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心里一惊,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你?我有见过你么?”她仔细盯着周复兴的眼睛,这人从第一次见面起,安宁便觉得似曾相识,但他到底是谁呢?
周复兴一笑,起身行了一礼道,“小姐,小人斗胆,小民略通岐黄,不知能否为小姐把脉,以解小姐之忧?”
安宁心中大骇,失声叫道,“你!你是邹先生!”
周复兴点头笑道,“区区贱名,有劳小六姑娘记挂。”
安宁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周复兴笑道,“小六姑娘不必惊慌,这里本来就是我家啊。”
安宁道,“那你怎么会去吴宫?”
周复兴笑道,“我本来就是江湖中人,四处飘泊,那次去吴宫,也是机缘巧合。”
安宁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你是易容去的吴宫。邹改是化名,那现在这是你的本来面目么?”
周复兴道,“邹改是我在江湖中的一个化名,现在确是我的本来面目。”
安宁道,“哦,如此我还得多谢二当家的呢!”说着便起身盈盈下拜。
“不必多礼。只是,小六姑娘,”周复兴的语气陡的一冷,“应该称呼您小姐,还是贵人?”
安宁心中一凛,望着周复兴,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对面那张一贯温和斯文的俊脸上顿时蒙上了一层寒霜。
安宁垂下头道,“邹,二当家的,实不相瞒,我,我是吴宫中人,是,是安宁公主的替身。”
“什么身份?”周复兴追问道,“你,是公主?”
“不是的!”安宁忙否认道,她勉强咽了咽口水才道,“我,我,确是皇族远亲,但不是皇后家的。因为,因为父母早丧,从小寄养在宫中,跟公主为伴。那吴王为了银子,将公主许于商人刘家,公主不从,便想了这么个李代桃僵之计,让我与公主一起出嫁,如不被人发现,便让我嫁进去,但我相貌丑陋,故此才请了先生来。”
周复兴的眉头皱了起来,“是这样么?”
“是,是这样的。”安宁只如心如擂鼓,她上次被秦远吓唬了一番之后,一直担心会有人看出她的破绽,想了几天,编出这么个故事。但这故事听起来倒也不假,除非他去刘府或是吴宫求证,但刘府中,想来青瑶红姑是绝不肯承认的,吴宫中见过自己的寥寥可数,又不是关系到国家安危的大事,又有谁会在意呢?安宁见周复兴将信将疑,停了一下又道,“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在路上被李老大他们几人劫了来,来到这大王山上。”
周复兴道,“那现在嫁入刘府的呢?”
安宁道,“那个,那个才是真正的公主殿下。”
周复兴疑惑道,“果真如此么?”
安宁偷瞧着周复兴的脸色和缓了些才道,“二当家的,小六不过是一个小丫头,因为机缘巧合才来到这山寨中,但在山上这么些天,可做过什么对山寨不利的事么?”
周复兴心想这丫头确实是误打误撞来的大王山,不可能是有心为之,“那你为什么要留在山寨?不回吴宫?”
安宁道,“二当家的,我在吴宫中,本就没什么亲人了,若是回去,不过是被吴王找个借口再送一次。”她触动心事,眼睛里隐隐泛起泪光,“我,我真的不敢再回去了。二当家的,若是,若是你们不肯收留我,我,我马上就走,绝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周复兴听她语音已然哽咽,侧着小脸,看得见她长长的眼睫毛在不住抖动,心中暗叹,这个女子容颜丑陋,幼失怙恃,也算是薄命之人,若是把她赶走,天大地大,可叫她一个弱女子去何处安生?他不觉动了恻隐之心,温言道,“你若是想留下,我们不会赶你走,但以后你可得安安分分的,不要惹事。”
安宁忙不迭地点头道,“我会的!我一定会的。”泛着水光的眼睛含着希翼,动人得令人生怜。
周复兴笑了起来,“你就是想惹事,我也想不出你能惹出什么事来。对了,那你本来叫什么名字?”
安宁摇了摇头道,“前尘往事我已经不想再提了,我很喜欢小六这个名字,二当家的,若是你们不嫌弃,我真的很愿意在山寨里就做个小六姑娘,好么?”
周复兴望着她半晌,方笑道,“那我很高兴小六姑娘留下。”
安宁感激地道,“谢谢二当家的!二当家的,我,我还想求你一件事。”
周复兴道,“你说。”
安宁道,“我只想做一个平凡普通的小丫头,二当家的,您能不能替我保守这个小秘密,别跟人说,就当我是小六好吗?”
