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景先道,“小弟,有事便直说吧。”
赵顶天道,“朱大哥,你一定读过很多书吧?”
朱景先道,“还好。”
赵顶天挠挠头道,“朱大哥,我,我还想向你请教些学问。”
“哦?”朱景先道,“什么学问?”
赵顶天道,“六姐给我买了本书,她也教过我,可她现病着,我又不好烦她。”
朱景先道,“勤学好问,是好习惯。你若有什么不明白,随时来找我,我虽不一定能讲得很明白,但大家参详一二,也互有进益。”
赵顶天大喜过望,忙回房拿了书过来道,“朱大哥,这就是我在念的书。六姐之前讲到‘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可前面这些我还有些不明白。”
朱景先翻了翻书,温言道,“哪里不明白?”
赵顶天道,“前面这段讲打得赢敌人才打,打不赢就跑,这不是太没骨气了么?”
朱景先笑道,“这两军交锋,不比平常人间的打斗。若是平常人间,以武会友,当然要讲究个公平合理,才叫人心服口服。但两军对垒,事涉千军万马,无数生灵,却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分出胜负才好。若是自己有超过对手数倍的军力,最好一鼓作气,一举降服敌人才是上策。若是一味讲求公平合理,倒让自己这方受诸多损伤,反而不美。若依你想法,那还不如让两军统帅打上一架,分出胜负,岂不简单?”
赵顶天道,“那弱势时,就只有逃跑吗?”
朱景先道,“那倒也未必,书上说要逃之避之,不是绝对的不打,而是要避其锋芒,保存实力,伺机而动。若是明知自己不若对手,还要去硬拼,那是以卵击石,徒逞匹夫之勇,不足成事。倒不若暂且休生养息,不较一日之短长。待实力渐强,知己知彼后,再以已之长,攻彼之短,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才是致胜之道。”
“哦!”赵顶天点了点头,“这是不是就是说,打得赢敌人的时候,就去打击敌人,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减少伤亡。若是打不赢,就要避开他的拳头,去打他的软肋,实在打不过,便最大程度的保存自己的人马,以图东山再起?”
“嗯!”朱景先点头赞道,“这个比喻好,看来你是明白了。”
赵顶天喃喃道,“这跟吴大哥教我那三招其实也是一样,避开敌人的拳头,打他们的腋下、腰眼、膝盖窝。”
“吴大哥?”朱景先道。
赵顶天道,“是啊,我和六姐在路上遇到一伙强盗,差点就没命了。多亏遇到吴大哥,他救了我们,还教了我三招防身。六姐说他是风尘豪侠,奇人异士来着。”
朱景先道,“你们还遇到强盗,差点没命?”
赵顶天道,“咳!这一路上故事可多了。”
朱景先饶有兴致的道,“那你可以讲给我听听么?”
赵顶天道,“行啊!”他现在对朱景先基本上完全信任,就把自己和安宁结识以来的经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朱景先听得一惊一乍,这两姐弟,姐姐涉世未深,根本不知人心险恶,弟弟人虽机灵,但终归只是个孩子。就靠他们俩,别说去找到安宁的相公,能平安到晋国才怪!
朱景先道,“那你六姐是怎么和相公失散的,她相公又是什么人?”
“这个我可不知道,六姐从没说过。”赵顶天道,“只知道她相公姓秦。”
“姓秦?”朱景先沉吟一会,秦姓是晋国国姓,莫非是皇族中人?那可不得不防。
用过早饭,朱景先去保康堂请了郎中过来,现已熟识,知道这郎中姓莫,在此行医数十载,救人无数,口碑甚好。
莫郎中到客栈来给安宁把了把脉,有些疑惑道,“这些天都有吃药么?”
“有啊。”朱景先微微一怔。
莫郎中捋着花白的胡须皱眉道,“不对呀,怎么药效不大呢?难道是药的分量不够?”
安宁眼神有些闪烁。
钱大婶笑道,“大夫,这可不怨您。这位夫人呀,”她瞅了一眼安宁道,“可怕苦呢!那些药都是喝一半,倒一半的。”
莫郎中面色一沉道,“胡闹!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跟小孩子似的?”他站起身指着朱景先道,“你也太惯着你母亲子了吧,这吃药可开得玩笑的么?”
