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寝室是第二次来,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安宁思考着一个问题:如果蔷薇来此一游会不会去掀校长的桌子?物理系的宿舍连单独的床位都没有安置,上下铺,蔷薇是上铺,一度摔下来打过石膏…恩,会掀。
当徐莫庭身穿浴袍从浴房出来时,就见某人处在认真沉思的状态里,他停下脚步,然后退后,姿态闲雅地靠在墙边,看着她。
除了稍显清瘦了的脸,她似乎高了一些,曾经安静的轮廓变得温和透彻,执着忧虑的眼睛已经坦然…慢慢清晰的美丽,像一只蜕变中的蝶,让观赏者不知不觉沉入下去。
一见钟情?好像已经说明不了。
一些感应安宁回过头来,她算是处惊不变型:“嗨。”
莫庭已经站直身子绕过她,走到衣柜前穿衣服,开着的柜子门半掩挺拔的身影,安宁看窗外…
“…恭喜你赢球了。”
徐莫庭穿戴整齐走到饮水机边倒了水喝。“谢谢。”
安静,安静…“呃,你身材很好。”
“咳。”真正一向处事不惊的人被呛到了。
安宁意识到什么,脸上泛红:“我…我开玩笑的——”开始语无伦次。
莫庭微眯眸:“你的意思是说,其实不怎么样?”
不是!安宁摇头:“比、比GV里的还要好,真的。”
“…”万籁无声。
安宁顿悟过来之后…还是让她死了吧!!
徐莫庭看着埋进沙发里的人,不禁失笑,语气轻描淡写:“走吧。”
“…去哪里?”气若游丝。
莫庭已经过来将她拉起,“你不是饿了么?”
安宁抬起头,徐莫庭对上她坦率却略显迷蒙的眼眸,只感觉心口一紧,最终问道:“安宁…要不要吻我?”
“嗯?”对方亲昵的提问和贴近都使她有些神思恍惚。
时间仿佛又倒回到某一个空间,温热的体温,清新的带着贪念的味道,她一直懵懵懂懂的,可他却是那么想…想撕裂她吞入腹中,尽归自己所有。掩埋的一些东西一旦被挑起,就有点想入非非了,但,显然还不是时候,低头间徐莫庭已经恢复平淡的表情。
“你在什么单位实习?”
“…龙泰。”
沉默了片刻,徐莫庭说:“搬去我那住吧。”
这回是真吓得不轻,安宁站起来的时候险些撞到徐老大优美的下巴:“你开玩笑的吧?”
“龙泰离我的住处只有十分钟路程。”
这算是循循善诱吗?
“我喜欢住寝室。”严谨地回答,声音却紧张得干巴巴。
徐莫庭看着她,不禁笑出来,最后越笑越过分,安宁火大…不过,第一次看他开怀的大笑,竟然觉得潇洒不凡,神采风扬…
心里的某根弦被轻巧地拨动,而徐莫庭已经站起来,上前一步,干脆地在她嘴角一吻:“也好。”
“…”
被耍了?
其实他刚刚只是吓吓她吧?!
当天4号楼二楼的走廊上,一个秀气的零钱包正中某道英挺背影。
来往行人霎时停下脚步行注目礼。
隔天外交系的大楼里传出众多流言,其中被众女生鄙视,最没有可信度的一条是:“外交系老大被其夫人虐待了…”

第六章冷暖自知
1、
作为有名师兄江旭中意的“幸运儿”亦或形象大使比赛之后跟外交系老大也有牵扯的人物,李安宁现在所到之处均能引来不少非议,然则一米六五的身高再加上无意识状态下呈现出来的“高傲”姿态,令观众们只敢嘀咕不敢明讲。
说回江旭一事,要追溯到三周之前,他与同伴友人喝酒,当时江旭心情不怎么好,一瓶红干下肚,酒后吐真言说自己中意物理系一女生,隔天此事就被当日同去陪酒的某一人传出,以致江迷撕心裂肺,少不了一轮追查,最终落实到物理系一名姓傅的人身上,一些胆大的女生就直接上门过来挑衅了,而傅某人也不否认:“是我,怎么着?”
