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晋宫。
秦远今日甚是不安,心口不住一阵阵的悸动,总觉得似是发生了什么事一般,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
这些天来,秦远在宫中甚是安静,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安静地呆在自己的殿里,看天,看云,看月,看花。
无论他眼里看着什么,心里却始终在牵挂着一件事,牵挂着一个人。
宁儿,你还好么,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秦远等得很心焦。
他不愿也不敢去想象安宁到底会遇到什么危险,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一旦安宁的真面目被揭露,即使她什么都不做,也会很快的被人撕成碎片,再也不可能回到他的身边。
光想想这个,就让他快要发疯了,说不清是嫉妒还是别的什么痛苦滋味,总之,秦远私心里,一再祈求上苍,千万别让安宁的绝世容颜让第二个男人看到。
太子真的替他去求晋后要解药了,虽然依然被母后回绝,但对他的监视稍稍放松了些。在有人跟随的情况下,允许他在宫里自由行走。
秦远觉得自己现在就似一只折了翅膀,又失了伴侣的孤雁,被囚禁在这深宫里。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等张侍卫和雷侍卫带安宁回来,或是等着周复兴哪一天带给他一点安宁的消息。当然,他更盼望前者,或是安宁自己平安的到来。
为此,他每天都会对天默默祝祷,无比诚心。
秦远以前从没试过这么对一个女人,从小到大,他的身边就不缺女人。讨好的、谄媚的、美丽的、妖娆的女人他见得实在太多了,无论贵贱,无论贫富,无论是故作势态的清高风雅,还是刻意奉承的婉约温柔,年少时偶尔还会怦然心动,后来看得太多,就怎么都不会在心中掀起一点波澜了。
秦远很清楚,这些女人对着他笑得有多甜蜜,她们的要求就有多过分。应该说,她们对着笑,对着讨好的是附在他这个二殿下身上的权势,她们要的是跟他在一起所能享到的荣华富贵。为此,她们对着秦远作戏,秦远也会对着她们敷衍。也只有敷衍,绝不多一星半点。
可是,安宁不一样。
她认识自己的时候,自己什么也不是。即使知道了,自己也从没给过她什么。所以,秦远想,自己也许对安宁是有些不一样的,不完全是为了她的美丽,应该还有些别的东西吧。
梁淑燕进宫后,很快就长大了。
若不是秋桃和春霞一直跟着她,几乎要以为小姐是变了个人。她越来越安静,越来越沉稳,不多言,不多语,整天呆在她的寝宫里,绣花、看书,偶尔去御花园里走走。哪里象以前那个爱笑爱闹的二小姐?
在梁淑燕的怀里,连这俩陪嫁丫头都不知道,藏了一把匕首。
她每天也会对天默默祝祷,希望有人来带她脱离这座冰冷可怕的华丽囚牢。
梁淑燕已经知道,为什么姐姐一定要让她嫁进宫来了。多可悲,自己竟成了一件工具,一件替姐姐生孩子的工具。难道权势与富贵真的就这么重要吗?重要到不惜牺牲骨肉亲情?
梁淑燕很害怕,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等多久,还能坚持多久,她怕自己哪天真的就做了一件工具,更怕自己有朝一日变成姐姐那样。
梁淑燕虽然单纯,可毕竟也是大家闺秀,不是没有见识的女子。秦远对她的鄙视、不屑,乃至厌恶,她全收在眼里。自己这二殿下妃,不过是一个空洞的名份。在他心里,自己根本就是一个陌生人,一个贪慕荣华的闯入者。
这个男人,应该说这宫里的人,心里根本就没有爱。就算一点点温情,也视乎心情才吝啬地赏赐于人。
梁淑燕不愿意招惹他,也不愿意别人来招惹自己。她很小心的隐藏起来,谨慎的不在秦远,以及他人的视线里出现。
**********
安宁睡到半夜,忽然醒来了,身上还是说不出的难受,一点力气都没有。她用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肚子,感觉里面好象有什么被掏空了一般,心里也缺了一个角。她慢慢地回想起来,先是自己肚子疼,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醒来时,有个大婶告诉她,她的孩子,没了。
孩子,我曾有过孩子么?安宁有些疑惑,忽然,她才明白过来,孩子!是她和秦远的孩子!孩子怎么会没有了呢?