说得朱景先和安宁俱是面上一红。
朱景先道,“这个,实是在下疏忽了。大夫放心,再不敢了。”
莫郎中道,“你们要再这样,我可再不来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夫医术不精,没的砸自己招牌。”
朱景先赔了半天不是,重又开了方子,跟着去取了三天的药。
莫郎中反复交待道,“这药早晚各一次,一定得盯着她把药喝了。实在怕苦,买些糖果吧。”
朱景先拎着药,又去买了些点心糖果蜜饯才回来。这次,他让伙计把药煎好了送到自己房里来,他亲自端进安宁房里。
安宁见了他,赧然道,“朱公子,真对不起。我,我实在是很怕吃药,让你为难了。”娇怯怯认错的模样如一朵小花,不胜凉风的羞涩。
朱景先心中暗叹,戴着人皮面具尚且如此动人,本来面目该是怎样的闭月羞花?她那相公也真舍得,把她一人抛下。
朱景先不忍责备,温言道,“这药确实是苦了些,可又不能不吃。夫人,你不是想早点养好身子上路,去寻你相公么?就是为了他,你也得喝药呀。”他把药端到安宁手上,“我还买了些糖果点心,你喝了药再吃些这个,便不觉得苦了。”
安宁非常顺从地接过了药,闻着那药味儿,不觉又蹙起了眉头,朱景先就站在面前,看来自己若不把药喝了,他是不走了。
安宁一闭眼,一咬牙,把药就往嘴里倒,好容易把那药喝完,整张小脸已经苦得扭曲起来,只觉恶心欲呕。唇边忽一凉,似有一物,她想也不想张嘴咬下,甜味迅速弥漫在整个嘴里。
待睁开眼,朱景先已经从她手上接过了空药碗,“晚上还有一碗,弄好了我再送来。”似笑非笑的神态似有些古怪。
第三卷 第一百零六章 劝药
第一百零六章 劝药
待回了自己房间,朱景先的唇角微微上扬,挂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方才安宁喝药的模样象极了他的三妹朱景珊。每回小妹生病,他和二弟只要在家,都尽量抽时间陪在旁边看护,逗她玩,并抢着做那个喂药的坏人。每每看着她吃药时那又可怜又无奈又委屈又气恼的神情,实在是——有趣的紧。
没法子,他娘对着他们两兄弟还能偶尔板得起脸来,可一遇上小女儿那可怜巴巴的表情就没辙了,躲在爹的身后不敢瞧。至于他爹,要树立在儿女心目中的慈爱形象,更不能指望,从小到大,朱景先就没见过他老人家喂孩子吃过一次药的。
所以,朱景先哥俩在喂人吃药上都做得非常熟练。朱景亚的功力还不够深厚,若是小妹多挤几滴眼泪下来,他便败下阵来。只有朱景先才能熟视无睹的让妹妹吃下药去。有时小妹实在不听话,连捏着她鼻子灌药,朱景先做的也是驾轻就熟。
灌完药,再往她嘴里塞一颗糖,没想到在安宁身上也同样适用。
“大哥!”赵顶天望着笑得出神.的朱景先,有些摸不着头脑,大哥干什么了,这么开心?
朱景先迅速收敛了心神,“小弟,有事么?”
赵顶天道,“大哥,你现在有空么?我想请你教我读书。”
朱景先微微一笑,开始专心教赵顶天读书习字。
慢慢熟络起来后,朱景先发觉赵.顶天资质甚高,无论是习文弄武,都是一点就透。最难得的是他小小年纪,却极是好学上进,朱景先布置给他的练习,他都认真对待,完成得一丝不茍。朱景先甚是喜欢,原只打算随意应付的,却越教越用心,甚至想着力培养下这个孩子。
三日后,又请了莫郎中来。
这次他把了脉后,脸色好了许多,“嗯,好很多了。”
安宁忙问道,“大夫,那是不是可以不用再吃药了?”