然而一些精明人士从蛛丝马迹出发,顺藤摸瓜发现其实另有其人,这其人便是傅蔷薇的室友,因为据说江师兄曾经“主动”找过她数次。
当时徐莫庭在寝室里听到这消息,只冷哼了一声。
最无辜就是李安宁了,什么都没做就成了绯闻女主角。而最近还有一条说是她虐待外交系老大…安宁欲哭无泪,江旭的事情可以不在意,可是,可是她什么时候虐待徐莫庭了?
因为精神压力过大,导致数天上班迟到,状态不佳。这日刚踏进办公室,主任就过来颁布消息:“今天院里有人下来视察,本市市长也在其中,我们这些基层员工务必做好本职工作,随时以最佳状态恭候。”
佳佳举手:“我们化验科也要列席吗?”
“不一定,但如果他们过来我们至少要做到不出纰漏,提前准备总不会错。”主任说完走到李安宁面前道:“等会你去上面帮一下忙,今天老板那边人手可能不够,楚乔说你办事不错。”
“噢。”
正与主任做细节沟通,佳佳一脸期待地站到她旁边,直到结束安宁转身询问,她才略显激动地道出乾坤:“安宁,你上次去陪老板吃过饭是吧?有没有遇到一位气宇轩昂玉树临风皱眉间还带着一股冷傲的男人啊?”
“没有。”
“…”
同事甲大姐:“那有没有一个大概三十来岁,四十岁不到,成熟稳重,资金雄厚,戴无框眼镜,手表是劳力士的一款限量版,听人说话时总是微微偏头…”
安宁忽然有一种奇异的预感,不会是…
“他姓周。”
安宁:“…”主任,我能不能收回那个‘噢’啊?
中午的时候贺老板的直隶秘书一通内线电话下来。正整理资料的安宁静默片刻,最终背一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出门了。
主任在她临走前提醒道:“安宁啊,都是政府官员,小心伺候着。”
喳。
刚到十五楼,正准备去秘书处报到,结果是楚乔先看见她。“安宁!”
安宁回过头来叫了声楚经理。
“又麻烦你上来帮忙。”
安宁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她心理已经调试完,既然躲不过也就顾不得了。
楚乔也不拐弯抹角:“其实是上头点名让你过来的,安宁,原来你认识周锦程?”
“恩…我要做什么吗?”
楚乔一笑,也不介意她转移话题,说明接下来的事项:“等会要麻烦你跟阿兰泡茶进去,如果他们问到公司的事情你知道的都可以说明。噢,还有,一会儿你陪我跟他们去各部门转一圈,介绍由我来,你只要跟着就成了。”
安宁点头,阿兰过来朝她笑笑,顺便把手上的一次性茶杯分给她一半,“里面有一位是我的梦中情人。”
安宁表示理解。
推门进去的时候,原本泰然的李安宁,在看到站在窗边的人时差点脚下一滑。
阿兰抬头看她一眼:“怎么了?”
“没事。”尽量平稳地端着盘里的西湖龙井,举步行进,贺天莲接过她的茶杯时笑道:“辛苦你了。”
安宁也一笑,刚要往左绕,结果大老板说:“去跟你舅舅打声招呼吧。”
“…”
“锦程来的时候还在说呢,这边有一位亲戚在。”一个大腹便便的官员声音宏亮:“原来是外甥女啊?”
周锦程坐在一边的席位上,呈现出来的是应有的身分和立场:“算是。她是李启山的女儿。”
这一句话让不少人停下了动作,安宁皱眉看着周锦程,最后过去将茶杯轻放在他的桌面上。“请用茶。”
“在这边做得习惯吗?”
“…恩。”
周锦程似乎也只是随口问问,朝她微点头,喝着茶跟旁边的人作交流了。
然后安宁每送出一杯茶,都会得来几句,“姑娘,你父亲在本市任职时对我可是恩惠有加啊。”“以后来伯伯家吃饭。”等等…
再往右走就到窗边了…原路返回吗?恩,用长远的眼光看,不可行。
佳佳你应该说清楚么,气宇轩昂玉树临风皱眉间还带着一股冷傲的男人…这形容也太大笼统了。
安宁踟蹰地走过去,将盘上最后一杯绿茶递出。
“谢谢。”他道。
安宁摆手:“呃,不敢当。”
站立在旁边不远的两人侧来一眼,其中一名年长的笑出来:“莫庭,不要对人太冷淡了,人家小姑娘见你都紧张了。”
安宁:“…”
徐莫庭双手转捏着手上的纸杯,他的姿态一向偏傲慢,不想搭理的人事物,他都如同是一个局外人,只站在外面看着事态发展。这会儿倒是笑了,平易近人,“你紧张了?”
