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新房,揭了盖头,盛妆华服的青瑶倒也有几分贵气,加之容颜俏丽,观者连连称赞刘良行好福气。有顽皮子弟便吵着要新娘给大家敬酒,旁边青琼出来挡驾道,“各位少爷,我家公主不会饮酒。”
朱景先听了这声音,觉得有些耳熟,不由在一旁上下打量着青琼。
“那可不行,新婚三日无大小。莫非公主不给我们面子?”这些人不不依不饶。
红姑道,“各位少爷,要是一杯一杯来敬,公主肯定吃不消,要不就一起敬大家一杯,也是公主的心意,可好?”
“那先敬了再说。”有人嚷道。
红姑去给青瑶斟了个小杯,那些人又闹将起来,“不行,我们这么多人,才用这么小杯!”
刘良行不觉眉头微皱,可也不好出言劝解。朱景亚见此打趣道,“你们这些人,也太不怜香惜玉了,人家公主远道而来,我们这些做兄弟的,怎么能这么为难嫂子呢?不如让新郎官一起敬大家一杯,这样可好?”
“好,一起敬。”朱景亚的身份,想卖几分面子的大有人在。
刘良行感激地望了表弟一眼,红姑也给他斟了一小杯。他端起酒杯,“良行多谢各位今日赏脸。”说罢一饮而尽。
旁边朱景亚领头喝起彩来。
此时青瑶也袅袅婷婷站起身来,举杯道,“本宫敬各位兄弟姐妹。”朱景先听到这个声音,虽然也很好听,但却毫无印象,可那个宫字却让他一下子想起宫亭庙来。
青瑶端起酒杯浅浅饮了一口便欲放下,旁边早有眼尖的人道,“要饮尽。”
青琼上前接过青瑶手中的酒杯道,“要不奴婢代公主喝吧。”朱景先思索片刻,便记起这丫头就是那天跟着那位小姐拜神的丫头,忍不住心中一喜,便想伺机向她打听那位小姐的下落。
“你要代,那就换大杯来。”旁边人闹道。
青琼脸一红,不知如何是好,一时僵在那里,旁边人又不断起着哄。青琼心一横,先拿将手中小杯,一饮而尽,又从桌上取过大杯,斟满后两手捧着杯,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旁边一干人叫起好来。
青琼今日忙了一日,除了早点,一直没用过饭,此时一大杯酒下肚,片刻便有些头重脚轻,红姑见她身子有些摇晃,轻轻一推她,低声道,“你且出去透透气。”
青琼点头,扶着胸口往楼外走去,朱景先见状忙跟了上来,走到门口,见无旁人,朱景先才轻声问道,“姑娘,前几日庙中一别,你可还记得吗?”
青琼吃了一惊,往后退了一步道,“你是谁?”
朱景先从怀中掏出安宁赠她的手帕道,“姑娘莫怕,在下只想知道赠我帕子的那位姑娘何在?”
青琼吓得脸刷地一下白了,连连摆手道,“我不知道!我没去过宫亭庙!”说着,又跑回屋里,朱景先心思缜密,立刻明白这姑娘一定是当日宫亭庙中遇到的那位姑娘,要不怎么知道宫亭庙?但她如此反应,其中定有蹊跷,只是此时此地却又无法追问。
此时洞房里又闹了一阵,朱景亚见差不多了,便招呼大家去外面喝酒。刘良行正想跟公主说几句话,突然一个小丫头跑来,说是前面的少爷们又在找他。刘良行只得跟青瑶道了声歉,跟着那丫头出去了。下了楼,穿过门廊,小厮刘安端着茶盘过来,瞧见他道,“少爷,今儿饮了许多酒吧?要不要喝杯热茶?”
刘良行正觉口渴,便道,“也好。”
刘安伺候着他喝了杯热茶,刘良行站起身走了几步,突然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站立不住,旁边似有人扶着他,隐约听到他们在说,“少爷醉了,少爷醉了!”
