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了了头不吭声,陈老爷子继说道:\\\\\\\"外间的人一直传闻说我重男轻女,这都是些什么话?从你记事起,我哪一次不是依着你?还有韦恪…\\\\\\\"
屋子里的水沉香的气息熏得她有些头疼,陈碧棠忽然觉得他说得在理。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女人,她当然知道改嫁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妹子说把碧棠当男人看好了,笑死
军火(上)
宋文甫依然隔三差五地来看她,说些外面的有趣的事与她听。她坐抱着堆着丁香纹的暖手炉,坐在二楼的阳台上,旁边的白色花盆里放着的是文甫送来的一株三角梅。粉嫩的花开得极为艳丽,这几天阳光颇好,引得那花竞相开放,总让她有些期待春天的来临。
这样一个努力给她装扮春天的人,或许真的才是她的良人。
\\\\\\\"文甫,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Dreaming Home也该筹划着举办点活动了。\\\\\\\"
\\\\\\\"你身子刚好就要回去吗?\\\\\\\"
她只笑着说道:“陈家暂时还不能倒。”

年关将近的时候,南京城卷了一场极大的雪,纷纷扬扬,连着几日也不见放晴,阴冷阴冷的。
陈碧棠看着窗外银装素裹的世界,心里无限寂寥。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陷入这样一个时代,她看着手里陆妈妈给的那枚金锁,有些出神。有些东西她还是还回去的好。

这日雪霁了,她坐了车去了城西的金川河边,只吸了几口冷气,她又开始咳嗽了。
退了裹着的羊皮手套敲了敲那门,过了许久,才有人踏着雪开了门。
颀长的身段,英挺的鼻、飞入鬓的眉,一身深蓝色的军装,竟然是她多日不曾见到的陆覃之…她看着眼前的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心里的一方角落倏地刺疼着。
空气一瞬间有些尴尬。
他却是笑着看着她,唤了她一句:\\\\\\\"碧棠。\\\\\\\"
陈碧棠有些不自在:\\\\\\\"你怎么在这里?陆覃之,我今天可不是来找你的…\\\\\\\"
陆母眼睛不好,但是耳朵极为灵敏,扶着拐杖站门口道:\\\\\\\"是覃之家的棠儿来了啊…刚好,晚饭已经做好了,快来。听他说你这些日子身子不舒服,一直在家里养着,受不得冻,怎么跑来了?\\\\\\\"
陆母说得极为自然,陈碧棠刚想要说她是来还那金锁的,陆覃之忽的紧紧地握了她的手腕,拧着眉,用口型说道:\\\\\\\"当我求你…\\\\\\\"
她绕过他,走到陆母身边,满是欢喜的唤了她一句\\\\\\\"母亲\\\\\\\",极为自然,陆覃之虽然知道她是在演戏,但他的心里从没有这么开心过。
执了她的手,蓦地握住,冰凉的手落入一方温暖的大手里,一瞬已经是十指相扣。
她皱了皱眉眉,有些不满。
陆覃之却是装作没有看到,故意收了五指挤压她那细腻的手指。见她有些吃痛,他才挑了挑眉放开。
\\\\\\\"陆覃之,你不要演得太过分!\\\\\\\"
\\\\\\\"覃之,你和棠儿在那嘀咕什么呢?\\\\\\\"
\\\\\\\"她说多日不曾见到我,想念至极。\\\\\\\"
\\\\\\\"呵呵,快来快来,我也想你呢!\\\\\\\"陆母走近,握住她的手,笑着说道。
一顿饭,陆覃之吃得很欢愉,陈碧棠吃得很纠结。

晚饭后,他送了她出门:“碧棠,今天谢谢你!”
“不用谢,诺!这个还给你!”她从棉绒的口袋里取出了那枚金制的锁,摊开在手心里,他却没有低头来取。
“陆覃之…”
他忽的笑了,从她手心里取了过来,那东西上还带着她的体温。
他蓦地又说道:“你跟着宋文甫也是件好事。至少,他会保你一生平安…”
陈碧棠连忙说道:“那是自然的。还有旁的事吗?”
“没有。”
“那陆覃之,后会无期了。”
“好。”的确是后会无期了。

