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文仲当即就给钱家人做出保证,若是肯让钱灵犀跟他走,他立即就认钱灵犀就干女儿,往后和他的亲生女儿是一样的。如果他们放心,就由他来操办她的终生大事,如果钱家人不放心,想自己操办也可以,他负责奉送全部嫁妆。
钱家人沉默了,他们心里还是有所保留的。毕竟是自家的亲生女儿,谁舍得送那么老远去?要说钱湘君,那是没办法,可钱灵犀这情况就又不一样了。
但钱灵犀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坚决表态要跟他走。
末了,钱家人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说要再考虑考虑,让钱文仲先回去,自家再关起门来商议。说是商议,其实是全家人给钱灵犀做工作。
钱彩凤劝,“灵丫,你怎么不想想,那姑娘脑子不好,你要陪她,得多辛苦,你知道吗?”
“她不是傻子!”钱灵犀一口回绝,心里在滴血,那原本是这家的亲生女儿,你的亲姐妹啊。
林氏哭了,“难道你就这么狠心要抛下爹娘吗?”
钱灵犀也哭了,“我不是要抛下你们,可是那个姐姐…她好可怜。”
赵庚生红着眼睛吼,“你可怜别人,怎么也不可怜可怜我们?你走了,我们该多伤心?”
钱灵犀哭得更厉害了,抽抽噎噎,“你们都好好的,家里现在也好过了。就是我不在,又有什么关系?可是那里…那里却不好,难道你们没看见,堂伯,他头发都白了!”
“谁说没关系?你要不在了…小五,小五首先就好不了!”
钱文佐叹道,“灵丫,大伯知道你是个好心的姑娘,听到堂伯家的事情难过,想帮帮他们。但你想过没有,你这一去不是走亲戚,三年五载只怕都回不来了。咱们当然不舍得你,也更不放心你一个人。你没听你堂伯说,那边有他夫人娘家的人么,要不,我明天建议一下,让她们在那边亲戚里寻个女孩作伴,不也一样?”
不一样的。钱灵犀流着眼泪,却说不出话来。
上一世,她曾经跟随那个娘亲石氏去过京城,见识过那些亲戚们的嘴脸。除了大舅舅和表哥是真心待她们母女好,其余没有一个不看钱灵犀笑话的。那时她还只是个瘸腿的姑娘,而现在的钱敏君却连脑子都不好使了,钱灵犀无法想象,当石氏带着钱敏君回去时,会遭到怎样的待遇。
当时,还有爹在,能在前头挡风遮雨,护着她们母女,钱灵犀又很快遇到她的相公,这才让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但石氏也时常被那些亲戚们怄得偷偷掉眼泪,现在钱文仲不能陪在身边了,而石氏孤身一人带个幼女回去,那处境将是她无法想象的艰难。
所以钱灵犀非去不可。
她给全家人当众跪下了,“你们让我去吧!我不会一走就没有消息的,我会时常写信回来,至少一个月一封,行不行?我去了,还可以看看湘君姐姐,说不定还能帮上她。求求你们让我去吧,我真的不是不要你们,只是我要不去,这辈子我都会良心不安的。”
说着说着,钱灵犀又哭了。她该如何告诉大家,她那份难言的心情?
可是,已经不需要她说什么了,光看她这样的伤心,这样的难过,全家人的心都软了。
毕竟都是善良的人,又是同宗同族,同忾连枝,钱文仲的难处他们如何不能体谅?既然钱灵犀真的和他这么投缘的话,那就让她去吧。毕竟也是做好事,只当是为孩子积福了。而且,钱灵犀和钱湘君那时的情况又不一样,说句实话,把她托付给钱文仲,比托付给国公府还让人放心。
最后,钱家老太爷作主,定下了此事。
钱文仲当即找族长作证,收了钱灵犀当干女儿,这样跟他走了,以后更方便一些。因他要赶去赴任,之前还要把钱灵犀送到夫人手上,等事情定下,就要启程了。钱家人忙着给钱灵犀打点行李,置办新衣,正是不可开交的时候,七婶上门了。
“四哥,这灵丫是要去做官小姐了,但和我们家阿寿的亲事是不是要先过个明路?”

第93章 不能算初吻

面对七婶的胡搅蛮缠,钱文佑很无语,“我家灵丫什么时候跟你们家阿寿谈过亲事了?家里正忙着呢,没空招呼你,不好意思啊!”