刘良行心想,自己真的醉了吗?然后就两眼一黑,不省人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刘良行才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四周仍是黑漆漆的,自己好象躺在床上,他觉得头仍有些晕,也不知到底是梦中还是真醒了,他抬手使劲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痛的感觉提醒他确实是醒了。这是哪里?他撑着身子想坐起来,手边突然触到一个软绵绵,滑溜溜、热乎乎的东西。他吓了一跳,一下子弹了起来,跳下床,一把掀开被子,被子里居然还有个人。
“谁?”刘良行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床上那人轻轻模糊应了一声,似是女子。
刘良行伸手向旁边摸去,在床边摸到灯烛,在幽暗里,他感觉这好象是自己的卧房,他向平时放火折子的地方摸去,果然摸到了火折子,摇亮火折子,点亮了床边的蜡烛,这才瞧清床上果然有个女子,那女子已被惊醒,不适应突然的烛光,伸手挡着眼睛,这时,刘良行看到那女子只穿着贴身的肚兜和亵裤。那女子现在也发现自己的身子暴露在外,惊呼一声,拉起被子又盖住自己的身体。
“你是谁?”刘良行问道。
那女子把头埋在被子里,答道,“我是青琼。”
“青琼?”刘良行眉头一皱,这名字似在哪里听过,但他现在脑子还有些疼,想不起来,“你是什么人?”
青琼道,“少爷,我是公主的侍婢啊,在来的路上,我跟你说过话的。”
刘良行这才想起,“你把头抬起来。”
青琼好半天才羞答答地把头从被窝里伸出来,刘良行将蜡烛举近,仔细瞧了瞧,果然是那个丫头。他慢慢记起来了,今天不是自己成亲吗,喝了茶后,有些迷糊,但怎么会回到房里?公主的侍婢怎么又会跑到他的床上?
刘良行问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算计
青琼不敢抬眼看他,嗫嚅着道,“少爷,刘管家说您喝醉了,今晚不能去公主那里,让我来伺候您。”
青琼说了个大概,但没说清全部。在刘良行离开栖凤楼之后,便有人把青琼叫了下去。在楼下客厅里,刘大管家对青琼道,你既然入了我家,便是我家的丫头了。青琼喝了酒,脑子有些迷糊,心想说的也是,便点头应承,刘大管家又道,少爷今晚喝醉了,来公主这里太失体统,便留在自己房中,青琼你是公主的丫头,以后也是少爷的丫头,今晚就由你去伺候少爷。青琼心想也对,又点点头,但又觉得不对,她若走了,谁来伺候公主?刘大管家听了也不生气,笑眯眯地拿起杯茶,让青琼喝下道,公主那儿有人伺候着,用不着你了,只听那刘大管家又对她道,刘家也不会亏待她,只要她好好伺候少爷,老爷日后会给她一个名分的。青琼心想,自己要什么名分。可还没等她问明白,两个老婆子便走过来,架着她走了半天,把她送到一个小院子这来了。进了内房,青琼只觉得头越来越晕,心想是酒劲上来了吧,她对两婆子说,自己头晕,恐怕伺候不了少爷,要不明天吧,但那两婆子凶得很,道叫你伺候,就得你伺候。
青琼眼睛都睁不开了,站都站不稳,那两婆子突然动手解起青琼穿上的衣服来,青琼心想,是要挨打了吗,为什么脱我的衣服呢?可她手上一点劲都使不上,就这么迷迷糊糊被人脱了衣服,那两婆子还一面说,老爷抬举她,要少爷收她进房,从今以后,她就是少爷的人了,以后就呆在这院子里伺候少爷。那两婆子脱了她衣服后,把她抬到了床上,掀起被子盖住她之后就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似乎又有人抬了个人进来,青琼吓得动也不敢动,蜷在床里,动也不敢动一下。隐约听得旁人唤着是少爷,可他一直呼呼大睡,似乎醉得不轻,青琼想起来出去的,可她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很快,她也迷迷糊糊睡着了。
刘良行有些将信将疑,不悦道,“你一个女子,当知名节最是重要,怎么能随便与男子同床共枕?快快出去吧!”
青琼宭得脸通红,眼泪掉了下来,“少爷,真不是我自己来的,是那两婆子送我过来的,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刘良行心想爹怎么会做这种事呢?也太荒唐了!哪有刚娶媳妇就把丫头收房的,何况今日还是洞房花烛夜啊,他道,“孤男寡女,共处暗室,实是不妥,你快些下床出去吧。”
青琼低低道,“我,我衣服在哪?”
刘良行一瞧左右还真没瞧见她的衣裳,自己身上只脱了外袍,里面还算齐整,心想那干脆我出去吧。他走到门口,使劲一拉,门外竟似锁住了。刘良行这才有些相信青琼的话,她一个外人,在刘府谁都不认识,若不是他爹有意安排,谁能将他们锁在房中?
刘良行站了半天,不知如何是好,叫人?这深更半夜的,看到他俩这模样,实在不妥。正心烦意乱着,他瞧见桌上放着茶壶,上前一摇,还有一壶温茶,坐下倒了一杯,自饮了。半晌转头看见青琼也望着那茶,问道,“你也想喝?”