“…”有过多次类似经验的人可以肯定他是在作弄她——下意识就瞪他一眼,明智地转身走开。
莫庭的目光轻微一闪,低头间的一抹浅笑再真实不过。他发现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就被安抚了…抬手轻抚眉心,虽然不愿承认,但好像确实是被吃死了。
抿了一口手上的茶,他从来不喜欢纸杯,也不喜欢绿茶。
发现前方的注视,抬头对上周锦程若有所思的眼神,莫庭微颔首。
安宁走出来时,一直听他们说话的阿兰就表现得有些兴奋过头:“安宁,你站他面前不紧张吗?”
某人不由咳了一声,“你看中的是徐莫庭?”
“他姓徐?”
安宁:“恩…我猜的。”
阿兰已经狐疑地盯住她:“我差点忘了,安宁小朋友你貌似也是太子党啊,说,是不是跟他家世交来着?”
“我——”我妈妈只是一名语文老师。
不容拒绝地打断可能有的借口:“李安宁,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来公司,是谁带你参观的,是谁领你去食堂吃饭的?是谁——”
安宁投降。“如果只是介绍认识…我试试。”这算是卖“友”求荣吗?
阿兰感激涕零,而后又着魔似的低语:“他真是令人惊叹是不是?跟我们年纪一样怎么就这么——这么难以形容呢!”
安宁犹豫着开口:“阿兰,我比你小一岁。”
“…”阿兰:“我永远十八!”
“…好吧。”
两姑娘的无聊八卦没聊多久,楚乔就过来叫安宁“游街”去了。
贺天莲跟几位领导在前面谈笑风生,一帮人跟着走马观花地过场,安宁走得最慢,到技术部时周锦程等着她上来跟他一道并排走。
安宁原本想装得若无其事一些,结果对方第一句话是:“我下周回广庆市,你跟我回去一趟吧。”他说的是陈述句。
安宁心里一疙瘩,口上只道:“下星期我可能会很忙。”
“我跟你老板打过招呼了。”
脚步不由停顿下来,心里微微不平和,沉静地略低下头,“我不想过去。”多年来又一次任性说话,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应付各类突发事件,可显然高估自己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那你想什么时候过去?”周锦程退一步。
我哪里都不想去。安宁正要开口,身边有人轻揽住了她的腰,清淡的语调是熟稔的。“她哪里都不会去。”
空气被奇异的气氛笼罩着。周锦程看着她,安宁垂下眼睑,即使到现在,她还是有点害怕他的为人处事。
“抱歉,失陪一下。”徐莫庭带她出去的时候,安宁脸上有些躁热,她为自己的软弱感觉惭愧,可有的时候会突然想要依靠一个人,因为此人可以信赖。
“莫庭,你真好。”她低低开口。感觉身边的人脚下一滞,进到会议室时,安宁刚要说先坐一下,就被人托住后脑勺压在门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住了,舌尖在第一时间攻城掠地,急切地纠缠,引导她回吻,让她的唇舌沾染上自己的津液…当激吻变成细碎的轻舔,安宁觉得整个胸腔都被抽空了,润湿涣散的双眼对着面前的人,徐莫庭垂眸,阻隔某种青春的诱惑。
安宁平复心慌意乱,尴尬极了,这里是她的公司,随时会有人进来的会议室…忍不住又瞪了某人一眼。莫庭难掩胸口的轻微悸动,不过开口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一起吃晚饭?”
安宁现在脑子还被他弄得混混沌沌的,不知怎么就说到:“我室友问你什么时候请她们吃喜宴?”
