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那样的恶人,就用不着手下留情,你舅舅就是太讲道理了,殊不知这世上有些人就是吃硬不吃软的。只不过你个青年男子,去替人家母女出头,旁边没有见证,难免会落人话柄。以后遇着这种事,多寻几个帮手就无事了。”
欧阳康受教,自回房歇息,一时从袖中取出沐家所赠糕点,看着外形不咋地,随手就赏了小丫头青竹拿去分给众人吃。
小丫头嘴馋,当下就抓了一个尝了,倒是赞道,“还挺好吃的。”
“是么?”欧阳康将信将疑的也抓了一块过来,“唔,是核桃的,味儿不错。这个是什么?”
然后,小丫头就见这位爷左一块右一块,不多时,就把一包糕点吃得干干净净,然后突然很疑惑的问,“我给她的那些干果,难道没拿来炼油,而是做了糕点?”那怎么没分他点?
青竹很郁卒,我才吃了一块,怎么知道那么多?不过想想刚才那饼实在好吃,忍不住建议,“等她回来,让她再做些糕点送来吧。”
欧阳康却警告了一句,“就是回来了,也少去麻烦人家。再说这些甜点,我也不是很爱吃。”
不爱吃?那刚才那些酥饼进了谁的肚子?看这位爷一脸正直的去了书房,小青竹内伤的退下了。
※
再说这边念福出了门,在车上就打听起那位县尊夫人的喜好来。
余大娘倒不拿假话哄她,毕竟念福现在是欧阳家送去的人,她能讨着好,余大娘回去也能交差。只提起就是满肚子苦水,“真没见过这么害喜的孕妇,连喝杯糖水都要吐。但凡吃点东西,还得拿个桔子皮在旁边烤了闻着,否则连口粥也喝不下。人都说孕妇爱酸,可放了醋的她又说倒牙,简直是没办法伺候了!”
念福暗暗记下,心里已渐渐有了盘算。
差不多大半个时辰后,县衙到了,这还是念福第一次看到这时代的政府部门,很是感慨了一番。真是…很破啊!
怪不得常听古人说什么“官不修衙”,除了外面的门楼还维持着应有的体面,里面却是破破烂烂。要是不知道,她多半会当成危楼避开了去。
事实上,这县衙确实也是前朝留下来的,还留有不少战火纷飞时的痕迹,从某一方面看,简直和目前的施家都有得一拼。
只是绕到后门进来,却有修缮过的痕迹了。墙上刷得很白,地下的砖也铺得整整齐齐,院子四角还各摆着梅花冬青等四样盆景,虽没有欧阳家漂亮,却收拾得清清爽爽,很能住人了。
她们到得略有些晚,昨儿那个姓冯的管事刚带一个厨子送进一碗三鲜面进去,可不多时,又原封不动的退了出来。
只听县太爷在那里骂人,“一个两个除了吹牛,半点真本事没有,全都我叉出去!”
冯管事忙将人带出去,抬眼瞧见念福了,他倒是好心,不想让个小姑娘再碰钉子,“要不你还是回去吧,今儿老爷也在,要是伺候不好,弄不好就得触霉头呢。”
余大娘已认得他了,忙上前道,“冯管事,这姐儿也是我们太太荐来的。她点子多,你好歹让她试一试。”
冯管事听如此说,未免对念福有几分刮目相看起来,招手叫来一个夫人身边服侍的丫鬟,带她们去厨房了。
见她们还带了豆腐花,丫鬟倒是欢喜,“夫人一早起来还没吃东西呢,我将这个热了盛一碗过去。”
念福笑着问她,“要甜要咸?要不各来一碗?”
她最近生意也做熟了,口齿也伶俐,那丫鬟笑道,“那就劳烦你了,只是都要少一点。”
接过她递来的小碗,念福很麻利的弄了两小碗出来,只那丫鬟端走时,见她又往咸的碗里加了一点辣油,忍不住问道,“夫人还好这一口?”
“我们夫人是湘江那儿人,就好这一口。”丫鬟笑着答了,先端豆腐花进去了。没想到那位夫人却是吃了甜的,咸的分毫未动,说还要一碗。
念福想了想,低声问了那丫鬟一事,那丫鬟略显诧异,却是点了点头。余大娘不解,这是打什么哑谜?
念福却道,“劳烦姐姐去回夫人,这豆腐花虽好,却是寒凉之物,不宜多吃。且稍等片刻,我即刻做了早饭送来。”
余大娘很关心,“那你要做什么?”