莫郎中皱眉道,“那却是不行。”
一听这话,安宁顿时苦了脸。
朱景先道,“那麻烦大夫再开些.药吧,多调理调理总是好的。”
莫郎中点头道,“若是不嫌麻烦,老夫加些补药,夫人.便一直吃满这月子,到你们动身吧。”
“不麻烦,不麻烦!”朱景先连声道,他这几日可开心了,.这小地方无甚娱乐,唯有瞧着安宁吃药才有点意思,简直是百看不厌,乐在其中。
安宁无比幽怨地望了一眼朱景先,却不敢作声。
跟着大夫回药铺,朱景先高高兴兴的又抱着一.堆药材糖果回来。
安宁勉强又吃了两天,有些情绪了。
这晚,朱景先又端着药进来了。
安宁接过药,忽道,“这药还有些烫,先放放吧。”
朱景先笑笑,把.药碗放在床边小凳上,自己退到桌边坐下。
安宁道,“朱公子,呃,天色晚了,你,你要不先回去吧,这药我待会自己喝的。”
“嗯。”朱景先点头应了,却不起身,“夫人想等一会儿,我就陪夫人聊聊天吧。”
“那个,”安宁绞着手指头道,“不用了。”
朱景先置若罔闻,“请问夫人仙乡何处?”心里却已笑翻了个,这小伎俩,怎能打发他走呢?
“嗯…吴国。”安宁只好接着问道,“不知朱公子家在何方?”
朱景先笑道,“楚国香溪。”
“香溪?”安宁道,“这名字真好听,那是个怎么样的地方?”
朱景先道,“不过乡野之地,不过门前有条小溪,种了些花,一年四季都有花瓣飘落,故此托赖着有些薄名。”
“哦,那应该很美吧。”安宁又问道,“朱公子家中还有何人?”
朱景先道,“我家中人倒不少,祖孙三代同堂。”
安宁道,“那一定很热闹吧?”
朱景先点头道,“确实热闹。”
安宁没话找话道,“朱公子有兄弟姐妹吗?”
“有的,一弟一妹。”
“我没有亲兄弟姐妹。”
朱景先点点头。
“哦,不过现在有了。”安宁微笑道,“顶天算我的弟弟。”
朱景先又点点头,摆出一副童叟无欺的温和笑脸。
安宁忽然叫道,“小弟,小弟!”
赵顶天正在房中写字,听到安宁唤他,忙跑过来,问道,“六姐,什么事?”
安宁道,“小弟,你不是要识字吗?你把书拿来,我教你识字吧。”
赵顶天愕然道,“这么晚了,六姐要教我识字?”他摆摆手道,“六姐,不用了,你好好歇着,大哥在教我呢!”
安宁急道,“那我教你别的好么,我教你背诗?”
朱景先清咳一声道,“小弟,我今日让你写的字,你写完没?”
赵顶天摇头道,“还没呢,正在写。”
朱景先道,“那你还不快去!你六姐喝了药就要歇着了。”
“不!小弟,你陪我说话!”安宁这话里,隐约带了些公主的气势出来。
朱景先淡淡一笑,“小弟,你回房去!”他的语气并不重,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挟裹着让人不得不服从的气势。
两边的压力都不小,这是怎么啦?赵顶天有些诧异,不知该听谁的。朱景先看了他一眼,怔仲之间,赵顶天不知不觉就退了出来。
回了房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直觉就应该相信他的朱大哥。赵顶天摇摇头,继续埋头写他的字。
朱景先站起身来,走到安宁床边,伸手轻轻触了下药碗,端起来,保持一贯的微笑道,“夫人,药凉了。”
灯光下,他的身影投射到床上,安宁不自觉的也感觉到了一种压力。
她两手绞着被子,就是不肯接过药碗,垂着头道,“那个,那个再放会儿吧。”
朱景先温言道,“放凉了就不好了,还是现在喝吧。”他把药碗端到了安宁面前。
安宁把手藏在身后,极小声道,“我,我,我已经好多了,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不可以!”朱景先语气虽轻,却斩钉截铁断了她的退路。
安宁有些气愤了,凭什么要听他的?她抬眼直视着朱景先的眼睛。
这女子倒不愧是公主,有些气魄。她的眼睛,清亮如星,愤怒里闪烁着光芒格外动人。
朱景先的眼神太镇定了,就象夜里的海,表面平静坦荡,实则深不可测。
安宁气馁了,知道这人是不会退缩的,忽地撅起了小嘴,也不伸手接那药碗。就这么僵持着。
“夫人,你是要我喂你喝药么?”朱景先一笑,直接把药碗送到她的唇边。
