的血,此时整个人都是觉得虚弱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
卫泽用刀代手,挑开了那人的衣裳翻找了一番,见的确是没有任何可以直接证明身份的东西,便是也就放弃翻找,将绣春刀归鞘后,抬手打了个呼哨。
不多时之前跑走的马儿便是一路小跑的回来。嘴里还有几根没嚼完了的新鲜嫩草。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看着卫泽,显得无辜又乖巧。
卫泽忍不住笑了一下,抬手摸了摸马脖子。似乎是闻到了卫泽身上的血腥气味有些不适应,忍不住打了个响鼻,将头也是偏开了几分。
卫泽无奈的收回了手,然后拉住马鞍,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这才翻上了马背。
上了马背之后,饶是卫泽再怎么强装无事,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喘息了几口。整个人又困又累,几乎就要失去意识了。
卫泽喘息着爬上了马背,看了一眼已经昏暗下来的天色,便是拍了拍马脖子。连说话的力气也是没了,整个人伏在马背上,止不住的喘息。
肩膀上的两处伤,虽说都不是什么致命伤,可是这般下去,却是只怕是也能要了卫泽的命。毕竟一直不去止血的话,迟早肯定也会是让卫泽血流尽而亡的。
而卫泽现在犯困乏力,止不住喘息却也是因为流血太多的缘故。
卫泽倒是也不担心马儿乱跑。这匹马跟了他这么多年了,聪慧灵敏成都自也是不言而喻的。哪怕是他连缰绳也不拉,马儿也肯定是能够找得到路回去的。
不管是回了陆家,还是回了卫家,反正只要回去了,他也就平安无事了。
况且,白墨这会子应该也是找了过来了。只要往回走,那肯定是能碰上的。
这样想着,卫泽便是抵不过浓厚的困意,到底还是忍不住合上了双眼,昏昏沉沉的任由自己意识离去了一大半。剩下那一点,也不过是支撑着他没彻底的昏死过去罢了。
而这头卫泽经历殊死搏斗的时候,谢青梓则是仍如同往常一般,用过了晚膳之后陪着陆老夫人念了一段经文,便是换了轻便的衣裳出去散步纳凉——住一块儿的院子因住了女眷,所以寺庙里的师傅们是绝不会过来的。因而也就更加清幽和安静。
谢青梓这些日子每天都是晚饭之后走上一圈儿,算是消食纳凉。
谢青梓今儿自也是不例外,沿着路慢慢的走着,看着月色笼在万物上,仿佛登时整个世界都是变成了另一幅模样。不过今日却也是有些例外,竹露瞧见了一个萤火虫儿,用手拢了给她看。
谢青梓又惊又喜——萤火虫这个东西,虽说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可是在城里却是罕见的。她自小也是没瞧见过几回,如此一来,她便是动了玩心,笑道:“听说古人都会将萤火虫拢在一个纱罩里,等到夜里便是用这个照明。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主子喜欢,那要不咱们便是试试?”竹露也是觉得稀罕,便是跃跃欲试的提了这么一个建议。“横竖也没什么事儿做,咱们就在庙里找找,到时候挂在帐子里,说不得比灯还亮呢。”
荷香便是瞪了竹露一眼,不过看着谢青梓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到底还是没能够说出反对的话来。山上到底不如城里有趣儿,呆了这么久,虽说每日里清净安宁的也不错,可是到底没意思得紧。如今能有这般逗趣打发时间的事儿,做一做也是无妨。
谢青梓倒是真真动了心思,当下便是笑盈盈的打发了竹露回去拿纱罩子。而后又吩咐:“拿了纱罩子后来后面小溪那儿来找我。听说萤火虫都喜水汽。”
竹露应了一声,而后便是忙不迭的回去找纱罩子了。
而谢青梓便是领着荷香去小溪边。那小溪却也不是正儿八经的溪流,应该是当初寺庙兴建的时候为了打水方便,或是为了景观特地从外头引进来的。如今多年过去,倒是也和天然的没什么区别了,一样是水边长了不少菖蒲和喜爱长在水边的植物。水里甚至也可以看见小小的螃蟹和鱼儿。
不过那水清澈,倒也的确是不错。
谢青梓和荷香一路过去,果然便是发现萤火虫越来越多了,不少草叶子上都是有萤火虫在一闪一闪的。空中也飞着不少萤火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