今夜的小月牙,弯弯的,带着惨淡的白,像是狗尸体上的残牙!她倏地不想回家,这个世界,她本就没有家。唯一能让她找到乐趣的东西是甜点。
这么多年似乎成了习惯,只要她心情不好就会去做甜品。
Dreaming Home的生意比她刚会南京时还要惨一些,宾客也不再来了,他们心底视乎是被那次的枪击事件存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没有顾客来,那员工更是颓废。
见陈碧棠来了,都规规矩矩的唤了句“小姐好”,她破天荒的让所有的工人都下了班,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偌大的甜品屋子里,细细地研制起来。
面粉、鸡蛋、奶油搅拌均匀,放入椰丝、玉桂粉、紫葡萄干,再倒入小熊的模具中,仔细地放入烤炉中,半个小时才取了出来,忽的觉得那颜色不够鲜艳,融化块俄罗斯的巧克力,小心翼翼的涂在那熊的身子上。
一圈新鲜的草莓围成了条活泼可爱的鱼包围了那蛋糕做的小熊,十分可爱。不知为何竟然觉得那只小熊越看越像像陆覃之,倏地抬着勺子,将那小熊的头挖了吃了…
口味还算不错。直接取名叫“Mr bear”。
她想了无数种将她的甜品卖出去的方法,可是那些的顾客都太怕死了,想必一时间不敢再来了。
可是淘宝上买的东西也没有进店啊,她要将Dreaming Home 做成线上的品牌。可是在这个没有电脑和网络的时代,她要怎么才能让顾客知晓呢?
她趴在那桌上,想得脑子都有些疼,忽的想到还可以打广告。

第二日,Dreaming Home 直接没有开门。一群员工守在门前,都有些傻愣,倏地看着自家的小姐穿着一身干净的厨师衣服,推了一辆小推车出来,满满一车都是各色他们没有见过的甜品花式。
“小姐,这是?”
她倏地笑道:“既然他们不敢进来我们店里,我们就只能走到他们面前去。从今日起,Dreaming Home特别提供定制系列甜品,免费送货上门,你们今天要做的就是将这300份甜品送出去。记住只送女学生。另外,所有的甜品师都留下来,所有的甜品都要改革。”
那些店员一时有些呆,完全不懂她这是在做什么,一个个面面相觑,脚下的步子也不曾挪动过…
“你们都怎么了?”
“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抬了眉道:“只管去做,我没有向你们解释的必要。”

这日南京的三百名女学生都收到了一只包装精美褐色的小熊甜品,那包装盒子上写了极为好看的一行字“Sweet dream, always being with you .”
收到甜品的姑娘们,没有一个不欢欣至极。一时间关于她家的甜品好吃的消息不胫而走。人人都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这样连续发放了一个星期的甜品,每日都不重样,却都是造型各异的小棕熊。第八日的时候,陈碧棠将所有的甜品放在Dreaming Home 的大厅里,开始雇人发放纸券。
“情侣结伴来本店,品尝所有的甜品半价。”
并且邀请著名的画师画了极为精致的广告,张贴在宁省铁路的出站口,广告词就叫“Dreaming Home ,送入寻常百姓家。”
所有的消息都以视觉、听觉、味觉的方式在人与人之间传递。
第九日,Dreaming Home 人满为患。
第十日,陈碧棠将所有楼层对外开放。
第十一日,陈碧棠辟户外品尝区。
第十二日,陈碧棠开始限时“0元抢购”活动。
第十三日,她创立了会员积分兑换制度。
第十四日,上海方面忽的有七家加盟商想要加盟。
第十五日,Dreaming Home 的日收入恢复过万。

可是就算是这样的收入,迫近年关,陈家依然是入不敷出。陈家原本和军火商合作的时候,为避免中途货物遗漏或者倒运,会在运送之前将货款先支付给卖家,等到卖家确认收货的时候,买家才会将钱转给陈家。
可是来往的几家军火商买主,竟然在得知陈韦恪的死之后,纷纷卷款走人,无数的军火就这样一下堆积在了陈家的手里。对于一个军事家而言,军火是法宝,对于她陈碧棠的来说,就是随时引火烧身的危险物。
年关将近,陈家负责运输的工人就有6000多,陈碧棠一时间犯了难。唯一的出路就是将这批军火卖出去,可是她要上哪里找那么大的军火买家。那批军火的数量实在是太过庞大了,足足能将南京城夷为平地十多次…

