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那只落水的可怜小猫还用力摇着头,抽抽噎噎的说,“不是。你不认得我,我也不认得你…”
“可你明明知道我的名字。”邓恒心中的负罪感难以言表,他严肃的对钱灵犀行了个礼,“对不起,灵犀姑娘,是我失礼了。”
“不是你的错!”钱灵犀听着只觉更加心酸,也哭得更加伤心了。
邓恒不知如何是好了,钱敏君却难得的懂事了一回,“灵犀妹妹,你身上都湿了,我带你回去换衣服吧,要不,娘说这样会生病的。”
钱灵犀垂着眼,拼命点头。内心祈求着,带她离开吧,快带她离开吧,她的情绪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了,再留下来,她不知还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了。
“等等!”眼看她们要走开,邓恒突然出言阻止了她们,“你们这样回去方便吗?我是说。今天国公府正在宴客,你们这样万一给人看见。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没有。钱灵犀背对着他,边走边摇头,勉强撑着沙哑的嗓子说,“不要紧,我们回婶娘那儿去,那里没人,地方又偏,便是给人看到,也没事的。”
她忽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却依旧低着头道,“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在这里的事情说出去。你就当,就当没见过我好了。”
她哽咽着离开了。
明明日头正暖。但邓恒的心中,却有股说不出的凉意。看着那女孩伤心离去的娇小身影,他的心里也莫名心酸起来,那些眼泪好似一颗颗的全砸在他的心上,堵得他心头难受之极。
这是怎么了?那女孩到底是谁?
回了住处。石氏一看钱灵犀这失魂落魄,深身湿透的模样还以为沈老太太的奸计得逞了,呼地一下就坐了起来,“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钱灵犀强打着精神解释,“不过是不小心掉进了水池里,这下子用不着躲了,我干脆装病吧。”
石氏听了个瞠目结舌,“好端端的怎么会掉进水池子里?”
可惜唯一的见证人钱敏君更是说不清楚,石氏只好赶紧张罗着桐香去烧些热水,给钱灵犀好生泡个澡,又要婆子去厨房要碗姜汤来给她们搪搪寒气。
钱灵犀真的很想晕过去算了,也许晕过去,心就不会这么痛了。可是她的身体很结实,虽然淋湿了,流清鼻水了,但距离晕过去还有不小的距离。所以钱灵犀只能头昏脑胀的躺在床上,继续难过着,悼念她上一世的爱情。
如果说上一世的钱灵犀是被保护过度的娇娇女,那么这一世的她却接触到了这个真实的世界,她清醒的认识到了自己和邓恒的差距,虽然他们离得很近,但就象同一个城市里有富人区也有贫民区一样,他们的差距,好比天与地。
邓恒,南明王朝七大省府中最为富庶的吴江府中最为富庶的名门望族,邓氏的嫡子。
相传,南明王朝最早的建立,就是邓家的财富帮了大忙。而在王朝建立之后,邓家也以其过人的财势,令得历代王朝的继任者皆不敢动其分毫,反而更加礼遇有加。因为邓家的财富不仅支撑了一国的半壁江山,而邓家的势力还渗透到了这片云洲大陆的其他两国。在北燕和大楚,谁都说不清到底还暗藏着多少邓家的势力。对于这样的豪富之家,便是他们并不出仕为官,也是有一份定国公的爵位,世袭往替。
邓恒的生母是皇后所出的嫡女,永泰公主。而邓恒的父亲也是南明王朝历朝历代唯一一个不被尚公主礼节要求的驸马,反而是公主按着世俗的规矩,带着嫁妆嫁进邓府。一样的需要侍奉公婆,并没有所谓的公主特权。
几乎是从一生下来,邓恒就注定了要继承邓家的所有。而他也确实以出色的才干,证明了自己是家主位置上当之无愧的继承人。
上辈子,能嫁给他为妻,钱灵犀真的觉得是自己三生修来的福气。只可惜那个福气来得太短,如昙花一现,匆匆凋零。
钱灵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对上一世会遇到那样的结局,是能够理解的。即便是没有钱慧君,只怕她也在那个主母的位置上坐不长久。因为相形之下,她的出身太寒微了,还瘸了一条腿,在世人眼中,这样的自己怎么可能配得起那样的天之骄子?