钱文佑这三年性格可变了许多,再不象从前那好拿捏了,见人来意不善,他就要送客了。
可七婶可不干了,踩着门槛横他一眼,“咱们从前不是说好的嘛,把你家灵丫给我家阿寿当媳妇,我家荔香就嫁你家的扬威。当年说好了三年之期的,现在也该是时候了吧?”
什么?钱文佑当时就愣住了,“你那侄女儿还没嫁出去?”
“这话怎么说的?我那侄女儿不是在等你们扬威么!”七婶睁大眼睛扮无辜,倒打一耙。
谁能想得到呢?她家那个侄女儿一直蹉跎到二十岁了,还没嫁出去。这三年来,这丫头都快成了徐家一块心病了。怎么也找不着合适的人家,后来看钱家这几年日子越过越红火,虽然还没什么大的露馅,但是看林氏不时添置的新衣和一些小首饰,就可见是比前几年强多了。
要说他家本来底子就不差,只要钱文佑不再向外做运输大队长,不好起来再怪。到了后来,七婶也跟侄女一条心了,与其找个不知底细的,不如死磕钱文佑一家,嫁进去就是长媳,这份家业无论如何都是他们的。
这不听到钱灵犀要走,七婶心想他家已经有一个钱湘君拣高枝飞了,那还是个堂姐,这会子再飞一个亲闺女,还怕她日后不帮着拉扯兄长一家?于是急匆匆就上门挑事了。
“行了行了,这事咱们下回再说,眼下家里真有事呢,他七婶,您就先回去吧。”林氏在屋里听见,出来打圆场了。想赶紧把徐氏送走。先料理完女儿这边的事情再说。
可是七婶却就着这个话,非要个准话出来不可,“行,咱们再议也行。我这回去就给我哥嫂报个信,到时咱们两家再请个媒人,正正式式的见个面,把日子就定下来,都老大不小的了。早些办了早些心安。”
“七婶,您这说的是什么话?”钱彩凤从屋里拿着刚给妹妹烫好的新衣裳出来了,“我妹妹的婚事,往后还有堂伯操心呢,可嫁不了你们家阿寿,那我哥自然也不能占这个便宜。白娶不了你们家的闺女啊。”
七婶顿时脸一沉,“这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对不起啊,七婶,我这人就是这么心直口快,要是说错了什么,请您这做长辈的多担待。您说你们家和我哥有亲事,有凭证没?有媒人没?什么都没有,您在这节骨眼上到我家来,不添乱么?”
她把衣裳放下。堆出一脸的假笑挽着七婶往外推,“好七婶,您就当心疼心疼我们,我家灵丫这就要走了,您就让我们一家好好说说话吧。回头我给您赔礼道歉,行不?”
七婶身不由己的就被她推了出来,再想闹腾,可钱彩凤那话说得声音挺大,也挺可怜。她要再留下来。就真有些不知好歹了。只好嘟囔了两句,把钱彩凤手拍开。先回家了。
等钱彩凤转头,就见钱灵犀从屋里也出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他们家还缠着大哥了?”
“这事你就甭操心了,先顾好你自己吧。”林氏把那衣裳拿起来给她,却又白了钱文佑一眼,“还不是你爹干的好事?说什么三年之后再说,好啦,现在三年到了,那老姑娘就更得赖上咱们家了。”
小女儿要走,她本来心情就够难受的,这会子还添上七婶这出,真是让人毛焦火辣。
钱灵犀一听这可不行,“那赶紧给哥哥正经订个亲事呀,上回去大伯家,大娘不还提起一家不错的?”