安宁大窘,不觉微张开了嘴,朱景先就势把药汁往她嘴里倒去,再撒娇任性似乎就真的不太妥当了,安宁只得咕嘟咕嘟一口气全喝了下去。
这次喝得急了些,安宁刚有些犯呕,朱景先迅速扔了颗糖果进她嘴里。一手轻托起她的下巴,另一手放在药碗后拍了拍她的背。
很快,安宁就缓过劲来。眼角却已经挂上了泪花,满腹委屈的盯着朱景先。
“得罪了。”轻飘飘的道个歉,朱景先退出房去。
安宁那带泪的目光却一直在他眼前晃悠,简直和朱景珊如出一辙嘛!笑过一回,朱景先忽然觉得有些轻微的心疼。
就好象小妹每回生病,他和二弟表面上去欺负妹妹,逼着她喝药,逗大伙儿开心,但看到妹妹真的难受委屈得大哭时,他们其实非常非常的——心疼。
朱景先没有意识到,他的心里,有一处温柔地角落悄悄地打开了。
第二天一早,当朱景先又端着药碗去到安宁的房间时,却见她立即缩进被子里蒙着头装睡。
朱景先有些哭笑不得,这是怎么啦?就算朱家答应了要照顾她,也没规定要天天来逼人吃药吧?自己怎么弄得象对三妹似的,到这里当个莫名其妙的“坏人”。
叹了口气,朱景先把药放在桌上,坐了下来。
过了半晌,安宁偷眼望去,却见朱景先仍坐在那里。
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想想人家总是一番好意,非亲非故的,认真负责地照顾自己,自己还给人家使小性子。但她实在不愿再喝那苦药,继续蒙着头躲在被里,闭着眼盼着朱景先快走,就此放手,不再管她。
“这药真的很苦么?”朱景先忽道,“你就这么不愿喝?”
再装睡就太不好意思了,安宁转过身来,嗫嚅着道,“那个,太苦了!”
“那你便不喝了吧。”朱景先温言道。
安宁不可置信的望着朱景先,不知为什么,这人时常无形中释放出一种感觉,好象他天生就是领袖般,让周围的人莫名其妙的服从。虽说只是短暂相识,但他若不点头,安宁还真就不敢不吃这药。
朱景先点了点头,把那药端起来道,“我尝尝,是不是真这么难喝。”
“你?”安宁更加疑惑地望着他。
朱景先当真开始喝药了,他喝得不快,似乎在品评什么美味一般,脸上半点不动声色,没一会儿便把这碗药喝得涓滴不剩。
安宁一下坐了起来,急道,“你,你怎么把药给喝了?你又没病!”
朱景先把碗放下,微微笑道,“是有些苦,不过也没苦到不能接受。”
安宁真觉得自己太过分了,“朱公子,你,你快去吐出来!”
朱景先道,“若是我替你喝药,你的身子也一样会好起来,我每天都替你喝。”
安宁更觉惭愧,“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不喜欢这药的苦味。但是,”朱景先略加重了些语气道,“你不吃药身子会好么?你身子不好能去寻你相公么?还是你想大伙儿在这客栈里陪你住上一年半载?”
说得安宁有些无地自容。
朱景先又柔声道,“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若是让你的亲人们知道了,该有多心疼?你不为自己,也得为了他们保重啊!”
安宁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我吃药!你,你别生气。”
朱景先道,“那我再去煎一碗,你乖乖吃药,好不好?”
安宁点了点头。
朱景先拿着药碗走了出去。才苦笑起来,自己这是干嘛?刚才为什么要把那碗药给喝了,需要用这么笨的方法吗?唉,要是爹知道了,又要笑话他了。不行!下次一定要想个聪明点的办法,那药还,真难喝。
不过看起来效果不错,安宁起码肯老实吃药了,希望她能保持到这月子结束。再闹腾,朱景先摇了摇头,他也不管了。
***
桂仁八卦:快过年了,大家都忙着吧?桂仁也要辛勤的办年,更新不那么准时,请亲们见谅,过几天就好了。
第三卷 第一百零七章 情窦
第一百零七章 情窦
接下来的几日,安宁依旧见了药就苦着脸,但一看到朱景先的眼神,还是会乖乖吃药。
这日,药吃完了,朱景先又去请了莫郎中来,郎中给安宁把过脉,难得地笑了笑道,“嗯,尊夫人近来这几副药吃得甚好,脉象好多了。”
安宁忙问道,“那是不是可以少吃点?”
