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珀带着一身潮气弯腰探身进来,劈头就问:“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青橙看着近在眼前的人,他的表情看起来很着急……此刻她还有些头晕,且余悸犹在。她难得地在他面前露出了点柔弱情绪,小声道:“我额头疼。”
苏珀只觉得心口犹如被细针刺了下:“我让林一过来等交警,你现在跟我去医院。”
“不用,我没事,就是额头有点被撞痛了而已。”
“真的没事?”
“真的,我车速很慢,撞得不严重,刚才我只是吓蒙了。”
苏珀皱着眉,伸出手碰了下她额头泛红的地方,青橙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但额头残存的那丝暖意就像活了一般,一路往下,钻到了心上。然后仿佛在心尖儿上化作了一只粉蝶,微微地扇动了一下翅膀。
最近这种情绪时不时就冒上来,青橙现在都不确定,它是蛰伏已久、死灰复燃,还是全新萌芽。她揉了揉太阳穴,等到沉静下来,才抬眼去看他。
只见他身子依旧在雨中,虽然是蒙蒙细雨,但他的衬衫已经濡湿。
“你要不要到车上来?交警可能还要一会儿。其实我自己等就行……你回去忙吧。”
“我的部分都排好了。”
苏珀说完,绕到车子另一边,坐上了副驾驶。
小车的密闭空间内,两人的呼吸声也清晰可闻。青橙随手打开了车载音乐,否则太安静了。
之前她下了很多的昆曲名段在里头,让自己好好做功课。然而此刻,飘然而出的竟然是苏珀的一支《山桃红》:“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苏珀听到自己的曲子,嘴角微微动了下,转头看向她。
青橙想解释,又觉得说多了反而欲盖弥彰,最后只是略略一笑,说:“好巧。”
苏珀明白她的意思,于众多曲子之中,随机放到了自己的,确实很巧。
一曲终了,又来一曲,这回是前代名家张文瑶的《懒画眉》。
“挺用心的。”
青橙轻“嗯”了声,“嗯”完觉得自己这心态不对,感觉像是因得了“老师”的夸奖而高兴。
两人之后都不再说话,车厢里只有清悠的唱曲,青橙看着窗外,又有些出神。
《懒画眉》临近尾声时,交警的警车就来了。青橙正要下车,苏珀拦住了她,让她继续待在车里,他去帮忙处理。
青橙不好意思,最后还是拿了伞下车,她撑开伞站到他边上。他人高,她也就把伞举得高高的,高过他的头顶。
天更暗了,有些凉。
她瑟缩了一下,苏珀见状,接过伞说:“我来吧,你回车里暖和些。”
交警大叔看了他们俩一眼,说:“男朋友挺贴心啊,那美女就去车里等着吧。”
“不是男朋友。”
“听警察大哥的话。”
两人同时开口。
青橙看了眼挑眉的交警大叔,权衡了一下,还是去了车里。
这时候,天更黑了。两边的路灯提前亮了起来。灯光穿过雨幕,投射下来,照得人脸上半明半昧。
青橙看着雨中独自撑着伞的苏珀。
看着看着,她不禁又有些浮想联翩起来:他好像真的有些喜欢自己?不然为什么要这么帮她?
可万一,他只是乐于助人呢?
就跟他以前一样,看到她淋雨,会给她撑伞。
青橙又觉得头疼起来了。
等一切处理完毕,青橙索性将车就近停好,跟着苏珀一同回园子,因为只有一把伞,两人不得不并肩走着。
苏珀叹了一声,说:“别再往边上走了。再走,两人都得淋湿。”
“……哦。”
她可真是……不太喜欢靠近他,苏珀想。
等回到园子后,获知情况的许导盯着自家侄女额头上的乌青看了许久,勒令她明天在家休息一天。
青橙想说不用,然而许二叔一瞪眼又说:“领导的话要听。”
一向尊师重道的许姑娘只好应了。
苏珀跟她回来之后,就去收拾东西了,她想了下,还是在走前给他发了条信息:“谢谢你今天的帮忙。”
对方回过来:“举手之劳。”
苏珀放下手机,另一只手拿着一片枯叶,是回来园子的路上,从她头发上拿下来的,叶子沾了雨水,湿漉漉的,他却一直捏在手心,到现在都还没扔。