只可惜,那时的钱灵犀,被爹娘教养得过于天真,只以为有了爱情就有了一切,以为凭借自己在现代学来的一点小聪明就可以顺风顺水的过下去,却不知这世上人心险恶,而大家族内倾轧的残酷程度是远远超乎她想象的。
那么这一世呢?这一世就这么任由自己与他擦肩而过?钱灵犀不甘心,但现实的差距让她必须理智的去认识这个问题。
糟糕!还有钱敏君!钱灵犀忽地一骨碌坐了起来,钱敏君是怎么认识邓恒的?邓恒会不会对她有好感?
“你说那个画画的哥哥?”给叫来的钱敏君有些疑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他很好啊,我在上头等你等得无聊,就看到他了。问他在做什么,他说在画画,还说我可以下来看。我就过去了,那个哥哥说我要是乖,就把我画下来,也不知道他画了没有。”
钱灵犀心中又酸又苦,邓恒最擅画人,尤其是美人,却极少肯出手。前世他第一次见到自己时,也曾替她作了幅画,难道这一世,他和钱敏君也要以同样的方式开始?
“听说灵犀姑娘回来了,怎么不到前头去?”院外,沈氏身边的婆子带着人来了。
钱灵犀急忙让钱敏君也上了床,躺在里侧,阖目装睡。
只听隔壁石氏打发何奶娘迎了出去,“真不好意思,是我家姑娘淘气,招得她掉到水池子里去了,刚回来喝了姜汤睡下了。”
“真是掉进了水池子里?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我们夫人也很担心呢,虽是喝了姜汤也不知行不行,要是不好,还得打发人去请大夫。”
“哎哟,那我可得进来瞧瞧。”
“您这边请。嗳,这湿衣裳怎么还不快收去洗了?”
钱灵犀闭着眼睛,就听有轻轻的脚步接近了,端详了她好一时,才缓缓退了出去。
“既是如此,那就不打扰她休息了。回头要是不好,可早点去请大夫。”
“是,谢谢您关心了。”

听着人远去了,钱灵犀才悄悄睁开眼睛,却赫然瞧见石氏来到床边,“怎样?精神好些了么?”
钱灵犀点了点头。
“我也没睡呢!”钱敏君很活泼的立即翻身坐起。石氏却冲她微嗔了一眼,握着钱灵犀的手坐下,“你能告诉婶娘,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了想,钱灵犀只能这么告诉她,“婶娘,我方才在后院遇到一个人,似是身份贵重,却是改换了名姓而来…”
沈氏得着禀报,皱起了眉,“真的是掉进了水里?”
“是真的,要不是路上有人瞧见,咱们也不知道这丫头又跑回去了。”
沈氏的眼睛往地下一扫,丹凤跪在那里浑身打了个冷噤,说话间已经带上了泣音,“老太太,真的不是奴婢不尽力,那丫头,那丫头她当真会妖术!就那么白光一闪,奴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待回过神来,人早就不见了!”
她眼睛往旁边求助的一瞟,自家姨母,同样在沈氏跟前伺候的婆子上前说话了,“老太太,丹凤打小跟着您,她虽年轻,何曾出过这样大的纰漏?您还记得上回那事么?那样大的一只白猫,那丫头居然毫不畏惧就抢下来,还摔到地下弄伤了腿,她得有多大的胆量和力气?后来那猫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无缘无故的从丫头手上跳出来作怪?还有那诗,她一个才进学堂的女孩,就算在乡下读了几本书,怎么可能做出连国公爷也称赞的诗?这事有反常即为妖啊!”
“住嘴!这话要是传出去,让人怎么想我们国公府?”沈氏拨动手上的念珠,渐渐沉下脸来,“去打发人查查她是从哪里落的水,路上可遇到什么人。全得要查仔细了,一点不许遗漏的来报我!”

第138章 英雄救美

婆子领命而去查钱灵犀落水事件了,沈氏又阴沉下脸来。
原本她已经安排妥当,要让钱灵犀今日当众大大的出一回丑,这样就有理由借口和钱玢谈判将她送出府去,可现在那丫头竟然借着落水躲过了这一劫,那该怎么办?
“老太太,宴席已经准备好了,您可以过去了。”蒋氏殷勤的带着庶女,亲自过来相请了。
但沈氏见着她身边的钱婉君,心里又是一阵堵得慌。三年前,她是极力主张把钱婉君送到信王府作侧妃的,可是却与钱玢产生了分歧。最后钱玢甚至没有通过她,就直接派钱文傭回了一趟老家,寻来了钱湘君。
当沈氏一看见钱湘君的那张脸时,就坚决反对将她送去,可钱玢却坚持已见,一定把钱湘君送了过去。不过当时已到适婚年龄的钱湘君,确实比那时还是个小姑娘的钱婉君更加合适。
但眼看三年一晃而过,钱湘君还是没名没份,沈氏又开始提议,要将钱婉君换下钱湘君了。本来钱玢是有点犹豫的,可这回他去了一趟信王府,回来之后态度却变得异常坚决。
不仅不同意换人,还说信王府的事情以后不许她插手了。沈氏也是老于世故的人了,顿时敏锐的嗅出些不对劲了,尤其是钱玢还带回了钱灵犀,更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难道是钱玢要扶植这对姐妹,日后另有用处么?
