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叫他坐?颜平楚的脸更红了几分。
这个李雍也不象传说中的冷漠无情嘛,颜小胖小小心心的坐下,男人甚至给他倒了一杯酒。
“能饮否?”
“当然…能!”
颜平楚努力挺起胸膛,觉得自己跟叶秋姐学的两道小菜实在是太管用了!就凭这些,就能跟“传说”中的李雍一起坐下喝酒吃菜了,只怕是爷爷听到,也会大吃一惊的吧?
带着枣香的酒下肚,三两杯后,颜小胖有点管不住自己舌头了。
也不知怎么挑起的话头,言而总之,总而言之,他把仙人村的叶大村长供了个彻彻底底,甚至连自己刚刚得到的小道消息也没放过。
“…也不知那陶家的人是怎么弄的,居然给授了亭长一职。底下的人,把叶姐姐要的农具都给了他,让他送回去,也不知稳不稳妥…”
男人的眼眸忽地亮了亮,“嗯,说的也是。如今天色大变,看这雪又落下来了,也不知那仙人村要如何耕种。不亲去看一看,我都不相信有此奇事。”
颜小胖的眼皮子已经涩得打不开了,说话完全都是不经过脑子的本能反应,“我原本是想亲自去送农具的,可谁知他们就把农具给人了。”
“那不如,我陪你去?”男人低沉稳重的声音里。不知不觉带上一丝诱哄的味道。
浑然不觉的颜小胖随口就道,“好,好啊…”
当醉得稀里糊涂的颜小胖在给下人背回家时。完全把自己说了什么忘得一干二净。等到男人第二天“如约”来到他家,要“陪”他一起出门时,颜小胖傻眼了。
这,这是要干嘛?
颜修之摇了摇头,“你既答应了人家,总不好背信弃义,赶紧收拾收拾。准备走吧。”
孙子还是太嫩了,人家连一指头的工夫都没用上。就被利用上了。否则,怎么解释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来了潞州,酒色财帛全不动心,却偏偏想去穷山村?
不过。虽然猜不出男人是何用意,但颜修之本能的觉得,不会是坏事。否则,也不会拉上他孙子做幌子了。
所以他很爽快的把小孙子打包赶了出去,还另外又加了一批叶秋没要,但男人点名说到农具。
“我们既是去了,总不好不带些礼物。他们既有了农具,就劳烦大人再给几件石斧,多少钱算我的。”
颜修之点头微笑。“将军真是了解民生疾苦,咱们这官制的石斧虽比不得铁斧好用,却比民间强上太多。横竖价钱不贵。不如就由你和楚儿一人一半,按仙人村的户数带上吧。”
于是,当颜小胖扛着包袱匆匆出来时,就见马车里装着二十多把作为礼物的石斧。
颜小胖艰难的咽了咽唾沫,上门做客有听说送粮食布匹的。可这送石斧,真的好吗?
※
仙人村。
叶秋突然有了个奇怪的预感。她不清楚要发生什么,只是莫名的直觉。让她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村长,村长!”连升激动的连跑带跳,穿越大半个村子,冲到她家,报告了一个绝好的消息,“变天了,真的变天了!”
整个仙人村很快都轰动了。
大家纷纷走出家门,去到田地上。
因为连日的降温,大家原本已经对秋播没了希望,没人再去管那施了底肥的地,可连升却一直默默的关注着地里的情形。而今天,他再次去查看的时候,发现冻得*的土地有了松动的迹象。
一些有经验的老人,用手指沾了口水伸在空中,不多时,也得出一个令人诧异的结论,“真的,这风不冷了,天气似乎要转暖了。”
好消息到中午被老天爷证实了,因为,出大太阳了。
照在人身上还暖融融的,连爷爷瞧着这情形,顿时跪下给老天爷磕了个头,然后告诉叶秋,“只要这天气能坚持个两三天,咱们就能播种了。”
从来不信鬼神叶秋也想磕头了,可连爷爷拉着她道,“咱们就算要拜,也应该拜小道长啊,全亏了他作法!”
这么说,那个充数的家伙还是有几分本事?
看那一边,小道士拎着她儿子已经爬到光秃秃的树上,笑得见牙不见眼,也不知在说什么。
叶秋忽地觉得有点不靠谱,“要不,咱们再等等看?”