一丝惊诧从徐莫庭的眸光闪过,随即敛下,微微一笑:“那就今天吧,夫人。”
“…”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下门,“安宁,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是佳佳。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说词,安宁呻吟着埋进徐莫庭胸口,丢脸丢大了!
这天周锦程离开时,对她说了句,“我会找你再谈。”
安宁对人一向绝情不起来,但最终还是说道:“如果想回去我会自己回的。”
发动车子时周锦程拢起了眉心,看着后视镜中慢慢走向她的清俊男子,如果是徐莫庭,那就难办了…

安宁很想将喜宴这词收入腹中,当没说过。或者说等下一次,至少等他忘了这词。于是不擅长撒谎的人吞吐地开口:“我手机没电了——”
“用我的吧。”灰色的机子已经递过来。
安宁踟蹰着接过,扭头看了一眼车窗外闪过的街景,低头拨号码。
对方很快接通,“请问你是?”熟悉又陌生的柔软音调。
不由轻叹一声,“是我。”
对面的人停了停,随即恢复正常嗓门:“还以为是帅哥啊啊!阿喵你干吗啦,好端端的换号码打?”
我也不想啊,“毛毛,要不要出来吃饭?”
“你请客?!”
“呃,徐莫庭请客。”
对面一片嘶叫声,良久之后是蔷薇接手:“阿喵,我们强烈要求去妹夫家里吃饭!”
“…”安宁回过头去询问当事人,当时抱持着徐莫庭毕竟是“难说话”的最后一丝侥幸心理,然而事实总是出乎她设想。
“可以。”这么容易。
安宁报上地址,挂断电话后想到一个现实问题:“你那里吃的够吗?”实在不是她多虑,毛毛她们吃东西堪比蝗虫过境。
徐莫庭打着方向盘,“不够,所以要先去趟超市。”
跟徐莫庭逛超市会是怎样一种场景?安宁望着旁边推着推车的清俊侧影,说实话,他的相貌身材都算出众,即便普通的休闲装都能穿出一些特别的味道,徐莫庭也许低调,但并不表示他的出色不会受人注意,已经有不少人擦身而过时向他们投来视线。
“能吃海鲜吗?”走到冰柜区时,他突然靠近在她耳边轻声问。
“…恩。”
莫庭俯身挑了几份冷冻食材,安宁忽然想到蔷薇无酒不欢,于是拉了拉身边人的衣袖:“莫庭,我可不可以买酒啊?”
这句话出来两人倒是都停了一下,这么自然而然的对话,犹如多年的情侣,安宁马上咳嗽一声转身走开:“我去拿酒,你等一下。”
徐莫庭直起身看着跑开的人,嘴唇淡淡勾起一缕浅笑。
安宁刚转进过道里,就被一人轻拍了下肩膀。
“李安宁,又见面了。”
侧过身来,面前高大的男生正对着她嘿嘿笑着,安宁有些惊讶:“副班长?”
“难得这么快就认出我啊。”对方莞然。“逛超市呢?”
“恩。”
副班长似乎有跟她聊天的兴致——安宁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明她赶时间。
“副班长,你不是在日本留学吗?”怎么会在这里的?
“回来了!我只是交换生,去外面一年而已。”说着联想到什么,“徐莫庭不是也一样。”
听到这一句,安宁疑惑:“什么一样?”
“哎?你不知道吗?他学校在美国,来这边交流一年,今年底差不多也应该要回去了——”
短短的几秒钟,安宁的心情慢慢慢慢沉淀下去。
一向看惯李安宁的淡然从容,突然见到她面上的忧郁有点不太能适应,意识到她可能跟徐莫庭之间的关系,副班长尴尬:“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
“没。”安宁摇头,倒是提出一个疑惑,“呃,副班长,这种情况应该是跟你的刚好相反吧?”问完非常不好意思,因为对方的脸色极差,连忙补救:“其实也可以说是异曲同工的!”
“谢谢你的安慰。”某人轻叹。
直到副班长离开,安宁在酒架前徘徊了半分钟才走回冷柜区,莫庭正靠在车边等她。
在安宁平和地对上他的目光时,对方递出一抹淡笑,并没有催促的意思,“选好了?”