钱文佑也颇有些后悔,徐荔香那事,有几年不提,他都快忘了,谁知老徐家居然还惦记着。这会子七婶要是认真计较起来,确实有他的不是,只得赔笑道,“那不是忙着你的事,还没顾得过来么?等送走了你,我立即去提亲。”
钱灵犀却道,“那我明儿就走了,您就明儿去办吧。”
“这么仓促?”连林氏也有些犹豫起来。
钱灵犀却是太了解七婶的个性了,这几年她虽然对自家收敛了些,不大来占便宜了,恐怕也是看在这桩婚事的面上。要是让她知道自家根本不会娶他家的闺女,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必须彻底绝了她的念头才行。
“就是明儿了,您和娘送了我就去,文定就给从前我给哥的金豆子。既吉利又体面,明儿回去我管爷爷要出来,说好给几个兄弟姐妹的,依旧给他们,我那份就留给小弟。你们要真心疼我,就把你们的那份儿留给我得了。”
“就这么定了。反正那姑娘哥也见过,也觉得还可以的。大娘做事有分寸,肯定是看好了才会说。”钱彩凤无比支持妹妹的这一决定,为免夜长梦多,最好速战速决。
那就这么着吧。林氏也很快通过了,钱文佑就是还想嘀咕也没机会了。
不过钱灵犀不放心的又私下问了大哥一次,是不是真的可以。
钱扬威脸红脖子粗的不好意思直说,只道,“大娘说的,必然是好的。”
瞧这意思,多半就是肯了。钱灵犀也放下大半心来,去找赵庚生了。那小子自从知道自己要走,一直就别扭得很,怎么也不肯理她。
相处这么多年,就跟亲兄妹一样了,她不想走的时候还带着一份纠结的心情。
就着淡淡的月光,钱灵犀沿着门前清澈的流水一路上行,在村庄的尽头,不到山林的地方,有一段清静的小路,赵庚生有时心情不好,就总到那儿坐着,等着她来找。
可是今天晚上,钱灵犀睁大了眼睛,来来回回走了三遍,也没看见那小子躲在哪儿,正想往前多走几步试试,有人找她来了。
“灵丫!正要找你呢,可巧就遇到了。”
月光下的少年浅浅一笑,便有淡淡的书卷味弥散开来,知识真的能改变很多东西。钱灵犀也没想到,她当年一份无意之举,却成全了房亮这支奇葩。
仅用一年的时间就学完人家三年的课程,而在刚刚过去的第三学年里,他已经学完通钱家子弟六年的课程。而且通过考核,成绩还是这一拨里最优秀的。
人的潜能果然都是无穷的,因为是顶着钱灵犀的资格入的学,所以房亮异常珍视这三年的学习机会。这三年里,不管走到哪里,他在干什么,总能看到他手上拿着一本书,有空就翻几页,连宗学里的夫子都赞叹,要是每个孩子都能有他这份勤奋,什么书读不出来?
“房亮哥哥,你怎么有空来了?”钱灵犀知道,学堂里的夫子已经推荐房亮参加今年的童生试了,他二月里已经过了县试,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到四月过了府试和院试,他极有可能超越当年那个陈昆玉,成为这几年间钱氏宗学里最年轻的秀才。
房亮近来一直在家闭门苦读,钱灵犀也有好些天没见到他了。
房亮捧出个小包袱,里面是整整齐齐的几个纸包,“你走得急,我来不及准备,只有这些,聊表一点心意。这里几包是你喜欢的作料,我都配好了,你往后想吃,直接搁了盐烤上就是。这里是方子,要是用完了,可以找人买,要是方便的话,我会托人给你再带。”
他又单独取出一只小荷包,望她一笑,“这是我娘做的,拿着。”
钱灵犀伸手刚接过,却立即要还回去了,“我不要。”她摸出来了,那荷包里是搁了钱的。
房亮硬把荷包塞进她的手里,“给你你就拿着,除非是嫌少。我和娘商量过了,你这出门在外的,带什么都不方便,不如给你带点钱防身,比什么都好。你平时就挂在衣裳里头,小心别掉了,这也没多少钱,就怕你有事应个急。”
他看着钱灵犀的眼睛,“灵丫,你要是到了,能给我来个信么?告诉我你在哪里,让我可以回信给你。”
钱灵犀不知怎地,忽地从他的眼神看出些不一样的东西来,突然不太敢答了。
房亮也不逼她,就这么柔柔的看着她的眼睛,低低的忐忑的问,“可以么?”
“唔…好吧。”钱灵犀勉强应了,房亮却好象听到什么不得了的好消息,看着她笑得越发开心了,“多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你自己保重,将来,将来…”
他将来了半天,却又把话咽了回去,笑着摸摸钱灵犀的头,“算了,到时候再说。记得好好保重自己,这会子不早了,快回去吧。”
钱灵犀不走,她还要找人呢。
可房亮却了然的一笑,压低了声音,“你不用在这儿找赵庚生了,他成心躲着你呢。过会子他自己想通了,会回去的。”
钱灵犀瞪大了双眼,“你怎么知道?”
