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王江氏一颗心这才落了地,“不过这价钱要等过完正月十五才能降的。成材媳妇。你这过年还开门不?你要是还得做东西,就得提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也好备着点货,要不到时可找不到人了!”
“当然要开门!”章清亭点头,指着账本抱怨,“几家酒楼的单子都排满了,到时估计要的东西只有多的,不会有少的,你们多备着点,到时也能多赚点!”
“嗳!”王江氏欢天喜地地应了,可等转身出了门,却偷偷呸了一口,这死丫头,太精了,钱都给她一人赚去了!你吃肉,连给咱们喝点汤都抠抠索索的,真是小气!
她心里不忿,却猛地记起一桩旧事来,脸上忽地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来,得意洋洋地走了。
店里头方明珠她们见章清亭三招两式就摆平了王江氏,很是赞服,店里人多,没工夫闲话,只能暗地伸个大拇指。章清亭也不客气,欣然笑纳。
不过王江氏的话也提醒了她,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她店里是否应该多做点卤货,也提个价呢?刚进去和方德海商量着,却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找上门了。
“请问哪位是赵夫人?”
张小蝶忙进去叫人,章清亭把人迎了进来,“请问您是…”
那管家很是客气,“我是陈大官人家的总管林家祥,想问问贵店,能不能接我家过年的卤水生意?”
这又是一个找代加工的。
原来绝味斋的卤水做出了名,这些富户在外头尝了觉得不错,可若是来买,又总是买不到一点。这要过年了。各家的需求量都特别大,就想着干脆自己买了材料请方德海上门替他们制作,再付工钱就完了。
“这个恐怕不行!”章清亭想着不妥,“想来贵府上肯定是也要做些好材料的,但我们这儿的卤水已经专供给福兴楼了,而且有言在先只做给他们一家,若是你们的材料和他们家的有重复,却是我们违约了。”
林管家想了想,提了个折衷的主意,“那贵店能不能把你们的卤水料卖给我们?我们自己回去卤也是就了。你放心,我绝不查你的配料,你们磨成渣送来都可以。”
这个绝对不行!章清亭一口回绝,“这配料可是我们吃饭的家伙,若是卖了出去,我们自己吃什么?就是我同意,我们方师傅也不能同意。实在是对不住了!”
林管家犹不死心,“我可以出十两银子一包料!要不你说要多少?”
章清亭坚定拒绝,“这个不光是钱的问题,还有信誉问题。您就是出一百两我也不能卖!不如您开个单子,看要些什么,小店能做的,尽量做些就是了。”
林管家很是扫兴,失望而去。
方德海微微颔首,和章清亭继续商讨。他的意思是,这小店若是想要扩大经营,非得重新再弄个大铺面不可,还得重新再招些人手来进行培训。
章清亭有些犹豫,“花钱我倒是不怕,只是若做大了,咱们还能有这么好生意么?您先前不是说物以稀为贵?”
方德海老谋深算地一笑,“傻了吧!你没瞧出来啊?现在这各家酒楼有自己做卤水的么?不全是在我们这儿买?既然做了这一行,就要有胆量把他做到最大最好!以后让整个扎兰堡的人,只要是想吃卤水了,就来咱们绝味斋!”
这老头还当真有魄力啊!章清亭犹如醍醐灌顶,自己怎么早没想到?她顿时也生出几豪气来,“那咱们日后不光是扎兰堡,像是周边,也可以去开店!到时,把你家明珠派去做掌柜的,你该放心吧!”
“这还像句话!”方德海满意地点了点头,“所以这个年啊,先不要急着赚钱。你倒是应该好好想想,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做。这开春你不就要弄那个什么竞价了么?最好事先把这些都想清楚,整体有个想法,这才真正有个赚大钱做大事的样儿!”
章清亭听得热血沸腾,她是没敢往外说,就现在这么巴掌大的小店都能日赚近百的银两了,就这么短短的一个月不到,自己分到手上的,刨去成本,都已经破千了!若是再做大了…我的天!那该是怎样的壮观场面?