沈氏不能同意。
她再如何,也是一个女人,是女人就天生对自己的后代子孙有着强烈的保护欲。在她看来,除了大房和她指定的人之外,任何人都不能占去国公府的荣光,否则就是跟她过不去。
所以。钱玢既然跟她过不去,她就跟钱灵犀过不去。一种危险的直觉让她觉得这个丫头一定不能留下,况且,在钱明君悄悄给母亲齐氏捎来的信里,也表明了这个意思。
连她也不知道钱玢到底是什么意思,那这当中肯定就有大问题了。沈氏可以不去理会其中的隐秘,她只要想方设法除掉了钱灵犀,就等于变相保住了钱明君的太平。
只是婉君。婉君这丫头怎么办呢?若是再把她留下去,日后又塞不进信王府。那可就麻烦了。可除了她,她们整个大房就只有白姨娘那个娇滴滴的小妖精,和同样半路而来的钱慧君了。
钱文娇辈份太高,让她去信王府做侧妃一个身份不符,二个沈氏也不愿抬举了她。至于钱慧君…
丹凤说钱灵犀身上有妖气,沈氏总觉得这姑娘身上才更象是有妖气的。虽然她一直不言不语,表现得安分守已,但老太太见过的人多了,总觉得钱慧君身上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让人心生惧意。可要是除了她,那真就再无人可用了。
钱婉君不明所已的看着老太太心事重重的往前走着,连过了地方都没察觉,只得轻声提醒,“老太太。到了。”
哦,沈氏这才停住。见自己不觉已经到戏楼了。
这座戏楼,分为上下两层。下层是男客,楼上帘子后头坐的是女客,沈氏成心要显摆自己贤德。就把各位亲家太太们全都请到侧楼上,和各自的女儿姑奶奶们团圆,不令她们来伺候。象尤氏,她这会子就在左边侧楼上和自家女客们围坐一桌了。而沈氏就自在主楼陪着些亲戚朋友,但若是哪里出了点子什么事,也是众人全都看得到的。
只是眼下这么好的布置全成了摆设,沈氏也没了什么精神,只维持着表面的笑容,请各家太太们点戏。
幸好一时酒筵上桌,戏开了锣,众人有吃有喝有得看,也就不怎么跟她说话了。沈氏推说年老之人不惯久坐,告了个罪,便到后头寻了个房间歪着打盹。当然,若是有人有些不方便当众说的话,就可以过来商谈。
果然,沈氏在那里躺不到一时,便有几起人过来了,含蓄的问她家几个适龄男女的婚配,问得最多的,就是五房蒋氏的庶女婉君和嫡子扬烝。
其中,最为夸张的就是尤氏家的嫂子张氏了,“要说我那女孩儿,是一脸的福相,无论走到哪个庙里,没有不夸的。无论是谁家接了去,保管兴旺,就跟她姑妈一个样儿。”
沈氏心中冷哼,跟她姑妈一个样儿?那还是省省吧,连个蛋都生不出来,有什么好说的?正不耐烦着,就见钱慧君托着个果盘进来了,柔柔的讨好模样显而易见。
要是平时,沈氏理都懒得理她,可是眼下她正嫌这张氏打发不走,急忙把钱慧君叫住坐下,“我的儿,难为你想着我。上回听你讲那故事倒挺有趣,再给奶奶讲一个吧。亲家太太也听听,可有意思呢!”
张氏讪讪的又坐了一时,见实在没有说话的机会,只好走了。
沈氏利用完了钱慧君,也准备打发她离开了。只是派去查钱灵犀落水事件的婆子忽地进来,附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之后,沈氏忽地脸色一变,再看向钱慧君的目光里就多了几分别的东西。
“你没听错?灵丫头果真是从假山上摔下来的?”
