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麻烦在这里,现在这家人顶多是圈定的嫌疑犯,甚至没有什么可靠的证据,所以自然不可能抓来审问,最麻烦的是,这家人的背后靠山实在是老谭碰不得的,局长嘱咐他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就不只是乌纱帽不保的事了。
不能明着来,那就只有暗着来了。
暗招自然是在江家安放窃听器,追踪他家与外界的电话往来。
但是事情说起来容易,一旦做起来却比登天还难,有哪户人家会让陌生人踏足自己的私人空间超过一分钟,所以老谭煞费心机设计让两个手下进去安装窃听器的计划都宣告失败。
于是顶着一张还算稚嫩的少女脸的我,再次被委以重任,需要背着书包扎着朝天辫接近江远隆的儿子——江离。
我终于明白刚才老谭为什么罕有的掐断了电话,而是让小孟交代任务,我记得他再少言寡语,交代我任务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必定说到让我心领神会为止。
这老家伙难以启齿的原因其实很简单,让我这奔三大妈学林志玲大说讲一口娃娃音,并以“美少女”的姿态倒贴真正的美少年江离,从而踏入他家的门,是何等荒谬刁难人的事。
老家伙终于感到对不起我了,却一点商量的余地也不留。
沮丧地扔了手机,我仰躺在床上,只觉得暗无天日的日子即将凶猛袭来,刚脱离群魔乱舞的淫窝,又要跳进群魔乱舞的小儿国当小丑,想到小孟说的“亮亮那什么,硬着头皮上吧,只要你扎两个辫子,学小女孩时不时嘟嘟小嘴睁睁大眼装无辜,一点都看不出你其实已经奔三了…”
“啊~畜生啊…杀了我吧…”我走火入魔,抓乱头发,处于崩溃的边缘。
也只是烦躁纠结了一个下午,郁闷到不行时找了把剪刀把菲哥阳台上所有长叶子的盆景都剪成了秃鸡,蹲在地上看着一地的狼藉,绿叶铺了一地,缺了叶子的盆景冷得在风中打喷嚏,我终于变态地笑了。
晚上拍拍屁股,我认命地出门购置所有十八岁高中小姑娘喜欢的东西:卡哇伊的书包、卡哇伊的头绳、卡哇伊的短裙…
卡哇伊,卡哇伊,卡你妈!
FUCK!
挤在一群粉嫩女高中生中挑东西,我愤恨了多看了两眼右边长着一脸青春豆身材干瘪的小姑娘,又瞄了眼左边婴儿肥的矮个女孩子,总算自我欺骗说:我方阿姨套上校服,至少比你俩有看头些,胸是胸,屁 股是屁 股的,至少不会胸像屁 股,屁 股像胸。
我拿着画着巨大米奇脸的粉红色书包去付账的时候,我猜我的脸臭得能媲美臭鼬了,结果走到柜台,服务员小姐笑盈盈地热情问道,“这款书包很受小朋友欢迎,小姐的baby一定会喜欢的。”
我脸狠狠抽搐了一下,好半天才哽咽说道,“是我自己用。”
今晚我的神经不太正常,这会心血来潮,为了刺激那位笑容开始僵硬的服务小姐,我缓缓的,慢慢的背起我的粉红色小书包,朝她羞涩一笑,飘出店门。
我承认,当我不好过时,我总是那么的不想让别人好过。
第二天,该上学的清晨,老天为了奖励我老年人重返青涩高中校园,下起了倾盆大雨,我头上扎着两个傻大姐一样的辫子,背着粉红色米奇书包,撑着粉红色花雨伞,一身花不溜湫,跟个花柱子似的站在赫赫有名的一中大门口。
我的出现,花了路人和孩子们的眼。
我扯着辫子,开始懊恼自己是不是穿得太花了,但是昨天在少女专卖店见到的小姑娘都穿成这副花蝴蝶样,已经脱离少女时代许久的我于是如法炮制…
但是好像炮制过头了。
所以在教导处主任嫌弃的眼光中,我屏息踏入高三四班教室的时候,我知道我引起了轰动。
讲台下三四十张年轻好奇的脸被我身上的花色弄得眼花缭乱,议论纷纷,身经百战的我突然被眼前一窝的青春孩儿们折了一下老腰,心脏突突跳了起来,猛然意识到自己老了,全身粉红色再多,也掩饰不了我那颗沧桑的日渐猥琐的老蛤蟆灵魂。
在一双双年轻纯净的眼睛中,老娘我…胆怯了。

嘛嘛嘛

我咽了咽口水,开始自我介绍,本来准备滔滔不绝,给底下的江离有个深入的印象,结果刚开机就死机了。
“大家好,我,我叫,我叫…”糟了,突然想不起来自己的假名了,叫什么名字来着,我尴尬眨了眨眼,对着几十双眼睛傻了一会,只能挠头问站在门口的英语老师,支支吾吾问,“老师我叫啥来着?”