安宁有些着急,她迫切地想找个人问问,她张了张嘴,半天才发出微弱的声响来,“有人么?”
黑暗里没有人应她,安宁更害怕了,又有些害怕,“有人么?小弟!”
隔壁有了轻微的声响,很快,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我可以进来么?”一个淳厚的声音轻柔地问。
“进来!”安宁迫切的想知道点什么。
一个男子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他手上托着灯,给这黑暗的屋子带来光明。他体贴地用手半掩着灯光,等安宁适应了,才慢慢放开。
黄黄的,暖暖的灯光充溢着整间屋子,让人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这人走近一些,让安宁能够看清自己却又不太过接近,轻声道,“你醒了么?”
男子身上穿着件蓝色绸衫,明明样式简洁又平常,但那颜色却是恰到好处的蓝,蓝得人瞧了心里就是沉静。就象这个男子明明面容过于丰神俊秀,但从容的气度,温暖的笑意,亲切的眼神,没来由的就是让人觉得一点也不张扬,只是很安心。
就象此刻,他静静地望着自己,完全不似一个陌生年轻男子三更半夜出现在女子房间时应有的尴尬与不妥,只让人觉得理所当然,挑不出丝毫瑕疵。
“你是何人?”安宁直觉这个令人舒服的男子不简单。
*****
桂仁八卦:
呵呵,看了亲们的留言,原来小秦这么不讨人喜欢啊,真没办法。(小秦红了眼说:出身不好,不是偶的错!)小周挺讨人喜欢的,看来得多疼疼他。(小周怒气冲冲的说:早就应该这样鸟!)至于小朱嘛,千呼万唤,终于华丽丽的,又出来了!(小朱威胁桂仁说:你再不让我出来,我带着整个朱家罢演!)
桂仁最后决定,为了信誉,明天中午12点,准时更新!
第三卷 第一百零四章 夜箫
第一百零四章 夜箫
男子淡淡笑道,“在下朱景先。”
“你是今日竹林里救我的人么?”
“正是,可惜没能替夫人保住孩子。”
安宁怔道,“我,我真的有过孩子?”
朱景先道,“是。郎中道夫人本有两个多月的身孕,近段日子才会时常犯呕恶心,可惜一路长途颠簸,似已动了胎气。令弟说你昨日又误食马齿苋,此物其性寒凉,妇人有了身孕而食,极易小产。”
“啊?”安宁低低地惊呼一声,“原来,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我却一点也不知道。”眼中不觉落下泪来,“是我,我害了自己的孩子。阿远,阿远要是知道了,该有多失望啊!”
朱景先道,“夫人不必过于自责,此事本是意外,想来尊夫亦不至于怪罪于你。况且大夫说过,只要好好调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安宁噙着泪眼道,“谢谢你,朱公子。”
朱景先道,“夫人可不能再哭泣了,这小产后坐月子十分要紧,不可以哭,不可以动气,不可以见风,不可以走动,要静心休养。否则,极易落下病根。”
安宁拭去眼角的泪水,“朱公子,难为你费心了。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小弟呢?”
朱景先道,“怕是寅时了,令弟.在隔壁想来还睡着,他昨日也累得不轻,要请他过来么?”
安宁摇了摇头道,“朱公子,麻烦你了。我,我想静一静。”
朱景先瞧了她一会儿,方点头道,“好。灯要留着么?”
安宁摇了摇头,朱景先拿着灯,退出房去。
安宁把头埋在枕上,眼泪又掉了.出来。自己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孩子!我们的孩子啊!压仰的细碎哭声隐隐响起,却仍释放不出那刻骨剜肉般的疼痛。
隔了一会儿,隔壁忽传来低低.的箫声,似是怕惊扰了旁人的美梦,刻意压得极低,却又刚好让安宁听到。
箫声温柔而舒缓,如同和煦的春风拂过耳畔,似是.轻声劝解,又似无心插柳。但那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暖意终是不假,让漫漫长夜不那么孤清。
安宁的眼泪不觉慢慢止住了,挂着泪花朦胧睡去。
听着隔壁没了动静,朱景先放下箫,暗暗叹了口气。
真是…麻烦!