房亮狡黠一笑,“要不要打个赌?我保证他很快就出来了。”
好啊,赌什么?钱灵犀还没说话,房亮就飞速的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淡得几乎如蝴蝶拂过,却让钱灵犀震惊不已。
这…不能算初吻吧?可这样子也不是正常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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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长大未成人

轻轻的一个吻,即便是在夜色里,也让房亮同样赧颜,把不知所措的钱大妞往回一推,低声催促,“快回去吧!他很快就回来了。”
钱灵犀云里雾里的走了。这刺激太大,她得回去好生消化消化。
房亮转身没走几步,半道上就跳出一个黑影,什么话也不说,就挥拳打向他的面门。
也不尖叫,也不意外,房亮只是伸手一挡,低喝,“停!”
可到底打了一拳,赵庚生才义愤填膺的收回拳头,“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吗?”
房亮揉着巨痛的下巴,心知明天肯定又会乌青,忿忿然道,“知道你学了功夫,长本事了,可是你师父教你武功,就是为了揍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我说不过你,就打你了,怎么样?”赵庚生一身狂妄,比从前被赵青山教养时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现在的他更加懂得收敛,象是入了鞘的刀,不会随便让人看出他的锋芒。
此刻,房亮看着原形毕露的他,没有畏惧,却有一股被挑战的喜悦,那是属于一切雄性生物的眼神。要证明自己更加优秀,更加适合的眼神。
“赵庚生,我们都长大了,你以为还象小的时候,想要什么靠抢就能得到吗?我虽然没你能打,但我能读书,我会努力进学,考到功名。将来,我就能养得起象你这样的打手,保护着家人。而你呢,能做什么?”
房亮整理好弄乱的衣襟,轻蔑的望着对面那双越发黝黑而暴怒的眼睛,“就象现在,她走了,你只会躲在这里发脾气。而我,却会努力的追上她的步伐,去到东郡。甚至京城。如果她做了官家小姐,我也照样可以娶她。而你呢?只凭一双拳头,你到时连接近她的机会都没有!”
“小子!我会让你知道,就凭一双拳头,可不可以接近她!”被他这么一激,赵庚生反而奇异的安静了下来,却更加有震慑力,象是收敛脾气的活火山。却有些让人捉摸不定。
房亮暗暗心惊,却也同样激起了他的好胜心,“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了。”
月光下,两个少年决然走向相反的方向,但目标却是出奇的一致。暂时的分离,也只为了最后会师的那一刻。究竟鹿死谁手,谁都不会轻易放弃。
钱灵犀一回来就把脑袋埋进被子里,钱彩凤莫名其妙,“你这是干嘛?要睡就好生睡,明天就要出门了,别…”
她忽地把话截住,要是妹妹着凉了,是不是就不用走了?
钱灵犀突然从被子里钻出来,很严肃并且认真的问。“姐,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男生?我说的是想成亲的那种。”
“你胡说什么呢?”钱彩凤当即否认,但脸却微红了,紧接着反问,“难道你想嫁人了?我还记得,有人很小的时候就想她的郎了!”
“那不一样嘛!”钱灵犀挫败了叹了口气,嘟囔着,“他怎么能那样呢?”
“他怎样了?”钱彩凤竖起耳朵追问。
钱灵犀猛地警醒,“我干嘛告诉你?”
钱彩凤气势汹汹的逼供。“老实说。到底是房亮还是赵庚生?”
钱灵犀惊奇了,“你怎么知道?”
钱彩凤冷哼一声。一副早就知道的表情,“除了他们两个傻小子,还有哪个男孩子肯听你的话?”
钱灵犀毫不犹豫的道,“哥。”
“少打岔,哥是你能嫁的吗?”钱彩凤白她一眼,老气横秋的叹息,“灵丫,虽然你年纪还小,但就开始命犯桃花,这将来可怎么办呢?”
“凉拌!”钱灵犀嘟着小嘴往床上一倒,“反正我就要走了,他们想什么也是白想,不关我的事!”