陈碧棠无法,只得以陈堂莫的身份邀请了王亦格出去紫金山上看雪。她依然是一身纯白色的棉质西装,墨黑的镶了金边的扣子在阳光里显得贵气而沉稳。
那王亦格本是不愿来的,因为天气太冷。可来访送帖子的人却说了句:“那人是陈韦恪的弟弟”。她就忽的想到了那双像极了陈韦恪的、秋水一样的桃花眼。
王亦格裹着严严实实的小皮袄,蹬了羊皮的小靴子,出了门。陈碧棠早让人在王家附近安排了车。

谁知那王亦格见到没有带面具的陈碧棠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长得怎么这样好看?”
“哦…只是和舍妹长得有些像罢了,谁让我们是双生子…我就怕别人说我的这张脸好看了…”
王亦格见他忽的一脸苦恼的样子,忽的笑出了声:“倒是第一次听人说嫌弃自己长得好看的”

紫金山的雪的确是美,可是那山道上却因为落了雪,滑得厉害,王亦格才走了几步,就滑了一下。陈碧棠连忙扶着她,并且趁机揽住了她的腰。
作者有话要说:我操,竟然有改成了百合文的趋势
军火(下)
只一会,陈碧棠便松开了手,变成了原来那个彬彬有礼的陈堂莫。
陈碧棠和陈韦恪呆在一起久了,对他的习惯甚至是动作都模仿得极像。引得那王亦格的情不自禁地将眼前的人当做了陈韦恪。下意识地凝着陈碧棠的那双眼睛。
陈碧棠被她看得有点尴尬,“咳咳咳,亦格,你这样看一个男子是会让人误会的。”
可她只低着头,喃喃地说了一句:“你和韦恪哥哥长得好像…”
陈碧棠瞬间内疚了,她竟然欺骗了这样一个深情款款的女子。可是,没办法,谁让这姑娘她爹有钱又有权呢…
行至山间,满眼青葱的绿竹被厚厚的一层大雪压住,酥松的雪被一步步踩实了,失去了原本的纯白。青石板的山道上被踩出四只小脚印,差不多的大小,细心的人不难发现那是两位姑娘的脚。
一路上,陈碧棠说了许多关于西洋的有趣的事給她听。说有个城市出了门就是水,没有马车、没有汽车,只有船;还有个国家的人,从来不与外族通婚,血统极为纯正,都长得很高大。听得那王亦格一片惊叹。
终于到了山顶,整个南京城的风光一瞬间尽收眼底,被冰雪笼罩着的玄武湖,迷蒙而奇幻、闪着淡蓝色的光,像白雪公主的魔镜倒映着四周的苍翠山林。
那王亦格不禁赞叹道:“这里真是好看至极!”
陈碧棠忽的笑了笑,她的故乡怎么能不美,只是…物是人非,她怎么才能回到一百年之后?她不知道。
一路小心翼翼地下了山,过了傍晚,冷风一吹,陈碧棠又是一阵阵地咳嗽。

来接她们的司机似乎是来得有些迟,两人决定先步行一段再回去回去。天越来越黑,陈碧棠咳得更加厉害。
那王亦格倏地顿了步子,抬了眼道:“堂莫,你怎么咳得这般厉害?”
“都是些陈年的旧疾,只是受了些寒凉罢了,碍不得事的。”
“堂莫,不知怎么的,我竟希望你一直健健康康的。”听着那姑娘这样说着,陈碧棠的罪恶感越加强烈…
陈碧棠倏地笑了。是因为她的皮相长得太像陈韦恪了吧。
“这几日,我家可巧住着一位西洋回来的医生,你今天就去我家来看看吧。他是我表哥,不用白不用。”
她倏地笑了笑道:“好。”

回程的路上有些黑,陈碧棠见那王亦格有些怕,顺手捉了那王亦格的手握在手里面。
她倏地抬了手,用指腹摩擦了她的脸道:“莫要怕,我虽然自小体弱多病,但是保护你还是足够的。”
那姑娘一路都不曾说话,竟任由那人牵了她的手往回走,终于走到了闹市区,却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陈碧棠咳得更加严重,脸色白得和纸一样。
“堂莫…”
陈碧棠挤了个笑与她,顺手招了辆黄包车。