莫郎中呵呵笑道,“怎么?吃怕了?良药苦口利于病。若是药不苦不就没效用了。”
安宁顿时泄了气。
朱景先道,“大夫,这药里能不能加些利口的药材?她吃了这些天,可着实有些难受了。”
莫郎中笑道,“你倒挺心疼你夫人的。”他一捋胡子道,“接下来的药里可以减几味药材,加些补药,吃起来便没那么苦了。”
一时又对朱景先交待道,“从.今日起,可以让夫人下地,在屋子里走动走动。这药再吃上几日,若是夫人觉得身体可以,你们便可上路了。走之前,再来老夫这里把次脉,我瞧有什么药材给你们配上一些,路上想着吃些,对身子是有益处的。”
“多谢大夫费心了。”朱景先深施了一礼。
正准备送大夫离开,安宁忽让赵.顶天把朱景先唤进来,“何事?”
安宁甚是难为情,低着头支支.吾吾道,“请你,你问下大夫,我,我什么时候能,能…”
朱景先俯下身来,“你小声说。”
安宁附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两个字,说完立即别过.头去。
朱景先会意,出去跟莫郎中耳语一番。
莫郎中掐指一算道,“无妨,可以的。要是不放心,就烧.点姜汤加在水里。最好是白天,暖和点,再生个炉子,若是头发湿了,赶紧擦干,可千万别经风。”
突然,他似是又想起什么,拉住朱景先,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
朱景先听完脸微微一红。
拿药回来的路.上,除了糖果,朱景先还多去了个地方。
回了客栈,和安宁赵顶天说起再吃几日的药,便可上路了,两人听了俱都喜不自胜。
临了,走到安宁床前,把一个包袱递给安宁,让她明日起下床在屋内多走动走动。又小声告诉她,她方才说的事,已经安排在了明日中午。
赵顶天一脸纳闷地在后面看着,不知他们在说什么。
待他们走后,安宁打开那包袱,里面是全套的新衣裳和洗浴用的皂角帕子等物。内衣是上等的素白丝绸的,外衣却是寻常的布衣,跟朱景先身上的衣裳类似,简单大方。
次日午饭后,安宁放下帐子,钱大婶领着伙计送了两个小火炉进来,关上门窗,把屋里烘得暖洋洋的,再送上一大桶加了姜汤的香汤。弄妥当了,钱大婶问安宁要不要帮忙,安宁摇头谢了她。
“哟,还害羞呢!”钱大婶快言快语道,“妹子,你们成亲没多久吧?你可真好福气,男人这么疼你。天天给你端药不说,还交待我们天天换着花样给你弄吃的喝的。连一桶香汤,也关照得这么周到,这么细心又体贴的男人,可当真少见。”她啧啧称赞着离开了。
安宁却一句话也无法应答,心中微叹了口气,此时此刻,陪在她身边的,应是秦远才对。若是秦远,他应能做得一样,不,该是更好吧?
却不知在心中悄悄存下的比较,是福还是祸。
一人在屋里卸了人皮面具,好生洗浴干净,换上朱景先新买的衣裳。安宁坐在炉旁,慢慢烘着头发。屋里温度甚高,有些微微的出汗,她便没戴那面具。
过了半晌,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是赵顶天,“六姐,大哥让我来问一声,你弄好了没?”
安宁应道,“好了好了!”
赵顶天道,“那我能进来么?把这木桶送出去。”
安宁道,“可以的,你进来吧。”浑然忘记自己的脸上并无任何遮掩。
赵顶天推门进得屋来,一眼便瞧见端坐在窗边的安宁。
女子一袭青衣,乌黑的长发几乎快垂到地上,那张脸美得令人窒息,不是他熟悉的容颜,而是一张只有梦中仙子才会有的脸。
赵顶天惊呆了,傻站在那里,动也不能动。
安宁奇道,“小弟,你怎么啦?”她走近了些,从少年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她惊呼一声,忙转过头道,“小弟,快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