念福笑道,“大娘帮我洗几个土豆蒸了碾碎,再有香菇之类的也寻些出来泡上,再寻一个小石磨,一只鸡来。”
这些东西厨房倒是现成都有的,看这姐儿年纪虽小,但做事却很清楚,那丫鬟很快找了人来帮手,给念福准备齐全了。
“不过我有件事可得提醒你,我们夫人自有孕后,就不吃荦的。不管怎么做,就是吃不下去。”
“无妨。”念福笑着让人把鸡拆了,留下鸡腿鸡翅另有用处,只把那鸡胸肉拆了撕细,又将泡好的冬菇切丁,加了胡萝卜丁一起炒香,加水焖煮,最后放入蒸好的土豆泥,搅拌成糊,又放入石磨中磨了一遍,再将那磨碎的汁倒入锅中复又煮开,再加盐、胡椒粉调味,最后装碗,用几片碧绿的香菜叶子,在粥面上摆出一朵小花的造型,让丫鬟送进去了。
“别告诉夫人里面加了鸡肉,只说吃了通肠胃的,让她试试再说。要是夫人肯把这碗都吃了,早饭也不用再吃别的了。”
这一碗粥,闻着倒是挺香,看着也挺美,丫鬟将信将疑的端进去了。县尊夫人见了,果然有些意动,尝一口觉得还不错,入口鲜香,又不油腻。不知不觉一碗就都吃了,没一会儿的工夫,便觉肚痛,她不生气,反而高兴起来,等到入房后出恭了一回,只觉浑身轻松不少。
当下便带了三分笑意,“这是哪家厨子的手艺,端的是好。”
丫鬟总算是松了口气,欢喜回道,“夫人可知,那粥里还加了鸡肉的,这么多天,您可算是开了荦了。”
县尊夫人听得诧异,而县尊大人已经高兴得击掌相庆了,“这个厨子居然让夫人吃下肉了?快叫进来,有赏!”
可话音未落,却见方才还没事的县尊夫人又吐了。
得,县尊大人空欢喜一场,他不怪自己多话,反怪厨子手艺不精,“好好的怎么让夫人吃吐了?该罚!”
第20章 佳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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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大娘真心觉得倒霉。
头一次来虽然无功,可也无过。哪象这一回,抱着满满希望而来,结果却是叭唧一下摔到地上,还要挨罚。
“这可真不关我的事!这丫头也不是我们家的丫头,不过是从外头请的…”余大娘还没来得及把念福完全推出去,赦令就来了。
丫鬟玉簪出来道,“我们夫人好心,在老爷那里替你们求了情,说是自己吐的,不关旁人的事,若是为了这个罚人,她心里更加不安宁。于是老爷便发话说,要你做出夫人能吃得下又不吐的菜来,否则不许走。”
听了事情经过,念福心内腹诽得厉害。果然官字两张口,说话有两手。这位老爷可不傻,看出自己有点办法,又知道夫人心善,所以想双管齐下,让夫人吃得下饭。
不能说他做得错了,可他下完令,只管拍拍屁股走了,留下的念福却很是犯愁。听玉簪说,她家夫人都怀孕四个多月了,可愣是一两肉也没长,反而望着人就消瘦下去。若是再这样,怕是就算撑到分娩,也是绝计生不下来的。
这丫头很是自责,“方才都怪我多嘴,明明夫人都吃下那么一大碗肉粥了,可我一说里头有鸡肉,她就全吐了。”
可听着这话,念福却觉得有些奇怪了。
给人做饭说来简单,烧好你的菜就是。但真要让人吃得好,却还得多琢磨点客人心思。
好比县尊夫人明明喜食辣椒,之前吃豆腐花时却弃辣而选甜,念福就估摸着她是不是遇到孕妇常见的便秘问题了,所以才特意煮了一道鸡茸蘑菇土豆浓汤。
这菜不仅好消化,富含营养,那土豆更是缓解孕吐,润肠通便的好物,所以县尊夫人吃得很满意。但她早不吐晚不吐,为什么偏偏在听说里面有鸡肉时才吐?那能否认为,让她吐的根本不是肉的问题,而是她的心理问题?