周复兴不加思索的点了点头。这姑娘现在呆在山寨,她之前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
安宁放下心来,望着周复兴璨然一笑,却笑得他心里格登一下。这女子的眼睛怎么会那么亮,灼得他眼睛都有些闪烁了。周复兴很快就离去了,没走多远,却又停下了脚步,站在暗处回望着小木屋,喃喃道,“我该不该相信你?该不该留下你?”他摇摇头,心里有些不大肯定。
关上门,安宁长舒了一口气,今天这关算是过了,可明天呢?不知自己在这山上到底能呆多久,若是哪天这山上不能呆了,自己该去向何方呢?以前在宫中,老盼着能离开那皇宫,可一旦出来,又有些茫然无措了。这山上的几个当家的可都不简单哪,大当家的外表粗犷,却不是糊涂之人。三当家的外表邋遢,但行事作风倒象富家王侯子弟,心思最重。二当家的就更不必说了,应该是三位当家的中最精细之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可是一点状况都不能出的。
安宁叹了口气,收起针线,伏在桌上,为杨大妈这件衣裳,画着ju花绣样。不知怎地,她忽然想起仙华宫后院墙角下的那一丛ju花,这时节应该开了吧。
仙华宫的那丛ju花开了,但开得并不好,因为无人照料,花朵比平时少了些,颜色也差了许多,但到底还是开出了花,野草倒长得欢畅,墙角门楣上结了许多蛛网,老鼠大白天的也敢出来活动了。自从安宁走后,这里便一直空着,无人打理。也许只有等到下一位主人到来的时候,才会恢复生机。
吴王现在哪有心情理仙华宫这小小的角落,他的心里装着更大的烦恼。
******************************************************************************************
桂仁八卦:收藏!推荐!快下新书榜了,亲们多支持啊!
第二卷 第四十一章 愤怒
“?当!”伴随着一声刺耳巨响,精美的茶盏哀怨的结束了它的生命,在地上碎了一地,暗碧的茶叶粘在地上,依旧芳香宜人的茶水四溅开来,但,再也无法品评了。
刘敬业跪在地上眼皮直跳,心中有不详的预兆。
吴王又是一挥手,把书案上的笔砚全摔在了地上,恶狠狠地咆哮着,“你说什么?一万两黄金就这么被一群山贼给抢走了?”
刘大人赶紧让自己的身子抖起来,抖得跟筛糠似的,哭丧着脸道,“陛下,臣无能,臣有罪!臣抵挡不过那群恶贼的千军万马,只能拼死跑了回来,却保不住黄金啊!”
吴王铁青着脸,咬牙切齿道,“好!你很好,你回来了,你没事,黄金却没回来!”突然他上前一脚把刘大人踹翻在地,靴子的硬底正好踹在刘大人下颔上,刘大人只觉嘴角一咸,伸手一拭,全是血。
此时刘大人是真的哭了出来,“陛下息怒,求陛下息怒!”
吴王道,“要朕息怒?好,你去把那一万两黄金给我找回来,朕就息怒,你去啊,去呀!”
刘大人此时又趴下了,只是痛哭,眼睛却偷偷往旁边瞟。
兵部尚书王之谦站不住了,上前跪下道,“陛下息怒,此事非刘大人一人之过也。此次与白云城刘府联姻,刘大人已为我大吴带回十万两白银,一万两黄金。又奔波数千里,不畏艰辛,亲送公主出阁,回来时没奈何遇上山贼,丢失了黄金,实乃意外啊,陛下,何况刘大人能带领一百多侍从杀出重围,留住性命,已是不易,望陛下明查。”
“明查,明查什么!”吴王怒道,“丢银子那大王山是在越楚交界之处,吴国难道能发兵去攻打么?”
“这个…”王大人也不敢吱声了,若真要开仗,他这兵部尚书头一个跑不了,他可不想一大把年纪还跑去那险山恶水的鬼地方打强盗,闹不好跟刘大人一样弄得灰头土脸地跑回来,还得受一顿重罚,要是丢了性命就更不值得了,那些强盗,听说可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此时,礼部尚书郭国丈站了出来,“回陛下,那大王山咱们虽不方便直接前去攻打,但越国与我大吴乃是秦晋之好,可否修书一封,派使臣前去,说服越王,联合攻打大王山?”