台下哄然大笑,老师也笑了,坐前排的两个女生交头接耳的音量足以让全班人听到。
“哎,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衣服真幼稚,现在哪有人穿这样啊,不过脸挺成熟的…”
“像傻大姐…”
“说不定是芙蓉姐姐的妹妹,哈哈…”
我杵在讲台前脸开始发热,这年头的小孩怎么都聪明得跟猴似的,火眼金睛,我冲叶老师呵呵一笑,讪讪说道,“老师我紧张,一紧张我就容易失忆,那什么我叫什么来着?”
叶老师是个美丽淑女,看起来年纪跟我差不多,温文尔雅,忍不住露齿笑笑说,“简美达,你确定你不是来搞笑的吗?”
哟西,简美达,就是这个杀千刀的傻大姐名字!
我忽的九十度鞠躬,对着台下笑得嚣张的兔崽子们慷慨激昂地介绍道,“大家好,我叫简美达,大家可以叫我阿达,但是不要叫我达达,我脑子没有问题,也不是芙蓉姐姐的妹妹,更不是她的远房亲戚,就是这样,希望以后我们成为好朋友,初来乍到,请大家以后多多关照。”
“为什么不能叫你达达?”第一排戴眼镜小姑娘抹了抹我喷在她脸上的口水,怯怯插嘴问我。
“呃,”我再度懊恼地挠挠头,在三四十双求知的眼睛的无形压迫下,幽幽解惑道,“在古代达达就是达令的意思,坦白说,我真不想有太多达令…”
底下的小崽子们颇有默契地愣了愣,随即爆发一阵海啸般的大笑,让我再度深刻认识到,我方亮亮不是来做卧底的,我是来搞笑的。
因为个子还算高挑,我被叶老师安排坐在靠窗倒数第二排一个扎马尾辫女孩的身边,兔崽子们显然对我来了兴趣,争相恐后看我走下来,而我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倒数第二排那张年轻却不可一世的帅气俊脸上。
江离!
我打量他,而他也同样在用那双漂亮上挑的眼睛看着我,嘴角微翘,满是淡淡的不屑嘲弄,他没笑,我却感觉到比其他人更浓的嘲意。
之前小孟就发来过江离的照片,十八岁的男孩子,却已经窜到了一米八,清瘦帅气,还白得不像话,按小孟的话来说,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正太。
不过亲眼见到,我对这正太的印象中只有一个字:拽!
至于帅气嘛,我倒没有太多感想,见过了康子弦这成熟上等帅哥,审美一下子就犀利了,这江离也就是康子弦的未成年山寨版吧。
我收回视线,朝同桌小姑娘笑了笑,坐了下来,心碎了无痕地拿出笔袋,英语书,痛楚地瞥了眼英语书上那些弯弯扭扭的蛤蟆文,愤而扭头跟同桌小姑娘搭讪。
“你好,我叫简美达,你叫什么?”我热情如火。
“宋畅然。”小姑娘怯生生地朝我一笑,那笑容纯美如百合花,就连鼻子上几颗淡淡的雀斑也向我炫耀着她那无敌的青春。
“宋畅然你真漂亮,我最喜欢和漂亮女孩子做同桌了。”我赶紧拍马屁,可自己听自己那口气,怎么听怎么像是调戏少女的流氓痞子。
小姑娘微微脸红,小声说,“上课了,快听课吧。”
整节英语课我不知所以然,高中的时候我最烂的就是英语课,对于什么时间状语分词结构压根就没怎么搞明白过,本来我这辈子的英语就这样无药可救了,可是谁知道我老娘嫁了个美国人,为了不伤我老娘的玻璃心,我硬着头皮跟老Alan鸡同鸭讲了整整一年,这才让我那令人心碎的英语口语水平上了个大台阶。
现在我的口语还算流利,特别是用英语骂脏话,我最拿手。
只不过现在我听着叶老师一口标准的伦敦腔,轻柔的嗓音分析句型结构,我就直打哈欠,我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视线随意地往周围飘了过去,结果哈欠打到一半,就见我旁边的旁边的位置上,江离小正太也在打哈欠。
我们视线相遇,我赶紧把大嘴合上,使劲眨大眼装可爱状朝他热情一笑,结果这毛头小子冷冷瞟了我一眼,眼皮也没眨一下,酷酷地扭头继续听课,让我热情洋溢的笑容瞬间僵硬在空气中。
我正尴尬着,江离的大熊同桌见我似乎在朝他笑,熊脸一红,朝我羞涩一笑,红着耳根低头猛记笔记。
出师不利,我这个大龄白骨精迷失在酷小孩的包围圈中,差点哭了出来。
下了课,我百无聊赖地坐着,宋畅然看起来腼腆害羞,我主动搭讪,很想从她身上套出点江离的喜好,以便自己早日完成倒贴大业,可是跟这小书呆扯了没几句,她就低下头闷头做卷子,气得我在边上直翻白眼,却又无计可施。
班里很多崽子下了课就有意无意地围观我,我却自始自终只关注一个人。
我转头瞥了眼一米多外低头认真做考卷的江离,唇红齿白,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侧脸有几分属于青涩少年的阴柔,只是浓黑的眉让他看上去一点也没有娘味。
这种闷骚的校草型正太,倒贴的人还少吗?