可这又说不通了。哪一个当妈的不想可着劲儿的多吃点,吃好点,给肚子里的宝宝多点营养,而这位夫人却是见不得半点荤腥?若说她是想在丈夫面前撒娇,那也未免太矫情了,而且玉簪也说,这已经是关系到她的生命问题了。
念福忽地想起,余大娘来时曾提到过,这位县尊夫人年轻貌美,而县尊已老,娶她也是用了点不光彩的手段,于是,念福开始华丽丽的展开联想了。
余大娘却在一旁催促,“你别光出神,赶紧想个法子再做点吃的呀!”
念福不悦的睨她一眼,语带讥讽的道,“大娘方才不是还说,我跟你又不是一家人,这会子我做不出来,自有我挨罚,你急个什么劲儿?”
这一下,反把余大娘给拿住了。悻悻的磨着牙,躲一旁生闷气去了。
打发了她,念福把玉簪往旁边请了请,“好姐姐,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家夫人从前有什么爱吃的菜?我再做了给她,可好?”
玉簪很是为难,“真若说我们夫人从前,就是喜欢辣的,可眼下非得忌口,根本不能吃。”
念福听得也开始犯愁,要说辣妹子其实不难伺候,多少经典川菜湘菜都很家常啊。麻烦的是她现在既有身孕,又有便秘症状,再吃辣的无异于火上烧油。可不做辣的,给她做什么呢?
正想着办法,一个婆子拿着两个烤得微焦的橙子过来了,“夫人嫌这两个烤得没味儿了,你们谁要吃谁就拿去吧。”
念福却是心中一动,“府上还有橙子?”
那婆子倒不小气,顿时递了给她,“这是外头孝敬我们老爷的,姐儿拿着尝尝,听大夫说,这样烤过的还能治咳嗽呢。”
念福有主意了,“拿几个新鲜的给我,给你们夫人做道点心。”
橙子也能做点心?婆子很诧异,“我们夫人可不吃酸的,嫌倒牙。”
念福笑道,“保管做出来的不酸,还要一节藕,府上有会做藕夹的吗?”
这个很家常,谁不会呢?余大娘赶紧凑上。万一做得好了,她也有功劳不是?
这样的劳动力,不利用白不利用。念福选了一段大小适中的藕节,让她刨皮洗净,然后切了一段小指厚的,竖切成半圆形,然后再横剖至尾相连,成一个半圆的夹心状拿去蒸熟。再让余大娘蒸了点芋头,加冬瓜糖、枣泥、桂花等物,和熟猪油一起拌成八宝芋泥馅,夹在藕间,再去炸制定型。
这边等橙子取来,她选了几只,留下两只让人放案板上揉搓,其余都让人去皮取肉了。等那两只揉搓得软了,就在顶上切一刀,取个顶盖,把里面的瓤掏出来,然后跟之前的果肉一起用纱布包住,拧出橙汁,再加鸡蛋和糖打散,倒进那两只空橙子里,把盖盖上,用牙签封好,上笼去蒸。
不一时,两样东西都已得了。
念福把那黄澄澄圆滚滚的橙子用小碟子固定,摆在盘中,旁边将炸好的藕夹竖着立起,在那半圆形的顶上夹上几根菜叶切成的小耳朵,顿时生出不一样的感觉。连余大娘都觉得这样一摆出来非常可爱,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上前咬一口。
当然,她也只能想想而已。
念福摆好盘,让玉簪送去,“告诉你家夫人,这两样可都是素的。要是她问起名儿,你说这道小点叫佳偶天成,是我和我娘为想念我爹做的。”
玉簪端着走了,送到县尊夫人跟前,她果然就吃了。只是吃着吃着,她忽地再看看这两样东西,就怔怔滚下泪来。
夹藕、甜橙,便是不说,又会很难猜吗?
玉簪不知何故,顿时就慌了,“夫人可是吃着不好?”
夫人摇摇头,拭了泪幽幽叹道,“她怎么就想起做这个?”
玉簪忙道,“听那沐姐儿说,这菜是她和她娘为想念她爹做的。夫人要不要叫她进来,问问来历?”
县尊夫人没有反对,玉簪就把人带走了。余大娘想跟上,被直接刷下了。
“又不是你做的,跟去做甚?”
等见到念福,县尊夫人和气的问,“你今年几岁?这手艺是哪里学的?”