终于到了王家的时候,那王亦格一下冲到屋子里,寻了那留洋的医生来。陈碧棠看着王家的装饰,本也比不上他们陈家的,只是陈家这些日子越加难熬,看着那金碧辉煌的装饰物倒像是讽刺一般。
那医生穿了件做工考究的白色衬衫,卡其色的裤子裹住修长的腿。陈碧棠看着那人金黄微卷的头发,暗暗赞叹这医生的品位不错,可是那人一步步走近,她倏地呆住了…
“柏然,你给看看我的这位朋友吧。他似乎是引发了旧疾。”
李柏然见了陈碧棠一头立起来的短发,先是一愣,然后立刻恢复了他的医生天性。沉黑的眼里没有一丝旁的东西。
“你最近还是在咳嗽?”他见她一直咳嗽,倏地拧了眉问道。
陈碧棠点了点头。
他抬了眼继续问道:“你是不是还咯过血?”
她忽的想到那日的事,心里一阵难受,却不愿告诉他,只摇了摇头。
他叹了口气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受不得寒凉的?你到底有没有珍惜过医生的劳动成果?”他这样说着,眼里有些生气,他最不喜欢不听话的病患了。
她低了头,竟然一时间不敢说话。
“亦格,帮我去楼上取了我的药箱来。”那王亦格果然一步步上了楼,留着那两人在楼下。

王亦格一走,李柏然便问道:“陈碧棠,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陈碧棠低了头不吭声,他继续说道:“表妹已经为了陈韦恪的死伤心好久了,我不知你接近她是要做什么,请你你莫要再做什么引她伤心的事了…”
陈碧棠埋了头,不说话。
“我听说覃之和你…”他忽的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
“我知道你是恨他的,只是他这次不过是去赌命…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要照顾自己的。”
“赌命?”她忽的回了他一句话。
“准确来说,是舍命。”
她骤然抬了眉道:“什么意思?”
他眼里的光暗了暗道:“怎么…你竟然还担心起他的死活了?”
她忽的笑道:“不。怎么会?他若是死了,我便也算是复了仇了。”
“呵呵…”他还想说什么,那王亦格已经走到了楼下。
“柏然你这药箱子藏得可真是难找…我翻了好久才翻出来,你这是吃饭的家伙,藏那么好做什么?对了,你刚刚同堂莫说些什么的?”
他将手抄在口袋里道:“不过是让她注意些身体,莫要再受了寒凉。”
说着从医药箱里去取了温度计替她量了量体温。“只是有些发热,吃些药睡一觉就应该没事了。只是,你莫要再吹冷风了。药吃完了再来这里拿。”
陈碧棠点了点头,向那人道了声谢。那李柏然只低头合上药箱,一步步上了台阶,不再理她,脸色臭得要死。陈碧棠知道他在为了陆覃之的事生气。
“这人真是…堂莫,你可别生气,他就这个臭脾气。不过他明天就去上海了,不用理他。”
陈碧棠摇了摇头。
“对了,怎么没有见到伯父?”
“我爹他到城西有事去了,大约还没回来。”
“哦。改日再来拜访他。”

谁知陈碧棠说的改日就是第三天。陈碧棠顺手将亲手做的一盒子的甜品递给了王亦格,又将陈父收藏多年的一枚红珊瑚送给了王父。
那王亦格看着那盒子包装得极为精美,忍不住要一探究竟。
“堂莫,我能看看吗?”
“朋友送的东西都是要珍藏的,哪有你这样急性子的?当着人家的面就拆礼物是不礼貌的。”
“是是是…”王亦格倏地抱了那盒子上了楼。打开那盒子看着满眼的各色可爱的曲奇,拼成了两个英文单词“My princess”,她的脸一下红了个透。