我的眼皮跳了一下,一个可怕的念头飞速划过脑海,犹如醍醐灌顶般,我下意识猛地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引来了全班小崽子的注意力。
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盯着我,三四十双大大小小的眼睛,宋畅然吓得缩了缩,满脸控诉。
众目睽睽下,我搓了搓拍痛的手,冲着所有人尴尬笑笑,“那个,我…我试验下桌子的硬度,”我食指指指桌子,“这个…质量很好啊。呵呵呵,不愧是名校…”
又是一阵大大小小奚落的笑声。
孩子们都回头继续手头的作业,我眼角察觉到江离似乎还在赏眼看我,我转头冲他释放最灿烂明媚的笑,心里咬牙切齿地想问他:弟弟啊,你他娘的总不是同性恋吧?
这一天漫长而煎熬,除了头昏脑胀上了天书一样的数学物理化学生物语文课并收获一堆白花花的卷子外,我几乎毫无收获。
这个现实让我几乎抓狂,老谭给我的期限不多,还真把我当成长着三头六臂的女超人了,还是我老娘说的对,再强的女人也应该小鸟依人地依偎在男人身边假装林黛玉,女强人就是傻帽,随便一激,就不得不撑起小身板做打不死的母蟑螂。
我悔不当初,甚至开始想念魅色的日子,好歹不用回家做作业。
不过大概老天可怜我,这天放学做值日生时,我认识了坐第一排戴眼镜的小姑娘丁无双,这小姑娘古灵精怪,而在跟她一拍即合聊了半个小时后,我欣喜发现,这小姑娘的八卦功力,也是无双的。
苍天啊,感谢你在困境中送了个妙人儿给我。
我抛开初来乍到者的矜持,开门见山,直接将话题引到帅哥上,当然我还是迂回的,我贼头贼脑凑到丁无双面前,小声问她,“无双无双,我们年级有什么顶级帅哥呀?”
我的最终目的是想把话题引到江离身上。
丁无双狡黠的小眼灼灼闪了一闪,也贼头贼头地扫了一圈四周,鬼鬼祟祟抱着扫帚,拉着我去了垃圾角。
看起来有猛料,我暗自窃喜。
我们两个人,一个八卦少女,一个怀着鬼胎,嘀嘀咕咕聊起了女人永远的话题:帅哥。
“帅哥?你想知道?为什么呀?”
“是啊,知道我在原来学校的绰号不?花痴丛中一朵痴花!快说快说,我们年级哪些是顶级帅哥?我口水都流下来了。”
“…顶级的嘛,五班的宁轩啊…”丁无双双手交握成拳,闪着爱慕的星星眼,“我的小轩轩…”
“没了吗?”我差点想揍她,但还是按捺性子循循善诱,果然,紧接着丁无双再次左右瞄了眼四周,确定无人偷听后,小心翼翼说道,“还有就是我们班的江离啦。他们两个人是轮值当校草的啦。这学期轮到宁轩,所以我决定喜欢小轩轩多一点,反正江离我是近水楼台,每天都能看到,看厌啦,小轩轩更坏更有神秘感!”