 

 

第33章 原来你在玩暗恋


两天后,青橙从二叔那看到了这次昆曲版《红楼梦》初赛的参赛名单和剧目。
资料上的第一页就是宝玉组。
她直觉地寻找柏州昆剧团,然后看到了团名下的三个名字:苏珀、沈珈玏、赵南。
赵南……她突然想起那天下午跟他的短暂谈话,看来,他真的报名了。
于是,青橙又仔细地往下看了看他们的参赛剧目。
苏珀选了自己这段时间认真细磨过的《玉簪记?偷诗》,沈珈玏则挑战性地选择了《西楼记?玩笺》,可能是之前参演《西楼记》的时候,一起受过指导老师的培训。
而赵南,她发现他参赛的曲目竟然是《长生殿?哭像》。
“二叔,《长生殿》里的唐明皇不是小生吧?”青橙疑惑地问。
“你是说赵南吧,我也注意到他了。”许二叔慢条斯理地说,“唐明皇这个角色,在昆曲的行当里,属于大官生。而大官生是包含在小生这个大的类别里的。赵南的应工是花脸,想要转演小生从技术上讲难度很大,但也不是不行。而且基于他的这种特殊情况,他个人的关注度也相对会高。赵南选《哭像》里的唐明皇作为首演,可以说是非常聪明的选择。”
青橙听得一知半解:“怎么说?”
“因为从技巧上而言,昆曲小生都采用真假嗓音结合来演唱,但是大官生的真声以及真假声过渡部分所占的比例要高于小生的其他家门,而且共鸣性很强,体现了一种宽厚沉重的气质,对于赵南这样原本对嗓子条件要求就很高的花脸演员来讲,有着出其不意的优势。如果初赛亮相成功,对于他的人气提升是有非常大的帮助的。像苏珀和海市的严岩,他们俩原本就是小生中备受关注的人,那么初赛亮相时反倒不会像赵南那样带给评委和戏迷那么大的惊喜了。”
“哦,我明白了。”青橙在备忘录里记了几笔。
许导又说:“这次,严岩也费了一番心思啊。他选的是《评雪辨踪》,演吕蒙正。这是个穷生。行内有个说法,学小生的人,最后才去学穷生。免得先学溜了,就把潇洒儒雅的俊俏小生演出了穷酸相。所以严岩在自己的小生扮相有口皆碑的情况下,初赛选择穷生来演绎,对比出自己的功力,也算是别出心裁了。”
许导说到最后,也不忘点一句苏珀:“苏珀倒是选得中规中矩。”
“不好吗?”青橙的视线又落回到苏珀的名字上。
许导笑道:“任何时候,能够专心磨戏,凡事中正平和,不被外界干扰的人,都不会吃亏的。”
“也是……”
青橙从二叔办公室出来后,就看到苏珀正站在小池塘边喂那为数不多的几条金鱼。他背对着她,可能是因为刚下戏,没换衣服,背后还有些汗湿。她要去前院,就一定会惊动他,这让她有些犹豫。
“吃饭了!”有人在前院喊。
青橙见苏珀还是站着不动,只好走过去,貌似随意地问了句:“苏老板,不去吃饭吗?”
苏珀转过头来,朝她笑了下:“休息一下再去。”
青橙快走了几步,绕过他:“那我过去了。”
“好。”
青橙走到门洞口时,还是回头看了一眼。走到前院时,她叫住了从她边上经过的小赵,让他帮忙搬个凳子去小池塘边。
小赵不明所以:“为什么?”
青橙说:“苏老师在喂金鱼,你让他坐着喂吧。演员老师们排戏排得都很辛苦了。”
小赵觉得她真是细心,赶紧说:“明白了。”
“等等,你别说是我让你搬的——我怕又有人传八卦。”
小赵笑道:“懂。”
青橙交代完,就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去找童安之了。
之后的几天,时间过得很快,因为大家都忙得分身乏术,《玉簪记》越到后面,越需要精雕细琢,而苏珀跟童安之还要准备《红楼梦》的选拔。
许导也不轻松,因为是半路出家做的昆曲,算是边学边导,他又一贯精益求精,加上《红楼梦》的事他也要参与,常常忙得脚不沾地。青橙作为跟班,帮着分担了不少,无须许导亲自过去的,就由她去旁听,所以也连着几天东奔西跑。