他自香溪出来,虽比安宁晚上许多天,可赶了些时.日后,本也要超到安宁前头去,却赶上楚赵两国交兵,于是绕道而行。
他比安宁早一天到下河村,本只想找地方借宿.一宿,却遇到了阿朵姑娘。也不知怎地,那姑娘对他一见倾心,软磨硬缠想跟他一起去赶娘娘会。阿朵姑娘一家人待他又极为热情,朱景先不好拂逆,便多盘桓了两日,没想到竟意外遇上了安宁。
那一截金链子.华贵精致,不是凡品。再从赵顶天的话里行间,朱景先已然在大胆推测,这位六姐是否就是那个六姨?也就是安宁?一时又想起郎中夫人起说这位六姐脸上不出汗的事,暗自思忖,她该是戴了人皮面具吧。
这一切,只有等她醒来才能确认了。
不过,她既嫁了人,又要去晋国寻夫,应是夫妻分离。现在又小产了,心情一定不好,该怎么问呢?
也不知她嫁了个怎样的人?若这姑娘真是梅花图里的小女孩,也不知现在出落得怎样美丽,可有荷花美人几分风韵?
朱景先暗自好笑,心想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为美色所惑了,肯定是被爷爷带坏的。
忽然想到,若她真的就是荷花美人的女儿,现她既已嫁人,自有丈夫呵护,想来也不会再要他朱家照拂。不若送她一程,把她平安交到丈夫手中,既全了朱家当日的承诺了,回去对爷爷也算有个交待了。这么一想,不觉心中一轻。
不过那个女人和小孩,看起来还真是个——**烦呢!
头痛啊!
作为朱家长房长孙,朱景先小小年纪便开始担负家中重担。除了家人,他对外人之事一向不甚热心。不是冷情,而是实在没那个心劲和精力再去耗费了。
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轻敲,心里开始盘算下一步的计划,眼神里一片沉静,让人完全看不出一点心情。
当安宁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了,那箫声犹似在耳边呜咽。
“六姐,你醒了!”赵顶天不知何时开始守在她的床边,见她醒来,高兴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太好了!六姐,你终于醒了。昨儿你可吓死我了!”
“别哭,小弟。”安宁觉得精神好些了,勉强露出淡淡笑意。
赵顶天抬袖擦了擦眼泪,“昨日真多亏了朱大哥,送你下山,又给你找大夫。后来,又帮咱们送到这客栈里来安顿着。要不,我一人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哦。”朱大哥?安宁想起了他的名字,朱景先。
“姐,你别说话,你想吃什么?还是想喝点什么?”赵顶天问道。
“我想喝水。”
“好,我给你倒。”赵顶天起身倒了杯茶,正要递给安宁,却又僵在那里,“大夫说你不能随便吃东西,这茶水能喝么?六姐你等着,我去问下朱大哥,别又吃错了东西。”
他被那盘马齿苋教训怕了,忙去到隔壁敲门,“朱大哥,朱大哥!”
“小弟,我在这里。”朱景先从楼梯上走来,身后还跟着个中年妇人。
赵顶天道,“朱大哥,六姐醒了,她要喝水,茶水能给她喝么?”
朱景先也有些拿不定,问身后的妇人道,“这能喝吧?”
妇人点头笑道,“若是凉水可一滴也不能沾,这热茶倒是无妨,不过朱公子,最好烧些热热的生姜红糖水烧了鸡蛋给她吃,去寒又滋补。”
朱景先点头道,“那好,这就麻烦大婶交待伙计去准备吧。”妇人在楼梯上喊了下面伙计吩咐了,才又上了楼来。
朱景先领着这妇人进了安宁这屋,介绍道,“这位是客栈老板的夫人,因我想着我和小弟照顾你仍有诸多不便,便请客栈老板帮我寻个有经验的妇人来指导一番,可喜客栈老板夫人宅心仁厚,惯肯助人,便请了她来,这些时日,就劳您费心了。”
那妇人笑道,“什么费心不费心的,朱公子您就是太客气了。我愿意来,也是朱公子豪爽大方,广结善缘所致,大家相互照应。我夫君姓钱,你们管我叫钱大婶就行!”