吴王见老丈人发话了,倒也不能不给几分面子,冷冷的道,“秦晋之好?那越王若是知道了,不定怎么笑话我们呢?”
王大人忙接道,“臣以为郭大人此言有理,虽然越国与我大吴面和心不和,但毕竟是姻亲,九公主嫁去还不到半载,多少要顾念些亲戚情份。况那越王素爱敛财,我国不妨以利诱之,料想他必定应允。”
郭大人又道,“陛下,此事不论我国出不出兵,都不能便宜了那群强盗,否则,我大吴颜面何存?”
吴王点头道,“国丈此言有理,可那越王极是贪婪,若是要他出兵,恐怕黄金就得平白送与他了,朕实在心有不甘哪。诸位爱卿,你们还有何高见?”
半晌,大殿里静悄悄的,没一人敢接话。
吴王心里的火腾的又窜了起来,一群饭桶!他一眼又瞥见趴在地上的刘大人,心火更盛,厉声道,“刘敬业办事不利,丢失银两,罚俸三年,廷杖四十,拖下去!”
刘大人一听,脸色都变了,一个劲儿高呼,“陛下饶命,陛下开恩啊!”他巴望着同僚有人出来说句话,可大家看着吴王脸色不善,谁敢来触这个霉头,一个个缩着脖子跟缩头乌龟似的。
刘大人心中叹道,我这是活该啊,千不该,万不该,出了这么个馊主意,自己钱没捞着,受一肚子委屈,替吴王赚了二十万两,结果丢了这十万两,居然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倒霉呀!
听着殿外刘大人凄厉的惨叫,吴王的心情好了些,这黄金怎么办?一想就头痛,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今日先散了吧,众卿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再议。”说完,自己一抖袖子回宫了。
剩下的大人们可犯愁了,悄悄议论起来,嗡嗡一片。这可咋办,要是想不出好办法,明日还不知谁遭殃呢。王之谦还顾惜着同僚情分,赶紧出了殿门,寻了几个侍卫,赶紧把打得奄奄一息的刘大人送回府中去了。
接下来这些天,吴宫里天天争执不断,吴王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回那黄金万两,可到底该怎么办,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建议派大内高手去的,有建议派军队假扮商队前去攻打的,还有些迂腐之人居然说派使节前去对那山贼进行招安,但谁也拿不出个妥善的办法来。挨打的刘大人倒因祸得福,借口养伤,躲在家中,闭门不出。此事就这么先耽搁的下来。
天一日冷似一日了。
这天阴沉沉的,安宁照旧在针线棚里做着针线,突然刮起大风,吹得飞沙走石,把针线棚里架子上的衣服吹得东摇西晃,不一时,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借着风势,雨水也流进了针线棚子里,差不多大半个棚子的地都慢慢浸湿了,冷得几个做针线的妇人们不住打哆嗦。
雨刚下没一会儿,杨大妈就撑着伞从厨房过来,一看这情形道,“这可不行,得赶紧做个门出来。”可山上这会子实在太忙了,秦远领着人下山采买东西还没回来,倒写了信上来,说人手不够,要加派人手下去。魏山泰、周复兴准备出门了,也要挑选人手,打点行装,为了防备敌人攻山,还得加设防线,布置机关,迟迟抽不出人手来帮忙。杨大妈见状,只得把棚里的衣裳分给诸人拿回家去做。
这场秋雨直下了两日方才淅淅沥沥的止住,天骤然降温不少,安宁那小木屋抵不住刺骨的寒意,冷气飕飕地往里冒,又不敢生火,她吹了两天的风雨,病了。开始几日还能强撑着做些针线,她也没吭声,后来实在撑不住,倒在床上起不来,发起了高烧。这一来可把杨大妈吓坏了,她自己当年就闹过这么一出来着,这山上又缺医少药的,可怎么是好。她赶紧亲去禀告了二位当家的,周复兴一听,忙赶到安宁这儿来了。
周复兴进到安宁这屋子一瞧,眉头便皱紧了,这屋里太凉了,他给安宁号了脉道,“杨大妈,小六可不能再住这屋了,寒气太重,姑娘家身子单薄,可经不起。”他在屋里踱了几步道,“这样吧,我马上回去把我那书房腾出来,让她搬过去。”
杨大妈道,“那不太好吧,二当家的你事忙,来的人又多,小六一个姑娘家,又病着,住在那里着实不便。不如送到村子里我屋里去,我还可照看着她。”
周复兴道,“若是前几日,倒是行得通。可她现病成这样,去村里起码得走上大半个时辰,况且又刚下过雨,山路湿滑,她这身子怎么受得了。再说你白日里还得过来照看厨房,来来回回也太奔波了。”他沉吟了片刻道,“三弟这几日不回来,我就借他书房办事,小六姑娘还是送我那书房去,山上就我懂点医术,晚上我还可抽点空照看她。”
杨大妈道,“要不我留在寨子里照看小六吧?”