念福偷瞧这位夫人,不过是二十许人,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可眉目间却有股浓浓的郁色,想来生活并不开怀。她心里多了几分底,便温言回道。
“回夫人的话,我快十五了,因姥爷开着豆腐店,常听些南来北往的客人说些新鲜事儿,这些吃食便是这么胡乱学来的。”
县尊夫人发现不对劲了,“你怎么跟着姥爷过活?”女子出嫁从夫,若是还跟着外家过活,不是被休弃,就是有问题。
念福回道,“我娘是在战乱中与我爹相识,由姥爷主持完的婚,奈何又在战乱中离散,所以我们母女至今仍跟着姥爷过活。”
县尊夫人半晌不语,然后才缓缓道,“那你们母女也真是不易。”
“确实不易。”念福觑着她的神色道,“不过我娘常说,人总要好好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县尊夫人的眼神飘忽起来,“是啊,你们还有希望。好好活着,说不定哪天还能遇上…”
念福大着胆子道,“我倒有个不肖的想法,说出来夫人别见笑。”
“你说,没事。”
“我是想着,就算我爹已经不在了,我也要和我娘好好活下去,这样我爹在天上看着才欢喜,要是我和我娘天天愁眉苦脸的,甚至于活不下去,那逝去的人如何心安?”
县尊夫人怔了怔,忽地道,“那若是你爹真的去了,你们就忍心把他一人孤零零的扔在那边?”
念福和善一笑,“夫人,不知您信不信缘分,只我是信的。我娘常说,她今生能和我爹做夫妻,是有莫大缘份。而我能跟我爹做父女,自然也是有缘。若是我爹当真去了,我必不甘心,此生连他一面也没见着。想来他也是如此,等到投胎转世时,说不定就会求了阎王老子,再来到我们母女身边,另结一种缘。怎么能说就把他一人扔下了?就好比夫人眼下怀的这个孩儿,为什么天下那么多的人家,他偏偏投胎到您怀中?足见是大机缘的。”
县尊夫人浑身一震,不觉伸手抚上几乎看不见的腹部,“大机缘?”
“是啊。有些事,我们凡人无法参透,恐怕只能等到进了黄泉才得明白。若是活着的时候不好好珍惜,白白错过了有缘人,等到了黄泉,又哪有后悔药可吃?”
县尊夫人一时听得呆了,好半晌才让念福下去,又交待下人,“好生看顾那女孩子,莫难为了她,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玉簪退下,奶娘上前守着,心中却在为自家夫人垂泪。
这县尊夫人本姓黄,也是大户人家的好女儿。跟表哥两小无猜,情投意合,双方家长也成人之美,早早给他们订下亲事。本以为终生有托,谁料风云突变,天下大乱,表哥死在了战乱之中,而黄氏也错过了女孩一生最美好的花信。
因不忍心看年迈爹娘为自己生生愁白了头发,不得以,唐氏以二十多岁的“高龄”嫁给了年过四十的唐县令。
比起英俊多情的表哥,唐大人既老且丑,更加利欲熏心,为了迎娶黄氏不惜伪造发妻身故,实则那老妻仍在家中侍奉长辈,照顾儿女。
黄氏心知肚明,却苦于无法言说。她明白,若自己苦苦相逼,前妻就只有死路一条,而前妻留下的那些已成年的儿女必将恨自己入骨。可自己若不相逼,就得接受这荒唐的命运。这对于才二十多岁,仍心怀梦想的青年女子来说,该有多么的残酷?
所以当知道自己怀着孩子时,黄氏彻底绝望了。她觉得,这孩子是自己背叛爱情的罪证,所以她可劲儿折腾自己,吃什么吐什么,但求一死。
但是,今天念福的话,却仿佛给她打开了一道新的大门。如果表哥在天上,并不希望她死呢?又或者说,这孩子就是表哥投胎转世,来跟她另结一种缘?
见她心意已动,奶娘垂泪上前低语,“老奴自是知道夫人心事,可表少爷已然过世,夫人眼下不仅要为自己活,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活,还要为家里的老爷夫人,兄弟姐妹们活。只有您活得好了,才能让家人放心,让九泉下的表少爷真正瞑目啊。”
县尊夫人闭目落泪,却道,“跟厨房说,我想吃面。”
当念福接到新任务时,就明白这位夫人已经想通了,可她却真的真的很想吐槽啊!
难道生活真的就象强*,当你无法反抗,只好学着享受?啊呸!她要求反攻。
第21章 涨工资啦
(呃…要是什么都不说,会涨推荐和收藏吗?⊙_⊙这是在可耻的卖萌…)
欧阳家。
当看到早上出去,晚上就回来的余大娘时,三太太不高兴了,“怎么?还是不行?”