无双口中吐出的“小轩轩”让我肠子颤了颤,现在的帅哥也可怜,成了女生的集体宠物,就连绰号也是向哈巴狗靠齐,怪不得性子都不太驯良。
敢情康子弦也是这么被一路宠到大的,这个时候,我脑海里突然蹦出康子弦清冷却偶尔温暖的俊脸,也不知怎的,这个时候突然就想起他来,大概是心虚吧。
我甩甩头,把可憎的康子弦从我脑子中驱逐走。
“无双,你喜欢哪个多一点?”我要确定无双会不会助我一臂之力,问出了关键问题。
“呃…”无双少女含羞,小眼因为藏了情,眸子也秋水般潋滟了,她揪着衣领,不好意思地说,“人家喜欢宁轩啦。”
小乖乖,你方阿姨就等着你这句话呢。
我大喜过望,深吸一口气,克制自己的满腹激动,又装可爱辗转问她,“可是无双,我觉得我们班的江离也很帅很可爱呀。”
无双露出一丝稍稍不屑的表情,挥挥手道,“美达,你不懂的啦,江离脾气好差的,老是不理人,小轩轩虽然是个花心大罗卜,不过有礼貌多了哦。”
我眨了好几下眼,突然用力按住无双的肩膀,沉痛说道,“可是,无双,怎么办?人家,人家好像…好像对江离一见钟情了…”
无双妹妹呆若木鸡,我乘胜追击,眨巴眼看她,再接再厉,“双双,好双儿,你会帮我的吧??我真的好喜欢江离这种类型的男孩纸呢!!!!!!”
见无双半信半疑,我扮纯真羞涩状,低着头绞着衣角小声道,“无双,我偷偷告诉你哦,我真的好惊讶,以前我都不相信一见钟情这回事的说,可是今天当我第一见到江离,”我忽的又猛按住无双的肩膀,吓得她瞪大小眼,“他看我的时候,我只觉得天边有一道雷电,刷刷刷,我的心被劈中了,我心跳得好快,好快好快,好像真的有个小鹿在乱跳,我以为我快死了,可是过了好半天我才明白过来,我是…心动了!”
无双被我精湛的表演唬住了,好半天没吭声。
我心里有些急,索性发狠道,“无双,我把拔(爸爸,呕)说我也算是个小美女了,呃,我想江离会喜欢上我的,你说,我倒追江离好吗?我喜欢他的心好急切好急切!!!”
我没有说下去,我怕我再说下去,无双没吐,我自己先哗啦吐一地了。
一番做作类似琼瑶式的表白后,无双脸上已经布满我的唾沫星子,而她显然还在缓缓消化整件事。
“这王八羔子!”无双突然开口嘟囔,眼中划过一道坚毅的光,她用手把脸上我的口水狠狠一抹,握拳斩钉截铁道,“搞他!!!”
依稀中,我似乎见到了胜利的美好曙光在我头顶照耀。

咩咩咩

这天放学回家,我请无双吃她馋涎许久的海鲜披萨,无双透露了不少情报给我,我从中整理出几条比较有价值的:一、据当事人江离自己透露,他喜欢成熟奶妈型女人,什么叫成熟奶妈型呢,无双是这样简单易懂地解释这个名词的:江同学要求不高,要求女生馒头山的海拔必须在中等以上水平,这样才能激起他攀登的兴趣。
我本来一听“成熟”两字,心里正欢呼呢,结果听了下文,低头瞄了眼自己脖子下那小规模两坨,心里大骂了声“FUCK”,怪不得那臭小子正眼不看我,原来喜欢大奶妈,我那小酥胸自然入不了他的眼。我忍不住郁闷,早知道早上塞两个馒头去上学了,要不然江离那小子肯定会对我的胸,一见钟情的。
二、江离成绩很优秀,特别是数理化成绩,基本上每次都能不费吹灰之力考第一,但是文科成绩弱了些,特别是英语,150分的卷子,每次只能考个100左右,远达不到他自己的要求,所以他现在隔几天就去叶老师家补习,成绩提高的挺快。
我一听,深度这么一分析,瞬间茶饭不思了,这叶老师长得挺舒服,小家碧玉的,并且最关键的是,她胸挺大,规模上比我的磅礴多了,搞不好叶老师已经先下手为强坏我好事了。
跟无双挥手分开,我郁郁寡欢,背着书包回菲哥家,路上经过黛安芬专卖店,停住了,寻思着这回不得不跟波霸叶老师决战紫禁之巅了,一定要在海拔上高过她,哪怕是虚假的高度,也是胜利。
为今之计,只有海绵能救我于水火之中。
我闭着眼狠了狠心,买了个棉花垫有一个汉堡那么高的Bra,罩杯是D,远远看去,只觉得高山起伏连绵,近看又似两个香嫩软软的超级大馒头,让人见了,很有食欲。
我想青春少年江离见了,一定会有冲动的。
我踌躇满志,在服务小姐异样的眼光中,泛着诡异的笑出了门,说起来最近异样的眼光太多了,我已经修炼成无敌奥特曼,见怪不怪了。
“太阳当头照,花儿都死了,小鸟说,呸呸呸,你为什么背着炸药包?我去炸学校,老师不知道,一拉线我就跑,轰隆一声学校不见了!”