周复兴道,“那你也太劳累了些,这样吧,这几日白天我派个人守着小六,你盯着准备了饭,有空就来瞧她,晚上我忙完了便来替你。”
杨大妈想了想道,“那还不如让小六干脆住三当家那客房,三当家的现不在,那里清静,往来的人又少,跟厨房也近,白天我得闲就可以过来,晚上您可以住他屋里照顾小六。”
“好,就依你。”周复兴道,“我马上找几个兄弟来搬,你先帮小六收拾着。”说着,他走到桌前,刷刷写了个药方,想了想,怕时气变化再有人生病,又多加了许多药材,派了两个兄弟赶紧去山下买药,自己又去忙了。
秦远那间客房倒好收拾,几张桌子凳子搬出来就完事,这边,杨大妈已经把安宁不多的几样东西略收拾完了。几人帮忙,一会儿就搬完了,安宁躺着已经是人事不知,干脆卸了门板,直接把安宁抬了过去。把她安置好了,杨大妈在屋里把小火炉生得旺旺的,屋子顿时暖和了许多。
晚上,当安宁睁开眼睛的时候,以为自己眼花了,怎么木屋顶变成了瓦屋顶,晕黄的灯光里,屋子里暖洋洋的,她觉得喉咙里干得都要冒烟了,想起身,头却沉得抬不起来,身上软绵绵的,动也动不了。她又着急又难受,在床上挣扎起来,床板嘎吱嘎吱响了起来,惊动了旁边的人。
“你醒了吗?”一个人影站在床前,遮住了灯光。
“二当家的,怎么是你?”安宁一愣,话一出口,才惊觉自己的嗓音此刻竟又沙又哑。
“看来真的病的不轻。”周复兴两道好看的剑眉皱了起来,他温言问道,“你想干什么?”
“水。”她已经没有力气讲多余的话了。
周复兴转身倒了杯热水送到她面前,可安宁怎么也抬不起手来接,周复兴一时会意,道一声,“得罪了。”一手把安宁上身轻轻托起,另一手将那茶杯递到她的唇边。
安宁饮了一口,突然一皱眉。
******************************************************************************************
桂仁八卦:今天应该是最后一天呆在新书榜里了,呵呵,大家多支持啊!加收藏!加推荐吧!
第二卷 第四十二章 高烧
“怎么了?”周复兴问道。
“烫!”安宁的小脸皱成一团,不住地倒吸着冷气。
周复兴忙使劲吹了吹茶水,再送至她的唇边,安宁此时先小口试了试,感觉水温合适,才一口气全喝干了。
“还要吗?”周复兴问道。
安宁点点头。周复兴扶着她靠着床头,又去倒了杯水,这次,他先吹了半天,方才递过来,安宁又是一饮而尽。
“还要不要?”周复兴问道。
安宁摇摇头,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周复兴扶她躺下,很快安宁又沉沉睡去。她脸上戴着面具,看不出脸色,周复兴伸手轻触她的额头,真的好烫。他甚少与女子如此贴近,此刻只觉触手所及,绵软火烫,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令人心中莫名悸动,但他很快就收敛了心神,绞了块冷帕子搭在安宁的额头上,这小姑娘无亲无故,性子和顺温婉,容貌又那样,真是挺让人生怜的。唉,下山买药的兄弟可能要明日才能回来,只希望她今晚不要再恶化了。
次日一早,冯金宝因为跟安宁熟些,被周复兴派过来照看。可直到傍晚,下山买药的兄弟还没回来,冯金宝坐不住了,去找周复兴,自告奋勇要下山去买药。
小吴听着也按捺不住了,“二当家的,别是前一拨兄弟们遇上事了吧?要不让我再下山去一趟吧。”
冯金宝道,“还是派我去吧,我年纪小,跑得快,下山也不引人注意。”
周复兴在厅内走来走去,迟迟下不了决心,“前两个兄弟也不知在山下遇到什么事,贸贸然再派你们下去,万一…”
小吴急道,“二当家的,我路熟,不怕!小六姑娘的病可拖不得了。”
冯老五的眼圈红了,“杨大妈一直在那抹眼泪,我瞧着怪吓人的,我爹过世前几天,也是这么躺着不能动弹的。”
“呀呸!”小吴对地上使劲吐了口唾沫,“童言无忌!小冯你瞎说什么,小六姑娘才多点大!二当家,真等不了了,让我去吧!”