念福在一旁暗暗翻了个白眼,瞧这问话的领导水平,啧!
只见余大娘喜笑颜开的道,“没有没有!还是沐姐儿有办法,一去就给县尊夫人开了胃,我们是伺候了晚饭才回来的。县尊夫人体谅,说沐姐儿还有母亲长辈要照管,又是年轻姑娘,不好离家在外,所以才让我们回来。还说以后不用每天去了,只让沐姐儿留了几个菜谱,说回头要是吃着腻了,再请她去。”
三太太听得这才欢喜起来,再看着念福的脸色也慈和起来,“你也辛苦了,快回去歇着吧,明儿还是来府上当差。”
念福应了,却是不走,反而道,“太太对我家有恩,本不必如此客气。若是只为县尊夫人召唤,我还是回家帮忙吧,有需要时来叫我一声就成。家里现在每天要做豆腐,少了我还真忙不过来。”
啊…呃?三太太忽地会过意来,敢情这丫头是在跟她谈条件呢!若是真让她平日都在自家忙活,只等县尊夫人召唤才去,那欧阳家成什么人了?若是传到县尊府上,她这脸还要不要的?
三太太不是不明白,她只是想装糊涂,把念福这事就这么给揭过去的。依旧把她算作自家打短工的丫头,每月也就五百文的事,没想到这小丫头竟是不肯吃这个哑巴亏,要跟她秋后算账了。
不过再一琢磨,这丫头本是自己赶走的,让她去县尊府上帮忙,她也二话不说就应了,现在事情也漂亮的解决了,这会子想谈点条件也属正常,况且后面还有用着她的时候。
所以三太太虽然有点不爽,但还是给自己打了个圆场,“哎哟,是我忘了,没把话说清楚。眼下既是我们府里请了你来,自然不能跟从前一样,往后你每个月就拿一两银子的份例吧。”
念福紧接着问,“谢太太抬举,只是这么高的工钱,那我照管什么呢?若是和从前一样只管烧火,只怕旁人要怪罪的。”
涨工资是应该的,可工作职责也要明确!你不能给我一两银子,就把人当牛马使唤,那样算下来,自己还是亏的。
三太太耐着性子道,“火就不用你烧了,你以后就只管县尊府上和吴先生的菜式吧,早饭不用你管,主要是午饭和晚饭。”想想有点亏,又道,“唔…若府上有什么招待饮宴或是想吃点什么特别的,你也帮着余大娘想些新点子。珍珠,你带她下去领两身二等丫鬟的新衣,既在府上干了,出门总得有个样子。”
OK。念福并不贪心,这样的工作待遇已经不错了。说实在的,她跟蕙娘一天到晚的沿街叫卖,辛苦不说,还真心赚不了这么多。
她这边跟着通房丫鬟珍珠退下,那边三太太细问余大娘在县尊府上的经过。只可惜关键场合余大娘不在,也不知念福到底是怎么跟县尊夫人谈的,只知道她送了一道鲜橙蒸蛋和芋泥夹藕之后,便打动了县尊夫人的心。
“不过,那县尊夫人倒是赏了不少的东西。夫人您瞧,这些布匹可都是好东西。还有这些鲜货,全是人家孝敬县尊大人的,都是拿钱买不着!”
余大娘也藏了点私心,没说沐姐儿懂规矩,没主动要,反倒显得是她弄来这些好玩意儿一样。三太太再看一眼礼物,心里也高兴了。虽说给念福涨了点工钱,但光这些礼物都值十几两银子了,如此算来,自己倒也不亏。
如此一想,对于念福要求涨工资的小小不快也就烟消云散,反而大方的拿了两匹不太起眼的布道,“你也辛苦了,这个赏你,这个给沐姐儿。”
见三太太终于有了个笑脸,余大娘也想学着念福谈谈条件,于是腆着脸求起一事,“太太,既是不让沐姐儿烧火了,那厨房可就差了一个人,要不要再补一个进来?”
三太太顿时又不高兴了,“从前厨房本也没这个人,怎么眼下似乎离了她还不成?”
余大娘没想到碰一鼻子灰,可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她只好硬着头皮讲下去,“这不是我要偷懒,只是邹嫂也刚走,那儿还有一个缺没补上呢。您看,是不是先加一个?”
三太太心说这还有完没完了?讨好县尊夫人的又不是你,人家沐姐儿办完了事来提提条件也就罢了,你凭什么也跟着凑热闹?让我掏腰包给你做人情?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