这一等,就等到次日风更暖,阳光更暖。
连爷爷天没亮就下地查看,反复查验过土地的温度和含水量,果断摇着铃铛,叫醒全村人起来干活了。
要是真的能赶上种一季粮食,全村人就没有会偷懒的。就算不能卖钱,但在这样的乱世里,能多一口吃的,对每家都是个保证。
只是此时,连升突然提出一个新问题。
“种下没问题,可谁能保证不会又突然变天?”
全村人,包括他爷爷都愣在那里。
是啊,就算能种下,可冬小麦种完就得浇水,要是再一变天,把水冻成冰,这些种子也是发不了芽的。
怎么办?
于此同时,奉命来送农具的颜平楚和男人在途经一条河的时候,遭遇一桩意外落水事件。
第78章 白马来了
一般来说,善于提出问题的人,多半也会解决问题。
当全村人都对连升提出的疑问傻了眼时,唯独叶秋眼中带着抹欣赏,当着众人的面问,“那你说,该怎么办?”
既然连升能第一个发现天气的变化,并在这时候提出问题,就不会没有半点想法。
果然,连升早已考虑过这个问题,“我的意思是,咱们播种时得比平常深三寸。”
“胡闹!”连爷爷性急,连连摇头,“你这种子种深了,到时钻不了芽,又有什么用?”
“爷爷,你听我说完。咱们种时深三寸,等到开春要出芽时,再把上面的土刨开三寸不就完了?前几天冷,我专门试过的。只要深三寸,就是水倒进去,这个位置也不会结冰了。”
连升现场刨开块地,指给爷爷看,“之前你叫咱们埋底肥的时候,都是往深里挖,又有一场雪水渗下去,我看过,如今这个深度,也不怕肥料会烧根。”
连爷爷认真的蹲下,仔细观察了孙子比划的位置。又叫村中几个老把式另挖了几处查看,最后几人都点了点头。
“行,就这么干了!”
看着大家纷纷投来赞赏的眼光,连升的耳根子有些发红,但一双眼睛却是格外明亮,显然兴奋不已。
叶秋非常满意,毫不吝啬给予自己的赞美,“好小子,可真有你的!你既知道深度。就去帮忙准备一些木签子,每家发一根。告诉大家应该挖多深,等到明年开春刨地时。也知道是哪里。”
连升应下,咧开大嘴就去忙活了。
相信他在发签子的过程中,还会收获更多的赞美。这对于重新树立起他的自信,无疑是最好的途径。
再看旁边那些年轻人,羡慕的眼光有,不服气的眼光也有。可这有什么?叶秋就是要大声的跟人称赞起连升,只要能激起大家合理竞争的意识。叶大村长还是很不遗余力的。
等到活干到一半,董青松也憋出个主意。来找叶秋说,“咱们村的人还是太少了,尤其又要多挖三寸,如果光靠咱们自己人干。只怕时间拖得太长。要不去山下找几个人吧?哪怕出几个小钱,先把事情做了。”
嗯嗯,叶秋深有同感。她家的地幸亏是之前朱长富在时,都找人料理好了。可眼下全村走了五个壮丁,朱孝平和董昌顺两个还在养伤,七个劳动力摊到全村二十几户人家,一下进度就慢了好多。
刚刚看到裙子蔓儿都悄没声息的猫到各家地里帮忙,叶秋也真是觉得,要找几个人来帮忙了。
“那你跟我下山一趟。咱们去吴家沟找吴村长,找他先借几个人来。”
董青松却摇头道,“家里的活这么重。我哪能走得开?村长你跟小道长去吧。他也会赶车,你们快去快回。”
也是。既是他提的主意,叶秋就让他去把事情跟连爷爷说一声,转身就去找人了。
至于连升又有了危机感,开始继续动脑筋,那叶大村长就不管了。
朱方氏听说这事。赶紧嘱咐叶秋,多买些肉回来。
家里上回买的半爿猪。除了留下答应要给小道士做菜的,都已经腌了腊肉,灌了香肠。要是吴家沟的人要来帮忙,没点肉招待可不象话。
听说又要下山买肉,管它是买给谁吃的,冲数都非常积极。也不知是从哪个树上听到蹦了下来,立即就去套那匹他最喜欢的大公马。还嫌弃没有马鞍,说要不可以带着叶秋直接骑马下山,驰骋一回。
这大冷的天,叶秋才没有兴趣跟他去受冷风吹。只是小地瓜见娘又要出门,也闹着要去。
“带他去吧。”朱方氏爽快的答应了,“趁着家里没人,又有太阳,我把床单被子洗一洗,要不小东西跟着,老喜欢玩水。”
这倒是。叶秋也知儿子的小毛病,收拾好了,就要出门了。
可才上马车,叶秋就黑了脸,“把猪放下去!”