青琼点了点头,他倒了一杯递了过去,青琼现在是又渴又饿,接过来一饮而尽。
刘良行背对青琼而坐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身上燥热起来,站起身来,不经意间瞟见青琼竟是满面通红,他有些奇怪,“你发烧了吗?”
青琼摇了摇头,“我觉得有些热。”一双妙目望着他,竟似要滴出水来,“少爷,你的脸也红了。”
刘良行心中大骇,他看着青琼,眼光竟再也转移不开,身体里似有把火在烧,他感觉到自己身体某处正在起着变化,他脑子里如电光火石般一闪,不对,那茶有问题!可他的腿却一步步向床边挪去。
终于,刘良行坐到了床上,青琼圆圆的脸上透着奇异的嫣红,如诱人的红苹果,期待人的采摘。刘良行忍不住向她脸上吻去,额头、脸颊,一路到了嘴唇,他深深地吸吮着,那柔软甜蜜的感觉让人陶醉,他的气息越发急促起来,刘良行感觉到了青琼的身子在微微颤抖,他自己又何尝不在颤抖,他抬手想放下帐子,却不小心碰到了床头的蜡烛,蜡烛掉到地下一下熄灭了,屋里又恢复了一片漆黑,只有两个人的四只眼睛在闪闪发亮。黑暗掩盖了炽热的羞意,让两个人的心都放松了不少,无所顾忌。
直到天亮醒来,瞧见床上的一片狼藉,青琼羞得头都抬不起来。
刘良行正色道,“青琼,我一定会给你名分。”他又试着开门,这一次,竟一下就拉开了,门口地上用两个托盘上放了两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男女衣物。
待穿戴整齐,两人不觉相视一笑,有种无法言喻的亲昵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给青琼准备的是套桃红色的裙褂,虽比不上夫人们的穿戴,但比府中普通丫头们的却要好些。刘良行确信这是他爹安排的了,要不然这些衣服是哪来的,门又是谁给开的?
“刘庆,刘喜!”刘良行在门口唤着那两个小书僮。
“来了,来了!”两个小厮跑了过来,笑嘻嘻地作揖道,“恭喜少爷!”
刘良行吩咐道,“还不快打洗脸水来!”
两小厮答应着,不一会,端来了洗脸水,刘良行又介绍两小厮与青琼认识,那两小厮年纪尚小,不住对着青琼偷笑,倒让青琼的脸是一阵阵发烧。一时梳洗好了,刘良行让小厮端上早饭,可青琼却不肯先吃饭,满脸通红的拿着一个大包袱问在何处洗衣?
刘良行一时会意,说等回来再洗,先用过早饭,去他爹那请安,还要去看望公主。青琼这才把包袱放下,刘良行拉着她一起用过早饭。青琼出门前,偷偷嘱咐那两小厮,说那些衣服一定要等她回来洗。刘喜调皮地问,那是不是以后少爷的衣服都归她洗?青琼红着脸点了点头。
跟着刘良行身后,刘良行一路教青琼认着府中的路,这有人指点,青琼认得就快多了,虽然记不全,但总记得大概的方位了。到了刘有德住的正屋,里面伺候的婆子过来回说是他爹不在。刘良行便又带着青琼去到栖凤楼,没想到刘大管家竟在楼下守着,见刘良行来了,便上前拦住,说公主昨日累了,今日还在歇着。刘良行要上去看望,他却死活拦住。刘良行觉得奇怪,两人正拉扯着,忽见红姑从楼上下来了。
刘良行道,“红姑,听说公主昨日劳累,身体微恙,我身为他夫婿,自要上楼探视。”
红姑脸色有些苍白,眼睛红肿,似是没休息好,她盈盈拜道,“少爷,非是奴婢阻挡您探视公主,是公主确实昨夜没休息好,现在还睡着呢,不方便探视,公主刚入贵府,诸多不惯,睡得极浅,恳请少爷体谅。”
刘良行听红姑如此说,倒也不便强求。
青琼给红姑见过礼,便欲留下伺候,红姑握着她的手道,“青琼,这里有我呢,不用你伺候了。”
青琼道,“那怎么行?服侍公主也是我的本分。”
红姑看了一眼刘管家道,“刘管家给公主这儿安排了好些丫头仆妇,人手可够了。”她顿了一顿,又低声道,“你以后可得好生伺候少爷,知道吗?”