偶尔青橙在园子的时候,苏珀通常都在台上,而当他下戏休息时,她又常常去忙别的了,两人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最后的一周,苏珀和童安之暂时回了团里,为初赛曲目加紧练习。
青橙得空休息了一天,因为天气好,就陪着许老太太在家里莳花弄草。
秋天的院子里,树枯草凋,还好许老太太早上订了几盆花,一放上后,整个院子立马就热闹了起来。加上墙头依旧翠绿的修竹、地上卵石铺成的小径,还有小径两边的石灯,人待在其中,就觉得十分适宜。
“橙橙啊,好久没听你拉琴了,奶奶的耳朵有些痒了。”许奶奶刚整理完一盆兰花,觉得有些累,就在边上的石凳上先坐了下来。
“好,我这就给您来一段。”青橙放下手里的花剪,就跑进了屋里。
再出来时,她的怀里抱了一个类似胡琴的东西。只不过它比普通的胡琴大,共鸣箱是由椰壳和桐木做成的,琴杆很长,有将近一米,琴下还带一条“细腿”。
青橙坐下来,双腿夹住这琴的“细腿”,就拉了起来。悠扬的声音绕着院子的花木,一直传到院外……
许老太太听得入神,等到最后一个尾音散去,她悠悠地叹了一声:“老姐姐去世后,你也不勤练,我都很少听到啦。”
“红楼初赛”那天,一早就出了大太阳。秋日的朝阳,没有了夏日的燥热,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觉得很舒适。青橙跟着二叔吃了午饭就去了直播中心。许导一来就去跟其他评委碰头交流了,青橙就在休息区等他。之后陆续有演员进来,很快她就看到了苏珀,还有童安之、沈珈玏和赵南。
“许后台,来来,让我先抱下大腿。”童安之微笑着凑到青橙跟前说,“求被潜规则。”
青橙举了举两只手,只见她一手一个许导的包,一手一个藏青色保温杯,说:“你看我这样的跟班小厮,能有什么权力?”
童安之被她“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的样子愣是逗笑了。
青橙说:“你们去准备吧,我会给你们加油的!”
赵南闻言,笑了笑,说了声“多谢”。童安之和沈珈玏也分别表达了感谢。只有苏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候,有工作人员进来,说:“各位老师,化妆间已经准备就绪,大家请跟我来!”
演员们于是纷纷跟着工作人员去往后台。
苏珀落在最后,走到青橙身边时,他不动声色地靠过去,轻轻地说了声:“谢谢,我会加油的。”
两人已经很多天没有这样近距离接触过,青橙发现,他的脸似乎比之前清减了一点。
直播平台将这次的角色选拔做成了特别节目——因为此次昆曲版《红楼梦》的项目得到了相关部门的高度重视,所以直播平台为其安排了最显眼的推广位,加上之前纸媒和网络媒体不遗余力地宣传,已经有不少好奇的“吃瓜群众”等着看了。根据公布的信息,这次昆曲“红楼选角”一共分三大场比赛:初赛、复赛及决赛。
初赛的结果基本没有悬念,种子选手们都晋级了。
如果一定要选一个初赛最大的赢家,那就是赵南。
一个鲜少有昆迷知道的花脸青年演员,不仅得到了评委全票晋级,同时在网上也火了。他五官立体冷峻,有着自己独特的气质。在年轻人,尤其是外貌协会的年轻人看来,赵南是继苏珀、严岩之后,昆曲界出来的又一股媲美影视界小鲜肉的清流。
除了赵南的新闻备受关注之外,苏珀和严岩的对比再一次被提了出来——因为两人经常被拿出来做比较,导致粉丝经常掐架。一些这圈子里的大V也乐得火上浇油,把两人关系写得剑拔弩张。
但总体来说,节目的收视率和各界反响比预期要好不少。因为演员颜值高,还吸引了不少原本对昆曲不感兴趣的年轻人也加入了观众的行列。这也是领导们支持这次剧团合作和网络直播的初衷——向广大年轻人推广国家的传统文化。
苏珀从楼里走出来时,看到楼外灯火通明,各路人马扎堆在寒暄。他环视四周,在斜角处的一株大树下,看到了赵南和青橙两人,眉头不由得就皱了起来。