“千真万确,看守后门的小全子已经招认了。之前灵犀姑娘还去找她要了壶茶水,并不许他说出去。过后奴婢派人在那池子底捞过了,那茶壶茶杯都在,连里面的茶水也是有的。”
婆子不明白沈氏为什么选择在钱慧君面前问自己,但她还是如实的说了出来,“那假山可高得很,池水又不深,灵犀姑娘怎么掉下来一点儿事都没有?当时,可还有一位公子是看见的。”
“是谁?”
“那公子姓夏,单名一个阳字。听说是国公爷从前旧相识的孙子,家境平平,只是碍着这份情面才不得已收下。来咱们这儿求学已经有大半年了,人挺老实的,只是喜欢画画,今儿放假,他便央小全子放他进了园子,也没进来,就在学堂旁边的假山下画了张画儿,正好便撞见了。”
沈氏听到这儿,眉头一耸,“你是说,他瞧见灵丫头掉下去,然后又把她从水里救起来?”
婆子眼珠子一转,答道,“正是。”
钱慧君听到这儿,有些明白沈氏让她听到的用意了。她一心在拿钱灵犀的错处,这会子钱灵犀虽然落水避开,但一个未婚的姑娘家,从假山上掉下来安然无恙本就古怪,还给个陌生的男子看见了,只怕就更有些说不清楚的事情了。
沈氏身为长辈,不好意思将此事张扬出去,但只怕她是要借自己这张嘴,替钱灵犀宣扬宣扬吧?
钱慧君灵机一动,便起身道,“原来灵犀妹妹落水了么?那容我先行告退,约几个姐妹一起去看看,可以么?”
她倒乖觉!沈氏微笑点头,“去吧,这是你们姐妹的情份,自当如此。等等,”她又从手上摘下一枚蓝宝石的金戒指递过去,“你这孩子,总是这么爱素净,今儿有客来,也不知打扮打扮,你母亲也不管管。我虽老了,却比你们还知道爱俏,这戒指先拿着,回头我再挑几样好的,给你送去。”
这是奖赏么?钱慧君深深一蹲谢过,出去办事了。
不一时,在座的亲戚朋友们都听说今儿曾经见过的那个圆脸小姑娘落水里了,不过没事,给个男子救出来了。
“好一出英雄救美,那咱们可得去看看。”都不需要钱慧君如何鼓动,钱婉君首先就站了起来。
在她看来,要不是钱湘君,也不至于阻了她的姻缘路。这会子她的妹妹来了,钱婉君自然是没有好颜色的。
沈氏看着一群女孩子浩浩荡荡杀向钱灵犀那儿去了,露出满意的微笑。
事情都闹到这样大了,就不信钱玢还能把她留住。那个夏阳的事情她听说过,不过是祖上曾做过钱玢的幕僚,有点子情份才把他收进来。家境早就败落了,人丁也稀少,钱玢不是要留着钱灵犀么?那就索性把她配给那小子,倒也门当户对得很!
钱灵犀算是见识到八卦的强大了,她不过是落了一回水,怎么这么快就演变成后花园中的一段传奇?
钱婉君还貌似无比贴心的说,“灵犀妹妹,你虽然年纪还小,但这些事怎么能不注意?不过你放心,如果有机会,我们姐妹一定会在老太太面前帮你说话。”
钱灵犀很想笑,却没有笑出来,只是颇有意趣的打量着隐在后头的钱慧君,天真的问,“七姐姐,你也会帮我说话么?”
钱慧君被她异样的语气弄得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怎么能这么笃定?难道她不知道这种事对于一个女孩子有多重要?名节被毁了,她除了嫁给那个不知道叫什么夏羊夏狗的人之外,可再没有出路了。这对于一个曾经做过万众瞩目的主母夫人的人来说,她真的能够接受?
“你这说的什么话?慧君肯定也是会帮你说话的,不是么?”钱文娇是真的有几分同情钱灵犀,好端端的遇上这种事,实在是每个女孩都不愿意的。要是出身名门的年少公子也就罢了,偏偏是那样一个不起眼的人,要是她,才接受不了呢!
钱慧君被钱文娇追问着只得应了一个是字,却见钱灵犀瞧着自己手上那颗蓝宝石,勾起一抹似讥似讽的笑意,她有些心虚的即刻把宝石转到里面,紧紧抓在手心,硌得生疼。
(周末愉快!)