小地瓜不肯,抱着小猪躲角落里,眼巴巴的说,“我们不占位置,就在这里。那边,这么多都是你的。”
那我也不跟猪在一个车里!
叶秋刚想发飙,冲数扭头道,“你们女人就是麻烦,岂不知众生平等?行啦行啦,地瓜,把苹果带出来,让它坐我旁边。”
哼唧!地瓜横了他娘一眼,带着他的小苹果一起去坐车辕了,还嘀咕着抱怨,“阿数哥哥都不嫌弃小猪,还让它进屋睡,就你不肯!”
小崽子反了天了。
叶秋果断伸出魔爪,揪着儿子小耳朵,把他拎回了车里,“坐好,背书我听!”
这小豆芽的身子能跟那小妖道比吗?万一吹风生了病,倒霉的还是自己。
小地瓜捂着揪红的小耳朵,苦大仇深的瞪着叶秋。
有个无道的老娘什么的,实在是太讨厌了!
阿数哥哥说,要是肯跟他回去,就不用被娘管了,小地瓜本来不想抛弃他娘的,可现在,他决定要认真的思考下这个问题了。
因为这一场风云变幻,仙人村里的挖地种地,干得是红红火火。
而山下同样因为这一场风云变幻,却有许多人在发愁。
“什么?菘菜的价钱要跌两成?”
刘五田一大早就挑着两大担子菘菜,走了十几里路,原指望进城能卖个好的价钱,却不想比往年跌了两成。
这对于有钱人家来说,不过是随手撒出去的几个小钱,可对于种地的人来说,这几个月的辛苦就算白费了。
心里的失望。可想而知。
陶家杂货铺的伙计,爱理不理的指着外头的太阳道,“看到没?这样好的日头。你这菘菜要不卖,过几天准得烂,到时白送我都不要了。”
“那我不卖了,留着自己吃!”刘五田倔强的扭头就走。
从秋收打下粮食,全家就没休息过。精心种了这些菘菜,就指望着年前卖个好价钱。可天公不作美,忽地一冷一热。这样最容易让菜烂在地里。
可这两大担子菘菜真的要挑回去么?
家里还眼巴巴的指望着这些菘菜能换几个小钱留着过年呢,要是挑回去。那这番辛苦可就全白费了。
心里迟疑着,脚下的步子就越发沉重起来了。
那到底要不是转回头去卖?
男人的自尊让他不愿意低这个头,可家里老老小小那么多张嘴却又在逼得他要低这个头。
抬眼四处寻找,希望能再找到一处收菘菜的地方。可走了好几家酒楼饭馆,还没张口,门口伙计瞧见就说,“我们不收菘菜。”
汉子心中的苦涩越发沉重,却恍惚记起,这八角镇从前还是有几家杂货铺子的,可自从只剩了陶家一家,想卖些东西就变得格外艰难。
他不是聪明人,想不清这里头的关窍。可此刻,他是多么想再找个人,能接手他的担子?
可再想想陶家给的价钱。他又实在心有不甘。难道,他们乡下人的汗水,就这么不值钱?
正在为难,忽地听到前面有人围着辆马车,吵吵嚷嚷。
仔细一看,大多数人还都挑着白菜担子。正七嘴八舌。义愤填膺。
这是怎么了?汉子也赶上前去看。
就见马车上站着个白衣小道,身后还护着个三岁多的小孩子。那小孩子脚边还跟着只小猪。
这看着也不象坏人啊,干嘛欺负人家?
汉子很奇怪,却见那小道士在叫骂,“你们别仗着人多欺负人少啊,我可不怕你们!要是惹毛了小道爷,当心我把你们一个一个打成猪头!”
刘五田疑惑的问,“这怎么了?再怎样也不该跟个道长和小孩子见气吧?”
可旁边有一样挑着菘菜担子的汉子道,“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知道这两人干什么了吗?”
“干什么了?”