章清亭真的该好好合计合计了,她原本是这么打算的,趁着年前或是年后,把那一千两银子给了赵成材,把二人婚事了结。再另置一套房子,把张家人全安置了,以后绝味斋的生意就全是自个儿的了。可现在看来,这笔钱还不能动,得留着重新购置商铺,请人手置办家伙才是。
自从吃了那个刘老板的亏,章清亭便下定了决心,要么自己再建一套商铺,要么就购置一套商铺,弄个永久经营权,自己做的也放心,又不用受人辖制。
说干就干!当天晚上,章清亭理完了账,就在灯下打着纸笔进行筹划。
买房子得要多少钱,重新装修得要多少钱,还有添置家伙,请多少人工,怎么布置,怎么安排,一项一项,都是繁琐而细致的,却要一一考虑周全。
蓦地她又想起,方家祖孙住得离市集可有点远,一老一小成天风里来雪里去的实在不大方便。现在有了钱,方德海是给自己雇了个小竹轿,但仍是时常抱怨路上冷得慌。到时若是弄了新铺子,是不是也该给这祖孙俩弄个住处?那是就住在铺子里好,还是索性再买套宅院?还有张家这么多人,老住挤赵家这么小房子里也不是个事儿。日后总是要和赵成材分开的,也得给自家准备个住处才行。
一时想得入神,赵成材回来在她门上敲了好几下,都没让她回过神来,还听她一个劲儿咕哝着“一间房两间房”什么的,只觉好笑,上前轻拍她一记,“你干什么呢?这么入神?”

第93章 喜欢她有道理

章清亭给赵成材吓了一大跳,闻他一身酒气,白他一眼,“又去哪儿花天酒地了?”
年关将近,各家各户请县太爷吃饭的犹如过江之鲫,都想趁这个大好时机巴结巴结父母官。娄大人是烦不胜烦,也实在分身乏术,只除了一些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其余的一般富户全派手下人做代表了。
赵成材虽然只是个临时师爷,倒也弄得成天应酬往来,根本没个正经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回来还不时带了些旁人送的礼物,全是年下要用的腊鱼腊肉、美酒糕点,或者是布匹衣料什么的。赵王氏收得高兴,现在可再不说干这临时师爷没前途了,反而一个劲儿地让成材想法子长久留下来才好。
赵成材心中却有了自己的打算,既不应承,却也不跟他娘争辩。
今儿收了样好东西,本想回给章清亭一个惊喜的,没想到成了惊吓。他也不再遮遮掩掩的了,从身后捧了出来,“你瞧喜欢么?”
章清亭的眼睛顿时亮了,“好俊的水仙!”
精致的黑瓷浅盆里搁着一株亭亭玉立的水仙花。青茎黄花,香气袭人,很是雅致。
这东西在南康国不算什么,家家户户过年都会摆上几盆,但在这天寒地冻的北安国,却着实是个稀罕物件了。
章清亭一见大喜,忙搁在案头,还吩咐道:“你快站远点!一身的酒气,别熏着花儿了!”
赵成材含笑退了几步,坐在桌旁,自倒了杯茶喝着,“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
“你又是从哪家刮了这么好东西来?”
“今儿是去李老爷家喝酒,他儿子不是在京里读书么?回来就带了几株,我见了好看,便赞赏了几句,他倒大方,就送了我一盆。”
章清亭想起来了,“那个李什么好像也是个秀才吧!跟你是同年的,对么?”
“李鸿文,难为你还记得。他们家有钱,自从他中了秀才之后,就把他送上京城去读书了。可依我看来,那小子别的没学会,风花雪月倒是学了不少!”
章清亭顿时道:“那你以后跟他少来往!别学坏了!”
话一出口,她又有些后悔。自己是他什么人?凭什么这么管着他?你还真把自己当他媳妇了?不觉脸有些微红了。
“知道了!”赵成材浑然不觉,坦然交待,“我跟他不过是场面上的应酬,私下里的交情不会多深,不过他交际的人面广,以后像拜会老师,结交同学什么的,还是要跟他常来常往的,只不过若是要去那种地方,我会找借口脱身的。”末了,又作了个保证,“你放心,我知道好歹,要不也不会回来跟你说了。”
我放的什么心?又要你说什么?章清亭有些赧颜,低着头假装看花,没话找话,“就一盆花呀,放我这儿不好吧?你母亲会不会有意见?”