王家的客厅里,依旧是一片金碧辉煌。映衬着陈碧棠的脸色也亮亮的。
“伯父,实不相瞒,今日小侄前来叨扰,是有一事相求。还望伯父成全。”
“什么事?”
“我知道伯父最近也在做军火的生意,想求伯父介绍几家合适的军火买家与我。自然我们陈家是不会亏待伯父的。”
王老爷忽的笑出声来道:“你小子倒是会打主意!只可惜,我们王家不缺你说得那些个好处。”
“哦?怎么对半分的提成…可是能抵得过你王家所有的财产的。”
王父的眼里的精光闪了闪,却也不急于答应她道:“容我再想想。”
“伯父,我愿意将这份好处与了你,可不是因为旁的,只因为我喜欢令千金。”
“哦?是吗?”
“那是自然,小侄先行告退,盼望着伯父的好消息。令外,我的手里有这华东整个片区的军火商的最优惠收购特权。”陈碧棠来之前早就做足了功课,这老狐狸早就想吞并整个华东片区的小军火商了。”
那王父听到一半提成时就动了心,再听到后面的话,心里早笑开了花。面上却依然是一脸的淡然,他要得更多。

王亦格下楼时,见陈碧棠已经走了,“爹,堂莫去哪里了?”
“他还有事就走了。”
“这么急…”
王父这才看到自家的闺女上楼换了一件很好看的衣服,眼底的光沉了沉。
“亦格,你可喜欢那个陈家的那个小子?”
她莹白的耳朵,倏地红了,咬着唇问道:“父亲觉得他怎么样?”
“哈哈…那小子表面上弱不禁风的,可是心却很大,可以做我王家的女婿!”

她看了看映在镜子里的自己,瘦削的脸,细长的眼,这都是属于另外一个人。她摸了摸镜子里面的人道:“陈碧棠,你让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若是可以她宁愿回到21世纪做一个胖子。

那之后的第三日,腊月二十,王父邀了陈碧棠在南京城最大的酒店里共进晚餐。期间向她引荐几位军火巨头买家。
腊月二十一日,堆积在陈家仓库里的军火开始运往武汉、上海和广东。

作者有话要说:在办公室蹭空调码字的孩子会不会被开除
别样的再遇
腊月二十三,过小年,陈碧棠坐着车去裁缝铺子取之前定做的衣服,满大街的都是各种号外、大字报。她一时好奇,买了张拿在手里,那上面的消息,顿时让她慌了神。
\"武汉各界发起数万人集会,抗议汉口英租界巡捕房枪杀人力车工人。带头人陆覃之是南京人士陆覃之。数万群众聚集在武汉不肯离去,而且人数越来越多,清廷威胁会采取必要手段…据悉,军方已有数万军火不日即将抵达武汉。\"
万人集会…带头人覃之…必要的手段…数万军火…
她倏地想起昨晚开始运输的大批军火…
她自己亲手为陆覃之送去了置他与死地的军火…
陈碧棠的脸色一瞬间苍白,握着那张纸的手有些发抖,那黄包车的车夫拉着她到了那徐记裁缝店的时候,她都不知下车。
那老实巴交的车夫唤了三次,她才反应过来。连裙子也忘记了提,下车的时候,那裙子上的蕾丝一下刮过那金属的栏杆,瞬间刮破了个洞。
她胡乱从包里翻出几枚大洋来,也不及细数,直接塞给了他。
身后的人一直说道:\"小姐,太多了…太多了…\"
她也不回头,直接入了那家裁缝店…脚下不察,忽的被那有些高的门槛狠狠绊了一跤。巨大的声响引得那店里的顾客纷纷像她看过来,她也不是痛,就忽的落了大颗的眼泪。
那店里的店员都是认识她的,连忙走近扶了她起来。
\"小姐可是摔着了?\"
她只一个劲的摇头。可她哭得太过惨烈,倒让那店员吓得不轻。心想,这陈家小姐可是得罪不起的人物…
那店员自是知道宋家与她的关系交好,无奈之下,只好派人去了趟宋家。
宋文甫到的时候,她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像只流浪狗。
\"碧棠…怎么了?\"
她这才抬头,见是他,连忙擦了眼泪。
宋文甫连忙走近,皱着俊挺的眉问道:\"摔到哪里了?\"
\"这里…\"她忽的抬了被地面擦破了的手委屈地道。
那店员见宋文甫来了她就好了,还这般撒娇,心想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桃色的新闻的…
他忽的笑出了声,那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陈碧棠竟然摔了一跤,哭成了这样,\"乖,不哭。\"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里有多么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