“他们刚刚自己都承认了,说是他们作法变了天气。就为了给他们村种什么麦子来着。可怎么也不顾顾我们这些乡亲?要不是他们这一闹,咱们的菘菜能跌价么?还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也卖不出去。”
什么?原来竟是这样?
刘五田顿时火冒三丈,抽出扁担就想打人了。
那孩子也就算了,道长看着年纪太小,也不好计较,他就问了,“你们家大人呢?叫你们家大人出来!有这样不懂事乱作法的吗?害得咱们这许多乡亲都没了生计,你们怎么就这么狠的心?”
“就是!叫你们大人出来,让他说说这个理!”
“要他赔我们的损失!不赔咱们就把车,还有这孩子都扣下。”
“对,扣下!”
眼看愤怒的人群渐渐失控,车上的小道士不怕,可他身边的孩子怕了。
哇地一声,放声大哭。边哭边拿口袋里的零食砸人家,“你们都是坏人,坏人!”
三岁的小孩子能有多大力道,扔出来的化生瓜子又怎么可能伤人?他会这么做,也只是出于本能的自卫反应而已。
可这样的举动,却象是在大家的熊熊怒火上浇了一瓢油,人群更加愤怒了,“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没规矩,大人肯定也一样!”
眼看众人围了上来,身后的小家伙又哭得厉害,小道士一时慌了手脚。
师门不许他欺负普通人,可这回真要破戒吗?
眼看已经有扁担往他身上指指点点,小道士心一横,破就破了,打吧!
他抓着扁担用力一推,顿时摔倒了四五个汉子,可这彻底把人群激怒了,有些人甚至把手伸向小孩子。
小不点吓坏了,哭着尖叫起来,“娘!娘!”
此时,一阵马蹄声响,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一声长嘶,似是插了翅膀一般,从拥挤的人群中飞了进来,精准的落到马车旁。
马上之人一把抱起那个大哭的孩子,手上鞭子也重重的抽在地上。
啪!
地上石砖都给抽裂了,人群也终于安静下来了。
※
某马:对于这一次出场,我还是比较满意的。
某猪:我不满意!我都已经冲上去救主了,为毛主人被抱走了?
第79章 又见饭桶兄
叶秋今天下了山,直接去了吴家沟,找到吴长生,事情办得很顺利。
横竖现在农闲,村里汉子闲在家中也没事做。听说叶秋一天还管二十个铜板的工钱,吴长生都直言太多了。
主动砍价降到十文,也不要叶秋准备什么大鱼大肉,只要跟农家饭食差不多,烙些抗饿的大饼素包子就好。
吴大发听着他们议论,插了一句,“要我说,这钱你要怕给少了不好看,索性去买一大袋子做细食的白面,到时一人分上四五斤,再加些生瓜子花生什么的,都比给钱好看,这年下家家户户也用得着。”
叶秋一听这主意不错,既省事,又实惠。忙谢了老人家,并留钱让吴大发明天雇车带人到仙人村来,这边就又到镇上来买东西了。
因为不想关照陶家生意,叶秋特意走远了些,找了个巷子深处的干货铺子。买了瓜子花生,又买了些细白面粉。才付了钱,猛地听到儿子在尖着嗓子叫娘。
这一惊,可把叶秋的魂都快吓没了。
小地瓜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这么样叫过她。连买好的东西都顾不得,叶秋扭头就一路飞奔的冲了出来。
男人在马上坐得很高,以他的目力,都只看到一阵蓝影闪过,然后那个女人就象是敏捷的狸猫似的,瞬间冲到眼前来了。
她的眼睛大睁着,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惶与焦急。面颊和鼻头都涨红了,大口喘着气,那样子。很象从前男人见过的一只丢失幼崽的母羚羊。
那是在离国边境的荒原上,那一群羚羊正在被狼群攻击。当母羚羊发现自己丢失的幼崽是在被野狼追逐时,它没有半点畏惧,反而勇敢无比的迎头冲了过去。
似是被它的决绝吓到了,那些狼放过了母羚羊的孩子。
此刻,男人毫不怀疑,如果他眼下想拿怀里那个。哭得他一身鼻涕眼泪小崽子怎么样的话,那女人一定会凶狠的冲上来。象狼一样跟他撕打。
所以他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安抚的轻拍了拍怀里的小崽子,指给他看底下的母亲。
看到儿子是主动抱着男人的腰,还转头叫了她一声娘,叶秋才放下心来。此时。她才正眼看向马上的男人。
一看之下,大吃一惊。
马上的男人高高束着墨色头发,整整齐齐绑得纹丝不乱。身上穿一件墨色箭袖紧身劲服,通身没有任何花纹,只领口微微露着暗红色里衣的边,极朴素的面料,却衬得男人刀削般的眉眼,越发张扬而夺目。
尤其他端坐在马上,睥睨着众生。就如人群中的闪过的华丽刀锋一般,尊贵、骄傲、让人畏惧。可军人独特的气质,偏偏又给这样的眉眼加上了一份刚毅和飒爽。让人从心底里生出一份敬意。让人不知不觉的就想服从,想信服,想追随,想听凭他的号令。
可他…他就算打扮得再好看,再不同于之前的落魄,叶秋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这不是饭桶兄么?