那倒也是。钱彩凤耸耸肩,却爬上床跟她说起悄悄话,“你到了那里,可得学会照顾自己,要是遇到好的,可别放过。到时嫁个好人家,一辈子使奴唤婢的,多风光?”
钱灵犀不想打击她,奴婢可不是那么好使唤的,心眼多着呢!
“灵丫,出来!”正想跟姐姐推心置腹谈谈心,赵庚生回来了。一回来就老实不客气的拍门,口气强硬。
钱彩凤被打断话头,很不高兴,眉头一皱,“莽夫!一点规矩都不懂,你快去快回!”
赵庚生把钱灵犀牵到院子当中,指着那棵桃花问她,“你还记得我种树的时候,你说过什么?”
钱灵犀装傻。
赵庚生理直气壮的要讨个公道,“你说我要能把它种得开了花,你就给我当媳妇,你说话还算不算数的?”
“我可没那么说!我只说过这树开不了花,是你说要是种出花来就让我给你当媳妇,我说你想得美,对么?”
“可你后面也说了,除非它结出桃子来。”赵庚生记性也不差,继续翻旧账,“你看它现成已经开了花,就一定能结果,你还是得说话算数!”
“那可不一定,我都走了,什么也没看到,谁知道到时能不能结得出果来?”钱灵犀继续狡辩。
赵庚生气得不轻,憋了半天才道,“那我到时就带着树去找你,总可以吧?你过来,在树上刻个字,免得将来说我拿别的树蒙你!”
要不要这么认真的?不过一句戏言,何必呢?钱灵犀想耍赖了,“庚生哥哥,现在我们还小,说这些会不会太远了?说不定等我走了没多久,你很快就会把我忘掉,遇到更好的姑娘…”
“别扯那些没用的!”赵庚生就问她一句话,“你说过的话,到底算不算数!”
“你好烦喔!”钱灵犀抓狂了,“干嘛非逼着我说这样的话?要是我说了做不到,你是不是又会怪我?就象现在这样不好吗?我们还小…”
“他亲你了。”赵庚生看着他,那双黝黑的眼神里翻涌着妒忌,还有一抹受伤的情绪,看得钱灵犀顿时哑巴了。
她听到面前的高大男孩满是委屈又执着的告诉她,“灵丫,我们不小了,我们都已经长大了。大哥都要娶媳妇了。很快就轮到我们。他说,我没本事,只做一个农夫是娶不到你的。我会为了你,去努力上进,但你能不能答应我,如果我上进了,你就嫁我?”
月光静静的洒在两个人的身上,沉默的注视着成长着的少男少女。看着他认真的眼神。钱灵犀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眼前的男孩已经初步具备了一个青年的特征,他的骨骼粗大,他的轮廓分明,无论是手脚还是颈脖都露出男性的阳刚。反观自己,已经有了少女的特征,曲线柔和。眉目清婉。无性别的浑沌时光已经在岁月的打磨下日渐澄清,没有人能逃得过时间的魔法。他们都已经开始长大。
钱灵犀忽地记起,自己生活的不是现代,而是古代。在这里,男女到了十五六岁就会订亲,然后筹备个一两年就该娶的娶,该嫁的嫁。她总以为自己还小,时间还长,但别人显然不这么想。不是他们逼得她太紧了。是她把自己放得太松了。
答应她是不敢的,因为看到了赵庚生的认真,所以不能轻易说谎,但若是拒绝,那得要用怎样的言辞才最婉转?
钱灵犀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一个境地——黔驴技穷。
身后两声清咳,救了钱灵犀。钱文佑打着哈哈看了赵庚生一眼,似是没听到他们说话,“庚生啊,你跟灵丫说完了没有?要是说完了。就让你婶子跟她说说。哎呀。这丫头明天就要走了,还有好多话想交待呢。”
钱灵犀很不负责任的躲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赵庚生。选他不选他,似乎都是错。
见到林氏的时候,却发现姐姐也在,眼神复杂的看着她,钱灵犀忽地恍然,应该是钱彩凤听到了他们说话,过去叫爹来的。那就是说,全家人都知道了?
虱子多了不愁,债多了不痒,钱灵犀无所谓了,厚着脸皮大大咧咧的坐下来,“说吧,啥事?”
林氏重重叹了口气,“要说他们俩也都是好孩子,可是你这会子就要走了,将来还不知道有怎样的造化,怎么定得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