青琼脸一红,低头道,“知道了。”她又鼓起勇气抬头道,“红姑,我昨天…我想跟公主说说。”
“好孩子,”红姑爱怜地望着她,打断了她的话,轻抚着青琼的手道:“红姑知道了,公主不会怪你的。”
“红姑,你,你们都知道了。”青琼的脸更红了。
“是,你从今往后就不是小孩子了,以后要更懂事,要好好听少爷的话,知道吗?”红姑的声音有些颤抖了。
青琼忙不迭的点头。
红姑轻轻一推她道,“快回去吧。”又对刘良行深施了一礼,“少爷,青琼虽是个丫头,但也服侍了公主这么多年,她心地纯良,脾气最好,只是年轻,有时爱玩闹些,又没什么心眼,讲话做事有时难免忘了分寸,万望少爷以后多担待些,耐心教她。”
刘良行回了一礼,点了点头。他领着青琼又回了自己的小屋。
青琼方才仔细打量这个小院,这个小院不大,正屋一排三间,中间是个会客厅,左边那间是书房,右边那间是刘良行的睡房。左右各一间耳房,三面房前皆有门廊相连。门廊下有排水沟通向外面,院子里种着一棵桂树,一棵白玉兰,所以院名“兰桂轩”,也是取蟾宫折桂之意,院里中间是石子铺成的甬路,还有几株花花草草。左边一间是刘喜刘庆两个小厮居住,右边一间里有水缸、炉子、灶台和木桶,是做饭洗衣沐浴的地方。府里有个大厨房,有十来个厨子专门伺候,他们平时的饭菜都是那里领回,倒不需自己动手,这里日常生火也就烧水泡茶洗浴。打水要去外面的井台,两小厮每日自会去的。洗衣服就在门廊上,在廊柱间搭了绳子晾晒。青琼回来后认了下房子,便去洗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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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冷淡
刘良行回到书房,觉得这事有些蹊跷,自己拜堂的是公主,入洞房的怎么又换了青琼。他突然记起那茶壶,忙回房找寻,那茶壶却早就被小厮拿去洗净,换了新茶了。太大意了,刘良行暗暗自责,不过即使查出那茶里有问题又能怎样?事已至此,他有些不明白,为何爹一定要自己纳青琼为妾,还做得这么鬼鬼祟祟的呢?
过不多会,忽听院里闹哄哄的,刘良行抬头一看,有几个男仆婆子抬着些箱笼进来。道是刘管家打发他们送来的,说是青琼姑娘以后就住这儿了,所以送了这些来。
刘良行看里头的东西,有一些女人家的物什,自然是给青琼用的,还有几口箱子却是自己原来收拾了送到栖凤楼的。心里更是诧异了,自己成婚后不是要住到栖凤楼吗,怎么又全搬回来了?但此时找不到他爹,跟那刘大勇料想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先把东西收下。
到了下午,他又打发刘喜去看他爹回来没,刘喜跑了好几趟,愣是没瞧见人。
第二日又是如此,府里人既没看见他爹出门,也没瞧见他爹回来,刘良行自己去问刘大勇,可那老刁奴是一问摇头三不知。再去栖凤楼,楼外的院门竟上了锁,里面有个小丫头隔着门缝回话道,说是公主初来乍到,水土不服,身体不适,谁都不见。刘良行未免有些恼了,心想这公主架子也太大了些,自己几次三番好意前来探望,却闭门不见,哪有这样道理,悻然拂袖而去。
到了第三日,一早有人来回报,说是吴国刘敬业大人今日启程返回,已经前来辞行了。刘良行连忙穿戴整齐去到前厅,却见他爹和安宁公主已在此等候了。这还是他婚后第一次见到自己妻子,但见这安宁公主依旧蒙着面纱,一脸的冷漠之色,压根就不正眼瞧他一眼。他爹倒是春风满面,喜气洋洋。
刘敬业客套一番,拜别了公主,刘良行正想上前问候几句,刘有德却抬脚出了门道,“快走吧,去送送刘大人。”刘良行忙跟了出去。
刘大人早已准备停当,他收到银子后,觉得这十万两白银路上拉着又沉又不便利,便到城中找了几家钱庄和大商户兑成了一万两黄金,这下就轻松多了。本来他有想到要兑换成银票的,可想想拉着几张薄薄的银票回去怎么象拉着明晃晃的金子威风,仗着还有那一百来人的军队,想来应该没什么大碍,为了稳妥,他还特意把安宁公主来时的那辆凤辇要了来,做自己回程的车,为免僭越,车外全用青布缠上,车厢里的铺陈他可不敢用,全部收起留下,把他在别苑里用的铺盖放上,弄好以后,当晚便把金子和自己的贵重东西全藏进壁橱里,为了保险,还特意加了两把锁,钥匙就牢牢拴在自己手上。
刘有德又准备了许多家乡土仪和些点心干粮之类的奉上,这些倒都是便宜东西,他送着也不心疼。
送出一里路,刘敬业自领着人去了,刘家父子又回了府,刘有德把儿子叫到自己书房道:“良行,青琼这丫头可好啊?”