赵顶天微微哂笑。
安宁躺在床上,点头致意道,“如此麻烦钱大婶了。”
钱大婶笑道,“好说好说,大婶我养了三个孩子,我女儿生外孙子也是我看护的,这照顾月子里的人还是很有经验的。”她走到安宁床边,细打量她一番,只觉这女子长得不过清秀而已,她相公却恁地好相貌,也不知怎么这朱公子为何待她这么好,“大妹子你可真有福气,有个这么疼你的男人。”
“这位…”安宁欲待辩解。
“你是想就么躺着,还是想垫高靠靠?”钱大婶打断了她的话。
安宁只得先道,“那就靠靠吧。”
钱大婶又拿了床被子垫着,扶她靠得舒服了,嘴上也不闲着,“夫人想吃些什么呢?”
安宁道,“随便,我就想喝些汤水。”
钱大婶道,“那我先给你拿点红枣小米粥垫垫,待会儿再炖锅老鸡汤,才小产了,正要好好调养一番。”
朱景先道,“好,麻烦大婶了。”
钱大婶笑道,“朱公子就是太客气了。那你们几位是一起吃,还是分开?最好是分开,这月子里的饮食要清淡软烂些,恐怕你们男人吃不惯。”
“我们不用劳烦大婶,自会下去用饭。”朱景先道。
“那咱们先认个脸熟,我先去准备夫人今日的饭菜了,晚点过来帮你擦洗。要有啥事,就叫伙计来找我。”钱大婶下去了,朱景先把昨日郎中开的药交给了她,请伙计每日把药煎了,饭后送来。
很快伙计先送了姜糖鸡蛋上来,赵顶天端着喂安宁吃了,方道,“朱大哥,我有一事想求你。”
朱景先微微一笑,“小兄弟,但讲无妨。”心下却已猜到七八分。
赵顶天望着安宁道,“六姐,我想请朱大哥这些天留下来帮帮咱们,行吗?”
“那却不可,朱公子已经为我们诸多照顾,又耽搁不少时日,咱们不能拖累人家。”安宁又喘了口气方道,“朱公子,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安宁无以为报,却不敢再拖累公子了,您请自便。公子的大名小女子铭记在心,若是有缘,他日结草衔环,也必报公子大恩于万一。”
朱景先微微颔首,“夫人名作安宁?”
“是。”安宁道,“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不敢欺瞒。”
朱景先略点了点头道,“夫人,在下有一事相询。”
“请讲。”安宁道。
朱景先道,“在下此时正好有一要事,凶险无比,想请夫人出手相助,不知夫人肯不肯答应?”
安宁怔道,“公子有何为难之处?但讲无妨。”她正色道,“只要我可以做到的,安宁虽是女子,也定然无不从命。”
***
桂仁八卦:呵呵,给大家一个惊喜,今天更得早吧!
第三卷 第一百零五章 留助
第一百零五章 留助
朱景先道,“你我萍水相逢,夫人为何肯如此相帮呢?”
安宁突然明白过来,“朱公子,你的意思是…”
朱景先温言道,“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夫人,在下与你们不过萍水相逢,但总算是缘份一场。我虽不才,但自小家中长辈诸多教诲,皆要以助厄帮困为要旨。夫人现在身有微恙,令弟年纪尚小,我不过耽搁些时日,拖延些俗务,却能助夫人早日康复,与家人团聚,于我实乃举手之劳,微芥之力,还望夫人莫要推辞。”
明明是想帮人,一番话却说得好似是自己在帮他完成一桩心事一般,叫人如何推辞?安宁低头想了想,自己现在病着,赵顶天毕竟年幼,许多事想不到,确实需要个得力的人关照。这朱公子品貌超群,必不是寻常之人,若能得他相助,此去晋国,便顺坦得多。现受他这大恩,他日若与秦远重逢,无论如何定要厚报于他。她想通此节,便点头道,“那便有劳朱公子了。”
朱景先微笑道,“无妨无妨。不过,昨日送夫人下山到此,外人可能有些误会,在言语上有些不敬。在下解释不清,冒犯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安宁脸一红,知他说的是旁人误会自己他们是夫妻之事。若是朱景先留下来照顾她,却说不是自己相公,可不引来更多人误会么?此人谈吐高雅,眼神清正,他不避嫌隙照顾自己,可又不贪图什么好处,自己若再拿乔作态,倒显得小家子气,“朱公子多虑了,公子心中光风霁月,安宁领会得到。”
朱景先微赞道,“难得夫人豁达明理,如此在下才敢腆颜相助。”
赵顶天惊喜道,“六姐,朱大哥可以和咱们一起了么?”