赵成材扑哧笑了,“我刚回来娘就瞧见了,你猜猜她说什么了?”
章清亭想了一想,模仿着赵王氏的语气,“又不能吃!又不能喝!要来干嘛?”
赵成材拍手大笑,“你真是我娘肚子里的蛔虫,真真的一模一样!”
章清亭忍不住也笑了,忽又想到,“正好!明儿玉兰可要回门了,把这花儿给她带回去吧!你看这花开并蒂,又体面,意头又好!”
赵成材眼神中多了些感动,“你记得啊!”
“那当然!明儿我已经放了成栋的假了,不过我还得去店里头忙活,她要是回来了,就让银宝就来喊我。”章清亭忽地斜睨着他,“你本以为我忘了是不是?我才没你想的这么没良心呢!”
赵成材急急辩解,“我不是这意思!”
章清亭忽地叹道:“真希望她过得好!”一时又自悔失言,“瞧我,胡思乱想什么呢!玉兰肯定过得挺好的!”
赵成材知她是真心为妹子好,也点了点头,却又问道:“你方才在想什么呢?”
这秀才如今在衙门里办事办多了,人也长了些见识,章清亭有事还真愿意跟他商量。
“正想问你呢,知道这市集上有空的大宅子卖么?”
“你问这个干什么?”赵成材一下想到了,脸上顿时变色,“你…你真要走了啊?”
章清亭一笑,“没那么快!我现在还要扩大店面呢,该你的那一千两明年再还!”
赵成材心下先是一喜,随即黯然,她终究,还是要走的。
章清亭却是兴致勃勃地将和方德海商议之事跟他提了一提,“所以呀,我想干脆要不就弄间大宅子得了!前头做店,后头住人。方家祖孙肯定是要个单独的小院子的,我还想买两个丫头伺候那老爷子。他可是我们的财神爷,得好好供起来才是!然后我们这些人,包括日后请的那些伙计要是多了,也得安排住处,地方宁可大一点,可千万别不够!”
她越说越带劲,赵成材却是越听越心凉,这里头可完全没他们赵家什么事了。不过想想也是,人家跟你又不是真夫妻,凭什么打算跟你的将来?
但是赵成材还是认真地听完了章清亭的想法,他首先意识到一点,“方师傅的意见是对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等扩大了铺面,你们之间的宾主关系是不是也该变一变呢?”
章清亭愣了一下,只听赵成材道:“你也知道,这个店全仗着人家的独门秘方才有这么红火的生意。以前是因为方师傅没钱,也不知道你这个店做不做得下去,才只肯做个旱涝保收的大师傅。但现在可不一样了。你的店做起来了,方师傅手上应该也分了不少钱吧,他既然给你出主意把事情做大,难道自己就没想过要进来分一杯羹?就是他没想起来,你也该主动分给他才是!”
“对哦!”章清亭脑子里灵光一闪,一下融会贯通起来,“我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直想不起来。之前明珠可也跟我说过,若是有了钱,她长大了也要自己当老板的,那时只当是笑话听,可现在看来,倒真有可能的。若是他们想单干了,可就不关外人的事了!我得把这祖孙俩跟我绑在一条船上才是,若是这店里给他们入了股,可也就算是他们自己的店了,到时,他们还有什么理由离开?”
“正是如此!这样一来,你也不必担心方师傅会被旁人挖走了。给别人干,怎么能好过给自己干呢?”
章清亭点头称是,“真得谢谢你提醒我这么重要的一桩事,我明儿一早就跟老爷子商量去!”
赵成材起身准备回去休息了,“不用总这么谢来谢去,那要是论起感谢,我该谢你的可也多了去了!谢得过来么?房子的事情我会留心帮你打听的,有消息了通知你!”
章清亭又想道谢,想着他的话,把谢字咽下,一笑应下了,自己仍在琢磨着生意之事。
赵成材回了前面,眼神立即忧郁了下来。
唉!这么好的姑娘,可惜,定是瞧不上自己的吧?