刘良行道,“尚好。儿子正想请示父亲,是否给她个名分?”
刘有德笑道,“那是当然。这丫头也没个亲人,你自己立个文契给她算个凭证吧,日后有了一男半女,也是要入族谱的。你现在大了,屋里也有人了,以后做事更要有分寸,好好读书吧。”作势欲走。
刘良行好不容易碰着他爹一面,忙道,“爹,这天下大乱,儿子读书又不去考科举做官,倒不如跟着爹学着做些事情,也是为您分担。”
刘有德闻言冷笑几声,“你爹还没老,家里家外的事情还用不着你操心!”
刘良行道,“爹,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儿子年纪大了,总是坐在家中读书,心中甚是惭愧。”
刘有德语气和缓了些道,“有甚好惭愧的,你就好好念书就行了。不是说吗,那个,书到用时方恨少,多读些书,总不会错的。”
刘良行默然不语。
刘有德道,“你等等,有些东西给你罢。”说着,转身进了内室,不一时,捧了个首饰匣子出来,递给儿子道:“这里有几样你娘以前的首饰,你拿去给青琼那丫头穿戴吧。”
刘良行忙道:“既是娘留下的东西,当奉与公主。”
刘有德摆手道,“公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些东西哪里能入她的眼?我们刘府娶了公主,那是天大的造化,公主出身高贵,跟我们这些小户人家规矩不同,那个前朝不是有规矩么,公主要见驸马,都是要宣诏的,现在公主虽入了咱府,但你也莫要造次,以后若公主没派人来请你,你就不要去栖凤楼了。”
刘良行愣道,“可我与公主毕竟是夫妻啊。”
刘有德不悦道,“夫妻又怎的?规矩礼数总不能不讲吧?亏你还读了那么多书。好了好了,我也乏了,你自回去吧。”
刘良行无可奈何,捧着首饰匣回了自己的小院,回内房打开匣子一看,里面几样首饰全是娘亲日常戴的,那些头面首饰却是不在其中。便把这匣首饰全给了青琼,青琼听说是婆婆用过的东西,倒是欢喜,当个宝贝似的恭恭敬敬的收藏了起来。
刘良行提笔欲写份文契给青琼,他问青琼姓什么,原名叫什么,青琼打小被卖进宫中,年深日长,除了生辰八字什么都记不清了。刘良行心中生出些怜惜之情来,只能简单写了份文契,将文书念给青琼听了一遍,正要递给青琼,忽又觉得对这女孩实在太简慢了些,想了想,拿出外婆送他的那对翡翠镯子中的一只,一起递与青琼。青琼知是为妾的凭证,极为重视,将文契寻了个信封严严地包上,玉镯拿块绸子裹着,方收进自己箱里。刘良行嘱咐那只玉镯可得好生收着,不要给府中人瞧见了。
接下来的日子还算平静,开始刘良行虽有怨气,还不时去栖凤楼走动走动,可回回都吃闭门羹,日子长了,他的心也凉了,再也不肯去那里碰钉子了。青琼跟着他去过几次,也单独去过几次,单独去时偶尔能和红姑站在院里说上几句话,红姑便催她快走,还让她少来,弄得青琼也不敢轻易过去了。
在兰桂轩里,有了青琼的陪伴,日子过得轻快了许多,青年男女,本来就是极易滋生感情的,何况青琼本来就对刘良行存有好感,现在又做了他的妾,自是极力想讨他欢心。对刘良行来说,青琼的活泼天真、坦率纯净也给他寂寞的生活增添了许多快乐。
青琼性子随和,很快和刘喜刘庆两个小厮也混熟了,她心地又好,年纪比他们大上几岁,便把他们当弟弟看待。她人又勤快,每天在小院里忙里忙外,不是洗衣晒被,就是给院里的几人做些针线活。闲着无事,刘良行便抓着青琼读书认字,每次看着青琼提着笔苦着脸的模样,刘良行真是觉得有趣极了。有时心情好,他还跟青琼讲些书里的故事,青琼听得极是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