他不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叶秋头一个念头想到的是,她家粮食不够了。肉更不够了。
男人瞧着对面女人变幻生动的眉眼,不由得一阵气闷。
知道她的心思大半在她儿子身上,可也不至于把自己忽略得这样彻底吧?
想想后头车上的礼物,男人悄悄的在心里把自己要吃的饭,又多加了一顿。
唔,幸好怀里的小崽子倒是识趣,这场面就算是看到他亲娘也没说要下去,小手小脚紧扒着自己,算他有眼光。
叶秋也觉得,暂时把儿子寄存在马上也不错,先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说。
故此二人虽然各怀着各的心思,却都很理智的在发了一下怔之后,都把目光投向了混乱的场地中央。
谁能来解释下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欺负人!”冲数是第一个跑过来的,指着那些汉子告状,“莫名其妙就要打人,咱们上官府告他们去!”
他说得委屈,可男人瞟一眼小道士抓着叶秋衣袖的手,眼眸几不可察的沉了沉。
他这才走几天啊,这女人怎么就勾搭上个小道士了?瞧这油头粉面的,还有那说话的口气,还象个男子汉吗?
娘娘腔的话,男人是半字不信的。
而就算是同一阵营的叶秋,此刻也很怀疑冲数这话的可信度。
先别提他这一副恶人先告状的嘴脸,只看看那些挑着担子,被打倒一地的穷苦百姓,哪象是人家欺负了他的样子?
“你要报官,我们才要报官呢!”刘五田从地上爬了起来,气愤的指着小道士道,“要不是你这小妖道作法,害得天气大变,我们的菘菜怎会卖不出去?”
“对,还动手打人。咱们报官,报官!”
人群正喧闹着,忽地就听人说,“让开让开!”
金求盗已经风闻街上闹事,赶过来了,瞧着叶秋,很是诧异,“叶姑娘,怎么又是你?”
流年不利,官司缠身啊。叶秋刚刚听了几句,已经基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好意思的赔个笑脸,出来打圆场。
“各位乡亲,不好意思啊,小道长自幼在道观中清修,不太懂人情世故,也不会讲话,冒犯之处,我替他赔罪了。作法那事,是因为我们村跟潞州的军府立了军令状,所以才要赶时间秋播。因天气突然变冷,才请小道长做了回法。可谁知老天真的就变天了,这事也算是运气。不过害你们受了损失,却是我们村的不该。不如这样,这些菘菜,我买下来吧。你们身上有没有伤?若有尽管看大夫,我出钱。”
听她这话,众人脸色都霁和三分。早这样说不就完了吗?庄户人家,伤是小事,能帮忙买了菘菜就好。
那刘五田再看叶秋一眼,忽地认出来了,“你是叶大官人的闺女?”
叶秋点头微笑,“是。”
刘五田忽地叹了口气,反上前给她赔了个不是,“方才不知是你,对不住,冒犯了。”
又抬头对众人道,“我说各位,要不是有叶大官人替咱们整治了水渠,咱们如今种地哪有这么方便?既是他闺女,那便算了吧。”
他挑着担子就想走,可叶秋反上前抓着不放,“大哥,我说要买你们的菘菜不是闹着玩的。你卖我吧,我真有用。就按平常的价钱,是多少钱一斤来着?”
她这人就是这样,人家敬她一尺,她就还人一丈。尤其人家还那么尊敬她爹,叶秋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老爹的名声,也要把这些菘菜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