第139章 保个媒

八卦的力量是强大的,特别是在某些主子别有用心的纵容下,国公府今日的宴会还没结束,连下人们都在窃窃私语,议论起钱灵犀和某位公子哥的相遇。
那版本通过一传十,十传百,也变得更加的劲爆和不堪入目,甚至出现钱灵犀全身湿透,被人脱光了衣裳送回来等等传闻。
然后第一个“铁证”就是四太太不肯让钱灵犀住在她那儿,因为有人看见丫头把钱灵犀她们的衣物送了回去。
石氏沉得住气,但去拿钱灵犀换洗衣裳回来的何奶娘气鼓鼓的表示受不了,“她们怎么能那么乱嚼舌头根子?不是说好了,夫人好了就接二位小姐回来么?今儿不过是取几件衣物,竟给传成那样的!夫人,您可不能坐视不理,一定得找国公爷好生说说,否则姑娘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说当然是要说,但不是这样意气用事的去说。石氏瞥她一眼,“吩咐我的话,咱们的人别跟那起子没见识的一样乱嚼舌头,别人问起就照实说,要是无中生有,就甭理他们。”
她的镇定确实给下人们树立了一个很好的榜样,但是等到没人的时候,石氏却也暗自攥紧了拳头,沈老太太也太欺负人了!怎么能这样平白无故的诬陷一个小姑娘的清白?这件事要是不给她一个说法,她还没完了!
眼看日头偏西,在国公府叨扰了半日的那些客人们要走的时候,石氏估摸着时间,正想去找钱灵犀,却见钱灵犀已经换上了干净衣裙,梳好头发,还拍了些淡淡的脂粉,过来找她了。“婶娘,客人要走了,我想和姐姐去送送,可以么?”
黄昏的余晖斜斜的照在她的身上,给她全身仿佛镀上一层金,尤其是圆圆的小脸上,甚至看得到那细密的绒毛,正如这秋天的水蜜桃般粉嫩可爱。
石氏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正好我也觉得好多了。不如咱们娘仨一起去送送客人,全个礼数。对了,把这个戴上。”
她转身取出沈氏送给钱灵犀姐妹俩的翠羽珠钗,给她们戴上,这才带着她们二人昂首挺胸的往宴会厅那边而去。
一路上的下人看着吧中啧啧稀奇,未免大惊小怪,不解怎么钱灵犀还能神清气爽的站出来见人,甚至没有半分羞态。
而戏楼里的戏早就散去,沈氏另择了一处宽敞所在请上了年纪的人抹牌。年轻的便三三两两去逛园子,男宾那边也差不多的行径,其实这个当口去花园里转转,说不定才真能发现些才子佳人的故事。
只是眼看天色不早,有些人就提出告辞了。沈氏吩咐丫头小厮们去各自请人。正坐等喝茶的工夫,石氏母女三人来了。
见她们神清气爽的出来。那些奶奶太太们俱自吃了一惊,再看石氏,面上没有半点愧色,仪态端庄的笑着上前行了个礼。“今儿是老太太高兴,偏我这身子不争气,早上是怎么也起不来,扫了老太太的兴,这会子见好,便来给各位奶奶太太请安,千万别见怪。”
“哪里哪里。”众人纷纷起身还礼,开始对那落水传闻有了新的认识。
但也有人不信,觉得石氏母女是强颜欢笑,怕扫了面子才不得已而为之。却不料石氏和众人见了礼,就大大方方的把钱灵犀和女儿叫上前来笑道,“我这两个丫头,一个傻气,一个淘气。老太太赏脸,让你们跟着来学学待客的礼数,怎么就学到水池子里去了?闹那样一场笑话,还劳动姐妹们来看你,羞也不羞?”
她说着这话,但眼角的余光却是不住的往沈氏脸上刮去,一把年纪算计一个小女孩,羞也不羞?石氏知道,今儿一定得在众人离开之前把误会说清楚,否则让人带着这些印象而去,回头钱灵犀这辈子都算是逃不开这些流言蜚语了。
幸好钱灵犀也是个明白事理的,所以才会早早的收拾打扮好了,随她出来。此时见石氏说笑,便也附合的娇羞起来,给沈氏赔罪,“老太太,我真的不是故意淘气的,只是不小心掉进了水池子里,请您别生气。”
沈氏干笑了两声,却道,“只要人没事,就行了。既然你好了,那位救你的小哥儿可要去谢过,知道么?”
石氏脸色一变,心想这老太太怎么还往那上头绕,却见钱灵犀掩嘴一笑,极天真的道,“灵犀确实是要去见那位小哥,却不是道谢,而是道歉的。”她抬眼看一圈周遭的奶奶太太们,有些赧颜的低下头去,“我落到水里,那位哥哥好心来救我,我却泼他一脸水,真是淘气极了。后来差点又掉下去,却是敏君姐姐拉我起来的。敏君姐姐,你现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