朱景先道,“小弟,咱们可得相聚好些时日了。”
赵顶天笑道,“太好了!那我就不怕了。”
朱景先道,“夫人你是否有只香袋?”
安宁这才想起来那个贴身.的百宝香袋,微微变色道,“是。”
朱景先笑道,“你稍等。”他去房中取.出香袋交给安宁道,“这是郎中夫人昨日取下交给在下的,未动分毫,现完璧归赵。”
安宁有心打开,又不想当着他们的面。
朱景先会意地一拉赵顶天道,“.你六姐累了,让她歇会儿,咱们先出去用早饭。”
安宁感激的点点头,心想这人真好眼色。
待他们出去后,安宁打开香袋,里面的东西完好无.缺。
现在还有一对龙凤镯子和一支凤钗两件首饰。那.对镯子是用纯金打制的一龙一凤,精美绝伦,镯上遍布宝石,灼灼闪耀。凤钗也是赤金,在凤头处,缀着颗滚圆硕大的明珠。
安宁比了比,觉得镯子似更贵重,便把那凤钗仍.收进香袋里,把镯子拿出。
一时,赵顶天吃.过早饭,又来看她,安宁道,“小弟,咱们昨日看病和住店的钱,都是朱公子付的吧?”
赵顶天点头道,“我昨日谢了他,要给他金链子来着,可他不肯收。”
安宁道,“那你请朱公子过来一下。”
赵顶天把朱景先又请了过来。
安宁道,“朱公子,蒙你高义,施以援手,这份恩德无以为报,但我们实不能让你破费太多。”她取出这对金镯子道,“小弟,拿去送给朱公子。”
赵顶天接过递给朱景先。
朱景先推辞道,“夫人,这却使不得。”
安宁正色道,“我知道公子不是贪图钱财之人,但你若是不收,却让我心中好生过意不去,也不敢厚颜请公子相助了。
赵顶天道,“是啊,朱大哥,你要是不收,我们真不好意思留你,你就收下吧。”
朱景先心思缜密,他未见到那枚印章,还不能最终确认安宁就是朱家要襄助之人。即便真的是她,现下对她的品性还不甚了解,更不知其夫家如何,万一有人贪心不足,了解到朱家的力量,借此要挟,倒是难做了。故此朱景先并不打算告知朱家与安宁的渊源,只想暗中帮扶。
此刻他心中暗忖,与其执意不收,让人疑心,倒不如顺水推舟,打消她们心中顾虑, “如此只好却之不恭了。”他接了镯子道,“但此后一切开销由我负担,你们莫再谦让。”
安宁点头应允。
晚间钱大婶端了菜饭来,安宁就着鸡汤,吃了半碗米饭便说饱了。
钱大婶道,“那可不行,刚小产完,身子虚着呢。”勉强她又吃了小半碗才罢。
饭后让她歇歇,又端上药来。
安宁闻着那苦味就直皱眉,好不容易喝了半碗,直犯恶心,死活不肯喝了。
钱大婶打来热水,替她擦拭身子,收拾干净,便回去了。
一连几日下来,朱景先安排得当,每天过来问候安宁一两回,恰到好处的殷勤,让人感觉甚是舒心。
就赵顶天觉得有些无聊,六姐要休息,朱大哥整天不知在忙什么,不大敢去打扰,只得自己回房去看书。
这日清早,赵顶天刚醒就听见院子里有动静,趴在窗上一看,却是朱景先在客栈后面的院子里练剑。
剑声铮铮,银光闪耀,剑气所及,气冲云霄,旋身急舞,步履美妙。
这套剑法乃是江湖上的名家亲授,赵顶天虽只瞧一会儿,也看出这剑法精妙凌厉之极。他心中立痒,赶紧套上衣服,跑了下去。
朱景先早发觉他在楼上观瞧,见他下来,悠然收剑道,“早啊,小弟。”
赵顶天道,“朱大哥,我打扰你了么?要不我回去,你接着练吧。”脚步却未曾移开。
朱景先道,“哪里的话,我也练得差不多了。”
赵顶天道,“朱大哥,你的剑法真好!”
朱景先笑道,“你是想学么?”
赵顶天眼睛亮了,“可以吗?朱大哥,你愿意教我?”
朱景先道,“你既喜欢,便每日这时辰下来跟着我练吧,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赵顶天道,“那我一定早来!”
上了楼,赵顶天似有话说,又不敢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