和章清亭相处的越久,赵成材就越是欣赏她,欣赏她的聪明能干,欣赏她的敢作敢当,甚至连她的小心眼和鬼主意都显得那么的可爱。
赵成材知道,自己是真的对她动心了,这和从前跟杨小桃之间那种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般懵懵懂懂的男女好感不同,这是一种在生活琐事中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真正感情。他形容不出,但却感觉得到。
有时想想,自己也觉得怪不可思议的。是怎么从最初的针锋相对、相看两厌慢慢培养出来的好感呢?现在的他,看着章清亭就会微笑,若是跟她眼神对上了,还会脸红,会心跳加速,空闲下来就会惦记着她在干什么,很想帮她做点什么,也会因为她为自己或者是自己家人做的每一件小事而欢欣雀跃。
他也会想,若是和杨小桃真的成了亲,他们俩会不会就过得很好?这个问题当然是无解的。因为现实的生活就摆在这儿,每天和他在一个屋檐下进进出出的是章清亭,为了家计四处奔波的是章清亭,给他出主意,劝他上进的还是章清亭。
让一个只在身边观望过和一个切实走进自己生活的人去进行比较,无论对哪一个来说,都是不公平的,也是没有可比性的。
扪心自问,自己当初为什么坚持要娶杨小桃?其实有一多半,是出于对杀猪女这个名声的恐惧和害怕。怕找到一个粗俗不堪,孔武有力的女子为妻,所以才那么的激烈反抗。
可若是早知道章清亭是这样一个心思灵巧,甚至可以说是出口成章、才思敏捷的女子,他还会抗拒这桩婚姻么?
答案显而易见。
赵成材忽地又想起一个重要问题,章清亭是怎么懂得这么多东西的?
这完全不是一个乡间女子该会的!就是跟他这样寒窗苦读了二十载的人来说,也不遑多让。还有她的字,娟秀有力,这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力,而是许多年累积下来的成果。她一个成天拿着杀猪刀的女子,怎么可能会行书草书楷书?
章清亭之前说是在市井之中学来的,这肯定是不能成立的。
还有她的刺绣,她的着装,她的举止和她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张家能够养出来的女儿。远的不说,就看张小蝶,就知道那样才是这种家庭该有的女孩。
可章清亭呢?简直就像是凤凰掉进了鸡窝里。可若说她不是张蜻蜓,她又是谁呢?不可能连她自己的父母弟妹都认不出来吧?
赵成材越想越糊涂,不过有一点,他可以肯定了,他喜欢眼前的这个女子,而这个女子,似乎不怎么喜欢他。
唉,这真是让人郁闷!

第94章 大投资

想着章清亭迟早要离开,赵成材今日在衙门里办事也还是有些心神不定。
娄知县让他拿份公文也给拿错了,当即笑道:“成材,你今儿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昨晚的酒还没醒啊?”
赵成材反应过来,顿时面红耳赤,“对不起!对不起!请大人恕罪,我这就去换过!”
“没关系,慢慢来!”娄知县很是宽和,这年轻人本分老实又勤快,他使着很是顺手。到了年底,他收了不少红包,早上和夫人盘算着这一年的进项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心情颇佳。
正好还有一桩过年之事要交待给赵成材的,便扯了句闲话,“成材啊,你们家铺子挺忙的吧!”
“是挺忙的,这一年忙到头,全指着这会子赚点小钱呢!”赵成材暗忖,娄大人不会无缘无故说这个话,是不是暗示他要送礼呢?
这个其实他是早有准备的,也跟章清亭商量过的,旁人可以不送。这娄知县是一定要送的,而且一定要送些好东西。就是那些酒楼知道了,也不敢有意见。
他们虽有这个心,只是还未找到合适的时机开口,既然娄大人都主动提了,瞧瞧左右只有近身伺候的小厮,他就赔笑着说了,“其实我家娘子早想着给大人送份薄礼来,只都是些吃食,怕大人看不上眼,一直不敢拿出来献丑,若是大人不嫌弃…”
“嗳!你们这话就太客气了!”娄知县心下很是满意,刚提个头,赵成材就想到了。当下属的就是要有这个本事,让领导不用主动说出不好说出口的话。
“我家夫人身子不大爽利,这年下事多,我也不得闲在家里招呼,可总得准备些东西,应付人来人往的。你家铺子里的卤水现在可是大大的有名,只是太难订了,能不能给我们行个方便啊?”