我哼着歌打开菲哥家门,刚一进门,就跟瘫在沙发上晃着粗壮大腿啃梨的菲哥的眼光撞上,她一见我这身晃眼的粉红装束以及头顶那两个辫子,愣了愣,啃梨的动作突然停下来,下一秒,噗一声,嘴巴里的梨水从她大口中狂乱喷出,茶几上都是梨水渍,我皱了皱眉头。
但菲哥没有心思理会这些,她噌的跳了起来,一八零的个子窜起来却像只野猴,她噌到我面前,盯着我,眼睛兴致盎然地从上往下,再从下往上打量我,过了十几秒,她才摸着心口,心有余悸地感叹道,“乖乖,再没有比老母猪扮嫩更吓人的了。”
“哎哎,怎么说话的?”我脸红,气呼呼瞪她,其实已经不知道往哪搁我这张老脸了。
菲哥一脸揪心地拍拍我肩膀,说,“粉红母猪姐姐,装嫩没错,吓人就是你的不对了,啧啧,瞧你这身上这花色,哎呀妈,你称第二,人天上的彩虹都不敢称自己第一了。听姐姐的话,快回动物世界吧,别出来吓我们人类了。啊?”
聒噪完,菲哥自顾自没事一般又瘫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啃起了剩下半个梨。
自从我一年前被老谭相中干卧底,菲哥成了少数知道我干这事的朋友,其实知道的人还很少,我妈、Alan、菲哥,还有傅辰,就连舅妈舅舅也不知道我一天到晚具体在干什么,只知道我从警校毕业进了警局后就无所作为,对很多事情都不上心,一年前还莫名其妙开始在外面乱晃荡,因此舅妈总暗地里骂我是扶不起的阿斗,根本配不上傅辰,唯一就更是看不起我。
我把那书包放下来,泄愤般踢得远远的,一屁股瘫在菲哥边上,闭着眼睛揉着太阳穴,感到有些疲惫。
毕竟大病初愈来着,前两天是被男人缠,这两天是愁怎么缠男孩,事情棘手,实在是大伤脑筋。
我和菲哥两个不像女人的女人,横竖歪歪扭扭躺着,有一句没有一句的聊了起来。
“菲哥,我看起来老吗?我怕穿帮。”
“没事,你娃娃脸,生来长得像巨婴…这回又是干什么?当学生?高中初中?”
“就我这老皮老脸,还想TM混初中?得了吧,让我多活两年吧,高中我就吃不消了,今天混了一天,时时刻刻怕那群兔崽子喊我‘阿姨’,上了一天的狗屁数理化英语语文生物,那群书呆子还听得津津有味,他娘的…人怎么能这么上进呢?”
“得了吧亮亮,你TM一流氓青年是不理解书呆子的精神境界的,你没觉悟。对了,哪所高中?难不成是?”菲哥转过头来,蓦地睁大眼睛,眼也不眨地扔飞了梨壳,摇着我的肩膀问,“难道是…是我老相好的母校…一中?”
我无奈点点头,话说回来,我跟菲哥的老情人,都是毕业于这所大牌高中的,我们这两三流高中的三流学生,高中时代对一中的态度就是嘴上往死里唾弃,内心往死里向往,很矛盾。
菲哥倏地激动了,喷了我一脸的梨水,“妈呀亮亮,我菲哥终于开眼了,原来鸡犬也是能升天的,这世界还是有奇迹的,野鸡都能打进凤凰内部了…”
我暴跳如雷,赏了菲哥脑壳一个爆栗,嚷道,“啊呸,你还说我,你这只野山鸡都进驻国际动物园了,回山里吧你。”
“啊…呸!”菲哥不甘示弱,也撩起胳膊伸出长手,要跟我互殴,“回山里可以,你先把我阿毛阿红的头发还来,你别以为我这回会放过你,我回来都气炸了,我阿毛阿红全秃了!!!秃光了!!!方亮亮你这变态野鸡!!!”
阿毛阿红就是菲哥阳台上那两株盆景,枝叶多的就阿毛,枝叶少的是阿红,平时菲哥就爱捣鼓捣鼓那俩可怜的小树根,有空时就数数有几片叶子,还取了俩特猥琐的名字,令我每每都在后悔交了这么个白痴朋友。
可是我已经误入歧途,导致每次进出她家门前,先要被她拽去跟“阿毛阿红”问好,走的时候还要说,“阿毛阿红,干妈走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