此时,站在他身边的人正是网上被说成跟他“同行相轻”的严岩,他顺着苏珀的视线望去,只见赵南在跟一个女生说话,那女孩子近乎背对着他,看不清面容,只觉得身材窈窕:“咦,大半年不见,赵南这小子就交上女朋友了?”
“不是。”
“什么?”
“不是他女朋友。”他抬步朝那边走过去,不过,那两人很快就一左一右分开了。
严岩跑了两步赶上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是就不是,你干吗说得那么严肃?还走那么快,真是。”
苏珀向着青橙的背影看了一眼:“不是你说饿死了吗?走吧。”说完便转身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行,走走走,撸串去,想死咱们柏州的大排档了。”
所以,正当网友们脑补这对昆曲小生界的双璧为争角色而掐架的时候,正主们正相携去撸串呢。
而青橙这边,之前赵南一出来就叫住了她,当时她正刷着网上对此次初赛的评论。
“我表现得还行吧?”
她抬头见是赵南,想到刚才网上对他的一致好评,便点头说:“嗯,很好。今天辛苦了。”
“谢谢肯定,下一场我争取更好。”赵南说得不疾不徐,但能听得出来,他挺有信心。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青橙礼貌地扬了扬嘴角。这时二叔的电话打来了,估计是在寻她,她便跟赵南说了句“那我走了”就告了别。
青橙隐约觉得,赵南对她的态度比一开始的时候,似乎多了点诚恳。至少,笑得不像演戏了。
苏珀开着车拐出了园区。外面是一条文艺气氛浓厚的大道,路两边的树上挂满了霓虹灯。
严岩关了微博说:“有人说我是因为你才离开柏州,愤而去海市的,哈哈哈,叔叔,既然你害得我那么惨,我在海市这段时间的消费,你都包了吧?”
因为苏珀的姓,网上有粉丝会叫他“苏苏”,严岩看到后,说:“什么苏苏,我看叔叔还差不多。”后来他偶尔会开玩笑地叫苏珀一声叔叔。
苏珀说:“你这声叔叔,倒让我想起今天童安之扮演的潘金莲来。”
“你少占我便宜。”严岩又说,“你说咱哥俩在网上也不是没互动过,怎么还有人不遗余力地黑我们的关系,这感觉真有点荒诞。”
苏珀倒是一点不觉得奇怪:“这才是戏如人生,人生如戏,不是吗?”
“有道理。”
车子开了一段路后,在一处红绿灯处停下,苏珀看着外面的行人形色匆匆,好像都有急事,要赶去哪里,他问了一句:“老严,你追过人吗?”
严岩一愣,说:“没有,都是人家追我的。”
苏珀说:“命好。”
严岩觉得好笑:“难道你不是?”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不是。”
这话前后一琢磨,严岩感觉挖到了什么大新闻:“谁啊?来来来,说来听听。”
此时,红灯转绿,苏珀松开了刹车踩动油门,车子缓缓前行,他淡声道出了一个名字:“木木。”
严岩一愣:“什么木木?”
“几年前……”苏珀想了下,又觉得不知从何说起。
“几年前?”
“八年多前。”
严岩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成了难以置信:“我说你怎么与恋爱绝缘呢,原来你在玩暗恋啊?八年都没成?”
苏珀皱了下眉头:“没。”他有点后悔跟人提及这个话题,便打开了车上的广播,不再多说。
可严岩却显然被挑起了兴致:“没有?不是暗恋?那就是求而不得?兄弟,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苏珀对那些猜测不置可否,只是回了严岩的最后那句话:“人各有志吧。”
过了一会儿,严岩又说:“不是,八年前不就是在戏校那会儿吗?我怎么不记得你那会儿有状态不对的时候?”
苏珀随便扔了句:“我演技好。”