“大人说的哪里话来?尽管开个单来,要些东西,我让娘子赶紧准备去。”赵成材也得适时拍几句马屁,“大人公务缠身,哪里有空为了这些事情烦心?既然夫人身子不爽,倒是要好生保重,细心调养才是。若还有什么用得着的,也请大人一并吩咐。我们家都是些实心眼的粗人,精细活计做不来,但出出力气还是行的。”
娄知县听得心下舒坦,装模作样地唤小厮进内宅去找夫人取来早已拟好的菜单,“要多少钱,你们如数报来就是!”
赵成材扫了一眼,娄知县要的东西并不算太多,只是都比较精致,所费成本估计也就三五十两银子的样儿,便笑道:“这点薄礼咱们还备得起,只望大人和夫人笑纳,就是我们的荣幸了!”
“那怎么行?你们这店小利薄的,能赚多少?况且这大过年的,可不能让你们白做!”就这点小便宜,娄知县还不放在眼里。主要是要绝味斋的东西,撑个门面。
说起这个,赵成材正好有话要讲了,他一直惦记章清亭要找房子的事情,那问谁有比问本县知府更清楚的呢?
“大人真是体恤!不过说起来,我家娘子那店确实窄小了些。这大年下的,许多客户上门来订卤水,就是做不出来,白放跑了不知多少生意!”
“哦!那你们怎么不弄个大点的铺面呢?”
“正是为了这个犯愁呢!”赵成材娓娓道来,“不瞒大人,我家人多,房舍也甚窄小,十几口子人挤在几间小房里,甚是不便。若是要弄铺面了,就想着索性弄大一点,再请几个小伙计,做成前店后宅的样子,照管起来也方便。可瞧这市集之上,哪有这么大的宅院?纵有也是些大户人家,断不肯出让的。若是找那些小门小户,必得一连买下几套才够,那又怎知人家肯不肯卖呢?”
娄大人听了点头,“你们想的也是,要这么大的现成宅院集市上确实是没有的,纵有,人家也要做生意的,哪肯出让?只不过…”
他捋须沉吟,似是想起什么,又住了口。
这是等着人问呢,赵成材当然会意,“大人可是另有良策?”
娄大人想了想,“你去把城区的地图取来!”
赵成材赶紧抽出卷轴,在案上铺开,娄大人指着市集后头的一条胡同道:“这一块儿的地势偏低,排水不畅,房子年久失修,已然坏了不少。今年这连着几场大雪降下之后,又压垮了几间民间,现正报了灾情,求官府救助。”
这个赵成材自然知道,却不太明白娄大人是什么意思。
娄大人微微一笑,“你们若是有这个财力,不如把这一块的房屋全都收了,重新再做沟渠,建起新舍,这地方可就够大又够好的了,且离着集市又近,你们只要把这前门换后门,掉个朝向,不就成了市集里的铺子么?”
赵成材明白了,娄大人打的好算盘!
这一块地方若是要修缮,官府难辞其责,修缮的开销自然得动用从上头划下来的官银,而上头拨下来的款子每年有个定数,若是任期内用不完,最大的受益者当然就是娄知县本人了。况且要是有人收了这些危房,官府又省了一笔救济银两。还可作为劝善有方的政绩向上汇报,在自己的为官履历中添上光辉的一笔,还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这样对上可在官场中扬名,对下又在百姓中立德,自己腰包里又落得实惠,如此一举三得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见赵成材脸色迟疑不定,娄知县嘿嘿一笑,“你们若是真的想要,我倒可以先给你们留着。这块地方现在看起来不怎么样,可一旦发展起来可就了不得!再说,你们若是真的拿了,也算是为了当地百姓做了一件好事。”
赵成材可不敢贸然应下,先深施一礼道谢,“多谢大人指点迷津!不过这么大的事情,在下还得回去跟娘子商议商议,这地价多少也得去打听打听,才敢来回大人的话。”
娄知县捋须颔首,“这个地价倒是不必打听了,因是灾民,须由官府出面定价,不可压得过低,当然也不会漫天要价,到时会安排人估个公价给你们。”
赵成材听他这话,似乎早就筹谋,干脆就直接问道:“那依大人所见,这块地大概得要多少银两?让我们心里也有个数,若是置办不起,也就死了这条心了。”