周复兴奔到门口瞧瞧天色道,“就是要去,这时辰也走不了。若是今晚他们还不回来,小吴你明天一早拿着方子支了银子,带着金宝下山去,再叫上王铁蛋,他人比你们大几岁,做事也沉稳。路上不可生事,寻了前一拨兄弟,买了药立即赶回来。若是路上没遇到那拨兄弟,金宝先回来送药,小吴你和王铁蛋就在山下打听,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务必要把他们寻到,若是被人抓了,赶紧回来报讯。明白没有?”二人应了,自去准备明日下山。
周复兴耐着性子处理完事务,急匆匆赶了回去,还没进门,就听见杨大妈的抽泣声,他心中一惊,“出什么事了?”
杨大妈哭得两眼红肿,“这孩子可真有些不对劲了,额上火烫,脸上却又惨白,这一天都没睁开眼过,我喂了她半日的的米汤,一口也咽不下去。这可如何是好?”
周复兴心知安宁脸上戴着面具,但杨大妈在此,也不便替她卸下,他走上前来,伸手试了试安宁额上的温度,又给她号了号脉,眉头紧皱道,“小六这可真不能拖了,她这汗发不出来,可真有些难办。杨大妈,烦你在这里看着她,再生个炉子起来,绞些冷帕子不断在她额头上敷着,米汤还得灌。我现上山去寻些草药,先救救急吧。”
杨大妈道,“这天就快黑了,现在去采药太危险了。”
周复兴道,“没办法了,看样子,今晚这药是买不回来了,要是再拖,可真怕没救了,只能碰碰运气了。”说着,他就往屋外走。
杨大妈追到门口喊道,“二当家的,那你可当心着点。”
杨大妈守在安宁身边,当真是度日如年。晚饭是冯金宝给送来的,杨大妈勉强吃了几口。小吴晚上也过来瞧了瞧,说起二当家的背了个篓子,拎了柴刀,自己一人就进山了,也不许人跟着,怕出意外。
杨大妈也不知在安宁额上试了多少回,帕子是冷了又热,热了又冷,最后撑在桌上,一阵一阵的犯着迷糊。也不知到了几更天,突然,一阵凉风吹进了屋,把她一下惊醒了,抬头一瞧,是周复兴回来了,他满身都是泥水,狼狈不堪,眼神却闪闪发亮,见了杨大妈道,“快,打水煎药!”
杨大妈瞧见小竹篓里装着草药,脸上顿时有了丝笑容,来不及细问,就赶紧端出水盆药罐来,把草药洗干净了,赶紧放进药罐里熬上。不一时,煎成黑乎乎的一碗药,把药吹温了,杨大妈扶起安宁,端着药就往安宁嘴里灌,可安宁紧闭着嘴,怎么也不张口,杨大妈一着急,从桌上拿起筷子,强行把她牙关撬开,周复兴拿汤匙往她嘴里灌,却全吐出来了。
周复兴自己尝了尝,脸上登时也扭曲起来,“差着好几味药呢,确实太苦了,可也没办法。”他让杨大妈安宁下巴抬高,这才勉强灌了下去。灌了药,周复兴让杨大妈扶着安宁坐着,拍了半天的背,确信这药再吐不出来,才让她躺了下来。
好不容易折腾完了,周复兴和杨大妈如释重负,两人都长长舒了口气。
杨大妈一时注意到周复兴手上有血,惊道,“二当家的,你受伤了?”
周复兴笑道,“没事,就拉了几个小口子。”他想要揭开安宁的面具看看她的脸色变化,便道,“杨大妈,今儿晚了,你到隔壁凑合一夜吧,我看着她。”
杨大妈道,“那怎么行?二当家的,你赶紧去歇着吧。我来守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