 

 

 

第34章 春梦了无痕


这是一条很长的路,路两边的树铺展成了一大片浓得化不开的绿荫。
她走在他的旁边,安安静静的,一件浅绿色的卫衣穿在身上,与周遭的浓绿相映,浅深浓淡交错,让他挪不开眼。
他俯下身去,嘴唇轻轻落在她的嘴唇上。
蜻蜓点水,触碰之后就离开。很甜,他想。他又用手托住她的头,重新吻了上去,这次不再如前一次那样浅尝辄止。
苏珀这天醒来的时候,比往常更早些,透过窗帘的缝隙,他猜应该五点都还没到,外头一丝光线都没有。
他出了一身薄汗,回想起梦里的那些画面,他用手背盖住了眼睛。自己真的是太不对劲了,他想。吻就吻了,后来还要去……绑她的手,咬她的耳朵,咬她的脖子,就想留印子。她说疼了,他就越想那么干,简直跟疯子似的。
昆曲《红楼梦》初赛过后,所有参加的演员或多或少都涨了一波粉丝,其中最明显的当属赵南。大家都说原来还有这么一个深藏不露的年轻演员,表演大气沉稳,又不失深情,有人甚至感觉初看他的表演比苏珀和严岩更惊艳。
严岩的粉丝表示:“你们懂不懂戏?虽然赵南确实挺不错的,但是我们严老板根正苗红,不是一时的偶变投隙可以掩盖其光芒的。”
苏珀的粉丝则很淡定,表示:“我们苏哥哥什么水平我们自己知道。”
严岩的粉丝回:“苏珀粉丝,你们哪里来的自信?”
苏珀粉丝回:“苏哥给的,别的不说,你们看最近《玉簪记》官博发的那个彩排视频了吗?苏哥人美、戏美,简直无可挑剔!”
严岩粉丝中则有人爆料:“昨天我就在现场,看到严老板跟苏老板是一起走的,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关系蛮好的,大家就别再掐了。”
苏珀换好练功服出来时,远远地看到石凳上坐了一个人,耳朵里塞着耳机,正在翻一本书。阳光照在她精致白皙的脖子上,散落的长发挡住了眉眼,如同幻境中的人——苏珀又想到了昨晚的梦境,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抓紧手中的水杯,转身去了边上的茶水间。
茶水间内,童安之也在。她刚刚泡完茶,就看到了苏珀。
“苏哥。”童安之打了声招呼。
可苏珀就像完全没听到似的,径直往前走。
“喂!”她伸手拍了他一下。
苏珀回神,见是童安之,便回了一句:“早啊。”
“刚刚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有点困而已。”
“不应该啊,你一向早睡早起,总不会……昨晚失眠了吧?”
突然被人说中了心事,苏珀倒是不慌不忙,只是看了她一眼。
童安之盯着他,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发现什么线索,不过还是失败了。苏珀这个人,似乎真的只在台上才会有各种喜怒哀乐的表情,平时就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她揣测了一番,觉得有可能是赵南参赛并一炮而红的事对他有了些影响。她犹豫着开口说:“之前,赵南曾经借口为沈师兄那边抱不平,挑拨沈师兄和你的关系,被我听到过。好在沈师兄心正,还提醒他要把心思花在正道上……不过我没想到,他真的有勇气改行。而且第一次就演成这样,背后应该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苏珀点点头,客观地说:“他确实演得不错。”
“你还挺中正的,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你希望我在意?”他反问。
“好吧,不说他了。对了,前天领导要给你介绍的姑娘,他家外甥女,还记得吗?听说人家今天要来园子里探班。”
“你又知道了?”
“哎呀,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嘛。”
苏珀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午休的时候,童安之绕了半天,总算找到了在许导办公室抱着电脑查资料的青橙,一脸神秘地跑过去把她拉起来。
“跟我看好戏去。”
“什么好戏?”
“咱们团领导想把苏哥介绍给他家外甥女,那女孩子今天过来了,现在就在咱们园子里。苏老板真是越来越走俏了。”
青橙愣了下,问:“领导的外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