安宁“恩”了声,过去将手上的东西放入推车内。
“怎么了?”徐莫庭一向是直觉精锐的人。
安宁被他问得拉回心神,微微摇头:“没,没什么,遇到了一个认识的人。”
“噢?”表面风平浪静,走了两步不动声色问道:“我认识吗?”
毕竟不擅长撒谎,“是高中里的副班长。”
莫庭这次没再追问下去,也可以说是克制,可能是隔着那许多关系的缘故,让他藏起了一些阴暗面,每一个举动都精打细算。
驾车到达公寓时毛毛她们已经在楼下候着了,一见安宁就上来一通乱抱,作多年不见状,回头喊妹夫都喊得熟门熟路。
在电梯里的时候毛毛嘴里一直嘀嘀咕咕着:“竟然能进到徐莫庭的家里,竟然能进到徐莫庭的家里…”
安宁偷偷挪开一步,手臂不小心碰到徐莫庭的,又下意识退开一步。她没有发现对方的眼睛微眯了一下。
蔷薇谄笑:“不好意思啊妹夫,来这边打扰你——们。”
“没事。”对方很好说话。
朝阳:“我们家阿喵以后就拜托您了。”
“应该的。”
安宁:“…”
进到公寓时毛毛东摸摸西碰碰,又是一阵咕哝:“高档,真高档,咱们家阿喵发达了啊。”
“…”依然是某人。
徐莫庭脱了外套,“稍等二十分钟,你们自便。”
三人:“等多久都没关系!”
很难想象徐莫庭这样的人能进得厨房,而且并不觉得突兀,卷着袖子,黑色的围裙绑在腰际,闲雅的站姿,动作娴熟。
坐在沙发上的蔷薇靠到安宁耳边低语:“你家男人真的是无所不能啊!”
朝阳:“风华绝代。”
毛毛捂嘴一笑:“不知道床上功夫如何?”
“…”
当天三人小组吃完饭在九点之前走人,十分识趣,安宁刚要跟着走,徐莫庭却拉住了她,“我有事同你说。”
也不指望已经奔进电梯里的人。面对对方略显沉静的表情,安宁不觉想说点什么,以掩饰自己的一些心慌。
“今天的晚餐…谢谢你。”
徐莫庭的眼中有着明显的探究,像是要在她的脸上发掘一些真实的东西,下一刻,他伸手抚触了一下她的侧脸,虽然只停留了一会便放开。
“安宁,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这句话不是他第一次说,这次却有些暗含深意。
她的心脏漏跳一拍,但没有吭声。
可能,再过几个月,他们便已经分手。她有自己的简单生活,本不想牵扯太多情感,可蓦然回头,发现这个人已经走进了自己的生命,现在要怎么办呢?
安宁觉得难过,之前从超市回来的一路上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平时大而化之惯了,但今天的这一情绪却有些不知如何排解。看着面前的人,突然就有点委屈,最终将手探了出去扯住他的衣服,将嘴唇贴上他的。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愿意,安宁一鼓作气地追索。
室内的光打在他的面颊上,让原本英俊的轮廓看起来细腻柔情,平日里精明的黑眸也更加深不见底。徐莫庭垂眼,已经伸手将门关上。掌心揽住优美的腰身,那力度似有鼓励之意。
男人的贪念有时不是意志能够控制的,更何况当撩拨的人是自己心念的对象时,沦陷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的手指慢慢缠绕进她的长发,像是牵制她,又好像让她牵制自己。
电话铃声这时候响起,惊醒了两个意识朦胧的当事人。安宁惊觉到自己的行为,自己都吓了自己一跳,猛地倒退一步,难为情是一定的,脸上潮红,心虚到不行:“对、对不起。”
铃声在响了五、六下后归于安静,而对面的人也一直毫无声响,安宁抬起头,她的身影清晰地倒影在他的眼中,这双炽烈的眼睛此时蒙着一层迷离的雾霭,像是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莫庭将呆愣的人慢慢圈进怀中,两人的身体贴合,填充了彼此之间的空隙。
他靠在她耳畔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呻吟:“安宁,你是在引诱我吗?”
就这样停顿了几秒,直到徐莫庭叹了一声:“我送你回去吧。”有时候他都佩服自己的忍耐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